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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有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举报了也没有用。”那个男人明明是轻蔑地一笑,但是何田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中有几分羡慕之意,“有人说,那家有亲戚就在防疫站,所以举报了也没有用。”说着,他又满脸希翼地问道:“何记者,曝光了应该就有用了吧?” 何田迟疑了一下,笑道:“反正我只能够保证这条消息我一定会写出来,然后交给编辑。但是能不能够登出来,就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了。” 那人有点失望,但还是说道:“也好,也好。”说着,便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茶。何田的面前没有杯子,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两人又谈了一阵,何田起身走到窗户边说道:“就是楼上这家?我这里只能够看到阳台,看不到鸽子笼啊。” 这举报的人马上过来道:“哪里?哦,是啊,这个角度是不怎么好看,不过他们确实是把鸽子养在里面的,连阳台上都放了笼子。以前我们几家人到上面去交涉,确实看到了的。” 既然现在闹到了要举报的地步,想来也知道当时交涉的结果如何了。何田问道:“那上面现在有人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那人苦笑道:“楼上的人把这里就是当成饲养场了,每天来看看,加水喂食而已。连我们这些邻居都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又怎么可能有人能够住在里面?” 何田点了点头,对这人说道:“既然里面没有人,我就没有办法进去看了。麻烦您帮忙抓着我的胳膊,我看看上面的情况。” 那人愣道:“何记者,这里是六楼啊。”何田笑道:“没事的,看看而已。我既然要写这样的报道,若是连鸽子都没有能够看上一眼,那也太离谱了点吧。” 很明显,这样的举动就是有些不相信举报人,有点要眼见为实的意思了。但是那举报人全然没有半分被怀疑的愤怒,眼中都是难以置信,只是连连摇头,叹息道:“你们这些当记者的,真是亡命啊。” 话虽如此,但是此间主人也没有要阻止或者是劝劝何田的意思。窗户打开以后,一股怪异的味道立刻冲入鼻腔。何田连打几个喷嚏,又伸手捂住口鼻,但是那味道还是无法挡住。 实事求是地讲,鸽子粪的味道并不是恶臭,当然也不会让人感觉到愉悦。虽然饲养鸽子的人为了防止疫病一定会定时清洗,但是那味道却是挥之不去的。怪不得楼上楼下的住户们,都是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 当下屋主就让何田将上半身探出窗外,自己一只手抓住了何田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攀住了窗沿。虽然万一出了意外,死的也不是自己。但是真有那样的事情,还是晦气得很,所以这人倒也抓得紧。 何田斜着身体,努力从楼上阳台栏杆的缝隙中看去,确定了楼上的住户真的是在养鸽子。虽然眼中看到的只有笼子一角,但是根据那连成一片咕咕叫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扑扇着翅膀的声音,可以推断出上面喂的鸽子不在少数。 也就只能够如此了,何田还没有从阳台翻上去的打算。他从窗台上下来后,给举报人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便告辞了。那人送到了门口,又满脸紧张地问道:“何记者,这个麻烦你费心了,能不能见报啊?” 这问题你已经问过了啊,何田郁闷地想着,也不忍心再打击那人一次:“您放心好了,我回去就写稿子,说不定要晚几天才能够发出来。但是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应该是发得出来的。” “特殊情况?”那人若有所思,又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确定了周围没有以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何记者,那个新闻里头,不会提我的名字吧?” 何田微笑着说道:“一般来说是不会提的,就算是要提,也多是说张先生,王女士什么的。不过如果您一定要求的话,我也可以……” “不要不要,不用麻烦了。”那人连连摇头道,“名字就不用提了,我做好事不留名嘛,哈哈哈。”干笑几声以后,又说道:“何记者,你就写是全体业主举报的好不好?” 看着面前这人脸上的笑容,何田突然感觉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明明是自己的利益被侵害了,但是却不敢站出来反抗,只是偷偷摸摸地举报而已。这当然不能够怪举报人,如果是举报有用的话,想来大家也是不怕留名的。只不过打蛇不死反被咬的事情多了,自然大家就学着更聪明了。 虽然面前的这人看起来有些怯懦,但是好歹他也算是用自己的方式抗争了。即使把希望全然寄托在他人身上,想着让别人来主持公道的做法很靠不住。不过作为一个普通人,也许这才是人之常情吧。 何田心中想着,脸上还是温和地微笑道:“当然没有问题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他顿了一下,又对举报人说道:“万一这次曝光了也是没有什么用,也许你们可以试试别的法子吧。” “什么办法?难道是继续举报?”那人冷笑着说道,“我们把能够打的举报电话都打过了,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报社的。实在不行的话,只好看看电视台那边,或者是更大的新闻媒体行不行了。” 何田摇头道:“关键不是媒体的问题,因为最终落实问题的,还是相关的单位。只要上面给的压力不够大,那么他们就可以阳奉阴违。如果这家人真的在防疫站有什么关系,那些执法人员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就撕破脸的。所以说,媒体曝光只是手段而已,还只是作用有限的手段。” “那个……应该还是有用的吧。”看起来,这位举报人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此时他看起来比何田还要相信新闻的力量。 何田看他执迷不悟,便说道:“如果对方横下一条心来,硬是顶着不妥协,那我们就算曝光了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大萌帝国向来是以至上善道为治国之道,立意虽好。但是地方上具体执行起来,就是对结果的考虑,看看怎么处理才会波澜不惊。你们现在发出的声音太微弱了,和另一边比起来自然就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那我们还能够怎么样?”那人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我们这些人又不认识什么当官的,总不成要上街去游行吧?那可是犯法的事情啊,就算是有人出头来召集,但是我们这栋楼里面住的,相互都不怎么熟悉,多半也凑不起几个人。” 这样就更没有指望了,何田很清楚,像这样的情况,最终通常都是不了了之的。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出头的人会被严厉镇压,跟在后面围观的,反倒有可能得到一些好处。所以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家都不大愿意出头。 严厉打击几名首犯,安抚数量众多的协从者,是大萌帝国基层政府处理群体事件的无上妙法。此法一出,无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久而久之,社会当然是看起来更加风平浪静了。比如这举报人,现在考虑的,多半也是担心出头的话,会惹上什么麻烦。 不过若是自己都不愿意自救,又怎么能够指望别人来救你?何田暗自叹息着,决定最后还是说上几句:“这件事情的关键,就是你们楼上的业主。只要你们能够让他放弃在这里养鸽子,那么根本就没有必要去考虑到什么相关部门。当然了,违法的事情是千万不能够做的。” 说完以后,何田就转身离去了。他刚才已经暗示过了,至于对方能不能够听懂,以及今后会怎么去做,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何田想着,如果自己是处在他们的位置,不需要用多么暴烈的手段,只需要去堵门就是了。折断的火柴棍,加上强力胶,灌进锁眼后只需过得一晚,就可以让钥匙无法使用了。对方也许可以清理一次两次,或者是让开门锁的来处理。但是只要长久地坚持下去,对方必然不胜其烦。 这样的方法虽然是猥琐了点,但是成本低,危险性小。即使需要的时间长了点,但是效果却不错。最关键的是,警察多半不会来侦破这样的案子。实际上,警察根本就不会愿意立案。因为上级对于破案率是有指标的,与其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还不如一开始就釜底抽薪。 当然这样的话,何田是不能够说出去的。举报人自己能够领悟,那是他们的事情。何田若是说了,今后被人泄露出去,那就是引火烧身了。 作为记者采访却唆使别人去堵锁眼,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让何田声名远播的。别说是养鸽人的报复,就连新闻界,也不会愿意留下这样的败类。 何田向楼下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转身上楼。刚才无论那举报人说得多么可怜,何田本人又是如何同情,但是如果问问另一个当事人,说不定会让报道更有趣。即使那人闭门不出,又或者是破口大骂,写出来也是会让报道增添几分看点。 第一场 球!(二) 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楼房了,共十层,但是没有电梯。这种楼房有一个很有趣的设计,就是有一条用来扔垃圾的通道。其实那就是一个类似于电梯井的设施,只不过是在每层开了个口。大家将垃圾扔进去,打扫卫生的在下面将垃圾运走就是了。 不过这东西很难保持干净,有的人偷懒,随意扔在地上,想着反正会有打扫楼梯的人来扔下去。所以每层就会有个垃圾堆了,但这会让普通人厌恶的东西,却也有可能就是一条新闻。 比如在垃圾堆里面有个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追踪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所以何田总是喜欢多看几眼,不过这次似乎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上楼以后,何田看了看房间上面的号码,确定了这应该就是那家养鸽子的人。何田敲了敲门,胡思乱想着里面是不是会冲出一名彪形大汉,举起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就打,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养鸽子扰民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如果养鸽子的把前来采访的记者打了,那就是值得关注的了。记者都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或者说,只有不安分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一名好记者。何田当然不会去主动挑动别人来打自己,但是如果别人真的动手了,即使是自己被打,他也会为了这条新闻的重要性增加而高兴的。 幸运——又或者说是何田的不幸,屋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动静。何田皱着眉头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惜的是,除了确定是鸽子弄出来的声音外,并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说明,里面还有人。 看起来,这条新闻就只能够这样了。何田垂头丧气地下楼,挎包的背带松垮垮地垂下来,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这样的新闻是没有多少价值的,最多只能够算是完成了一条任务而已,奖金更是别指望了。如果当天遇上了还有相似的几条无关紧要的新闻,编辑很有可能会大刀阔斧地将文章删得只剩下几句话,然后放到一起去。心情好的话,也许会附送一个花边框起来。 虽然这样做也算是一条新闻,但是不会有记者为此而高兴的。如果这样的新闻多了,那纯粹就是混日子而已。并且自己辛苦弄出来的东西,却大幅缩水的话,新入行的人甚至会觉得是严重的打击。 当然现在何田是不会这样想的,虽然他也算是新人,但是他自己觉得在心态上还是成长得比较快的。文章被砍,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关键是要找出其中的原因。正如同人们经常说起的那句话一样,是金子就总会发光的。 但是何田有点不确定,那句话到底是说的金子呢,还是说的钻石?就像是刚才看的那个会发光的东西一样? 何田迷迷糊糊向下走了几步,突然反应过来,钻石?他突然转过身去,三步并作两步就回到了刚才经过的那堆垃圾。 那是一大堆烂菜叶子,还有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看起来就像是在任何一个地方可以看到的垃圾堆一样,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是何田屏住呼吸,慢慢地蹲下身体。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着,似乎都可以听到那有力的声音。何田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伸出手指,去拈开一片枯黄的菜叶,就像是在那下面藏着一只小兔子。 何田将那片菜叶握在手上,却忘记了下一步该怎样去做。他看到的,是一个圆球,在一大堆枯黄的,还有腐烂的菜叶中间,有一个银白色的圆球。 那东西比何田的拳头还要稍微大一些,就像是体育运动中的铅球一样。但是绝对不会有人会认为这就是铅球,因为这东西上面光芒流转,虽然只是银白色而已,但是却无休无止,盘旋往复。 苍蝇在左右俯冲翻滚,还有几只就爬在那圆球上,但是看起来却丝毫无损那圆球的魅力。那让人厌恶的苍蝇,看起来竟然就像是百战余生的战士身上的血渍。 何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诡异的想法,但是他看着那圆球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什么超级大珍珠之类的,而是铁胆。就是武侠小说中,那种可以扔出去砸人的东西。 这样的想法真是疯狂,何田看着那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圆球,也怀疑自己的审美观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将一个显而易见的艺术品,当成是杀人的凶器。 慢慢地冷静下来后,何田开始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辐射源吧?”何田吓得向后一跳,但是又马上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圆球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也没有加工时应该留下的裂缝之类的。按照同样的道理,这也不应该是爆炸物之类的东西。 看了一阵,那东西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除了那光芒显得奇怪以外。那光芒并非折射阳光,而是圆球自身所发出的。并且宛如活物一般,在圆球表面游走。 何田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说,开始认为这东西很有可能是外星人,或者是其他某种超自然存在的物品。想到这里,何田不由得向周围看了看。 这里是楼梯的拐角处,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所以没有人来往。何田想了想,拣起几片枯黄的菜叶包住手掌,然后轻轻地碰了碰那圆球。 何田感觉到了那圆球的分量应该不轻,但是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重。他将手掌贴在上面,隔着几层干枯菜叶,感受到了那圆球上面的凉意。轻轻地摇了摇,圆球里面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也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个发现让何田松了口气,但是心中又有几分失落。他将菜叶扔掉,颤抖着将手指接近那圆球。何田知道,这应该是关键性的一步试验了,如果再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那就只剩下传说中的滴血认主了。如果那也没有什么用,就别指望这东西是什么玄幻或者科幻的产物了。 与其庸碌而死,不如奋力一搏。何田不会去抢银行,因为那样很傻,仔细算算成本和收入以及风险,其实是不划算的。只是看起来人人皆可上手,才会让许多人挂在嘴边。但如果眼前的这东西可以让自己获得超自然的力量,何田还是愿意一试的。 何田正年轻,正是热爱幻想的年龄。虽然许多人评价何田说是少年老成,但是那并不是说他就死气沉沉的。 他本来就应该有的强烈的好奇心,加上记者这个职业应该具备的寻根问底的精神,在这个时候压倒了小心谨慎的美德。 何田知道,如果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现在的行为可以算是独具慧眼。若是结局凄惨,少不得被人评价为利令智昏。 “狗日的,我一定是疯了。”何田猛地甩了甩头,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太过于激烈了。自己平时可不是这样的,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作为一个成年人来讲,看到个圆球就想着外星人什么的,实在奇怪了点。 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在心头升起,就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何田面目狰狞地一把抓住那圆球,那东西没有任何变化。自己脑中没有出现不知何处传来的或苍老,或稚嫩的声音,眼前也没有出现一个浮现在虚空中的屏幕。 在极度的失望下,何田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感觉到了一些眩晕,然后就看见那圆球开始变得如同软泥一样,自己抓住的部分开始凹陷下去。接着那团东西开始蠕动起来,缓慢地包裹住了何田的手掌,然后向着手臂前进。 “是外星人要夺取我的躯体!”何田在这个时候吓得魂飞魄散,突然想了起来,“我只是想着外星人的礼物,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被外星人夺取躯体的猴子啊。刚才一定是这个鬼东西在影响我的思维,诱使我来接触到它。” 但是此时何田已经感觉到自己无法动弹了,甚至就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他微张着嘴巴,眼球尽量向下,恐惧地看着自己的手臂被银白色的光芒覆盖。 在那片银白到达何田的颈部以后,他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其实看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然后就仿佛是在他耳边有一千个雷霆炸响,何田只觉得“轰”的一声,自己眼前一白,就失去意识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何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似乎是置身于星空之中。 头顶、脚下和身体周围都是无数的星辰,近的不过拳头大小,仿佛一伸手就能够抓到,但是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上面的海洋、陆地,又或者是行星环。远处的那些,就只能看到是光点了。 仔细看去,那一颗颗星球还是在不断变化中的。有些星球的陆地上会突然冒出千百朵桔红色的小蘑菇,然后整个星球都被尘埃覆盖。 还有一些星球则是会被一些小小的微粒所击中,然后那陆地上面的绿色迅速变得灰白。但只不过是在转眼间,马上又是新的绿色覆盖了所有的陆地。 身处这样的星空之中,凡人唯有敬畏而已。但是何田只是扫了一眼,就全神贯注地看着面前悬浮在虚空中的东西。 那是一柄战锤,并且绝对不会有人把它当成是榔头,或者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柄战锤是短柄,锤头方方正正,雕刻着许多不知名的怪兽和人形生物。它们狰狞地张开了嘴,仿佛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哀嚎。何田盯着那些东西的时候,觉得自己看到的就是尸山血海。 又有银白色的符文漂浮在周围,如同行星围绕着恒星运行。何田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这种符文,但是他此时就是能够清楚地知道那意思。 他战栗着伸出手去想要握住锤柄,眼睛盯着符文,缓缓地读道:“懦夫将会羞愧而死。” 第一场 球!(三) 江北区本来只是一个县而已,被划入花都管辖是近几年的事情,对此本地人是在兴奋中带有一如既往的谦卑。本来花都就被某些人称之为最像城市的农村,花都人对此引以为耻,同时他们又把这种称呼转嫁到了江北区的头上。 没有办法,后到的新人如果不是特别强势,总是要受到点欺负的。在大萌帝国的行政编制中,“都”比行省要高那么一点点,花都人也确实感受到了这其中带来的某些好处。 江北都市报的前身,不过是江北县的机关报而已,其规模可想而知。后来江北成了区,工商业确实也发展起来了,各部门像是充气一般猛地膨胀起来。据说是某位大能从财政弄到了一笔拨款,江北都市报就这样出现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一点草台班子的气息,但是地头蛇终究是有些优势的。最近几年来,江北都市报看起来发展得还可以,前段时间还招了一批人,何田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记者的。 严格地说,只是实习记者。他们没有帝国统一颁发的记者证,出门采访只能够出示报社发的实习记者证而已。这其中的差别,简直是如同正规军和地主武装的区别一样大。当然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并不能够分辨出两者有多大的不同。 “兰姐,刚回来?”在报社门口,何田眼睛一亮,微笑着打招呼,“对了,今天我出去跑了趟,您听我说说经过。帮我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了的地方。” 叶兰是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人,长发挽成了发髻盘在脑后,上面插了根乌木的簪子。乌黑的头发更是衬托得红颜风情万种,但那并不是夺目的光彩,而是如水般的沉静。如果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当你惊醒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如同水滴石穿,也会留下深深的印痕。 她穿的是那种带有所谓传统元素的上衣,立领、蜻蜓扣、素底蓝花。这种衣服穿的人本来就不多,穿起来好看的,就更少了。叶兰却可以骄傲地展露自己的身材,看起来又没有一丝媚俗的感觉。 “哦?说来听听。”叶兰横了何田一眼道,“不过都回到报社门口了,我要回去喝水,边走边说吧。”何田看着那微微张合的樱桃小嘴,只觉得口干舌燥,心中呐喊着:“我才是那个需要补水的人啊。” 两人向报社里面走着,何田就赶忙将今天出去采访的,那家投诉养鸽人的事情说了一遍。叶兰仔细听着,等何田说完,两人已经进了报社的大楼。 “就是这样了,我最后确定了那家养鸽子的不在屋里,然后就回来了。”何田眼巴巴地看着叶兰道,“师傅啊,我可是您带出来的。您多少还是指点两句,我这样处理到底对不对?”叶兰扑哧一笑道:“我可是渴得受不了了,我懒得上楼,先到接待室喝水去。” 江北都市报的接待室就是大楼里面靠近门口的一个房间,报纸上公布出来的热线电话就是通向这里。记者们轮流在此值班,记录电话,接待前来提供新闻线索的人——通常这都是些要求曝光,伸张正义的群众。 这样的制度毁誉参半,有些记者认为这纯属浪费自己的时间,另外一些人则觉得是抢新闻线索的好机会。按照潜规则,值班的记者有权力首先挑选那些记录下来的新闻线索。 此时接待室里面空无一人,叶兰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不知道该谁值班,现在要是有群众来了怎么办?” 何田将自己的挎包扔下,跑到饮水机旁去接了两杯水,回头说道:“也许是有点什么事吧,不过社里也确实有几个人吊儿郎当的。当头的不管,我们大家也就装成没看见了。” 叶兰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一只手去接何田递过来的水,匆匆地喝了一大口。同时还弯下腰去,用另一只手脱鞋。 她穿的是胶底的步鞋,系带勒得有些紧。脱了鞋以后,叶兰就这样伸直了双腿,哀怨地叹息道:“可怜啊,只要是上班,就不敢穿好看又休闲的凉拖鞋,脚疼得厉害呢。” 何田正看着那丝袜包裹下的小脚丫,听得这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兰姐,要是您能够穿着拖鞋也奔走如飞,那自然不怕狗了。” “你倒是记得那事。”说起这个来,叶兰还有些不好意思。当初何田初到报社的时候,就被分配给叶兰去带。这是惯例了,总是由老记者带着新人跑几天。不需要什么特殊培训,能够进报社的,都有些文字功底。在老记者身边跟几天后,一些基本的东西也就熟悉了,然后就是要看各自的悟性了。 当时何田对于这样一个尤物的不良之心倒是不少,就是没有多少尊敬的感觉。只是他掩饰得好,没有表露出来。等他跟着跑了几天,就把震惊全部写在脸上了。 叶兰实在是太亡命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人,跑起新闻来比男人还要猛上几分。往往是何田累得都不想走路了,叶兰还计划着下一步去采访相关人员。为了亲眼见到某样东西,翻墙爬窗更是等闲小事而已。 只不过叶兰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没有好到能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地步,她也就是敢做而已。而何田并非那种扭扭捏捏地要保全仪态的人,跟着爬垃圾山,在拆迁工地的废墟上,被混凝土撞得额头发青也毫无怨言。 有一次两人一起去采访一个在居民区中养猪的家伙,结果在门口就被恶犬赶了回来。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兰姐,竟然在那个时候几乎吓得走不动路了。何田这才知道叶兰极其怕狗,只好连拉带抱地把她弄走。 至于两人在采访途中彼此帮助,身体接触多了的事情,何田也从来都没有以为自己可以借机做点什么。看起来那样胸腿相贴的亲密接触,也不过是何田眼中在爬坡上坎时拉一把而已。 这样一来,倒让叶兰对何田高看了几分,觉得此人没有莫名其妙地自以为是妇女之友,给他个笑脸就认为是暗示着什么。既然叶兰认为何田不猥琐、不做作,指点起来也就更尽心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何田倒是希望能够长时间跟着叶兰。即使不提有这样一个美女陪伴在身边,关键是叶兰对于记者这一行的态度,是何田所欣赏和敬重的。跟着她的时候,可以学到许多东西。 但是对于记者来说,两人同时出动是不得已的事情。因为大家都是有定量任务的,如果不能够完成,那就连基本工资都无法保证了。如果两人分享同一条新闻,结果就是每人只能够算是半条而已。 老记者带新人是特例,不会有老记者愿意长期这样的。所以何田在那以后就规规矩矩地开始跑单帮了,也没有缠着叶兰要多带几天。当然了,他还是经常向叶兰请教,而叶兰也很乐意指点何田。 两人在接待室里面说笑一阵,叶兰的水也喝了一大半了。她拿着水杯,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杯底,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叶兰做出来也让人想入非非。 “你确定屋里面没有人吗?”叶兰突然问道,何田急忙答应:“是啊,我敲了门的,没有人答应。” “多久?我是问你在敲门后等了多久。”叶兰这样问着,何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错了,但也不得不老实回答道:“没有等多久,大概有一两分钟吧。” 叶兰摇头叹息道:“你该多等等的,在敲门后没有马上应答,可能有许多原因的。比如说那人正在离门比较远的房间里,又或者是他担心门外是歹徒,所以就犹豫不决了。” 瞄了眼何田的身板,叶兰又笑道:“你若是老老实实站在门前,那人在猫眼里看到了,说不定就开门了。”何田不忿地一拍胸膛道:“按照我这身体,怎么也是个江洋大盗级别的吧。” 玩笑归玩笑,何田现在也知道自己当时是没有做好,他小心地问道:“兰姐,那个……我觉得,虽然追根问底的精神不能丢,但是也要考虑到成本啊。” “哦?”叶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田,眼波流转间,那妩媚的样子勾得何田不敢再看下去,只得低下头去说道:“兰姐啊,如果是条重要的新闻,当然可以不惜血本了。但是这条新闻,一看就知道是条小新闻啊,如果浪费太多时间的话,是不是不划算呢?当然了,我就是举个例子而已,嗯嗯,可不是就只说这件事情了。” 说完了这些,何田就看着叶兰,脸上那明明是陪着小心的表情,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倔强。叶兰本来还打算责备他几句的,见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一软,低声说道:“你这样想,其实也没有错。新闻本来就是要分重要性的,好的新闻,总编评的等级高些,奖金就多些。如果只是写些家长里短的小消息,也就只是算完成了任务,吃点死工资而已。但是有一件事情,你却忽略了。” 何田注意听着,身体也向叶兰那边倾了过去,现在两人间的空隙只不过是容纳得下一只手掌而已。但两人都是低着头的,叶兰也许还没有注意到,纹丝不动地说道:“我们这些记者,算是先天不足的,只是能够跑市民热线这一块,这就决定了我们比不上那些政法组、经济组的记者。” 第一场 球!(四) 就像是兽群划分自己的地盘一样,报社内部当然也要划分出地盘来。比如说党政有什么重要的会议,基本上就是固定的那几个记者去跑,其他人根本就插不上手。这种事情虽然无聊,但却算是美差。只要不是太傻的人,都可以根据会场提供的材料写出中规中矩的报道来。 这样的报道又基本上都是头版的位置,别人抢都抢不走的。这样一来,在评定级别的时候,也通常是算甲级稿件,这样的会有比较高的奖金。另外这种会议一般也有些纪念品的,虽然不会很值钱,但日积月累下来,也不是小数了。 另外许多读者喜欢看各类案件的报道,但那也是几个记者霸占着警察局、法院那边的资源。其他人去了,通常是得不到什么线索的,还会把关系搞僵。偏偏这样的报道,又是很容易被评上甲级新闻稿的。 还有就是经济方面的,那些有门路的记者,可以经常参加点会议,很容易就接上和老板们的关系。当然私下写软广告是不允许的,这是报社的生意。不过那些记者倒是更可能拉来广告,报社照样要给提成的。 和这些版块的记者比起来,江北都市报的社会版块,就像是后妈养的一样。这个版块当然也是比较受欢迎的,但是刊登的内容,基本上就是些风月街的天然气管道发生泄漏,牛马街的烧烤店扰民严重之类的东西。 这些消息通常是分成两个极端的,一个可能就是这消息太不重要了。比如说某处的路灯被破坏了,显然记者们不可能上纲上线,说这就是相关单位渎职什么的。这样一来,最多百把个字就可以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这样的稿子别说是被评为甲级稿了,连乙级稿都没指望。有些编辑手黑的,说不定还会砍得只剩下几句话,那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啊。 还有一些新闻明明是可以深挖下去的,但是牵扯到的利益又太多了。至上善道虽然是相当优秀的思想,无奈帝国承平日久,一些官员们对“责任”二字有了另外的理解。简单地讲,就是多做事就会多出事,若是什么事都不干,那通常就没什么责任了。万一真的出了事,只要不让人知道,那它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所以如果出了点什么事情,记者们想要继续下去,就会遇到各方面的阻力了。而帝国的新闻审查制度,向来是被各国政府在诅咒中羡慕着的。在这样的前提下,稿子被压下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运气好的话,会上内参,那也是某种形式的肯定了。当然更多的,就是被扔进废纸篓里去的命运。 这样一来,社会版块的记者们,能够写出来的评得上级的稿件,就很有限了。何田想着这些,点了点头道:“是啊,那我们就更是要节约时间了,好多跑几条新闻。或者把时间省下来,看看哪些可以深挖下去的。” “还敢嘴硬?”叶兰猛地抬起头来,恨恨地看了眼何田,却突然发现,两人的脸颊都快贴到一起了。何田感觉到叶兰的口气喷到自己的鼻端,清淡得很,似乎还有一丝茉莉花的味道。他心头一荡,神魂颠倒地说道:“好汉饶命,再也不敢了。” 看起来,好像叶兰还是比较清醒的,她马上就捂着嘴,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借着这个动作,两人间的距离被迅速拉开,也掩饰了那些尴尬和暧昧。 “去!给我添水!”叶兰将手中快空了的杯子递过来,何田去接了水再回来时,两人已经不自觉地离得远了些。 何田似乎对刚才的事情毫无感觉,双手捧着自己的杯子,眼巴巴地等着叶兰继续教导。叶兰看着他这样子,心中松了口气,便说道:“你可要记住了,正是因为我们市民热线的先天不足,所以就更是不能够错过可以深挖下去的新闻。” “就拿你今天的事情来说吧,在门口等的时间太短了,只是你的疏忽之一而已。”叶兰伸手将自己的一缕头发挽到耳后,白皙的脖子更显莹润动人,“你还忘记了去问问其他的住户了,既然大家都因为养鸽子的那家人而困扰,那么他们应该都有话说才是。你所采访的,只不过是向我们提供新闻线索的人而已。其他人虽然没有联系我们,但是如果你找上门去,说不定他们也会愿意接受采访的。这其中,也许就有人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了。” 何田不停地点着头,原来还以为自己当时想到爬窗台上看看,就可以算是尽心尽力了。现在看起来,那不过是理所当然而已。 “有些东西,我们不能碰。但是如果那家人真的有人在防疫站,我们也不是全无办法。”叶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采飞扬,眼睛里面好像发着光,令人不敢逼视,“你可以到防疫站问问去,别出卖举报的人就是了。如果防疫站的人真的傻到一问三不知,或者是干脆拒绝回答,那也可以说明问题了。你照实写出来,读者自己会判断的。” 叶兰用她那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道:“如果你按照现在的采访结果写出来,不会引起大家注意的。但是如果你在文中暗示防疫站那边有问题,说不定就会有足够级别的人出来过问了。当然了,我知道去采访防疫站不会很愉快。但是就算不是能够帮那些人解决部分问题,多问问,多跑点路,也可以让你的稿子评的级别高些。” 何田心悦诚服地点头说道:“是,我这就去问问看。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等我把稿子写出来,也还是在下班前。”说着,又问道:“兰姐,你下午出不出去?”叶兰愣了下,有些躲闪着何田的目光道:“下午啊,好像有点事情吧。” 看着她这样子,何田感觉到叶兰应该是对刚才的事情印象深刻。对于那些若有若无的暧昧,似乎叶兰还没有准备好该如何面对。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像要先躲开冷静一下。 何田微笑着站起身来,侧着身体说道:“看时间该吃午饭了,我去食堂,兰姐你去不去?”叶兰强笑道:“算了,你先去吧,我可能到外面去吃。” 点了点头,何田拎起挎包,头也不回地出了接待室,心中却在偷笑着:“这兰姐看起来身材火爆,又极有女人味道。想不到竟然还是有些羞涩,这可真是体如熟女,心似萝莉啊。” 江北都市报虽然在很多方面都被记者编辑们大骂,上到社长总编,下至门房保安,但是惟独食堂的师傅们幸免于责难。即使有骂的,也是在吃完饭后再骂,骂完后下次还要去。 其中没有什么秘诀,不过是便宜而已。作为一种福利,报社对食堂是有补助的。只需要三元钱,就有荤有素了。分量颇足的一个荤菜、两个素菜,再加上可以自己去舀的汤,还有管够的白饭。对于那些手中没有多少余钱的记者编辑来说,实在是最佳的选择。要是财大气粗的,还可以选择五元的,那可是两个荤菜了啊,分量似乎也要多些。 所以只要不是太远了赶不回来,或者是另有安排,大家都是喜欢在报社的食堂里吃午饭和晚饭的。不知道是为了体现自己平易近人,还是生活习惯问题,就连社长和总编,都偶尔会出现在食堂。也正因为如此,食堂的师傅们不敢将伙食弄得太差。无论如何,比猪食还是要好上很多的。 在食堂里的一面墙前,是用木头钉成的架子,分成了许多格子,上面有各自的编号。有些人嫌食堂提供的不锈钢托盘不卫生,就把自己的碗筷放在这里。因为有编号,也不会弄错。 何田洗干净了自己的大饭盆,先舀了好几勺饭。再用了一张三元的菜票,要了一个回锅肉,还有焖土豆和糖醋卷心菜。 昨天的汤是西红柿鸡蛋汤,今天的则是鸡蛋西红柿汤。何田看了看大桶里那诡异的颜色,始终无法横下一条心去拿那汤勺。 何田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背对着墙壁,开始进餐。他在吃饭的时候,并不是埋头猛吃,而是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两眼。 这是他的习惯了,正如同他在坐公交车的时候,喜欢坐后排的位置一样。何田喜欢观察人,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个体,这让他觉得非常有趣。 现在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食堂里人来人往。何田看见了有穿着时尚的记者,站在食堂师傅面前,诚恳地要求他们舀起一勺肉的时候,手别抖得那么厉害。还有一些大着肚子,面带官威的人过来了,食堂师傅弯腰的频率就突然多了起来。为他们打菜的时候,手腕也旋转得特别有力。因为勺子里根本就堆不下了,那红烧排骨还是不停地往下掉。 何田看得乐不可支,突然他眼角瞥到有一个淡雅的身影也进入了自己的视线。叶兰在食堂门口扫视了一眼,何田微微地下头,叶兰就向里面走来了。 何田吃饭的时候磨磨蹭蹭的,只不过就是想看看,叶兰是不是真的不到食堂来吃饭。像那种用谎言来掩饰的,若不是别有怀抱,就是近情情怯了。如果心里没有什么想法,又怎么会特意避开何田?只不过叶兰还不至于为了避开何田,就专门到外面去吃饭,所以她也来了,只不过算着时间应该是何田已经吃完饭了。 何田不想让叶兰尴尬,就趁着她在打饭的时候,三两下就刨完了饭,然后迅速洗了碗筷,出门而去。 当何田在门口转过身来看的时候,正看到叶兰端着饭菜,往一个角落里过去,那正是刚才何田坐的位置。这可真是缘分啊,何田笑了笑,转身而去。 第一场 球!(五) 防疫站的事情,还是没有超出何田的预计。当他按照程序拿出实习记者证,说明来意以后,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何田。 按照对方的说法,总的来讲,防疫站的工作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当然了,因为人手不足,经费紧张等诸多客观问题存在,大家在工作中出现一些疏漏也是在所难免的。 何田还没有说多少,对方就已经把话说在前面了。对此何田是深感佩服的,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啊。怪不得说在机关里锻炼人呢,随便出来一个人,就把话讲得滴水不漏了。 等何田把投诉养鸽户的事情一讲,那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脸上满是大惑不解的神情道:“有这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可是那人说他们投诉好几次了啊,这个你们应该有记录吧。”何田这样说着,但是也没有指望这话能够把对方难住。果然,那人说道:“哦,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如果是投诉了的话,我们这里肯定是有记录的。不过我没有多大的印象啊,难道是他们记错了?我去查一下吧,看看以前有没有记录。”用来配合这段话的,是那人脸上迷惑不解的表情,当然还要加上努力回忆的样子,最后则是诚恳的微笑。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这个查询工作会一直持续到世界末日。所以何田说道:“既然这样,那也有可能是那些人弄错了吧。今天就当是我代替他们来举报好了,就看你们能不能派人去看看。” “没问题,没问题。”那人答应得爽快极了,马上又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单位里没有什么人,大家都有事情做。等我们的同事回来了,立刻就出动去看看。你放心好了,对于群众的举报,我们一向是非常重视的。” 何田瞄了眼办公室里三四个正喝茶看报的人,也没有说就这几个人去绰绰有余了。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不会有用的,对方轻而易举地就有无数种方法来解释。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辞了。”何田诚恳地站了起来说道,两人又紧紧地握手。这场面虽然是假了点,但也有三分真。 大家只要没有撕破脸,那么今后还是会有正常来往的。比如说下次何田有什么事情要问问防疫站的,来了还是会得到礼貌的招待。而防疫站这样的小单位估计也联系不上几个记者,若是他们有点什么活动想要上报的,多半也会主动联系何田。 所以如果不是利益纠葛得太厉害,或者是其中某方实在不识好歹,大家总是笑脸相迎的。何田也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一切,他只是个小记者而已,嗯,还是实习的。 虽然一开始何田就对此行没有报多大指望,但是却不能够偷懒不来。明明知道事情多半就是会如同自己预料的那样,但是如果自以为是,那么也许只要错了一次,就是记者生涯中的一个大污点。 按照一些传言,报社里还有的记者故意用些耸人听闻的细节来取悦读者。这其中有些是编造的,还有些,则是他们故意诱导当事人。 比如刚才的防疫站之行,何田完全可以在一些细节上大做文章。比如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本来只是机关人员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但是如果何田在文章中故意加以暗示,那么就很容易让读者感觉到,这其中多半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做贼心虚的话,为什么连名字都不敢说? 当然了,防疫站再小,也是帝国的机关。现在江北区对于新闻管制得比较严格,何田弄点手脚的话,应该也会被编辑看出来。到时候编辑大笔一挥,何田就枉做小人了。 想通了这些,何田就不准备按照原计划去暗示些什么,他感觉这样做的风险还是大了点。当然那也是叶兰锐气十足,资格也老,编辑们不敢难为她。即使是同样的内容,叶兰写出来,编辑不会修改。但是如果何田写出来,说不定整个稿子就不用了。 这也可以算是叶兰的疏忽了,何田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对于她的尊敬之心。既然叶兰说这些话的时候无私心,也没有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何田自然就会宽容许多。 不过不能够弄些手脚,还是比较可惜的。特别是对政府部门不好下手,如果换了个当事人,这一套手法就大有用武之地了。比如一些小商人,或者只是普通平民。他们对于这些文字间暗藏的伎俩,几乎是毫无反驳的力量。 如此一来,一件平平淡淡的事情,就可以炒作得人尽皆知。读者们因为有了谈资而兴奋,还有了机会表达自己的正义感或者是慈悲心。报社可以为了发行量的稳中有升而欣喜,而记者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奖金。 只是当事人的感受,似乎很少有人理会。有笔如刀,可以杀人。那种几乎是不惜一切,只为了能够炒作的事情,何田不屑为之。 对于这篇报道,何田已经心中有底了,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只需要在稿子里面夸大几分防疫站对此的重视,就可以让他们不得不采取些行动了。 即使他们的行动拖沓迟缓,只需要过几天来个回访。甚至找些资料来,说明其他大城市对于在居民区内饲养家禽的严格管理,那么有些官员就会关注此事了。 对于花都的人来说,他们因为成为“都”的底气不足,就带有一些暴发户般的敏感。一方面他们羡慕着如帝都、魔都的繁华,另一方面,他们又在羞羞答答地小声嘀咕着:“大都市什么的,最……最讨厌了,才不是人家想要的样子呢。” 所以要是有人说起“都”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点中了某些上位者的死穴。对于一些暂时追不上的方面,他们会聪明地转移视线,或者是干脆雄辩地证明那些差距其实并不太明显。另外一些花点小钱就能够做到的,他们也乐意来突击一下。对于江北区来说,他们原先只是一个县而已,现在改成了档次高点的区,这个特征就尤其明显了。 只要何田可以说明在居民楼中养鸽子是落后的表现,再贴心地表述一下这是事关民心的,又不用耗费太大的精力。那么一些人就会愿意去推动这件事情,毕竟这事做好了,也是政绩。 这件事情虽小,但政绩就是这样积攒起来的。政绩就意味着主事者有升官的可能,就意味着大家也许有奖金可拿。在这样的集体利益面前,那家养鸽户即使真的有什么亲戚朋友在防疫站,也无法阻挡大局的变动。如果不能够明智地站到大家一边,就会被碾得粉碎。 当然了,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那么说不定会悄悄地放过这个地方,而对其他没有后台的养鸽人严厉打击。但是那样一来,若是所有的养鸽人都接受了整顿,那么这个孤零零的地方只会更加显眼。 到那个时候,只要再有一个简单的质疑,防疫站的人就会愕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停不下来了。想要保持一枝独秀,那是需要相当大的本事才行。 自己能够为那些居民做到的,也就是这样了……何田将未来的发展推算了一遍,觉得这才是最合适的。 当然也有方法可以把相关部门逼到绝路上去,用更快的动作来清理整顿。但是那样一来,何田就会得罪太多的人了。算起来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 怪不得别人说公门之中好修行,就连自己这个小小的实习记者,只是笔尖一转,就可以影响到十多户人的生活了。 何田站在人行道上,盯着马路对面七楼的阳台。他们因为养鸽子,所以在阳台上没有晾衣服,没有养花花草草,看起来就显得很突出。 如果现在屋里面有人的话,难免会因为空气污浊,而到阳台上去透口气。但是看了一阵,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里面有人。何田便径直穿过马路,向那栋楼走去。 经过那举报人的楼层时,何田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到了养鸽人的屋外,敲起门来。敲个四五秒,停下等个一二十秒,然后再敲。这样持续了约两三分钟,屋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在走廊里也没有其他的住户伸出头来看看。 现在正是下午,距离下班还有三个小时左右。回来吃午饭的人已经又去上班了,想着早退的人,也不会这么早回来。何田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倾听着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他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仿佛能够知晓到整栋大楼里都没有几个人。 当然了,这应该是幻觉吧。何田猛地张开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这栋楼因为修得比较早,所以住户门的门基本上都是木质的。安装了防盗门的,只有几家。 虽然木门也可以安装猫眼,但是在这附近的几家显然没有安。何田仔细看过了,确认没有人能够监视自己了,才将右手放在面前的门锁上。 第一场 球!(完) 在这要死不活的下午,懒洋洋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把栏杆的影子弄得稀奇古怪。走近一些的话,连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仿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阳光不能够直射的走廊深处,何田的手上突然闪过了一道银光,他的手指在缓缓拉长!不止如此,他裸露在外的整个右手部分,都开始泛起了银光。 何田皱了皱眉头,眼睛盯着自己的右手,默想着将颜色变回去。那袖子下的部分,突然如同水面泛起波光般荡漾了几下,然后恢复成了正常的皮肤颜色。 这颜色一路向下,但是在到达指间的部分,却突然停了下来,无论何田如何集中精力,都还有一部分是银色的。 “奇怪了,怎么始终有一部分无法变色?但是我明明感觉到那一部分我也可以控制的啊。”何田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突然灵机一动,先让自己的手指长度恢复到了原样,然后再想着控制颜色。果然,那一点银色现在也可以控制着恢复成了皮肤的颜色。 何田对于自己新的发现大感满意,“在上午的时候,只是试验出了可以将这东西覆盖到皮肤上。虽然不阻碍透气出汗,颜色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这种模拟皮肤颜色的功能,只限于保持着薄薄一层的时候才行。只要有了什么变化,即使只是在指尖模拟出了一根刺,那刺也会是银色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来消除这个限制,但是现在还是先做正事吧,其他的可以慢慢试验。”他这样想着,再次控制着那液态金属灌进锁眼里。不过这一次,何田用挎包挡住了自己的手,即使突然有人来,也无法看到他手上的银芒。 在上午的时候,等何田回过神来,发现那古怪的球好像只是让自己多了层皮肤而已,所以何田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真正让人到崩溃地步的,应该是自己变成怪物什么的才差不多。 必须要感谢何田平时看的那些意淫小说,对比起那些被雷劈中就可以成为超人,上个厕所就可以成为救世主等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何田拣到了一件有些超前的内衣,那简直是出门都不好意识跟人提起。 是的,何田目前就是如此给那团疑似液态金属的东西定位的。虽然何田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脑海中所看到的那些,但是却并没有被控制的感觉。除了那个星空的场景之外,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就连身上这东西的使用方法,都是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因为何田预先想的都是些夺舍啊,精神控制啊之类的事情,事后发现自己只是多了件极度贴身的内衣,难免在失望之余,又很快地接受了这有些诡异的事情。 正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何田当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把这奇遇告知大众。不管人性本善还是本恶,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就显露出了无法估量的财富,那结局通常都不会很愉快。 正因为如此,当时何田才能够给自己催眠似地,强迫暂时不再去想此事。就算只是拿到手一个新玩具,人们都会忍不住把玩一番,何况是如此神奇的……内衣。 可以想象到当时何田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事后他还能够若无其事地回报社,还可以和叶兰玩暧昧,其实也就算不了什么了。有些人的心理素质就是要超过一般人,可惜的是,大家所得知的时候,往往是他们的案子发了。比较起来,何田的忍性,其实算不了什么。 此时何田手指间多出来的部分,其实就是身体上其他地方覆盖着的液态金属。只不过多出来的部分体积没有多少,所以并没有让何田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一块。 那就像是何田手指的延伸一般,接近于手指的触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门锁中的缝隙。何田努力了一会儿,想让那东西拥有视觉,却可耻地失败了。 现在那东西就像是橡皮泥,可以填充进锁眼中。何田试了试,感觉到这就应该是钥匙的形状了,又转而默想着让那东西变硬。 因为形体已经确定下来了,似乎改变硬度要比改变形状更容易些。只是五秒不到,何田就感觉到了,那多出来的液态金属已经达到了普通钥匙的硬度,还正在向钻石的硬度持续转变中。 何田急忙停了下来,转动着手腕,但是连身体都弯了过来,钥匙都只拧了一圈,而这种防盗门钥匙需要拧两圈半才行的。何田愁眉苦脸地看着,如果是正常的钥匙,松手后再拧也就是了,但是现在钥匙就长在手指上,那可怎么松手啊? 在上午的时候,何田已经试过了,这东西可以在皮肤表面伸长,甚至是改变形状,但是偏偏无法离体。何田曾经抓下一小块来,无论当时是什么形状和颜色,只要那东西一离手,落在地上就马上成为了一个银色的小圆球。但是只要和身体的任何一部分接触到,又会马上溶入皮肤表面。甚至只要是自己离那分离出去的部分足够近,那圆球也会自己滚动过来。 当时何田眼睁睁地看着那团银色小球翻滚着撞到自己的鞋上,然后在撞击到的边缘部分波动了几下,就恢复了平静。这样的场面让何田毛骨悚然,显然他是想起了某部著名影片中的经典场景。 幸好何田确认自己的意识存在,还可以使用这来历不明的东西。他感觉不到这团液态金属有任何的自我意识,大概就如同是一台电脑。就算是有些功能还没有被使用者发觉,但总会弄清楚的。 突然何田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钻牛角尖了,既然我可以控制这东西,又何必想着自己转动手腕呢?” 于是何田便让门锁中的那部分液态金属保持原样,露出在外的部分如同漩涡般扭了几下。只听得喀嚓一声,防盗门打开了。 何田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原地,先将那锁孔中的液态金属回收。同时再次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是客厅,不过现在这房间有一大半就是鸽子笼,里面那些眼红红的小生命唧唧咕咕地低声叫个不停。 何田不知道家养的鸽子是不是容易受惊,但是他进屋后又反手关门,动作都是流畅而轻柔,所以那些鸽子并没有惊慌失措地扑扇着翅膀乱叫。 轻手轻脚地快速检查了一遍几个房间,何田松了一口气。他再仔细看了看食盒里的饲料,判断出应该是才加过的。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了。 何田计算着时间,将手机摸出来设定了闹钟,然后就躲到了卫生间里面去了。这里倒是没有养鸽子,想必那些人也觉得没有必要吧。 现在终于可以不受打搅地进行一些试验了,何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凝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的前端闪着银光,然后开始变得尖锐细长。 他今天下午之所以到这里来,看看养鸽户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关键是他需要一个空间来试验一下自己新得到的能力。 何田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也许能够打开任何门锁。从举报人的话中,何田知道了这家养鸽子的人每天就是来喂食添水而已,有时候还要打扫一下,但是通常不会在下午打扫。这样一个不受打扰的,更关键的是,不会引人怀疑的地方,很适合让何田作为临时的试验场所。 如果有人好奇心过剩,何田也可以完美地回答出自己的行踪。还会有无懈可击的证人和证物来证明,何田确实是因为工作原因,出现在这栋楼里。但他若是自作聪明地想要另外找个地方,又不幸被某人看到了。那么在今后的某一天,也许何田就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付出更大的代价,去掩盖现在的谎言,其结果很有可能是引起更大的怀疑。 当他从这栋楼里面走出去的时候,自觉了解了一些东西,但是又产生了更多的迷惑。还好,等到下班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继续试验了。 何田不再胡思乱想,在路上就考虑好了稿子。回到报社后,没有用多少时间,就把稿子写了出来。再检查了一遍,改了几处地方,何田就把稿子交到了编辑部。 按照惯例,江北都市报在每天下午下班的时候,采访部都要开例会。这个时候是交稿的截止时间,再晚一点,就是编辑要改稿子,然后排版印刷了。除非是当地的重要会议之类的,否则再了不起的稿子,也无法让铁面无私的编辑们更改一下时间。 这个例会也不是让大家来听废话的,在会议上,大家都要说说自己今天跑的是什么新闻。这样一来,那些当天没有写稿子的记者,除非是脸皮极厚,否则总会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也可以算是用屈辱来刺激得大家不要偷懒,对于许多人来说,还是比较有效的。 另外就是大家要说说第二天的安排,这不但是继续逼迫大家,也是要让彼此心里有个数。免得到了地点,才发现竟然是好几个同事去采访同一件事情。或者是记者都失踪了,报社还不知道人到哪里去了。 当然让记者们讨厌的环节也有,那就是评报了。记者们必须拿着当天的报纸,说说自己的评价。这就相当微妙了,好话人人爱听,所以大家基本上都是夸人的。 肯提出点意见的人相当少,就算是要说,也大多是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通常来讲,只有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才会直言不讳地指出文章里的问题。 所以这样一个本可以促进大家提高的环节,已经越来越流于形式。遇上了有人能够在众人面前用语凌厉地评报,大家简直就像过年一样高兴。 第二场 年轻人 何田进了会议室,他面带笑容,并且看起来像是在对着每一个人微笑一样。这并不容易,实际上这种难度颇高的技术,何田还没有能够完全掌握。 因为如果没有能够掌握好分寸,那这人看起来就像是在目无焦距地傻笑一般。何田勤加练习,闲时揣摩,也不过是让众人都感觉不到自己被忽视了而已。距离传说中的那种一眼看去,每人都感到自己是在和对方单独打招呼,还有一段距离。 这是何田刚来江北都市报的时候,还是被叶兰带着的,一次到某机关采访去。接待的人见到叶兰就大献殷勤,把何田几乎忽略掉了。那采访的内容似乎又颇有点内幕,等叶兰说明了来意,那人的态度便急转直下。 当时又恰好来了一群人,看起来像是有点来头的。那接待的人当真是未语先笑,眉目含情,立刻扔下了叶兰她们,跑过去散烟倒茶。 这面具换得之顺畅,犹如行云流水,不带半分烟火气,几乎已经是宗师境界了。何田当时便惊为天人,坐在一旁细细观察,才学得来了一鳞半爪,也就是如今在同一时间内对多人打招呼的技术。 当时在回去的路上,何田还赞叹说,当真是十步之邑,必有俊士,那人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叶兰却说,那人虽然变脸之术厉害,但是却忘记了莫欺少年穷的道理。现在被他冷面相对的人,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就能够掌握他的前程了。若是其中有人睚眦必报的,恐怕真是会让他不进反退了。这就是战术上优秀,但是战略上却一塌糊涂了。 这番话让何田也很赞同,现在知恩图报的人就已经很少见了。但是对于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特别是有着不愉快回忆的人,顺手陷害一下,很多人倒是乐意去做的。 所以何田现在一眼扫过会议室,同是新人的,基本上都在点头招呼。老记者们架子大点,但脸上也没有不悦之色。 会议室这样的地方本来是不分地盘的,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某几个老记者有着雷打不动的老位置。也许只是想离领导近些,也许只是想在窗户前面好吹风。那些座位上没有标记,但却不会有人去抢先坐。因为那几个老记者固定了位置,和他们关系好些的朋友,也会坐在周围。 这样一来,无形中就划分出了会议室中的地盘。人比野兽高级就体现在这样的地方,至少他们在划定地盘的时候,不再使用尿液来提醒同类了。 何田没有所谓的老位置,他很清楚,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也是特权的象征。所以他每次都是看看会议室里面的情况,然后再决定自己该坐哪里。 这次因为有几个新人坐在一起,还在向他打招呼,何田也就很自然地走了过去。坐下后,大家聊了聊自己当天的行程,哀叹的声音占了大半。 从理论上讲,采访部就是采访部,其下那些所谓政法组、经济组的组长,都已经不是“官”了。那些霸占了相关政法、经济等等部门资源的记者,都是采访部的。这些只能够去采访下某地污水横流、苍蝇乱飞的小记者,还是采访部的。 对比一下彼此的实际情况,难免让新人们感觉有些受欺负。他们认为那些老记者只是占了资源上的优势,要换了他们,照样写出甲级稿来。很显然,老记者们对此嗤之以鼻,也不会将自己手中的资源交出来。所以新人和老记者间,有些若有若无的敌意。 何田却觉得,那些占了资源优势的,也是靠了自己的本事。要维持住关系,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是了。那些毕竟是政府部门,不需要去求记者,而是记者去求他们。特别是一些关系重大的,还需要隔三岔五的请客去吃吃喝喝来维系关系。 并且能够霸占住那些大部门的,也是少数。还有一些像叶兰这样的老记者,也是没有和某部门是那种几乎是排他性的关系,而只是基本上和所有的部门,都保持着良好关系。 所以虽然何田觉得某些老记者摆资格的样子很可笑,但是另外一些新人以为自己和老记者的差距只是在资源方面,那也是大错特错的。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要么是时间长了,新人们默默忍受,努力工作,然后变成老记者。或者就是来一次爆发,然后被总编镇压下去。 何田是坐在后面的,会议室不大,围着椭圆形会议桌的椅子坐不下所有人,还有一些椅子是在后面一点的位置上。有些新人认为坐在后面是身份低一等的标志,所以都抢到前面去坐。何田却知道,自己坐在后面,实际上是给老记者一个暗示——自己不是和那些小毛头一伙的。当然了,从位置上讲,那里又是在新人聚集地的一边,不会让新人们觉得自己是“叛徒”。 何田将自己的手用笔记本挡住,凝神让指间上的一小块液态金属变成蝴蝶的形状。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熟练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新变化。但是熟能生巧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特别是现在,他有了许多的想法,都需要来验证。 记者们陆陆续续地到来,何田正想着叶兰怎么没有到,却听着耳边“兰姐”、“兰兰”的打招呼声乱糟糟地响成一片。还有几个年龄小的,怪声怪气地喊着“兰阿姨”。当然了,不管他们是在喊什么,叶兰都在微笑点头。 叶兰气质淡雅脱俗,工作起来又不是娇滴滴的花瓶模样,所以无论新人老人,都对其有几分敬意,愿意与其亲近。 而叶兰自己也没有架子,全然没有美女和老记者的矜持,对大家的态度都不错。就算是有人开玩笑,只要不是恶意的,都能够含笑而对。这样的人,当然极受欢迎。 何田抬头看去,叶兰手里拿着纸笔,正向这里走了过来。两人视线相对,叶兰目光清澈地含笑点头,就像是对其他人一样。何田脸上也无异色,微笑回应。 叶兰看了看剩下的位置,大家基本上都在座位上了,只有何田这个位置的附近还有两三个空位,另外还有就是给采访部主任留的那个位置了。 最后叶兰选的位置相对离何田稍远,但也不过是两三个椅子的距离,周围倒是有好几个新人。那几个兴奋得连脸上的青春痘仿佛都在闪闪发光的年轻人,已经在开始学习一边色迷迷地打量长腿丰乳,一边道貌岸然地谈论国际局势。他们当下就围坐在旁边,如同孔雀开屏般高谈阔论,努力吸引叶兰的注意。 真是热血沸腾的青春啊,何田暗自叹息着,让手指恢复了原样。他们离得还算比较近,万一发现了何田的这点小秘密,那就不好解释了。 主任还没有来,这也是常见的情况了。领导嘛,总是有特权的。在场的人多,即使某几个心中有怨气的,也不敢说出来。 何田低着头,正在想着该如何开发自己掌握的液态金属,却突然听到了旁边有人在说自己的名字。没错,就是刚才有人说起了。何田隐蔽地向那边打量一眼,微微侧过耳朵,倾听着那群人的动向。 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何田就听出来了些端倪,又推测出了前因后果。吸引他注意的,是那些小家伙中似乎正要努力成为领袖的人,那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脸上还有些稚气的年轻人。 他叫莫凭栏,当初何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很是震撼了一把。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会起这种颇有古意的名字,想来这莫凭栏的父母也是妙人。 这人有热血,还有几分文字功底,就是在人际交往上还需要历练。何田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倒是感觉莫凭栏有种若有若无的傲气。 刚才他们不知何故,讲到了人的名字上。莫凭栏一直是以自己的名字为傲的,事实也是如此,在一大堆的“江、海、洋、刚、强、斌、亮、欢”之类很容易就同名的人之间,他的名字算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了。 所以莫凭栏就把自己的名字猛夸了一遍,简直是要毫无疑问地压过那些庸碌之辈的意思了。这自然就引起了公愤,大家都是在想着要博美人一笑,凭什么就要让你踩着我脑袋往上爬啊? 那几个年轻人言语中就带了些火气了,却又没有能够真正反驳倒莫凭栏。虽然那些有趣的、有来历的名字确实是有,但是在场的人中间可没有西门吹雪、东方不败啊。莫凭栏也是聪明,只抓着这一点,就说这概率确实是小。众人也没有办法反驳他,就开始有些胡搅蛮缠了。这样一来,在声势上更是落了下风,不由得更是暗恨不已。 刚才何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竟是一直在作壁上观的叶兰,她说何田的名字也是有来历的。众人自然不信,“田”这个字,只能想到土鳖而已,又哪里有什么来历了?就算是有历史、有来头的田,那也还是田啊。 ~~~~~~~~~~~~~~~~~~~~~~~~~~~~~~~~~~~~~~~~~~~~~~~~~~~~~~~~~~~~~~~~~~~~~~~~~~~~~~~~~~~~~~ 现在是二更了,每天都要保证6000字以上。理直气壮地求推荐,求收藏。 第三场 例会上的惊喜 何田也没有想出来,叶兰到底要如何自圆其说。但是他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了,在众人的自我表现中,叶兰偏偏提起了何田的名字。这种另眼相看是很容易引起嫉妒的,只不过他们现在都不怎么相信叶兰能说出个来龙去脉,所以才没有当即就把何田也卷入战火之中。 等大家低声吵吵闹闹一阵后,叶兰轻轻地摆了下手,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她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明眸微闭,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打着节拍,曼声吟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何田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此时他的眼中仿佛没有他人,只看到了那个浅吟低唱的女子。似乎他们不是在拥挤的会议室,嘈杂的人群中。而是在碧波荡漾处,一叶扁舟上,有小女子正持红牙拍板,温温婉婉地含笑而歌。 即使闭上了眼睛,那形象也是如此清晰,挥之不去。何田苦笑一声,如此得天地灵气所钟的女子,如果有机会更进一步,自己却不好好把握住的话,恐怕是要遭天谴的。 不过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青睐,何田几乎是本能地怀疑。如果说叶兰是因为对中午那若有若无的暧昧而羞怒,从而想要故意如此,好引得那几个血气方刚的小青年将矛头对准他。那么必须要承认,叶兰的表现已经达到了专业级。 当然了,自己的名字从那温润诱人的红唇里说出来,还是让何田有些想入非非的。但是现在有很大的几率是陷阱,何田也不会傻得就那样向下跳。 若是两情相悦,男人面对明枪暗箭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叶兰分明还是记着今天那一点小小的暧昧,想要让何田不大不小地吃个苦头。这样一来,当然是能躲则躲了。 这边还有人小声嘀咕着:“兰姐,这不会是你自己编出来的吧?”旁边有人低声斥道:“笨蛋,这是汉乐府!” 有趣的是,叶兰似乎当面驳了莫凭栏的面子,但是没有多少人认为这是叶兰在故意侮辱莫凭栏,他们只是觉得叶兰实话实说。而叶兰并没有显得咄咄逼人的样子,大家也就认为兰姐并没有在打脸。 莫凭栏当然知晓,这首汉乐府的确比他的“莫凭栏”年代久远得多了。并且他还为刚才叶兰那慵懒的风情所迷醉,一时间竟然无从反驳。 不过正所谓输人不输阵,莫凭栏只是呆了一呆,便反应过来笑道:“兰姐啊,你说的可是何田田呢,我们这里只有何田。如果按照你说的,我们岂不是今后就要叫何田为小田田了?” “小田田?小甜甜?”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向当事人,却发现何田早已身体前倾,双手托着脸颊,把笔记本摊开后盖在头上。这个动作表明了很显著的惹不起,躲得起的含义。大家眼见何田摆了个乌龟阵,那些更多的讽刺何田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了。 这边小小的风波只是涉及到几个人而已,不但范围不广,还控制住了激烈程度,叶兰恐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在当前的局面下,一般男人恐怕就要顺水推舟,借势表明自己的英明神武,以博取那一亲芳泽的机会了。即使会引起众人的敌视也在所不惜,毕竟叶兰的话已经表明了相当程度的好感了。却不料何田根本就不接招,只是高挂免战牌,就让众人不好意思说出更激烈的言辞。 还没等大家有更进一步的举动,采访部的主任进来了。洪云浩大概只有三四十多岁,原先也是记者,据说是颇受社长的赏识就升官了。对待记者们也还算可以的,至少不是一天到晚都板着个脸。不过何田偷偷观察老记者们,即使是几个平时就吊儿郎当的,也不敢在洪主任面前显得过于轻慢。这说明这位洪主任还是有些手段的,何田也就记在了心里。 今天例会的内容,和以往没有太大的区别。记者们按照座位的顺序,一个个讲述了自己当天采访的内容,还有明天预计要去采访的内容。虽然这没什么重要的,但大家还是仔细听着。 何田注意到了,那些政法组、经济组的记者在说起自己明天要到哪里去的时候,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就算是说自己只是去机关去转一转,问问有没有什么线索,也是说得理直气壮的。而新人们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今天去看了家投诉说路灯坏了的,明天要去看看举报说小区里养狗太吵闹的。 这可不大妙啊,何田分明能够感觉到新人们的怨气。在强烈的对比下,很容易让人心生不满的。更何况老记者们懒得沟通解释,在他们看来,这些小家伙翻不了天。 而新人们觉得某些老记者把持着有油水的资源,就是不可饶恕的垄断行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决定了自己写不出来重要稿子的主要原因。 那些报社的领导,不知道是对此一无所知,还是也认为根本就无所谓,对此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何田还是比较倾向于,是认为不担心新人们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这里是报社,想要开除一个人很容易,要招聘一个人,也很容易。 大家依次说着,洪云浩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句,还会问问记者是不是准备进行深度报道之类的。大家都说完了以后,洪云浩也没有总结几句,而是直接开始评报。 当然了,领导的意图不是那么容易就表达出来的,洪云浩不会评报,还是记者们依次进行。何田听着一个个滑头们言不由衷的马屁,还有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板子,估计着今天的例会又是会如同以往一样圆满而和谐。 “这篇稿子有些问题,我看是不是在沟通上有了些误解?”一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一些昏昏沉沉只想着去吃饭的记者精神一振,想道:“来了!” 怪不得他们如此兴奋,在这无聊透顶的评报活动中,有人能够为他们带来一丝惊喜,实在是不得不感激的。 说话的人正是莫凭栏,他正拿着报纸,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我看着文章里说,那个被绑架的人是把皮鞋从窗户缝里扔出来求救的,但是如果窗户能够开到足够扔出皮鞋的地步,那应该就可以完全打开了吧?他为什么不直接翻窗户跑掉呢?文章里面介绍了,他被关押的地方是在三楼,并且没有安装防盗网。虽然是有点高,但是比起被绑架来,应该也足够促使他试着跳楼求生了吧。” 他正在评的,是一篇关于绑架案的报道。那个记者脸色不怎么好,在莫凭栏说完了以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再去问问看。” 然后莫凭栏继续放炮,现在何田的手上没有报纸,他只是根据记忆想起来,现在莫凭栏挑出来说的,似乎都是老记者的新闻稿。 这莫凭栏虽然在刚才不轻不重地刺了何田一句,但是此时看起来,倒也显得有些光明磊落。他简直就是摆明了看那些老记者不顺眼,要让他们不痛快。而新人们都置身事外,就连何田,也没有被波及到。还有几个老记者,包括叶兰在内,平时就显得比较温和的,也是逃过一“评”。 其实仔细想来,莫凭栏在评报的时候虽然针对性太强了,但是也言之有物,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可惜的是,记者们都已经习惯了浑水摸鱼似的评报。当莫凭栏采取这种本该是正常的评报方式时,大家反而不自在了,这也许就是一种悲哀吧。 不过何田还有点怀疑,是不是莫凭栏感觉刚才在叶兰面前丢了脸,所以就用这种方式重新树立起自己的信心。此时老记者们都是神色凝重,好一点还可以显得若无其事,涵养差点的,简直就是面色阴沉了。新人们则大多强自压抑着笑容,若是没有其他人看着,简直就是要欢欣鼓舞了。莫凭栏说完了新闻稿,似乎意犹未尽,又说起那些转载稿来。 一般的报纸上,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一些稿子是转载其他媒体上的。比如说一些小常识,或者是特别重大的、特别有趣的新闻,这些都是由编辑选择出来的。 而在某些新人看来,编辑也是迫害新人的帮凶,也许这就是莫凭栏此举的动机吧。他看着报纸的中缝说道:“我们帝国使用的重量单位从来都不是磅,当然转载的原文也许是磅。但是既然现在是我们国家的人在看报纸,他们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一磅有多重,那么理所当然地就要转换成公斤才对。” 采访部的例会,编辑没有在场,但是这些话肯定可以传到编辑的耳中去。今后莫凭栏的稿子,虽然不会被公然退回,但是能够被人利用来攻击的地方,恐怕也不会被人放过了。 何田看着莫凭栏侃侃而谈,倒是有几分敬重。这人看起来傲气十足,又不知进退,但却不是小人,应该值得一交。将来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顺手帮帮他。 现在何田只是个小人物而已,在这样的场合,连声援莫凭栏的勇气都没有。但是他考虑问题的时候,已经是不一样的了。就像是有一大笔遗产快到手了一样,虽然赠与者还没有死,但是接受者在知晓此事后,某些想法当然是不一样了。 在得到了一个应该是有无限可能的机会后,何田没有盲目乐观得认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但是也没有不思进取地继续着社会底层的生活。他知道自己似乎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思考问题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同了。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无论那液态金属可以玩出什么花样来,记者的身份都是一个很好的掩护。即使是超人,也需要一个记者的身份和一个电话亭呢。 并且何田还有些怀疑,这团液态金属是有主的东西,比如是帝国的实验室里破译了外星科技什么的。到时候有人追查起来,就会发现自己的行动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采访、吃饭、调情…… 还是洪云浩有大将风度,在莫凭栏说完了后,什么表示也没有,示意下面的人继续。何田也是排在后面,当时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就过关了。 然后例会就这样结束了,看看新老记者们脸上各异的表情。再看看洪云浩依旧沉稳的脚步,还有一直没有变化的微笑,怪不得人家能够当主任呢。 第四场 朋友 如果要避免引人注意,那就不要做些出格的事情。既然已经是下了班,何田现在就心急如焚地想着要赶紧回家了,那才是真正可以放心地进行试验。可是何田以前一直都是尽量在食堂吃饭的,如果偏偏这次例外了,那么说不定就会在今后被人作为突破口。 别人也许就要怀疑了,何田当天为什么没有像平常那样去食堂吃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去核实,谎言就会被揭穿。所以何田也不得不放慢了步子,尽量争取如同以往一样慢慢走向食堂。 刚出了大楼,向食堂方向还没有走上几步,何田便摸出手机看了看。然后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外面走去。 按计划去食堂吃饭当然重要,但是却比不上现在何田要去做的事情。虽然那不过是一条写着“一起吃晚饭”没头没尾的短信而已,但是发这条短信的人,叫沈河。 那是沈河啊,如果说何田在这座城市里要找个可以托付家产的人,那就一定是沈河了。何田并不是本地人,他的家乡只是个小县城而已。虽然从理论上讲,现在也是花都的一部分了,但是对于那些偏僻地方的人来说,并没有感觉到这带来了什么变化。 当初何田来这里找工作,刚一下车就见到了全副武装的沈河,撵着几个人从自己面前飞奔而过。所到之处,围观人群纷纷闪开,如同传说中被分开的大海一般。何田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只能够看见那个背影了。 然后是某一天何田所住的出租屋遭遇了突击检查,一大群警察前来检查证件。何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见到其中有名警察似乎有些面熟,就是那天在车站狂奔的警察,于是便上前攀交情。还好,一看何田这身体素质,就知道他要去当歹人,还需要好生练练才行。所以,当时连虚惊也没有,只是让那警察对何田有了点印象了。 没过几天,何田便成为了江北都市报的实习记者。他第一次去采访,是跟着叶兰到某居委会去。没有想到,竟然在那里又见到了这个警察。 有了如此巧遇,当时那警察也帮着在一边敲敲边鼓,大家也就熟悉起来了。当时何田还是有些动机不纯的,他是想着认识了个警察,那么将来也许就可以顺势掌握些政法部门的新闻资源了。 但是后来何田才发现,对于这些机关的新闻,都是统一安排的。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此事,什么案件可以报道,什么案件连提都不能提,那不是记者可以决定的。就算是要决定报道了,他们也会去找以前有过联系的老记者,而不是何田这个实习记者。这样的事情,不是小警察和小记者可以私相授受的。 于是何田也就死了这条心,但是这时他才愕然发现,经过几次来往,自己竟然开始真正开始把沈河当成朋友了。 并不是在这钢筋水泥的冰冷森林中,最常见的那种酒肉朋友。而是可以交心,可以诉苦,可以分享快乐的那种朋友。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何田与沈河,可以算是一见如故了。 所以沈河虽然只是发了条短信来,但是何田甚至都没有回电话去问一声,就向老地方走过去了。 穿过报社前面的马路,在一大排富丽堂皇的门市之后,就是显得有些阴暗肮脏的小巷了。任何一个城市都是这样,都拥有几张脸孔,并且只是隔了几米远,就仿佛是两个世界。 不过因为房价低廉,所以一些小餐馆都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是那些衣冠楚楚的白领们,为了省点钱下来,也更乐意到这样的地方来吃饭。而其中的某些餐馆,也的确是有些特色。 比如何田来的这一家,就只卖粉蒸排骨、粉蒸肥肠、粉蒸羊肉这三样菜,还有就是米饭,以及各种汤了。虽然菜式简单,但是却相当美味,最适合几个人聚餐。 并且这种粉蒸菜的特色,就是随时都在锅上隔水蒸着。小小的竹制蒸格叠成几组,老板娘对其中的生熟了然于心。有人要吃的时候,马上取下合适的小蒸格就是了,根本就不需要等待。再加上一直熬着的各种汤,这也可以算是某种特色的快餐了。 何田一到门口,就看见老板娘热情地喊道:“来了?一个人啊?”何田笑着点了点头道:“两个人,我先来占位置。” 来占位置一说,并不夸张。现在正是该吃饭的时候,这家餐馆里已经没有空位了,门口还有五六个人等着的。幸好门口还有一点空地,老板娘便拿了些高高矮矮的凳子出来。高的放菜,矮的坐人,总算是安排下了。 何田扯了张矮凳,坐到一边去了。远离了蒸汽的热度,巷口似乎还有些凉风吹来,何田只觉得十分惬意。他微闭双眼,回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表现出了什么反常的地方,好及时弥补。 至于沈河找他,何田却没有多想。就算没有什么事情,一起吃顿饭也很正常。何况沈河若是有什么事情要何田去帮忙的,不用何田问,他自己就会毫不客气地说出来,不会有那种扭扭捏捏的姿态。沈河对何田如此,何田对沈河亦是如此。 没有等多久,沈河就到了,这是个看着就显得精悍的年轻人。看起来他下巴上的胡子都没有刮干净,脸上的疲态却也掩饰不住眼中偶尔闪过的凌厉目光。 他走过来后,何田已经抓过了两张凳子放在旁边。沈河对着那边喊道:“老板娘,一样来两个,再来两碗海带豌豆汤。” 说完,他就用双手扶着面前的高凳子,一言不发。何田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着老板娘手脚麻利地,从热气腾腾的蒸锅上端了六个蒸格过来。肥肠和排骨上面要撒葱花,羊肉上面则是香菜。对于老板娘来说,这一点是天不变,道亦不变般的真理,万万错不得。 然后又是碗筷、汤,以及装在盆子里的米饭。何田又端了张凳子过来,才勉强放下所有的东西。 沈河拿起筷子,先拈了几块羊肉下肚,又将自己汤碗里面的海带豌豆吃了一半。这才像是回魂了一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也柔和了几分。 “小倩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沈河这样说着,狠狠地勺了许多饭到自己碗里面。何田眨了眨眼睛,迷惑不解地想道:“小倩是谁?倩女幽魂?黑山老妖?” 沈河继续说道:“当初我介绍她给你认识,也是想着杨月和她是朋友。那个女人我也看了,长得漂亮,人又机灵,应该配得上你,只是没想到……” 何田这才反应过来道:“原来是这事啊,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今天上午她已经给我发了好人卡了。”看着沈河疑惑的表情,何田解释道:“呃,就是分手的意思,她已经提出要分手了。” “她竟然还敢先提出分手?”沈河的脸上都是愤怒,大嘴开合间,将一块脆骨嚼得粉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个女人早就和她们的经理勾勾搭搭的了,还痴心妄想地要结婚。只是那个经理连儿子都上学了,还聪明伶俐得很,当然不想就这样毁掉家庭了。就算真的值得这样做,也不是这个女人够格的啊。所以就是把事情拖着,骗那个笨女人而已。结果这女人就也想着要脚踩两只船,试试看能不能找上其他的男人。嗯,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的。这也是我的错了,没有先调查好。” 何田的脸上都是无所谓道:“没有关系啊,反正在和她的几次见面中我感觉到了,这不是个能够和我相守一生的女人。她要的东西,我提供不了,当然是好聚好散了。真要算起来,应该算是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损失,这个结果也不错了。” 沈河连连摇头,也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庆幸,他又说道:“就在昨天,那个女人被提升为那里的小组经理了。我估计,应该就是她们那个经理的缓兵之计。那个蠢女人还以为是她们经理的某种承诺呢,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才和你断掉关系了。” “这样说来,倒也算是有决断的了。”何田笑道,“想必是因为我对她的暗示一直无动于衷,让她彻底失望了吧。” 沈河狐疑地问道:“什么暗示?我说你啊,别以为这就是良家妇女,就可以不用安全措施了。这样的女人见过的男人那东西,说不定比你吃过的茄子都多。你当时是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别和我说假话啊。我听说现在到防疫站去做专项检查是免费的,就算你觉得不好意思,怕留下案底,那就到医院去检查吧,反正也也不是很贵。就算是很贵,那也是小命要紧啊……” 第五场 别离 “老板娘,再添盆饭来!”何田突然大吼一声,完全压过了沈河的唠唠叨叨。趁着镇住了沈河的气势,何田马上说道:“好吧,明天我就去检查。” “呃?你确定?”沈河的眼睛瞪了出来,“刚才我是开玩笑,你别在意啊。不过你该不会是真的……”何田看沈河没有再胡搅蛮缠了,就缓缓说道:“其实就是当初她问我,今后结了婚,每个月能够给她多少零用钱。” 沈河期期艾艾地说道:“难道她不打算工作了?就让你养她?”何田笑道:“应该是这样吧,只是我显然达不到这个要求。” “岂有此理,能够养一个游手好闲婆娘的男人,要么是够有钱,要么就是够贱。我看你两样都不怎么像嘛,怪不得那个女人这么干脆。”沈河叹息不已,何田却说道:“那倒也说不定,如果那女人足够优秀,也许男人就舍不得让她去上班吧。”沈河冷笑道:“如果是好女人,又怎么忍心让男人累得像狗一样,自己却连家务都不肯做,只是成天打麻将、做美容?” 何田笑了笑,拈起小蒸格中一块垫底的芋头,说道:“也许吧,我只是觉得既然没有对我造成伤害,那就宽容一点嘛。若是我被那个女人骗钱骗色,说不定我就要请你帮我报仇了。” 沈河的脸上露出微笑,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就是怕你有了委屈不肯说。既然现在你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确实这次你确实没有吃什么亏。” 何田当然知道,刚才沈河插科打诨,就是怕自己刚刚失恋,一时想不开。虽然自己确实对于那件事不会耿耿于怀,但是沈河这样做,也足见真意。 两人风卷残云般地一下子就吃光了六份粉蒸菜,又再叫了三份过来,现在开始细嚼慢咽了。沈河突然闷闷地说道:“明天我就要出差了,有个案子,是上面直接抽调人,恰好选中我了。据说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连电话都不方便打。” 何田知道,沈河不是怕吃苦的人,便犹豫着说道:“嫂子那边……”“杨月那边没关系,平时也就这样了,没必要专门去照顾。她的生活独立得很,自己能行的。”沈河摇着头说道,“我这女朋友性格就是这样,也幸亏你们这些朋友不在意,所以来往少点也没什么。” 沈河的女朋友杨月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算是一个美人。不过人们看到他们在一起,却多是见面恭维,背后摇头。虽然沈河也可以算是相貌堂堂,但是在这个以身家论英雄的时代,看起来沈河就有些配不上杨月了。 对于当初两人是如何在一起的,大家各有各的说法,但是对于他们将来的结局,众人却都不大看好。无论在什么时代,美女都是稀缺资源。能够掌握稀缺资源的人,自然要有足够的力量。 其实沈河肯上进,又确实有本事,算起来将来做个警察局长什么的,还是大有可能。可是杨月能够等到那个时候吗?这实在是个问题。 按照何田的眼光,似乎杨月还比不上叶兰。不过杨月可以每天花很长时间来打扮自己,又不肯做家务,更加上媚态流露。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讲,自然就更有吸引力了。 何田曾经旁敲侧击地对沈河说过几次,希望他能够弄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些方面吸引杨月。但是沈河似乎对杨月坚信不疑,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若是说得再露骨一点,说不定连朋友关系都要受影响了。何田只好按照帝国的常用官方说法,叫做听其言,观其行了。 身在局中,果然是没有旁人看得透彻。不过何田也想着,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若是他们自己甘之如饴,旁人的眼光实在无足轻重。所以他对于此事,也就没有再多管了。 并且杨月对于沈河的狐朋狗友们一向态度冷淡,只是没有口出恶语,倒也没有让沈河夹在中间为难。并且杨月在一些细节上做得不错,当然也更是让沈河相信杨月贤惠了。所以沈河的朋友们和杨月的关系也就那样,刚才何田本来是主动提出要去照顾杨月,看看在日常生活中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结果却被沈河断然否决,也就正是因为如此。 何田这倒是想着恋人两地分居,正是容易导致感情转淡。如果是距离越远,思念越深的,当然是久别胜新婚。但是按照何田所听说过的事情,却多半没有如此乐观。 在以往见过的几面中,何田就感觉杨月似乎有些轻浮。她并不是贞洁如玉,只不过沈河周围这些朋友中,并没有特别有钱的,所以也就显得冷淡了。若是换了个值得下手的目标,那杨月说不定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只不过何田知道,若是这样对沈河说出来,那结果不会是大家愿意看到的。何况何田想得更深一些,就是杨月若是真心对沈河,那自己的所有推测都是荒谬的,让它们烂在自己心里好了。 但是如果杨月真的如自己所料,那么她是绝无可能长久留在沈河身边的。这对沈河来说,其实还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若自己所料不错,杨月要用来享受的钱,是沈河一辈子都挣不到的,所以也没有办法让杨月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自己只需要在事发以后,帮助沈河冷静下来,并且尽快摆脱影响就是了。何田一直认为,面临不可抗拒的敌人,从容赴死虽然值得尊敬。但是屈身事贼,寻找报仇的机会,那更是值得敬佩的复仇之道。 作为朋友,若是轻率地指出杨月的不可信之处,结果多半会导致朋友关系出现裂痕,甚至是降低影响力,这是不智。 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一走了之,断绝关系。认为已经翻脸了,那就没有必要再联系了,这是不义。 在沈河将来可能遭遇到那样的打击后,觉得事不关己。全然不顾以往的朋友之情,甚至是还有“谁叫你当初不听我的话,现在真是活该!”这样想法的,就是不仁。 按照何田对待真正朋友的态度,这样的事情是他尽量避免的,也正是他和沈河关系越来越好的基础。何田听说过,以前沈河最好的朋友,就是因为杨月的事情闹翻了。虽然那人也许是真的对沈河好,只是他的方法可能错了。 说起了自己要长期出差,沈河就闷闷不乐了。他当然也知道,几个月不见女朋友的面,不会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也只是不开心而已,却没有想到其他的东西。 何田便开始将话题岔开,说起了部门中的小丑,擅长拍马屁的家伙,愚蠢的领导者,糟糕的福利制度。这些东西总是可以引起别人共鸣的,然后两人又一起开始骂各自的顶头上司。 沈河这次来,也就是说说小倩的事情,还有就是要出差的事。何田却没有什么要说的,当时就闲扯一通,直到小蒸格中的米粉都被刮下来吃了,才腆着肚子付账离去。 两人并没有悲悲切切地告别,也没有拍着胸脯强调交情深厚。有些话根本就用不着说,有些事情不说也要去做。 何田住的地方,是在当地的一所大学附近,那种专门修建出来出租给学生的房间。结构非常简单,一进门就是卫生间,然后向两边各有一间房。 房间并不大,但是也放得下一张床,再加张桌子,还有些空闲的地方。一般人住是没有问题的,共用的空间是卫生间,这个也不会产生太大的问题。住户一般也就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所以大多是两人各租一间房。若是财大气粗的,也许会将整个房间都租下来,另外一间可以做客厅兼厨房,也是不错的。 何田吃饭都在外面,自然没有必要弄个厨房。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拜访,客厅也免了。让何田最开心的是,租了另外一半房间的人,住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虽然何田还是不可能使用那间房,但是这会让他感觉到这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住。虽然也应该算是合租,但是平时几乎不会受到打扰。 打开房门后,何田看了看两边,门都是锁着的,证明那人依旧不在。小心地转身检查了一遍门锁,何田开了自己的门,再把窗户打开以后,喧闹的声音马上就冲了进来,同时还有烧烤的味道。 在这栋楼的对面,是另外的楼房,只不过刚好何田的这窗户,是正对着两栋楼之间的空隙,所以光线还算好的,没有那种压抑的感觉。 只不过这里是背街面,两边的楼房下面,是许多人在摆摊,还有各种食物的味道。所以何田只是让屋里污浊的空气,变成了带着烧烤与香辣小龙虾味道的空气,然后就无奈地关上了窗户。 此时何田已经洗漱了一遍,冷水让他精神了些。窗帘被拉上,又为了以防万一,关上这房门后,何田就坐在了床上。 那液态金属显得相当奇特,可以让水通过,可以透气。洗脸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阻隔,似乎清水就是直接擦在脸上,那种清凉的感觉和以往并无差别。 但是何田又确实能够感觉到自己皮肤表面覆盖了一层东西,他甚至可以让自己的鼻子上长出角来,又或者是额头中间多只眼睛。遗憾的是,这些东西都只是有大概的外形而已,因为何田在美术方面实在没有多少天分。 当然了,如果只能够做到这些,那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也许何田可以凭此成为一名著名的魔术师,但是那并不是何田想要的力量。 迟疑了一阵,何田便在桌子里翻了翻,找出来了一把裁纸刀。他对着灯看了看,还好,上面没有生锈。那锋刃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让人本能地想要抗拒。 第六场 纳米 何田左手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右手拿着裁纸刀比划着,他还没有决定该向哪里下刀。但是这一刀早晚是要切下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因为他很想试试,看这覆盖了全身的液态金属,是不是能够起到甲胄的作用。只是他还有些拿不准,是否需要自己先凝神想着要受力的部位。 犹豫了一阵,何田咬咬牙,将刀锋按在了小指肚上。清晰的疼痛感立刻使得何田握着裁纸刀的手向上让了让,这是本能,其实何田还是很勇敢的。 何田手指用力,让刀尖将皮肤压得凹了下去。然后越来越用力,感觉似乎马上就要划破皮肤了。何田将刀一拖,那裁纸刀就如同是飞禽在湖面留下的水痕,使得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凹陷,然后又变得毫无痕迹。 刚才自己是真的狠下心来,要划破皮肤的,何田在皱眉之余,又有些兴奋。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防刺的能力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够顶得住更大的力量。 何田松了松因为攥得太紧,而变得有些迟钝的右手,又对着左手小指划了下去。这一下干净利落,令人丝毫不会怀疑其决心。 结果依旧如此,何田强自压抑着喜悦,又脱下上衣长裤,在胳膊上、大腿上随手割了几下。如同先前一样,自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疼痛,但是刀锋却根本无法割破皮肤。 何田甚至连脸上都割了几下,结果证明那团液态金属覆盖全身以后,确实可以防住利器的刺与割。当然了,太过激烈的疼痛感也会导致人战斗力下降。不过用在街头斗殴中,已经可以算是神功护体了。 这个结果让何田呆呆地坐在床上,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可是前所未见的技术啊,何田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国家已经能够制造出这样的防刺服来了。 即使何田还没有试过这东西能不能够防弹,但是仅仅这种如同多了一层皮肤,就具有的防刺效果,也足够让人惊叹为未来科技了。 当然了,何田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这东西公之于众。很显然,帝国不会因为何田献上祥瑞,就封他为官,然后一世无忧。 并且即使帝国相当慷慨,何田也不会那么做的。自己得到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力量啊。如果只是个普通意义上的贵重物品,何田也许会将其换得一些补偿。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实力来保护,那么越贵重的东西,就越是惹祸的根苗。 象以齿焚身,蚌以珠剖体,自己手中这个东西,甚至有可能成为一个新的产业。其中涉及的利益,足够让某些人使出种种手段,说不定自己还会被自杀。 更让人无奈的是,那团液态金属自从覆盖到自己身体表面后,就没有办法弄下来了。何田试过,在口鼻等地方的里面,液态金属并没有完全覆盖。所以进食和排泄是没有问题的,但就是无法像脱衣服一样把这东西脱下来。 何田可以把液态金属弄一点下来,但是脱离身体的部分是有限制的。稍微多了一点,就无法再这样做了。当时就感觉到是如同要剥落皮肤上的污垢,却揪起一大块皮肉一样。 对于一般的,有点本事的人,也许上位者会好好招待着。但是目前何田最有价值的地方,似乎就是在这覆盖全身的液态金属上。所以很自然的,何田就猛然想起了,为了将这身液态金属剥下来,也许自己会被大锯拦腰锯成两截,或者是用大锤砸成肉酱。 只有确实掌握了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有资格选择自己的道路。但是何田刚试验了防刺的能力以后,一时间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恐惧。脑中乱糟糟地想着自己今后的生活应该会多些乐趣,同时又担心着帝国的锦衣卫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下一步该干什么?身体表面的液态金属再能够抵御刺击,甚至是能够抵御子弹,也差不多是能够在街头混混中脱颖而出。而何田还担心着炸弹如果在近距离爆炸的话,自己至少也要受内伤。这样来说,自己显然无法对抗帝国,同时就算是稍微大一点的势力,也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 除此之外,强腐蚀性液体、毒气、高温等等方式,都可以消灭掉一些简直是刀枪不入的存在。何田想了想,又沮丧地发现按照自己目前的能力,并不能够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生活。一时间何田的心情大起大落,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 幸好何田想了起来,自己在对这液态金属的控制中,隐约感觉到了,这东西应该还有其他的功能。就是还有些用法,自己应该可以摸索出来。 想起了这个,何田便凝神静气,仔细回想起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突然他想了起来,自己刚才试验的时候,一直都可以说是在控制着液态金属进行防御。 即使并没有清晰地指令要抵御刺击和拖割,但是自己当然知道会在哪里下刀。这样一来,就不是模拟真实的环境了。自己将来要面对的,可不只是面对面的决斗,从背后而来的偷袭应该会很多吧。如果自己没有觉察到的话,那么这身液态金属甲胄会不会起到防御作用呢? 这事如果不弄个明白,何田寝食难安。但是如果要进行试验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偷袭”得到自己呢? 何田拿起了裁纸刀,轻一下重一下地在手上划着。这当然没有什么作用,每一下都只是能够让他有点疼痛的感觉而已。与此同时,何田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想着自己的父母,想着自己的工作,嗯……还有叶兰。 在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何田根本就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能够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动作。当何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拿着裁纸刀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在肚皮上,而自己身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是的,即使是没有刻意去控制,这身液态金属甲胄也可以抵御住普通程度上的攻击。何田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何田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继续进行更大强度的试验,但是却毫无头绪。现在他找不到更大威力的武器,也不可能让人在背后捅自己几刀,那么就暂时先放一放吧。 只是想着这液态金属面前只开发出了甲胄功能,实在是让何田不甘心。他如同笼中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希望能够想出一些新的东西来。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何田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迅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没有什么破绽,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房门。 现在可以听得更清楚了,确实是门外有声音。何田企图从门上找到缝隙来偷窥,但是却可耻地失败了。他只好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是最新的高科技产品,绝对和您以前用过的完全不一样。您如果试用一下就知道了,当然了,这个是完全免费的。”这个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但是相当有。 然后是一个女声在问:“这是真的吗?不要钱?” “是啊,是啊。”何田都可以想象那人一脸诚恳地点头的样子,“我们这个是要搞调查活动,所以才是完全免费的。同样的东西要是在超市里面,差不多就要将近一百块了。只不过麻烦您先在这里写下您的名字好吗?还有电话号码。我们这是在搞市场调查,很正规的。” 何田可以清楚地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那人又说道:“我们这个洗发水可是纳米技术,完全……” 后面的话何田已经听不到了,他此时正呆呆地站在那里,强自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让自己不要跳起来欢呼。 何田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以后,在墙上重重地捶了几下,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否则的话,自己说不定会因为太高兴而爆炸的。 门外那个明显是推销员的家伙,只是吹牛而已,但是却启发了何田,让他看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纳米,一切都可以由此衍生。 当然现在的纳米技术还没有能够应用到太多的领域,不过何田一点都不在乎。对于他来说,只是纳米这个词,影响到了他的思考方式。 所谓纳米技术,可以粗略地认为就是用单个原子、分子制造物质的技术。何田身上的液态金属只是薄薄的一层,但是根据他自己的感觉,既然可以变化出许多形状来,那么基本上可以认为这液态金属是纳米级的。 何田伸出左手来凝视着,只是数秒间,整只手就变成了银白色。他尝试着用思维去深入液态金属之中,就像是他让自己手指上长出一把钥匙,或者一只蝴蝶一样。 这一点并不是很难,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何田就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可以控制住左手上的那层液态金属。他心念一动,左手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个漩涡,转了两转,又平静下来。 往常也就差不多是这样了,但这次何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努力地继续感知手上的那层液态金属。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疲惫,左手上的每一丝肌肉似乎都在跳动。但是何田很快就忘记了这些,他如同是在大雾中前进的旅人。跌跌撞撞地前进着,希望下一刻就走出迷雾的范围。 何田不知道自己的思维要在迷雾中前进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迷失方向。说不定他就会这样一直飘荡下去,直到身体机能衰竭。那时候还有可能因为液态金属的原因,导致肉身不腐,然后被寺庙里供奉起来,享受人间香火。 第七场 甲胄 何田当然没有空想那些,他实际上是一个“知进退”的人,所以才不会像莫凭栏那样,弄得人人侧目。 但同时他又是一个倔强的人,所以在知晓沈河这个小警察身上没有多少油水后,还是和他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何田不知道自己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此时他也刻意地不去想这些事情。他只是知道,如果自己退缩了,也许可以保得一时平安,但是今后遇上的许多事情,都是自己无法抗拒的。 只有坚持一直向前,才可以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掌握了力量的人,才有资格去选择。即使自己是想要不受打搅地生活,那也是需要资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阵风吹过来驱散了迷雾,又仿佛是伸手扯下了面前的窗帘,何田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他看到了在自己的前后左右,接地连天的,都是一个个圆球。它们都是泛着银白色的光芒,交错排列。 何田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到边。他估计着越是在上方的,应该就是表层才对,便意念一动,向上升去。 这速度并不是很慢,却也用了些时间才到达了顶端。何田看着自己身前,是一个个银白色圆球,再上一点,就是一片虚无了。 何田用思维控制着,将那些圆球中的一部分,排列成了个巨大的“S”,另外又排列成为一个“B”。立刻他左手的皮肤上就浮现出来这两个字母,看得何田乐不可支。 如果不是用思维直接操纵这些圆球,而是用思维模糊控制皮肤表面的液态金属,那么所需要的时间会更长。何田相信,通过更多的训练,自己可以让速度进一步提高。 在以往何田还有些失望,他拣到的这个东西既没有智能程序进行新手指引,也没有一个个新手任务来循序渐进,就连便于控制的虚拟显示屏都没有一个。 何田先前的那些控制,基本上还是处于“傻瓜”阶段,不但所需要的时间更慢,同时也受到了更大的限制。他所塑造出来的那些东西,只是具有一个外形而已。比如说他可以让自己的手腕上出现一块奢华无比,镶嵌有八心八箭钻石的莱斯江诗手表。但那只是一个外形而已,连指针都不会动的。 而现在,虽然何田还没有把握将液态金属弄出机械功能来,但是至少可以对结构进行一些改变,使其更加具有效率。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改造甲胄。这个应该是最简单的,并且工作量颇大,可以锻炼熟练度。 目前的甲胄形态,其实就是一层内衣,可以抵御一定程度上锐器的切割刺击,但是却还是会感觉到疼痛,更无法防御住撞击。 这有点像是中世纪的板甲,对刀剑的防御力极高,但是却畏惧战锤之类的钝器。一锤砸下去以后,即使不会让板甲裂开,但是里面的人体也会受伤。 何田现在就想着要如何改造这液态金属甲胄,使其具有抵御钝器的能力。但问题就在于,按照何田的记忆来看,历史上似乎并没有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可以让甲胄无惧钝器的攻击。 毕竟铠甲是要穿在人身上的,钝器攻击到最外层的时候,即使中间会被消耗一些力量,但是照旧会对里面的人体造成伤害。只不过在铠甲里面垫点东西的话,就可以让这种冲击被消耗掉一部分。 但那并不是非常有效的,因为如果要在里面穿上足够多层的棉衣之类的,那么就必然会导致外面的板甲不得不打造得更大。同时这样臃肿的模样,又会直接导致手脚不灵活,使得战斗力降低。所以现实就是骑士们宁愿勤练武艺,而不是整天琢磨着该如何让板甲里套上更多层内衣。 何田烦躁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房间很小,空气也比较浑浊,还有刚才放进来的烧烤香气没有散去。这使得何田更是心情恶劣,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敲击着桌子。这种节奏有时候可以让人更烦躁,但是有时候却可以让人平静下来。 恍惚间,这一下下的声音让何田突然想起了自己高中时期的班主任,他总是站在讲台上拍着桌子,口沫横飞地吼道:“困难像弹簧,它弱你就强!” 弹簧!何田一惊,顿时有了主意。自己在无聊时用拳头打席梦思床垫,一拳下去,就被弹了回来。用的力气越大,也就反弹得越厉害。 从理论上讲,如果在两层板甲间加上弹簧,就可以抵御相当大的冲击。当然在现实中,这样做的难度可不小。但是自己既然可以控制液态金属的结构,那么这样做就应该是可行的。 何田用思维控制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圆球,开始了塑形。弹簧的结构一点都不复杂,只不过是个螺旋而已。但是新的问题来了,用沙子砌一堵墙很简单,但是要在墙上弄出垛口来,那就是细活了。做一个弹簧的确很轻松,但是要将整个左手覆盖上一层弹簧,那会把人累死的。 何田愁眉苦脸地想着办法,但是却毫无进展。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想着,若是自己拣到的这东西具有基本的操作界面,那该是多么让人振奋的事情啊。就像现在的难题,不过是选择复制就可以办到了。 想了一阵子,还是毫无头绪,何田只好继续开工,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何田做了五个弹簧以后,就停了下来仔细观察,却沮丧地发现自己做的弹簧都是不一样的。每一个的直径都不相同,这样应该会影响到整体性能。 何田想了想,便将注意力集中到做得最好的一个弹簧上面。他用心去记忆这个的大小粗细,等到自己有把握以后,再将注意力转移到旁边,去控制着那些还没有移动的圆球。 他回忆着刚才记住的样式,几乎是在转眼间,就有一堆银色圆球迅速地变成了新的弹簧。在这个过程中,何田并不是去一个个圆球地指挥。看起来就像是自己回忆着一个弹簧的样子,再将注意力放到另外的一堆圆球上,那么就会出现一根完全一样的弹簧。 这应该就是复制的能力了,何田松了一口气。他发现这液态金属的确具有模糊控制的能力,对于比较复杂的形状,并不是真的需要去一个个圆球地移动。 何田又试着复制了几根弹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样控制竟然比将圆球逐一移动更慢些。当然好处就是形状一模一样,绝对不用担心每根弹簧都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何田还没有想明白。不过眼下他也没有空细想,而是专心继续复制弹簧。何田又发现可以同时复制一大片的弹簧,而不再需要一根根地复制。 这样的结果,就是用了比预计中更短的时间,何田就将左手上覆盖满了一层弹簧。一时兴起,又继续复制,很快就覆盖了全身。当何田在凝视着那片壮观的弹簧森林的时候,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体晃了一下,差点倒下去了。 “怎么回事?”何田惊恐地坐在那里仔细思量,却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得益于他所看过的各种意淫书籍,很快何田就推断出自己也许是精神力不足了。或者换个说法,就是消耗脑力过度。 再设想一下,也许就是弹簧的结构与数量,相对于现在的精神力来说,有些不堪承受。何田坐在床上想了一阵子,感觉好多了,却不敢继续弄这个弹簧甲胄。 但是防御问题又一定要解决,何田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采用蜂窝结构。这种六边形的结构相比其他的结构而言,能够以最少的材料获得最大的受力。蜂窝结构强度高、缓冲性好,并且可以一层层地无限叠加。 想到这里,何田便凝神改变着液态金属的结构。那些银白色的小圆球,开始移动起来。何田这次担心自己的精神力不足,所以就采用了大蜂窝的结构,一共只弄了三层。不管是哪一层,都没有什么区别。若是用板甲,贴近皮肤的一层还要使用更松散,同时又更厚的结构,期望能够更加有利于抵消冲击力,而蜂窝结构就不需要考虑这些了。 何田脱离了思维控制,注视着自己的左手。他再次拿起了裁纸刀,轻轻地划上了一下。这次不但没有伤口,甚至自己都没有一点感觉。 先前这样做的时候,虽然不可能划伤皮肤,但是也感觉到了有些痒酥酥的。若是用的力气再大一点,那也就会感觉到疼痛。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感觉,何田试着加大了力量,这次终于有了感觉,但那并不像是刀锋划过,而是如同用手指在皮肤上划过一样。 何田干脆扔下了裁纸刀,用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左手。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觉得好像被轻轻地推了一下而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何田喜悦地凝视着自己的左手上的银白色光芒褪去,又变成了正常的颜色。 第八场 何田的一小步 一大早何田就被闹钟吵醒了,他紧紧地闭着眼睛,任凭那刺耳的声音折磨着耳朵。在大约两三分钟以后,何田无奈地承认,自己当初挑选了这款闹钟,是自己一辈子中做得最正确的事情之一。 何田和任何正常人一样,都希望过上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只不过在不丢掉工作的前提下,这个愿望很难实现。 所以他专门挑选的这款闹钟,是仿古的使用机械击锤,击打两个小铃铛的那种。它所发出的这种刺耳声音,可比柔和的电子声更容易让人清醒。 并且为了防止自己迷迷糊糊地关掉闹铃,何田特意把闹钟放在离床稍远一点的地方。如果要拿到的话,就必须下床走几步,不过那样的话,也差不多该清醒了。 何田眯着眼睛走过去关掉闹铃,然后顺手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和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扑了进来。当然,还有食物的香气。不过现在并非晚上那种烟熏火燎出来的烧烤味,而是由八宝粥、汤圆等早点混合起来的甜香味。 精力充沛的大学生们,兴高采烈或者是故作深沉地说着话。即使没有多少人大叫大嚷,但是在这里的人是如此之多,声音汇聚到一起,简直就如同雷鸣。 被迫起床还是那么让人愤怒,但是早上的这种气氛,总是可以让何田充满活力。他就站在窗户后面,做了一套体操。 何田隐约觉得自己的动作要流畅了许多,挥手的时候更加有力,下蹲后又站立的动作,也更轻松了。但是这并非身体素质上的改变,而是基于外力。 这身液态金属甲胄,似乎不止是起到防御的作用。而是像外骨骼装甲一样,能够让人以更小的力量,做到更多的事情。但是自己的液态金属甲胄明明没有那样的结构啊,怎么也有如此功能? 这个发现让何田心中一喜,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试验一下的重物。杠铃之类的专业器械,是一件也没有的。 何田走到床前,弯下腰后单手抓起木床的一角,然后向上一抬。木床马上就翘了起来,并且手臂并没有很吃力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是如同拿起一个杯子一样。 因为感觉到还有余力,所以何田又用小臂抵住床脚,抓住这条床脚再次向上抬。这次木床竟然是四脚离地了,何田蹲在地上,看得清清楚楚。不过也许是质量问题,何田抓住的那条床脚吱吱嘎嘎地响着,并且明显可见地弯曲起来。若是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床脚就要断掉了。何田便又轻轻地放下了,也全然没有憋不住气了的感觉。 虽然还想再试试,但是看看闹钟,已经不早了。何田便迅速地洗漱以后,穿好衣服拿起包就出门了。楼下就是一排早点摊子,面条、八宝粥、包子、汤圆应有尽有。 “老板,一碗小面,少点辣椒,不放大蒜。”何田估计着时间,吃碗面条还是来得及的,便在一个面摊边坐下了。 那面摊老板声音洪亮地答应了一声,手上不停地抓了把面扔下了锅。然后又微微侧了下身体,单手调配着作料。 所谓小面,只是指里面不加如牛肉、肥肠等肉类,但是调料却讲究得很。做得好的小面,价格并不比牛肉面便宜。 这面摊在附近有些名气,就是因为味道不错,又基本上是薄利多销的类型,所以颇受欢迎。可惜的是,何田却享受不到最原汁原味的小面了。 当地人嗜辣,何田却是怕死的人,特别是担心自己因为吃辣的太多,死于直肠癌。至于不放大蒜,却是上班族的悲哀了。面条里面不放大蒜终究是味道有些缺憾,可是吃了大蒜,口气浓烈,嚼口香糖都掩盖不下去。与人交谈的时候,那就是失礼了。 何田微微低着头,回想着自己的液态金属到目前为止开发出的用途。如果说液态金属的变形能力不过是杂耍,甲胄功能也只是让自己在小混混的袭击下有惊无险。那么外骨骼功能,就是真正的让自己变得凌驾于众人之上。 毕竟这液态金属不是什么药物,不可能让人的身体素质也变得好起来。那样的话,自己将来很有可能就成为一个移动的钢铁堡垒。这听起来很威风,但是在各种故事中,这种只是移动缓慢,防御力强的角色,一般就是跑龙套的命。 而外骨骼的功能,可以让自己有更大的力气,更快的速度。这样自己虽然身体素质并没有真的提高,但是只用一分力,就可以做到别人需要几分力都做不到的事情。虽然这是借助于外力,但是总比什么也没有要强。何田倒是想练练传说中的修真法门,可是没这机会啊。 只不过,正如同相应的结构会影响到防御功能的强弱一样。这外骨骼装甲的能力,也应该是要有一定的结构才对。但是自己明明就不懂这些啊,那这功能又是怎么来的呢?想去想来,似乎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那些自己没有直接控制到的银白色圆球下面,有着相应的结构。 何田低着头思考着,却突然听得有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近了。他抬头一看,有几个年轻人正向这边走过来。看起来像是小混混,但是也有可能是大学生,现在这些人实在是越来越不好分辨了。 那几个人看起来并不强壮,但是话语间却是尽显豪迈本色。每句话都带着“你妈的”、“狗日的”、“龟儿子”之类的,如果只是听他们说话,简直就要让人怀疑他们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他们走到面摊边上,有人吼了声:“老板,照老样子,快点下面。”那老板就苦着脸答应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是在不知不觉间慢了许多,看起来似乎他们并不是受欢迎的那种顾客。 这些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人赶快几口吃完面,然后付钱就走。还有人端着碗坐到另外的桌子边去吃,转眼间,他们旁边的两张桌子就空下来了。 哦,还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动如山。何田实在不想在几个小混混面前就退避三舍,他在得到了液态金属之后,虽然没有自大到去抢银行的地步,但是也不至于就这样溜走。 低调点当然可以,但是如果一味退让,说不定就退成习惯了。今后想要振作,也许就硬不起来了。何田知道这样的小混混之所以能够嚣张,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还够不上被重罚。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比苍蝇更讨厌。并且何田得到了这液态金属,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玩具,心中早就跃跃欲试地想要找个目标了。 在那些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的小混混中间,何田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就格外引人注目。因为刚毕业没多久,衣着打扮上也没有刻意去装成熟。何田看起来也就是周围那些大学生的样子,他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却也让大家摸不着头脑。那些小混混的声音低了下来, 当然有些人气势很足,但却只是废物。如果就这样被吓住了,那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当时就有个小混混一屁股坐在何田旁边,也不说话,就是吸了口烟,然后对着何田的脸上喷过去。 这样做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挑衅的味道却相当清晰。何田一抬头,正看见那小混混用满不在乎的神色看着自己。何田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就像是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排泄物一样。 那小混混又是一口烟喷了过来,何田终于出手了。周围的人都看着何田慢慢抬起手来,就像是要打那人耳光一样。那小混混紧张地盯着何田,烟还叼在嘴上,但是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桌子边上,桌子上有一瓶醋。 何田已经将手伸到了那小混混的脸前,那人已经在冷笑了。他正估计着距离,要在何田差一点点就打到自己前,把瓶子砸到何田的脑袋上。 其他的小混混已经围在何田的身后,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他们本来可以抢先出手的,但是那样就显得自己气势不足了。并且他们能够逍遥的诀窍之一,就是每次打架都能够让自己一方看起来不像是先动手的。 虽然还没有开始动手,但是围观群众已经过来了。旁观者正在想要抢一个安全而又视野好的地方,边上那几桌食客现在也不忙着走了。 何田手指一动,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然后轻轻一撮,就将烟头弄熄了。看着对面那有些呆滞的脸孔,何田诚恳地说道:“抽烟不好的,伤肺。”然后何田抽出一支卫生筷,还是用两根指头,轻轻一捏,只听得轻微的“咔嚓”一声,就将其断为两截。 “刚戒烟的时候,也许会有些不习惯,这时候总想着在嘴里叼根东西。”何田又继续说道,“你可以弄根棒棒糖含着,要是在家里面,叼半根卫生筷也是可以的。” 如果用双手折断一支卫生筷,许多人都可以做到。但是只用两根手指就做到这一点,就显得骇人听闻了。那卫生筷的断口并不光滑,而是有许多毛刺,显然并非事先做了手脚。 何田面前的那小混混不知所措,求助似地到处张望。很显然,他的同伴们都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们能够做的事情只不过是面面相觑而已。 他又看着那卫生筷的断口,仿佛也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咔嚓”一声被折断了。然后断掉的那截残肢,被这个看起来温和多礼的年轻人轻轻地放在桌子边上。 第九场 杀意 这小混混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从瓶子边离开了,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膝盖上。恐怕他自从小学毕业后,都没有再用过这种姿势了吧。 见到如此情景,那面摊老板低声地“哦”了一下,就像是雕像突然又活了过来,动作麻利地调配作料了。不过看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把那些小混混们要求的面条下锅。实际上,他还在不停地瞄着那些人,想着自己应该可以省下这几碗面条了。 那些小混混已经萌生退意了,在他们看来,何田用空手捏熄烟头,是显示自己狠辣。但是捏断了筷子,就表明他是有功夫的了。如果只是这样,小混混们也许会为了面子,还是要去围殴。但最关键的是,何田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是咄咄逼人地打脸。虽然那些话听起来不会让人开心,但是却可以让小混混感觉到没有丢面子。当然了,要这样就走,似乎也是没有面子的事情。 他们不知道,何田现在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其实在那小混混开始挑衅的时候,何田的感觉可不止是厌恶这么简单。在他的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大喊着:“杀!杀!杀!”那声音虚无缥缈,却又如此真实。如同天边的雷霆,虽然只是隐隐约约,但是却让人战战兢兢。 并且那声音有着奇特的力量,像是不可抗拒的命令,又像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怒吼。若是个本身就心性残暴或者说热血的人,说不定就马上开战了。但是何田马上就把那种嗜血的冲动压制了下去,他的脑中还是清醒着的。他很清楚,这并非自己的心声。受了帝国这么多年的教育,若是被一个小混混喷了口烟就要杀人,那就不是自己了。 所以何田才会用那种方式对付小混混,因为他相信,自己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别人看着何田莫测高深的样子,却不知道,他几乎是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在将手伸到香烟旁边的时候,顺手拧断那家伙的脖子。 那种毁灭一切的冲动越来越明显了,并且随之而来的,竟然还有一种羞愧感。那是对自己没有出手杀人的羞愧,那是因为懦弱而带来的羞愧。 何田冷笑一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怀疑那团液态金属可以影响人的思维,现在看来,确实如此。按照这个星球上正常的思维,现在自己是占了上风,控制住了局面,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懦弱。但是那个声音,竟然是要自己将人杀掉,才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 “这不是我的想法!”何田微微闭上眼睛,撤销了掌心的蜂巢状甲胄,然后手指用力按下。虽然这依旧不会将自己弄伤,但是却可以感觉到疼痛。何田企图用肉体上的折磨,来让自己的心灵平静下来。 在何田旁边的那个小混混,见到何田没有什么后续的动作,正觉得奇怪。他此时正是骑虎难下,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家伙竟然连眼睛都闭上了,很明显是看不起自己嘛。可是……这正是个好机会啊,要不要现在就走呢? 此时何田正觉得那个声音虽然不是越来越响,但却阴魂不散,心中烦躁。他猛一睁眼,就听见板凳翻倒的声音,面前那个小混混跌倒在地,紧咬牙关,脸上肌肉扭曲,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了。 周围的小混混七手八脚地把跌倒的那家伙扶了起来,正摸不着头脑,有人说了句:“他怎么看起来像是见鬼了一样?”众人一看,那小混混正像是见到了极恐怖的东西,不止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现在已经是丧失了神志的样子。 虽然现在正是白天,但是大家也觉得背心有点冷。“先送去医院吧。”有人提议说,于是大家架着那个倒霉鬼,横冲直撞地跑开了。 这边何田已经吃上面条了,虽然没有加蒜蓉的面条,是不完整的面条。但是这家老板还是有本事的,通过其他作料的比例,让这种缺陷没有那么严重了。何田吃完后就走过去给钱,这时候旁边有人开玩笑似地说着,让老板别收钱了,毕竟刚才是何田让老板免于遭受更多的损失。 但是老板装成没有听到的样子,而何田也没有在意。他此时想的东西,可比几块钱重要多了。在路上的时候,何田也在思考着。那个试图影响自己思维的声音,恐怕就是在接受了液态金属的时候,也不得不接受的副作用了。 这东西当然很危险,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对自己却没有多少影响。因为那声音只是说说而已,却没有强制手段。虽然是有着蛊惑人心的效果,但也许是自己意志坚定吧,所以还可以抵挡住。 之所以说是危险,那是因为在这个声音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呢?是残存的意识?还是一个低级的程序?对此何田一无所知。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自己依旧可以完全掌握住这液态金属,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外,似乎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 至于那个小混混为什么看到自己一睁眼就吓成那个样子,何田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应该是吓到了吧,何田知道自己当时心中的杀意,就是要将冒犯自己的人撕成碎片。但是这样的气势,竟然可以让别人在眼睛里感觉到,并且吓成那个样子,还是有些奇特的。 想着这些问题,何田就到了报社。今天他本来是有了去的地方,但那并不是很重要的新闻。想想实在不甘心,就想着来看看电话记录。若是有了更有价值的新闻线索当然最好,就算是没有,那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在接待室里面果然还是空无一人,看起来这几天值班的记者很厉害啊。何田苦笑一声,却没有多事的意思。大家都是打工的,既然连当老板的都不在意,那自己又何必义愤填膺呢。 不过记录本上还是多了几条记录,看来值班的人也不是全然没有来过,何田吃力地想要从那潦草的字迹中分辨出自己想要的信息来。 突然身后有人喊道:“何田,你今天有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何田转身一看,正是叶兰,便答道:“虽然是准备去个地方的,但是并没有约好一定要今天去……” “那就好了,今天跟我走吧。”叶兰显得颇为高兴地说着,“就当是专门为我赶走恶犬的保镖好了。” 这可不是叶兰仗势欺人,把何田弄去当苦力。何田心中明白,兰姐应该是手头有条好的新闻线索,想要和自己分享。当时他心中感动,马上就答应道:“好啊,我随时都可以出发,今天就听你的吩咐了。” 看见何田如此爽快,叶兰点了点头道:“那就走吧。”说完转身就走,何田急忙跟上了,但却还在想着,昨天还感觉兰姐要和自己保持安全距离的样子呢,怎么今天就这么热情了?是终于放下了心中包袱,决定只做好朋友。或者是想好了要让干柴烈火烧得更旺,所以不再约束自己? 当然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兰姐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女人啊,没有人能够弄懂的。何田在后面欣赏了一下兰姐摇曳着的腰肢和紧绷的长腿,就赶了上去,和叶兰并排走着。两人说了几句报社里的事情,等上了公交车,就开始转入正题了。 原来今天叶兰要去采访的,是一个正在处理丧事的家庭。按照举报者的说法,那家人的老人刚死了,大儿子就要霸占住房子,完全排除其他的子女继承权。 本来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作为一条普通的报道也就行了。就算是写得煽情点,也没有什么。编辑们说不定还会认为你写得啰嗦了,大段大段地砍掉。不过叶兰在得到了这条消息后,马上找到了采访部主任洪云浩,说服了他将这条新闻作为一个系列报道的开始。 “系列报道?这种大行动一般应该是政法组的那些记者去做吧?你是怎么说服洪主任的?”何田有些惊讶,通常社会组的记者是不可能弄出什么专题的。叶兰得意地一挑眉毛,说道:“再过几天,就是帝国的《继承法》颁布纪念日了。既然政法组的没有想到,那我们就别错过了。” 何田叹服,本来有些什么纪念日,这又不是秘密,每个人都可以轻易地查到。不过大多数人知道了也就算了,却没有想过可以利用来做些什么。叶兰却可以将两者联系起来,硬是将一条本来不甚重要的新闻弄成了一个大行动。这就是意识上的差距了,同样是看到一样东西,新记者也许会视而不见,老记者却可以写个好稿子出来。 而这种从市民中得到的新闻线索,又没有冒犯到政法组的利益。只要不是企图去政法机关询问线索之类的,他们也无话可说。 “真的是这里?”下了车以后,在小巷里转了几圈,何田狐疑地问着叶兰。叶兰也有些拿不准了,她出自己的包包里翻出笔记本,仔细看了看道:“没错啊,应该就是这里。”何田摇着头道:“既然家中有人去世了,怎么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按照本地风俗,丧事是一定要大操大办的。死者家属会联系丧葬公司,他们会在附近搭起棚子,然后把吹鼓手、乐队、和尚道士什么的都弄过来。城市之中,一般就是在自己家的楼下安营扎寨了。附近的人家对此通常都是比较宽容的,毕竟一家里可以办这事的次数也就这么几次,只是比结婚的次数多一点点。即使闹一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是在这里,却看不到搭起来的棚子。在这楼下的地方足够了,所以不可能是在其他地方。“也许他们是想着丧事从简吧,我们先上去看看。再找不到,就只好给他们打电话了。”叶兰皱着眉头说道,带头向楼上走去。 那家人就在三楼,叶兰敲了门,却没有人回答,可是明明能够听见里面有声音的。两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继续敲门。 第十场 孝 门开了,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了,他瞪着眼睛问道:“你们找谁?”叶兰微笑着把采访证递过去道:“我们是江北都市报的,是你们打的电话?” 那人极其警惕地没有把门完全打开,而是手放在握把上,保持了随时可以关上的姿势。他用一只手接过采访证,翻来覆去地似乎想要在上面找出什么破绽来。还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叶兰,相当认真地比对着。 然后,就如同是冰雪融化,在那白色死寂的下面,绽放出了一朵怒放的菊花。那人笑了起来,还有着微微鞠躬的动作。他迅速地将门完全打开,同时还了采访证,满脸亲切地说道:“原来是你们啊,辛苦了,辛苦了,请进。” 又是这种人,何田与叶兰都在心中苦笑着。采访的时候,这种笑脸相迎的人最是难缠了。毕竟记者又不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锦衣卫,面对着曲意奉承的当事人,很难保持铁面无私,不偏不倚的。 但凡采访某件事情,总是会有人在其中得利,又有人会受到损害。如果大家都公事公办、不卑不亢,倒是好办了。可是在实际工作中,记者难免会偏向一些看起来更热情的人,这也是人之常情了。当然从职业道德上讲,这是不应该的。但是记者在对话的时候,往往就会受到了影响。然后在采访以及写稿子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地有了偏向。 当然了,这是对于新记者来说,会常犯的错误。叶兰虽然年龄不大,却是老记者了。而何田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动的人,他们两个不会被甜言蜜语就灌昏了头。只不过他们知道,面前这个前倨后恭的家伙,应该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 三人都是一脸的假笑,但是很显然,叶兰与何田的演技要高一点。他们就这样进了屋,然后叶兰马上就被里面的气氛震得差点向后退,还是何田在她背上轻轻地挡了一下。 在客厅里面,坐着一屋子的人,一个个头发蓬乱、眼睛通红,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他们满脸怒容,看起来简直就要马上冲杀过来。 “不要吵了,报社的记者来了,请他们来评下理。”带何田他们进来的男人挥舞着手臂,很有主人的样子说道。满屋子的目光立刻变得热切起来,叶兰见势不妙,马上说道:“我们是来采访的,大家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但是我们当记者的,本来就是要不偏不倚。所以说,我们不会有什么个人看法的。” 这些话并没有打消众人的积极性,实际上,许多人都对新闻媒体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他们可以真的起到很大很大的作用,简直是可以扭转乾坤的那种。有的人就利用这一点,去获得好处,甚至是勒索诈骗。另外一些记者,却是唯恐别人对自己寄予的希望太高,到时候会失望,所以就先降降火。 当下大家又是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一个个都想要盖住其他人的声音,反而是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叶兰苦笑着转头看了何田一眼,脸上满是无奈。何田皱眉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各位还是一个个说吧,免得到最后什么都听不清了。” 虽然何田说这话的时候客客气气的,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但是他此时已经掌握了常人难及的力量,又在早上小小地试了一下。心中有了底气,此时环视左右,竟有凛然之威。屋子里的人都左顾右盼,闭口不言。心中皆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神看起来好吓人。 那些人相互看了一阵,还是先前开门的那个人说道:“我先来说吧,我是家里的老三。这房子是我爸的,不过我一直都是住在这里伺候老人的。这么多年来,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吧。现在爸死了,房子不归我,难道还要给他们?” 旁边一个女人说道:“就是嘛,只有我们家最穷,他们也好意思和我们抢?”她说这话的时候,脸是对着何田他们这边的。她语气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脸上则是悲凉与愤怒。 不过旁人都在冷笑,一个有着唏嘘胡茬的男人瞪圆了眼睛,吼道:“你好意思说?这房子是谁的?你们在这里是伺候老人了?那是老人在伺候你!” 这话当然遭到了反击,同时其他人也加入进来了。然后刚才还显得有些平静的气氛再次荡然无存,大家又开始吵了起来。而这一次何田也懒得去说什么了,他跟叶兰都在尽量从那些话语中分辨出事实的真相。 何田发现,一开始的时候,那些人还在偷偷摸摸地看自己这边,显然是想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被记录下来。但是到了后来,他们像争出了火来,只是想着驳倒别人,倒是投入得多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个小时,那些人依旧精神十足,没有一个要喝口水的。在唾液横飞的相互谩骂中,去掉那些大量无意义的内容,何田与叶兰已经可以梳理出事情的脉络了,但是他们却不敢肯定,因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何田拉着叶兰的胳膊,悄悄地向后面退了几步,以使得自己受到噪音的干扰更小。此时那些人似乎已经把这两个记者抛到一边去了,只顾着相互吵闹,根本就没有在意这边。不料两人一动,叶兰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何田急忙一把搂住叶兰的腰,连声问道:“怎么了?脚麻了?” 叶兰红着脸,摇了摇头道:“没事,站太久了,我坐一坐就好了。”何田回头看了看,后面有几张凳子,便把叶兰扶过去坐下了。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刚才自己用手搂住的位置,似乎是比较靠上的。怪不得叶兰这种平时显得大方不做作的人,也会红了脸。 也许是怕何田继续表达自己的关心,叶兰弯下腰去,揉了揉自己的小腿,就转头对何田说道:“你怎么看?我觉得这一家子好像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是这家人老大买的房子,给老人住的。”何田也微微弯腰,低声对叶兰说着,“不过似乎老人不怎么领情,又让老三来一起住了。” 叶兰也点头道:“并且听起来这老三好像还是职业赌徒,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偶尔睡觉的地方。伺候老人的话,根本就是胡扯。” 两人相视都是苦笑,何田说道:“现在似乎老三觉得自己一直住在这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房子的产权了。老二虽然没有住,但是也想着借助这个来作为交换条件,在分其他遗产的时候,多得一些。” “最奇怪的是,老大付出的最多,他却还在试图和这些人讲道理。”叶兰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房子本来就是他的啊,如果他要收回,从法律上讲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并且老人的遗产中,绝大部分就是他当初给老人的。现在听他意思,似乎也愿意平分,就是房子要拿回来。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啊,他哪里有必要和别人商量?” 何田淡然笑道:“有些事情,不是法律能够解决的。在我看来,不过是当老大的捆住了自己的手脚而已。他给自己加上了没有必要背负的东西,我看你有些同情他的样子。不过对于这种人来说,也许他正是乐在其中呢。” 叶兰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是对何田的话,还是对这家人的老大。她皱眉看了看那边,问何田道:“我们还要听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新的东西了。” “还是打个招呼吧,我去问问。”何田说着,站起来向前几步。他本来只是单身上前,走起路来也不是故意重重地踏下,甚至还把脚步放轻了。但是那边正争得热闹的几个人几乎是同时觉得毛骨悚然,感觉好像是那边有什么猛兽正盯着他们的脖子靠了过来。他们闪电般地转过头来,同时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嘴巴也闭上了。 于是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叶兰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惊讶于那些人的默契。何田已经在说话了,他用简直是可以算是温文尔雅的态度,把这三家人各自的说辞复述了一遍。那些人也安安静静地听着,只是不时地小声咕哝几句,责怪别人不讲道理,或者是不顾自己的死活,却没有人反驳说何田讲错了。 “所以,各位刚才讲的,就是这些吧,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何田问着,马上老三说道:“基本上是的,不过他们实在不讲道理,这样的……” 何田打断了他的话,尽量柔和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就差不多了。各位,我们只是记者而已,我们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记录下来。我们不是警察,不是法官,我们没有权利来处理你们的事情。” 叶兰也上前来,微笑着说道:“我们会尽快把稿子写出来,既然你们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那么当然也就不介意让读者们来评理吧。请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故意偏向哪一边的。” 到了这个时候,那一家人的正气凛然再次表现了出来。他们都是点着头,纷纷表示根本就不怕别人评说。何田他们再闲扯了几句,就告辞了。 出了门,两人才惊觉,这次采访根本就没有绞尽脑汁地问什么问题。貌似很轻松地,当事人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了。按说这样的采访应该是很让人心旷神怡的才对,但是此时两人都觉得有些沉重。 第十一场 真知 “实在没有想到,这样的家庭……”走出很远后,叶兰连连摇头。何田笑道:“师傅啊,我还以为你当了这么多年记者,算是见多识广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不是能够经常遇到的,但是对于记者来说,也应该不算是什么奇闻吧。” 叶兰白了何田一眼道:“我只是有些哭笑不得,难得的是这家人好像全部都不似常人一般。付出了那么多的,看起来有点畏畏缩缩,只是守着底线。而什么都没有付出的,却是理直气壮,什么都想要。再加上一个在旁边浑水摸鱼的,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这样的人单独出现没有什么,现在就那么巧,都集中到一家去了。” “还有一个人,兰姐你却是忘了。”何田好心地提醒道,“这家的老人,享受着老大的孝顺,却全然没有念着他的好。明明知道老三游手好闲又不知感恩,却也是那样偏心地喜欢他。如果不是他的原因,事情未必会闹成这样。” 叶兰点头道:“这倒也是,我差点忘了。虽然主题是讲孝顺,但是愚孝可不能提倡。有些老人啊,自己也该反省了。既然这样,稿子你来写?” 何田毫不犹豫地答道:“那我就占便宜了,我写好后,你再改吧。”若是刚来的新人,或者是一些老油条,肯定会认为是叶兰在偷懒,想要压榨新人。但是何田却知道,自己写一遍稿子,和看别人写的稿子,对写作水平的提升绝对是不一样的。 再加上叶兰一定会指点的,而好多记者,根本就没有写这种大稿子的机会,无疑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何田知道,叶兰还是把自己当徒弟,利用一些机会教育自己。如果何田想偷懒,按照叶兰的性格,一定不会强迫他写稿子,但是今后恐怕何田就无法从叶兰这里得到学习的机会了。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除了这个稿子要何田写以外,叶兰接下来还要去找些新闻线索来,尽量把这个专题做好。说到这里,叶兰犹豫了一下,对何田说道:“这次的专题对我们社会组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我觉得如果有多余的线索,就可以分一些给我们社会组其他的记者。反正好多线索现在不用的话,有可能被政法组的人从其他渠道得到消息,他们就会抢先去采访。并且最近的新人基本上都是分在我们社会组的,他们也许很需要线索,你认为呢?” 本来叶兰是没有必要问何田的,不过现在两人既然是合作了,如果不说,可能会有一些误会。何田马上就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社会组好不容易有了个专题,那么就要弄好。如果其他记者没有好线索,全部都写一些不怎么吸引人的案例,那么就会影响到整个专题的水平了。” 虽然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但是照样达成了一致意见。叶兰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到民政局那边去看看,也许可以弄几条新闻线索回来。你现在就回报社吧,先把稿子写出来。” 民政局又不是什么红火的部门,没有被老记者牢牢地把持住,所以叶兰过去也不会导致其他记者不满。而这个专题虽然不是宣传民政局,但是他们也可以在年终总结的时候,说这就是自己和报社合作的行动。其目的,就是为了宣传相关法律法规云云。算起来多少也算是件实事了,因此叶兰必然会得到他们至少是有限度的支持。 何田回到报社后,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整个房间并不大,挤挤挨挨地放了六七套桌椅,全部都是社会组的人。大家的稿子都是手写的,虽然现在号称要办公自动化,但是对于报社这种单位来说,还是能省就省。 毕竟给每名记者配一台电脑,成本实在太高了。更别说相关的电费,还有将来维护的费用了。而现在记者们写好稿子后,交上去都由专门的两名打字员输入电脑。只是多用一点点时间而已,成本却省了不少。 现在正是上午,还没有到吃午饭的时候。这个时间一般记者们都是在外面,所以何田可以安安静静地写稿子了。像这种稿子,首先就要保证政治上的绝对正确。也就是别质疑帝国的政策,所有的东西都要在这个前提下写。当然有些媒体几乎是以唱反调为卖点,不过那不是江北都市报的风格。 何田以一种简直是可以称为冷淡的态度,中立地描述了那三家人各自的说法。当然在其中用了点煽情的手法,但那也是没有偏心的。并没有从记者的角度,让某家人看起来更特别占道理一点。或者是更恶劣的,把当事人的话删删减减,弄得面目全非。 读者们就喜欢这种跌宕起伏的恩怨情仇,所以政法版块通常都是很受欢迎的。人类似乎能够从同类的不幸中得到乐趣,所以在街上有人摔倒的时候,有些人会哈哈大笑。幸运的是,总有一些人,不是站在那里发笑,而是会走过去搀扶。 何田着重突出了,这三家人都认为自己是理直气壮的,这一点很重要。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在一个事件中轮廓分明的正派反派。如果某个案子里大家都在喊冤,读者们会在迷惑不解后仔细思考,然后他们在恍然大悟后会爱死这个案子的。 在写作的时候,时间总是不够用的。但何田还是在写了几段后,用手机给叶兰发了条短信,问她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叶兰回复说,她还在外面,但是能够在例会前回来。于是何田也就安心地跑到食堂快速地吃了饭,然后又回来写。至于吃了些什么,他很快就忘记了。 稿子写好了,何田看了两遍,改了下,就没有再动了。他知道自己的思维就是如此,如果再想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动,还是等叶兰的意见更好。此时离开例会还有几个小时,但是要出去再跑条新闻出来,显然是时间不够了。所以何田决定出去转一转,他把自己已经洗得发白的黄绿色布包斜挎在肩膀上,就出了报社。 报社所处的位置虽然不是在江北区最繁华的路段,但是也不是什么偏僻的位置。何田信步走去,一路上倒也是行人不断,步履匆匆。路边上的门市、橱窗里五光十色,努力吸引着行人的注意。年轻的小姑娘们拍着巴掌,大声吆喝着,想要让自己的店脱颖而出。但是她们那脸上苦大仇深的神色,却让挑剔的顾客望而却步。 何田漫不经心地走着,思考着这次的专题应该怎么弄,能不能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这次的事情提醒了何田,其实还有更多的点子可以用。那么多的官方纪念日,还有相关的民间节日,都可以整理出来。就算其中只有一部分有价值,也足够了。 就算是一条被扔掉的内裤,都有它的用处,更别说是社会组了。这次如果把这个专题做好了,想必新人们也会静下心来,不会再那么仇视老记者了。毕竟资源就摆在面前,只是以前没有注意到而已。 想到这里,何田不由得一笑。说不定对于叶兰来说,调和记者间的矛盾,也是她愿意将新闻线索分出去一些的重要原因。按照她的性格来讲,确实有可能是这样。女人只要漂亮,通常就会被认为是高人一等的。如果她还有本事,又足够善良,那简直就是瑰宝了。 何田微笑着瞟过街边的橱窗,突然站住了脚步。明明刚才好像看到了一样东西,然后想起了一件事情。并且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但却突然没有什么头绪了。 这样的经历很多人都有过,何田并没有慌张,他往边上靠了下,以免挡住别人的路。然后再看着周围的景物,开始回想当时的情形。 当时前面好像有个身材极好的女子路过,哦,这不是重点。那就是有两个挑着担子的农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或者是路边那家店的女店员看起来……唉,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吧。 当何田看到路边橱窗中的一个相机的时候,突然想了起来,就是摄像机。这可以解决他的一个大麻烦,弥补上目前他的一个破绽。 早上在对付那些小混混以后,何田除了考虑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还考虑到了一个问题。当时自己是故意用很慢的速度去掐灭烟头,所以反而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如果自己快速地出手,那么对方很可能会及时地闪避开。 当然按照自己外骨骼的效果,速度也会增加,但是万一对方是受过训练的,所以速度也快呢?或者说,只是凭借着直觉,就知道躲避危险了。自己的问题就在于,眼睛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到时候很可能就是乱打一气,看看自己能不能把对方碰到。 当时何田还有些彷徨,自己已经习惯了液态金属带来的全面强化,力量、速度、耐力等等,但是偏偏眼睛不在其中。而现在,问题似乎解决了。 自己只需要弄清楚摄像机,特别是高速摄像机的结构,那么就可以在眼睛前面仿制出来。反正液态金属是覆盖全身的,并且颜色可以模拟出来,看上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异常。 第十二场 大事件 出大事了!何田几乎是一回报社,就感受到了那种简直是鸡飞狗跳的气氛。当然并不是记者编辑们都在到处流窜,但是偶尔有几个人惊惊慌慌地从身边跑过,就让何田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严重。 在报社里面,虽然年轻人很多,但是因为掌权的是老人,所以大家若是胆敢有事没事就在走廊上狂奔的话,一定会被训斥的。 那些人的脸上虽然还有点事不关己的镇定,但是那种凝重的感觉,却不是能够经常看到的。何田疑惑地回到了办公室,还没有进门,就能够听到很多人在里面说话。而按照时间来说,马上就要开例会了,办公室里面断然不会有这么多人。 并且社会组虽然人不少,但是平时也不可能这么热闹的。何田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站满了人,经济组还有政法组的都在里面,甚至还有几个编辑也在。大家正在相互询问着,却没有人能够控制住场面。就连平时最是吊儿郎当的几个人,此时脸上也没有笑容。 何田在门口看了看,发现叶兰就站在那边,倾听着别人在说什么,便向那边走了过去。刚一靠近,就被叶兰看到了,何田点了点头,把脑袋凑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此时周围的声音很大,叶兰也靠过来一点说道:“张钰被绑架了。”“什么?绑架?”何田大吃一惊,虽然相对于普通的工作而言,记者这个职业是有些风险,但是至少在江北都市报,这还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是在采访的时候被绑架的?”何田追问了一句,因为在什么时候被绑架,报社的处理方法是不同的。如果是在工作期间,那么无论如何,报社都要尽力营救,至少要装成尽力营救的样子。但是如果是在下班后的时间,因为其个人原因出的事,报社就不会那么积极地去处理了。 叶兰摇了摇头道:“现在的消息还很乱,我也是刚刚听到的。但是应该是的,据说他是在采访的时候出的事。” 何田回忆道:“是的,我记得昨天他在例会上说,要出差了。但是我记得当时他好像说,是跟着某个领导去的啊,怎么可能有人绑架他?” 叶兰正准备说些什么,门口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开会了,开会了!”众人这才发觉,果然时间到了。无论出了什么事,例会总是要开的。并且此时大家也想着领导应该会宣布一下这件事情,便以前所未见的热情,向会议室拥过去。 会议室里,虽然记者们纷纷进入,但是采访部主任还没有来。这倒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记者们也懒得保持假模假样的安静了,大家坐在位置上后,继续开始交换着各种猜测、传言,也是热闹得很的。 何田依旧坐在后面,回忆着张钰这个人。在社会部的记者中,张钰还是显得有些奇特的,因为他有自己的产业。据说在乡下,张钰开了个小厂的。 记者的身份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也应该可以保护那个小厂免受一些低档的骚扰了。而多挣的那些钱,又可以让张钰显得财大气粗,大有在社会部占山为王的势头。所以虽然身兼两职很累,但是张钰却不肯放弃其中的一样。 可以想象到的是,这种人平时行事,难免嚣张了点。即使是得了些好处,吃了他几顿的记者,也不会觉得这个人真的需要关怀。因此现在记者们聚在一起议论的时候,全然没有念着以往,自己或许也是去拍过张钰马屁的。许多人语气中都有点事不关己的淡漠,还有幸灾乐祸的窃喜。 何田与张钰没有多少交往,所以没多少感觉。不过同是记者,竟然被人绑架了,多少有点兔死狐悲。 至于那些高调的行为,何田倒还可以理解。许多人都需要一些行为来增强自己的自信心,正如同有的人可以喊“聪明的没我漂亮,漂亮的没我聪明”一样。张钰的行为,也不过是让大家知道,自己是记者中的老板,老板中的记者而已。 虽然张钰的行为在一大群穷记者中间,是显得鹤立鸡群了。但是不管别人多有钱,你不去管他就是了,又何必先去猛拍马屁,现在冷嘲热讽? 正想着,洪云浩进来了。就他一个,没有跟着其他人,这让大家多少有些诧异。在许多人想象中,报社出了这样的大事,估计总编、社长一级的人,要出来发话吧。但是现在洪云浩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让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何田却感觉出来了,这多半是报社不想引起太大的风波,所以对内是冷处理的。可以想象到的是,记者们都是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若是从官方角度证明了某些事情,那么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当然严厉要求大家不谈论也不现实,毕竟这是自己的同事被绑架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记者们平时聚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并不多。最多在见面的时候嚷嚷一阵,看到没什么回应,自然就冷下来了。至于报社如何营救张钰,那就不是小记者小编辑们可以关心的事情了。 果然,例会开始后,按照程序,各人汇报自己今天的工作。叶兰说了这次要搞专题的事情,本来应该是引起巨大反响的。但是好像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反而几乎是悄无声息地过了一下。 按照政法组那些人平时的做法,虽然不会明着阻挠,但是也会开口向采访部主任要版面,自己也搞个专题出来。但是这个时候,他们竟然也没有说什么。 然后就是报告自己第二天的工作安排,虽然明天就是双休日了,但是对于记者们来说,双休日的意义,就在于没有例会而已。所以该工作的还是要工作,当然懒散些的,直接就说自己下周一要去哪里采访了。 看到例会马上要结束了,洪云浩却根本就没有提张钰的事情,就好像采访部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许多人都急了。有个老记者,平时就和洪云浩关系比较好的,也许是关心张钰,也许是要表现一下自己“受宠”的程度。看着洪云浩已经在收拾笔记本了,他笑着问了句:“洪主任,张钰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大家都很关心,给大家说一说嘛。” 会议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即使是没抱什么希望的何田,也很好奇洪云浩会如何回答。大家都在等着,洪云浩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句:“张钰?好像是在出差吧。”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出去。刚才那个发问的记者愣了一下,马上挤出些笑容来,急忙赶了上去,低声对洪云浩说着什么。这分明就是补救措施了,这是用行动来表明,老子还正当红呢。虽然有点小小的意外,但是整体局面是良好的。 但是何田却感觉心一沉,洪云浩对自己这个平时颇得宠的“奸臣”都不给面子,连半点口风都不透,恐怕张钰那边问题不小啊。 虽然张钰的事情很能够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但是现在都下班了,许多人也就离开了。并且明天又不上班,特别是晚上有活动的,更是走得干脆。何田慢慢地收拾着东西,想要听听留下来的人说些什么。 这时叶兰走到何田身边,低声说道:“明后两天我们再到几个地方去看看,尽量把这个专题弄好。”何田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周末我要去看个朋友,时间上不太方便。” 然后何田就看到了叶兰在尽量掩饰着脸上的失望与狐疑,心中一软,便解释道:“是沈河,那个警察,你也见过的。他出差去了,我去看看他的家人,也许有什么要帮忙的。” “哦。”叶兰也见过沈河的,虽然没什么交往,但是她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当时就说道,“也好,那我这两天就去多找些线索,等到了周一,我们再一起行动吧。反正这次的专题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弄好的,你周末去帮忙也别把自己累坏了,要是喊你搬煤气罐什么的,也别逞强。” 说着这些,似乎她也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关心得太过了。便匆匆地说了声“再见”,就出门而去了。虽然她低着头,但是何田依旧能够从后面看到叶兰耳朵上的红晕。 虽然何田对于叶兰小看自己的劳动力有些不满,但是也觉得有点小小的幸福。然后他瞄了眼依旧在会议室里的人,现在他们已经聚集成了一团,有椅子不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于是何田也懒得装成在做其他事的样子来偷听,他将东西收拾好了后,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站在人群的外围听着。 此时大家也没有注意到多个人少个人,正兴高采烈地说着张钰的事情。何田听了阵,虽然没有多少新东西,但是大家竟然也能够回忆起张钰出差的细节来。 张钰是跟着工商局的翟副局长去跃进乡的,好像只是普通的视察工作。走一走,看一看,吃吃喝喝,大家打哈哈,记者享受领导司机同级的待遇,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虽然理论上讲,工商局这样的单位,轮不到社会组的记者去,但是张钰也是老资格了。并且对于江北都市报的记者们来说,在城区的新闻就足够了,出差算是苦差事,也就没有人去和他争。 而按照区区一个工商局副局长的级别,下个乡就要上报,资格还是差了点。想必张钰主要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搭免费车,还可以狐假虎威得到更好的食宿条件,另外又可以写几条其他的新闻。至于翟局长嘛,在新闻中想点法子,点个名就不错了。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次普普通通的采访,竟然会是如今的局面。 第十三场 出征 何田在人群外围站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那些记者们现在都是在充分发挥想象力,猜测着那边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还好,他们没有得意忘形,语言中没有涉及到翟局长。 会议室的墙上就挂了地图的,何田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从地图上看,跃进乡离江北城区其实并不远。不过那边开发得不好,所以还算是比较贫困的。虽然公路是通了的,但是路况糟糕。 之所以何田会看得这样仔细,那是因为他心中有了个想法。虽然他自己感觉是疯狂了点,但是似乎也不无道理。但是此时何田不动声色,还是如同平时一样,懒散地走回办公室,然后到食堂吃饭。 当何田回家的时候,楼下的烧烤摊子之类的已经开始营业了。何田看了看,便向其中一家走过去。这一家有点特别,因为他们是卖烧饼的,关键是从早上一直营业到晚上。并且何田早上吃面的那摊子,就在旁边。虽然现在面摊已经收了,但是这卖烧饼的老板,想必会记得自己。 果然,何田微笑着走过去,要了个烧饼的时候。那卖烧饼的满脸堆笑,全然不像是平时一般。何田甚至还闲扯了几句,看着对方恭恭敬敬的样子,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外人看来,何田这样做,就像是在耍威风了。白天显示了武力,晚上还要吓唬人。不过这无所谓,何田只需要对方记住自己的样子就够了。也许自己需要他来证明,自己在什么时间回家,然后一直没有出去。 虽然白天自己的表现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但是对于许多人看来,那并不是很有威胁。力气再大,能够挡住子弹吗? 何田考虑过了,自己今后肯定会有一些变化被人注意到,与其藏得严严实实,还不如自己先伪装一下。如果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也会认为是天赋异禀而已,这样的程度,还不足以威胁到帝国的治安。 当有心人发现被自己掩盖起来的,所谓力大无穷的秘密后,很可能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很难想象到,在这下面,还有更深的秘密。何田现在要去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只要被发现了,就是一辈子被人研究的下场。所以用一颗被害妄想症患者的心来设想,也不算是过分。 何田回家以后,仔细检查了一遍门锁,然后拉上窗帘,开始制造一个小机关。这样的屋子里面能够利用的东西有限,但是也难不倒何田。 床底下的鞋盒被找了出来,里面装上了一袋洗衣粉,空下来的地方,则塞着几块香皂。然后鞋盒被捆了起来,吊在了电灯拉绳的下面。感谢房东,他为了省钱,电灯是用的老式拉绳,而不是按压式的开关。否则的话,何田就要头疼了。 电灯拉绳当然是靠着门边的,而门框靠上一点的地方,钉着钉子,有绳索横着拉过,这是用来挂衣服的。何田就从那绳子上截了多余的一段下来,拆开了,将其弄得更细,然后拴住鞋盒,另外一头,就固定在了钉子上面。 为了驱蚊,何田在夏天总是会买几盒蚊香来点的。也许是体质原因,他似乎一定要用那种明火点燃的盘状蚊香。更高级的那些电热驱蚊片,驱蚊液根本就没有多少作用。 何田挑了一盘看起来最不容易碎掉的蚊香,将其展开后,把那截短绳绕在蚊香的尾部。为了保险起见,何田还点燃了一支蜡烛,将蜡油滴了几点在上面。然后何田就停了下来,坐在床上开始回想自己的计划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何田从衣柜里找了几件衣服出来,那是他在街上看到,很是有些人在穿的。从品味的角度出发,其实这很失败。但是既然穿的人多,那么排查起来,当然难度就更高了。鞋倒是不用换了,虽然布鞋是有些特别,但是在江北区,穿布鞋人也的不少。并且穿的人成分及其复杂,包括了许多阶层,这倒是可以混淆视线。 何田将衣服都换上了,正准备拿双手套,突然却笑了起来。自己有液态金属覆盖全身,虽然平时可以留下指纹,但是只需要一点点改动,那就没有问题了。想起这个,何田又犹豫着,是不是要弄个东西来把脸遮住。不过……既然自己可以控制液态金属,那么也许可以给自己弄张面具出来? 于是何田拿过镜子,心神沉入液态金属中。他默想着自己的面部,然后试探着让脸颊部分凸起一根尖刺。也许是他心急了点,只见到眼角有银芒闪过,一根银白色的尖刺差点就扎中镜子了。何田讪笑着把镜子拿远了点,无奈地承认,自己的控制水平其实不怎么样,看起来还需要更多的练习。 过了一会儿,何田的面部开始发生了缓慢的改变。改变的地方并不多,主要是眼睛看起来更小了,而鼻子更大,颧骨则更高了些。只是这些改变,何田看起来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当然何田心中也清楚,这种程度的改变,也就是让自己变张脸孔而已。如果是想要冒充成另外一个人,那绝对是痴心妄想。别的不说,就光是走路的姿势,就不容易改过来。还有一些习惯、口音什么的,非得经过专业训练不可。并且这张脸控制起来有点呆板,就算自己微笑,看起来倒像是在冷笑了。 当然了,仅仅是这种改头换面的功能,就已经不得了了。何田又控制着一部分液态金属进入口腔,压在舌头上面。当然力道不会很大,但是也可以让声音听起来完全不一样了。 何田当然知道控制声音的关键是声带,但是他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去碰自己的声带。他对结构了解不多,万一弄坏了怎么办?正常人几乎都可以不使用任何工具,就让自己的声音发生一些改变。但是万一得意忘形怎么办?在极度的危险状况中还能够保持吗?所以必须要采取这种更保险的措施,让别人不可能从声音上辨认出自己来。 能够做的准备,似乎也就这些了吧。何田眷念地看着这间小屋,当自己踏出去以后,就代表着正式开始了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了。虽然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道路,但是至少与平凡无关了。 何田微微地叹息一声,划着了火柴,点燃了那盘蚊香。这种蚊香一盘大概可以燃烧七八个小时,也就是说,大概在午夜过后,蚊香就会烧到捆着绳子的地方。因为有蜡油的助燃,应该很容易就烧断绳子。 失去了这束缚后,捆在电灯拉绳上的重物下坠,自然将电灯熄灭。因为现在是周末,那么在午夜过后再关灯睡觉,似乎才是正常的。虽然自己不可能找人来做不在现场的证明,但是这样似乎效果更好。现在无聊的人那么多,说不定就有睡不着觉的人晚上起来到处张望呢。这样的事情,小心点总是好的。 何田出了自己的小屋,将门关好。两道门的钥匙已经从钥匙串上面取了下来,用绳子捆在了手腕上。这样即不担心弄丢,也不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手机也关掉了扔在床上,要是有人打来,也可以解释为正在充电。 楼道里面是声控灯,出于节约的考虑,灯泡的瓦数很小,也就是让人能够看到楼梯的轮廓而已。更令人发指的是,也许是声控开关的灵敏度被人故意调节过了,这栋楼里面所有的灯,必须要相当大的声音,才能够亮起。 这样做的结果,当然就是这些楼道路灯所消耗的电微乎其微。可是物管却一向是按照更高的标准来收费的,这一点被住户们诅咒了很长时间,但此时却正方便了何田。 他在关门的时候,那声音也不足以让路灯亮起。然后何田沿着楼梯一路小心地向上,借着外面的灯光就足够看路了。 这栋楼并不是电梯房,所以大家都可以很方便地到楼顶上去。当初这通向楼顶的门本来是关着的,但是有一些情侣,在屋里待腻了,就到屋顶上去找乐子,他们锲而不舍地保持着这道门的畅通。在门锁被连续破坏了好几次后,物管也就懒得去管了。 所以何田可以轻轻松松地上到屋顶,现在时间还太早,不会有其他人上来的。这栋楼周围的楼房都是差不多高的,何田向周围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确实,在这周末的晚上,刚好是饭后的这段时间,怎么会有人上楼来呢? 在护墙的下面,扔了许多用过的安全套。何田可以想象到,在不同的时间里,男男女女们靠着护墙,以各种姿势消耗掉安全套后,就顺手扔在了脚下。值得欣慰的是,他们并没有扔到外面去。何田为大学生们的素质自豪了一下,就沿着护墙开始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 第十四场 夜魔 “哦啊啊啊啊啊……”夜空中突然响起这奇怪的声音,然后又戛然而止。在附近的一栋楼房屋顶,何田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沮丧地检查着身上的衣服,还好,只是有些不起眼的磨损而已。 刚才何田是从自己那栋楼房屋顶纵身一跃,想要跳到旁边的一栋房子上面。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现在的弹跳力比想象中的更强大,结果估计错了落点,失去平衡。幸好结果不算太糟糕,也是完成任务了。 不过经过这样一摔,何田倒是能够更好地弹跳了。他鬼鬼祟祟地到处看了看,确认了刚才没有人被自己惊动。然后他辨认了下方向,再向着另外一栋楼跳去。 起跳的时候,如果蹲下蓄力,那就可以跳得更远。但是按照现在这附近楼房密集的程度,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只需要在跳过护墙的一瞬间,脚在护墙上蹬一下借力,就可以轻松地跳到旁边楼房上。 在空中短暂的滞空时间里,是最容易被人发现的。所以何田都是寻找光线比较昏暗的方向跳跃,并且通常是要找另外一个方向再起跳。即使有人看到了,也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落地的时候,需要在地上顺势翻滚几下,以减小冲力。虽然会把衣服弄脏,但是问题不大,只要不划烂,多拍打几下也就差不多干净了。 何田跳起,然后又落下。他在一栋栋的楼房间飞掠而过,感受着夜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霓虹灯的光芒把下面照耀得五光十色,但是却很难暴露出他的身影。 既然自己获得了这个液态金属,那么将来可以预料到的是,会经历残酷的战斗。所以现在就做好准备,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何田还没有成为都市英雄的打算,那样太引人注目了。但是既然要实战,为什么不去营救张钰呢?至少这样还有一个目的,总比到处乱转,然后找群小混混殴打一顿好多了吧。 毕竟现在的营救行动,涉及到了诸多方面,包括伪装、收集情报、长途奔袭、秘密潜入,甚至还可能会有暗杀。在这样的行动中,不可能遇到多厉害的对手,但是却又很能够锻炼人,正是何田所需要的。 现在何田已经到了公路旁边的田地里,虽然在公路两边都有房屋,但是灯光却无法照亮远离公路的地方。同时月光还算是明亮的了,无法隔很远就看清人,但是看清路是没有问题的了。 沿着公路奔跑,正是何田的预定计划。这样关键是不会迷路,等自己今后学会了定向越野的知识,按照现在何田的“身体素质”,就没有必要再跑冤枉路了。 何田习惯性地摸了下裤兜,才想起来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带手机。而且自己在习惯了用手机后,都懒得带手表了,现在想知道时间都不行了。 “我恐怕还是有点紧张吧,否则的话,现在看表又有什么用呢?”何田嘲笑着自己,微微弓下身,开始狂奔起来。 水田和旱地通常都比较松软,很容易留下痕迹,但是田坎却不一样。那上面非常坚实,并不容易留下脚印。何田现在就是在田坎上奔跑着,他只要看到前面有房屋和人影,就会远远地绕开。多出来的这一点距离,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何田一步跨出的时候,其实几乎就是在跳跃着前进了。刚开始的时候,在转弯之前还要先减慢速度。但是奔跑了这么长一段路,何田的掌控能力大大增强了。他现在在转向的时候,速度不但不会慢下来,甚至在那一瞬间,还可以加快速度。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险情,甚至都没有见到多少人在外面走。为了进一步伪装,何田甚至还用一种类似于四肢着地的方式奔跑。这种姿势很累,速度也不会很快。但是对于何田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这样即使有人无意中看到了何田,也多半会认为是野狗之类的而已。 大约是在两三个小时以后,何田看到前方出现了比较密集的灯火。他跑到了路边,看到标识牌上写着跃进乡的字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在这个地方,公路上已经出现了些行人,都是向着前面走的。想必是附近的农民,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坐车,所以就步行过去。正因为如此,何田出现在公路上的时候,虽然有人看到了,但是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为了防止后面有人赶上来问东问西的,何田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走到前面去了。大家都是三三两两地走着,单身行走的也不少。走了一段路后,何田便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让自己和前后的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虽然何田根本就不知道张钰是被绑架到哪里去了,但是他胸有成竹,只是在公路上走着。并且即使他来不及救援,导致张钰出了什么事,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何田可不会因此就内疚到痛不欲生,毕竟自己本来就与此无关的。 一般来说,乡政府所在地都是个场镇,这样不但便于管理,工作人员们的生活也会便利些。跃进乡也正是如此,在乡政府的前面,就是一个广场。种了些花花草草,旁边是比较明亮的灯光。所以场镇上的居民,还有附近的农民,都喜欢在闲暇时来坐一坐。 何田如此有把握,也是因为他记得自己看过一篇报道,说是全区的乡镇,都修建了广场,这是作为政府为民办实事来褒扬的。虽然有时候报告会弄虚作假,但是修个广场这种事情,还没有必要那样做。并且广场就摆在那里,如果根本就没有修,那乡政府是捂不住的。 一个区里下来的记者被绑架了,并且很可能是和区工商局长一起被绑架的,这样的事情,一定会传得沸沸扬扬。在很多时候,保密原则是很宽松的,特别是在基层,更是如此。 那些了解此事的人,乡政府的、警察机构的、工商系统的,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把消息泄露出来。然后自然会有些人,也许是幸灾乐祸,也许是显示自己“上面有人”,就会更进一步地将消息透露给更多的人。毫无疑问,乡政府前面的广场,因为聚集的人足够多,就成了很好的谣言集散地。 场镇并不大,何田转了几圈,就找到了乡政府。果然如同他预料的那样,那里确实有个广场。何田慢慢地走了过去,正像是其他那些人一样,找了个花坛边上坐下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场中有两个地方聚集的人很多,大家都是站着的,还不时地有人走过去。何田看了一阵,挑选了其中一处走过去。没有其他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那里有几株大树,正好挡住了许多灯光。 被围在里面的,并不是何田想象中的中年妇女,而是一个瘦小的男人。那人看起来有几分猥琐,却又努力显得很威严的样子。 很明显,他已经把该说的话说过一遍,甚至不止一遍了。但是有个刚走过来的中年妇女问了句:“怎么了?什么事啊?”那个瘦小的男人就貌似很不耐烦,实则迫不及待地又说了起来。 何田让自己的脸被阴影遮盖着,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外围。他不需要自己去问任何问题,实际上,其他人的好奇心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有时候,收集情报就是这样简单,还能够有多复杂呢?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轻而易举地,何田就知道了张钰是被谁绑架,以及地点等信息了。其他人还在颇有兴致地询问,那个翟局长多大年龄了,长得漂不漂亮等问题。 这件所谓的绑架案其实很可笑,何田现在知道了,本地有位以回收垃圾起家的人,人称林大黑。当初许多人不知道垃圾回收的巨大利润,就让林大黑钻了个空子。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附近的垃圾回收,都是被林大黑垄断了的。 这个所谓的垃圾回收,其实是有点半黑半白的样子。不止是正规的回收,连一些明显是盗窃来的电缆之类的东西,林大黑也照收不误。为了自己的安全和方便,他甚至还弄了个小钢铁厂,其实就是一些简陋的设备,好把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熔炼成钢锭之类的。 他这里最有名的业务,就是有人把汽车偷来后,音响轮胎之类的拆下来交给其他的渠道翻新。剩下的部分,就全部切割后炼成钢锭。这样的毁尸灭迹,当真是万无一失。 之所以说是有名的业务,那是因为乡政府的那群人基本上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林大黑是交了税的,对领导们的孝敬也没有少过。许多人都知道,林大黑身上随时都带的两包烟。他自己抽的烟,只是几块钱一包的,但是给别人散烟的时候,却是几十块钱一包的高档货。这样的人,乡里面又怎么好意思打击呢? 这样的人,发家致富是迟早是事情,但是不幸的是,他有个弟弟。他弟弟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可惜在小时候,被狗咬伤了下体,后来就有些怪异了。乡下人厚道,没有说这就是太监。只是看他白白嫩嫩、妖妖娆娆的,倒像是有些男人唱戏演旦角一样,所以就叫他小白娘。 太监是不完整的男人,因为得不到性福,所以性格就难免有些不一样。这小白娘婉约若女子,脾气却是暴躁得很。平时有他哥哥护着,倒也没出什么大事,但这次就闯出大祸了。 翟局长这次下乡,当然是要看看做得好的工商企业了。林大黑这里确实也算可以的了,并且他本人也是肥羊。检查工作完了,就要林大黑出招待费,他是从来都没有拒绝的。 问题就在于,当时刚好有赃车送过来,翟局长多嘴问了几句。本来这也没什么,含糊过去也就是了,翟局长难道还会一追到底不成?但小白娘当时就冷嘲热讽了几句,基本上是让翟局长别多管闲事的意思。 翟局长是女人,城府不太深,也许又想着在这里自己级别最高。就并没有回头再收拾小白娘,而是当场就放话,要让这里停业整顿。 据说当时小白娘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从旁边拣起一根钢筋,勇猛向前,直杀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旁边又有众多喽啰相助,摇旗呐喊,抓手扯脚。大战三百回合后,翟局长以及随行人员,只跑得几个乡里的人,其余的皆力尽被擒,全都被关在屋子里了。 ~~~~~~~~~~~~~~~~~~~~~~~~~~~~~~~~~~~~~~~~~~~~~~~~~~~~~~~ 现在授权状态已经是A级签约了,得意洋洋地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五场 宿敌 那个钢铁小作坊离这里并不远,何田过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外面站了些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门口停了几辆车,还有人在维持秩序。基本上是一看到有人聚集,就过去将其驱散,所以现场看起来倒也没有很乱糟糟的样子。 本来按照帝国的惯例,是绝对不会和绑架者妥协的。就算是要谈判,那也是缓兵之计。一般来讲,如果绑架者自己不肯放下武器,那就会强攻了。 但现在的这事有点不好这样处理,关键是绑架者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并且一开始就更像是突发事件,而不是有预谋的行为。 作坊里面所有的人都在中间的屋子里,窗帘拉上了,外面根本就看不到情况。乡里面的警察显然是无法去进行突击营救的,同时领导们还否决了向上级求援的建议。一个工商局的副局长,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如果让上面派特警来营救,就是把问题扩大化了。 所以大家保持了一种奇特的默契,上级其实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但是却装成不知道的样子。他们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如果可以顺利解决,那么大家都会松口气。若是事情出了岔子,自然也可以找到人来背黑锅。 而乡里面之所以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就可以解决问题,关键还在于林大黑。林大黑虽然做的生意不太干净,但是在乡政府的人看来,却是老实巴交得如同绵羊。 他们认为这不过是小白娘又一次闯祸了,以前不过是打几个人,开车撞翻了别人的摊子之类的,林大黑很容易就把事情摆平了。这次虽然事情更大,但是按照以前的经验看,小白娘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故意伤害一名官员。 按照那些逃回来的人报告,其实当时小白娘只是威胁了几句,卷起袖子来作出要打人的样子,翟局长就体面地被俘了。还有个随行的叫张钰的记者,好像是因为实在太胖了,连跑都来不及。其他跟着去的人,全部都安全地撤退了。那些作坊里的工人,看见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一哄而散了。 乡里面一致认定,只要林大黑回来了,就可以将局面控制下来。小白娘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蛮横,但是却极其听自己这个哥哥的话。 至于秋后算账的问题,那时候主动权就在乡里了。虽然出了这事不光彩,但也是个好机会,又可以借机从林大黑身上榨几斤油出来了。所以这次虽然林大黑到邻近的乡镇去了,但是跃进乡专门派了车过去接他。 另外翟局长那边,意思一下也就够了。工商局又不管官员晋升,大家平时客气一点,那是人情,可不是真的就怕她了。 何田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也看得出来,那边停汽车的地方,不时地有领导模样的人在向这边张望,显然是在等什么关键人物到来。 这倒让何田有些为难了,若是那个关键人物一到,就能够解决问题,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一趟了?要不要抢先进去呢? 其实这要看何田来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为了营救张钰,自然是等一等再说,那样要稳妥点。但如果是要让自己得到锻炼,那就该提前进入了。 何田想了想,觉得无论如何,先进去看看总没有错,至于是否出手营救,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于是何田绕了个圈子,到这小作坊的后面去了。 如果确认这是绑架,肯定要把附近都包围起来的。但是何田离开大门后,竟然发现其他位置都没有人。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现场指挥”的,都是聚集在门口外面。光是这一点,就充分说明了乡政府的看法了。 整个作坊都被两三米高的围墙保护起来,墙头还有碎玻璃围成一圈。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墙很难攀爬。并且墙上全部抹了水泥,不但是让墙面更光滑,防止攀爬,也使得别人找不到墙缝来窥视里面。 围墙外面就是农田,幸好不是水田。何田尽量不留下痕迹地来到了围墙下面,只是打量了一下,就开始爬墙。 说是爬,其实是跳。何田先在原地轻轻地跳了几下,估计好了高度,再才向前一跃。不需要助跑,他在原地就跳起了两米多高,这还是他刻意压制的结果。在跳起来的同时,何田将手搭在了围墙上。虽然有碎玻璃,但是那显然对何田没有用。 何田用双手将自己的身体向上拉,小心翼翼地只露出了眼睛观察着。里面很安静,只有中间的一栋两层小楼有灯光。周围的空地上,堆放着不少的杂物。没有站岗放哨的人,更没有传说中的大狼狗。 这样的姿势对于何田来说,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所以他可以仔细地观察。在确定了安全后,何田双手用力一撑,就翻过了围墙。他在翻越的时候,身体是与围墙平行的。那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刻,何田就落在了院子里。 何田借助着那些回收物品的掩护,接近了那栋小楼,然后从侧面沿着排水管道,快速地爬了上去。楼上有几根柱子,上面搭了竹竿,显然是晾衣服用的。也许就是为了上下方便,楼道口的门没有关上。 不需要太仔细的搜索,何田就确认了上面一层没有人。因为这一层没有任何灯光,显得极其安静,不可能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状态下睡觉,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何田已经能够听到下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了,按照正常的房屋结构来看,这楼梯应该是通向下面客厅的。那小白娘竟然就把人拘禁在这里,而不是更靠后的安全点的房间,倒也更能够说明,这就是一个闹剧。 因为二楼完全没有灯光,而客厅里的灯也没有全部打开,所以楼梯上有一块地方是相当黑暗的。何田就悄悄地走了下去,然后蹲在黑暗中,向下面看去。 何田将客厅的情况看了一眼,就觉得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更严重。现在翟局长和张钰两人,竟然都是被捆着的了。客厅中间的大木桌被拉开,两个人都坐在椅子上,手都被绑在后面,看起来似乎还是和椅背绑在一起的。 那小白娘果然看起来颇为阴柔,穿着一身有些中性化的衣服,隔远点看的话,倒也不好辨认出性别。此时他正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手中挥舞着菜刀,尖声念叨着什么。他的嗓音虽然尖细,但是有种奇特的韵味,听起来竟然像是在祈祷一样。 何田仔细听着,小白娘反反复复说的好像是两个字“柯南”?不不不,肯定不是的,发音有些相似而已,那就是“可怜”?“快来”?又或者是……“恐虐”? 小白娘念叨一阵,就停下来恶狠狠地看着两名俘虏。好几次,都像是要砍杀下去的样子。何田看着这个有些疯狂的人,心中感觉有些不舒服。刚开始的时候,何田还以为是自己第一次在现场目睹这样的场面,所以有些不适应。 但是过了一会儿,厌恶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并且每一次小白娘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何田就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战栗。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杀意。 “混蛋!又来了。”何田脸色一变,想起了自己在早上差点就杀了那小混混的事情。当时也是这样,只是对一个人有恶感而已,然后就有种将其彻底毁灭的冲动。 现在情况似乎更严重了,随着小白娘显得越来越癫狂,那种将其杀死的想法就越来越清晰。何田仔细分辨着,那感觉不像是因为尊严被冒犯而愤怒,倒像是遭遇到了宿敌一般。 何田正强制压抑着出手的冲动,楼下的小白娘突然将菜刀一挥,将自己的衣服分为两边,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翟局长尖着嗓子叫了一声,小白娘往那边瞟了一眼,她就马上闭嘴了。小白娘此时好像完全失去了痛觉,并且脸上的神态简直可以称之为虔诚。 小白娘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用刀在自己的胸膛上割来割去。何田看了几眼,感觉小白娘是在企图刻个什么图案出来。当何田盯着那个逐渐成形的图案的时候,心中的杀意越来越难以压制了。 在图案完成的那一瞬间,何田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有一种力量降临了。那是极其血腥狂暴的感觉,小白娘那瘦弱的身体,竟然也显得高大了几分。何田甚至都认为自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但是小白娘身上的那点血,应该没有多少啊?怎么像是置身血池一般? 小白娘咯咯笑了几声,声音中充满了快意。然后他将菜刀一扬,向翟局长走过去,刚走了两步,翟局长就尖叫一声,头一歪,昏过去了。不止如此,她下身还散发出一股恶臭,恐怕是失禁了。小白娘皱眉看了看,又把头转向了张钰。 张钰面如土色,拼命挣扎起来,但是小白娘把他绑得牢牢的,又怎么能够挣脱?小白娘走到张钰面前,也不说话,一刀向下砍去。看那落点,正是张钰的下身。 第十六场 深藏身与名 据说在生死关头,最是容易激发人的潜力。小白娘这一刀虽然砍的不是张钰的脑袋,但是其凶险之处,犹有过之。 眼看着这一刀就要落下,张钰全身都在扭动着挣扎。他两条小短腿也在如同弹琵琶般向地上蹬着,想要把椅子向后面挪开一点。至于挪开以后,如何去应对第二刀,却没有空去想了。 小白娘一刀砍下,将张钰的裤子破开。又余势不止,喀嚓一声将椅子砍出了一个缺口。张钰只觉得下身一凉,不知道受创情况如何,急忙低头去看。却忘记了自己体型肥大,肚子挡住了视线。 一时间,张钰即担心自己下身从此永别,又怕小白娘再多砍几刀,那就更是一切休提了。他又急又怕,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叫声,用力向后退去。 也许是用力过猛,这一退,竟然导致了椅子向后倒去。被绑在椅背上的张钰自然也是向后就倒,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在一阵眩晕之后,张钰仰面躺着,脑袋转动,想要看到点什么东西,却只能够看到房屋两边的陈设而已,他此时的正前方就是天花板。同时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裤裆应该是被划开了,却不知道伤势如何。因为按照经验来说,有时候受伤根本就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张钰生平以来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肥胖,若是苗条点的,自然就不会被肚子挡住视线了。无论情况如何,总是能够看个明白,好过现在不上不下的胡乱猜测了。 还没有等张钰想出了法子来,他就听到了小白娘充满恶意地笑道:“嘿嘿嘿,虽然我的东西再也长不出来了,但是别人也休想比我多点东西,哈哈哈,哈哈……” 张钰的脑袋里飞速地思考着,按照小白娘这意思,到底是已经割了下来,还是说,暂时还没有? 他却忘了,现在他所处的这个环境里,早晚都是要挨上一刀的。然后他似乎能够感觉到小白娘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下身,然后是脚步声向这边靠近了。 张钰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叫些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想要发泄自己的情绪而已。“我就是个小记者而已啊,就算是骗吃骗喝的,犯得着像现在这样,捆起来要先阉后杀吗?” 在一边看着的何田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刚才虽然也发现了事情诡异,但是也以为小白娘不会痛下杀手,最多就是吓唬一下而已。 所以小白娘砍第一刀的时候,何田没有来得及阻止。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再不出手,恐怕就有不忍言之事了。 此念一生,杀意就再也抑制不住了。就如同是洪水肆虐之时,堤坝只需要有一处地方决堤,就很容易导致全线崩溃一般。 先前何田苦苦地压制着杀意,那也是因为他根本就不觉得有必要出手,所以意志坚定。但是此时一感觉到自己不出手就不行了,因为自己先有了这样的念头,那自然就无法压制杀意了。 何田默不作声地从楼梯上跳了下去,右手握拳,端端正正地向着小白娘的脊背一拳打去。他以前没有学过格斗,只是觉得,这一拳下去,应该就可以让小白娘失去战斗力吧? 虽然何田还是下意识地不想太过用力,以免打出人命来。但是离小白娘越近,那种血腥暴虐的感觉就越强烈。 这种感觉可以让普通人恐惧,但是对于何田来说,这如同是在提醒他,面前的人是十世之敌。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何田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只想着要一拳将小白娘的脊椎打折。 眼看着自己的拳头就快到接触到小白娘的后背了,突然刀光一闪,何田下意识地一缩手,但是竟然没有躲开。何田因为有了液态金属作为外骨骼,速度力量都是超过常人。小白娘这样一个毫无基础的普通人,在被突袭的情况下,竟然可以转身一刀,就砍中了何田。 何田惊疑不定地退后两步,看了看手背,幸好只是留下了一道白印而已。想必是在遭遇到巨大力量的打击下,液态金属模拟肤色的功能受到了影响。不过刚过了几秒钟,那块皮肤就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 小白娘用赤红的眼睛看着何田,也不趁势进攻,脸上露出神经质的笑容道:“在吾主恐虐面前,战栗吧,服从吧。” 何田冷冷地看着小白娘,心中揣摩着。眼前的情况越来越诡异了,小白娘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的样子。当然了,如果他肯老老实实地自焚,那对大家都好。可惜的是,根据目前的状况,小白娘更像是要弄点血祭什么的架势。 自己身上的液态金属,为什么会那样强烈地影响自己,想要杀掉小白娘,这个问题可以今后慢慢考虑,目前已经是不可能退却的了。 这时何田突然发现,当自己观察、推测敌人的状态,或者是思考如何对付敌人的时候,思维就特别清晰。那强烈的杀意仿佛成了催化剂,让自己能够更好地思考。也就是说,如果在一定程度上顺应那杀意,似乎就可以在战斗中得到些好处。 但是何田刚试着让自己产生一点退意,就发现那杀意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同时自己的思维也脱离了那种状态,没有便宜可占了。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何田更是无可奈何了。 小白娘虽然速度惊人,但是应该不可能也刀枪不入吧。何田想了想,拿定主意,猛地跨步向前,右手五指微张,对准了小白娘的胸口。此时他已经让指尖的液态金属变成了锥形,若是抓实了,便可以毫无悬念地将心脏掏出来。 这一次攻击毫无征兆,此时小白娘还正在专心致志地念叨着什么。何田一爪刺过去的时候,小白娘故技重施,还是一刀砍下。 何田不闪不避地任凭菜刀砍在自己手背上,这次有了防备,当时只是觉得手上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何田反手一抓,还是拿住了小白娘的手腕。虽然抓得并不紧,但是五根尖刺已经扎进了手腕里,应该没有人能挣扎开吧? 何田正要顺势把小白娘的手扭到背后去,突然小白娘那麻木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何田心中感觉不妙,五指立刻用力扣下,但是小白娘竟然用力一抽,就把手腕抽回去了,顿时就抓出五条深深的血痕来。 说是血痕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其中几道抓得颇深,不但皮肉翻卷,甚至都可以看到下面白森森的骨头了。但是小白娘恍若未觉,他咧嘴笑了笑,扬起了菜刀又开始在自己的左臂上雕刻。 “那图案肯定有问题!”何田猜测着,这小白娘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不但敏捷力量都全面上升,还失去了痛觉的样子,恐怕就是因为那个刻在胸前的图案了。要是再多一个图案,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何田并没有马上进攻,反而还后退了两步,凝神改变着自己手上的液态金属。刚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光是让指尖变化,还不足以抓住当前的小白娘。面对这种根本就没有痛觉的怪物,就需要更有效的手段。 此时何田却忘记了,若是有人在旁边看着,恐怕会觉得他们两个都是怪物。可惜的,翟局长一直在昏迷中。而张钰虽然神志清醒,但是从他的位置想要看到这边,还是需要先把他的肚子减下去。 这真要说起来,小白娘此时的形象虽然不够美型,但却还是普通人类的范畴,最多认为是搞行为艺术的。而何田的指尖闪烁着银芒,不但指尖更像是利爪,而且此时又有了新的变化。 十指的指肚开始变得尖锐起来,然后每根手指上都长出了一排向内的刀刃。指尖的尖锥也开始发生变化,由浑圆变得扁平,跟指肚的刀刃连在了一起。当变化停止的时候,何田的十指就如同十把利刃。美中不足的是,因为利刃是直的,所以在这种状态下,是无法用抓的。若是何田再企图去抓小白娘的手腕,恐怕那手腕就要直接变成几截了,当然现在这正是何田的目的。 何田还不放心,在自己的双手掌缘各加了道利刃。这样一来,就可以使用真正的掌刀了。这样的凶器一完成,何田就迫不及待地发起了攻击。 小白娘还在专心致志地从事雕刻工作,何田一声不响地冲了过去,右手扬起,然后劈下。小白娘头也不抬地将菜刀向上一挡,只听得响了一声,那菜刀就从刀背一直断到了刀刃,整整齐齐地碎成几块,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此时何田的左手又挥了过来,小白娘虽然失去了痛觉,但却不是不知死活。眼见到不能硬挡,就急忙向后退去,一路上撞翻了茶几和水瓶。开水将他的裤管都浸湿了,里面恐怕都熟了,他也恍若不知。 何田急忙赶去,地上的开水和玻璃碎渣也是无法伤害到他的。但是他跑了两步,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等何田站稳了,却看到小白娘已经退到了墙角。 他手中的菜刀虽然已经被砍成了几截,但是抓在小白娘手中的,还有一小截刀刃。小白娘咯咯笑着,又将刀刃凑到了左臂上。 此时何田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恐怕那图案是要完成了。现在虽然看起来是自己占了优势,但是却也弄得如此狼狈。若是等到小白娘图案完成,再增加些力量、速度,或许是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悲剧了。 但是如果就这样冲过去,路上再滑得几下,显然就无法阻止小白娘了。何田向周围看了看,正看到小白娘痴痴呆呆地笑着雕刻。何田也笑了起来,解决问题的方法竟然如此简单。 何田合身向前一扑,落在了地上,刚才打翻的水刚好成了一条滑道。虽然水不是很多,但是也足够滑行了。若是常人这样做,早就被玻璃渣子划开胸腹了。但是何田有液态金属保护,自然毫发无损,只是衣裤被划成了布条而已。他在落地的同时手脚并用,几乎只是转眼间,就到了小白娘身前。 此时刚好滑行的力道用尽,何田蜷缩双腿,然后用力一蹬,就跳了起来。他右手掌心向上,只是平平地举在身前,就从胯下开始,几乎将小白娘剖成两半。 何田还怕不保险,左手对准了小白娘的脖子砍下。掌缘的利刃干净利落地切开了皮肉,切断了气管和血管。小白娘被切开的喉咙里发出了“嚯嚯”的声音,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就这样倒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何田疲惫地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虽然刚才他应该没有损耗多少体力,但是却感觉极其辛苦。那是一种从心里深处传来的厌倦,但是紧接着,何田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喜悦。 这种感觉是如此奇特,让何田马上就知道了,恐怕是液态金属搞的鬼。杀了个人还这么高兴?何田苦笑着,但是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腿上传入了一股暖流,细微却又清晰。何田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左腿是靠着小白娘的尸体。这样的感觉让何田毛骨悚然,他马上就站了起来,向楼梯口走去。 但是走了两步,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到底怎么了?有人在吗?”原来是张钰,在经历了刚才只听声音,不见画面的痛苦等待后,又忽然感觉到安静了下来,所以忍不住开口问问了。 何田向那边走了两步,然后醒悟过来,现在翟局长昏迷,张钰被自己肥胖的身躯挡住了视线,也就是没有目击者了。若是过去松绑,当然就会被他看到相貌。虽然这张脸是改变过的,但还是稳妥点好。 也是何田停下来说道:“你已经安全了,会有人来救你的。”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事情,但是迟早会有人来的。即使晚了几天,反正又饿不死人。何田这样不负责任地想着,又走向了楼梯口。 张钰愣了一下,似乎根本不敢相信噩梦已经结束了,他狂呼乱叫道:“英雄啊,先把我解开好吗?绑着很疼呢,我请你吃饭啊。说句话好吗?英雄贵姓啊?”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渐远的脚步声,然后远处有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叫红领巾。” 第十七场 妹妹 何田出了这小楼后,略一辨别方向,就翻墙跑到了田野中去。他远远地绕了半圈,将这场镇抛在了身后。 然后他一路狂奔,脑中只是有着最基本的隐蔽意识,速度却快上了几分。等何田回到自己的那栋楼上时,脑子里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那不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而是因为想得太多,太杂,所以有些混乱了。 何田下了楼,摸到自己房门前,没有用绑在自己手腕上的钥匙开门,而是直接使用液态金属变化而成的钥匙。 然后他冲进卫生间,将已经成为布条的衣裤扯了下来,迅速地打开水龙头,让热水从头到脚地浇在自己身上。何田就这样木然地站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浑身颤抖着握住了拳头,然后将脸庞扬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无论何田在得到这液态金属的时候,是如何冷静地思考,甚至还能够设想到今后可能会有人查问,又采取了些相应的对策。但是他始终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他没有那么丰富的阅历来支撑,也没有睿智的目光看透一切。今天是他第一次杀人,可以预料到的是,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是一个生命啊,和自己一样有着心脏和大脑,会悲伤和欢喜。就这样死掉了,是自己亲手结果的。 当然何田只是感觉到有些不适应而已,他只是还不习惯剥夺掉自己同类的生命,但是他一点都不后悔。 按照当时的情况,除了杀掉小白娘外,还能够怎么办呢?捆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活捉可比消灭要难多了,而何田甚至都不能够算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当时在杀人后,何田就有些魂不守舍了。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冲突着,谁也压不倒谁。他当时的情况很糟,在神志清醒状态下,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想起了自己不能够被张钰看到脸,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当张钰在后面大呼小叫地询问姓名的时候,他才脱口而出,“我叫红领巾。”这根本就不是恶搞,不是开玩笑,而是自己心底深处的答案。 是的,何田一直认为,在自己的生命中,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应该就是小学时代。更小一点的时候,完全不懂事,几乎是本能地行动。更大一点了,又要考虑考个好学校了。 只有在小学时期,自己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很少很少。似乎最严重的罪行,就是偷东西什么的,如果撒谎的话,也很严重。不过更严重的,似乎还没有怎么想过。 只有在那个时期,自己才会认为,拣到了东西一定要交给警察。现在如果到警察局去交一分钱的硬币,也许会被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吧? 每个人都知道,任凭你权势滔天,家财万贯,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但是对于何田来讲,这个改变,实在太激烈了些。本来何田也不是这种多愁善感的人,可是这次的事情对他心理上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别了,我那无忧无虑的时代。 别了,我的平静生活。 别了,人类。 何田慢慢地坐了下来,任凭热水冲刷着身体。他感觉到越来越放松,倦意袭来,何田竟然就这样沉沉睡去。 当何田醒来的时候,感觉像是过了很久。但是当他擦干身体,回房看闹钟的时候,才发现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快一些,现在还可以再睡一觉。 何田此时已经没有彷徨了,他的心志坚定无比。他知道自己将会脱离正常的生活,并且越行越远。但是那又如何?人不可能在掌握强大力量的同时,还可以享清福。 比起自己身上的异变,何田现在更无法接受卑微如蝼蚁的生活。以前也许是没有机会,也许是麻木了,但现在既然已经开始改变,就不会再停下来。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力量也是一样。如果对以前的何田说明利害,让他自己选择,他的决定还很难说。但是现在得到了力量,并且品尝到了由此而来的快意之后,何田就不想再当个普通人了。 当何田被闹钟声吵醒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所有的衣裤收集起来。幸好当时是脱光了以后才进卫生间的,所有衣裤都没有弄湿。 何田将那些布条再撕得细了些,然后点火烧掉。趁着火烧了起来,何田又将卫生间里的排气扇打开。若是在平时,这股烧东西的味道一定会被人注意。但是此时正是早上,楼下的摊点生意正好,不但是食物的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还有烟雾也向上方飘来,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一边烧着,何田就一边将燃烧后的残渣扔进了便槽,同时不停地冲水。他看到下面还有一些布条没有燃烧起来,何田也并不是将其弄干后再烧,而是直接就这样一点点地冲走。 先前把布条烧成灰烬,那是便于冲走。现在之所以不再烧一次,是因为何田担心会留下烧灼的痕迹。因为现在的布条已经够细的了,只要多冲水几次,就不会堵塞住。 然后是把昨天的那个关灯的机关拆开,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弄完了这个,何田才开始洗漱。然后他又把昨天拆下来的钥匙重新挂回钥匙链上,昨天之所以何田还要准备好钥匙,归根结底就是他还有些不自信。他在心里有着一种顾虑,那就是自己的能力万一失效了怎么办?不能使用液态金属万能钥匙的功能,那岂不是连家门都不能进了? 而现在何田在杀了小白娘后,又解开了心结,虽然信心大增,但也不会破釜沉舟地不再准备钥匙了。勇猛和鲁莽从来都是看起来很相似的,深思熟虑与胆小怯懦有时候也容易被人混淆。 今天虽然应该是休息,但是何田也早有安排了。他发了条手机短信出去后,才开始在房间里活动着身体。虽然这液态金属的外骨骼相当好用,但是何田更是警惕,担心自己会因此就完全忽视身体本身的素质。 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体才是根本吧?怀着这样的念头,何田下定决心,要每天都坚持一定量的锻炼。刚过了一会儿,手机的提示音响起。何田拿起来一看,上面显示着:“好的,哥哥,老地方见。” 只是看着这样的几个字,何田就忍不住微笑起来。将手机放下后,何田穿好衣服出了门。楼下卖烧饼的摊主满脸笑容地点头,小面摊那边也是隔着很远就打招呼。 何田一一微笑回应,脚步不停地向大学那边走过去。何田住的地方就是大学的外围,沿着街边过去,就是学校的侧门。他闻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偶尔瞟几眼吃得正香的人们,更是让他感觉到饥肠辘辘。但是何田也没有停下来,而是不紧不慢地继续走着。 “哥哥!”旁边突然传来惊喜的叫声,何田转头看去,一个有着深深酒窝,笑起来很甜的女孩子正对着自己招手。 何田迎了上去,带着歉意地说道:“你怎么走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再走一段才能碰到你呢,所以刚才没看见。” “没什么啦,是我出来早了。”那个女孩笑着,快跑几步来到何田的身边,然后打量着周围道:“我们去哪里吃早饭啊?这次是你请客呢,我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饭了。” 何田笑了笑,说道:“这里你应该比较熟吧?平时是到哪里吃饭的?”那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主要还是在食堂吃嘛,周围的地方我不是很熟。她们喜欢去的那些地方,我又觉得不太合适呢。” 这个她们,显然就是指这女孩子一个宿舍的同学了。何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说什么不合适,分明就是觉得那些地方高档了点,怕自己多给了钱。 “算了,我们去吃面条吧,我知道一家,手艺应该还是可以吧。”何田这样说着,就转身向回走。他并不是不舍得请客,而是知道,自己如果这次用的钱太多了,那么下次这个女孩子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补偿回来的。并且大家确实也没有奢侈的习惯,真要去酒店里吃几十上百元的自助早餐,恐怕两个人都不舒服。 走了几步,那女孩子也紧紧地跟了上来,何田转过头去问道:“你哥哥这次出差,时间可能有点长,所以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找我吧。” “哦,那肯定啦。”那女孩子欢快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又有点情绪低落地说道,“这次的时间似乎要很久呢,你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回来吗?” 何田苦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不过你真正想问的,恐怕不是时间,而是人的安危吧。放心好了,按照沈河的身手,至少保护自己是绰绰有余的了。所以不管多长时间,他都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那女孩子马上就笑了起来,脚步也轻快了几分。这就是沈溪,她的哥哥虽然是沈河,但却总是叫何田哥哥,却把沈河称之为“他”。这弄得沈河经常郁闷地问,到底谁和谁才是亲兄妹啊?每到这个时候,沈溪总是笑眯眯地不说话,只是大眼睛看着沈河眨啊眨的。 在沈河当初与何田告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提起沈溪,而何田也没有问起,那是因为完全就没有必要说。何田虽然认识沈溪的时间不长,却一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照顾自己的妹妹,难道还需要别人提醒?而这个女孩子,也足以当得起任何人的宠爱。 第十八场 解梦 两人在面摊上吃面的时候,当然不是吃小面了。何田极其大方地给沈溪叫了碗炸酱面,自己则是吃的牛肉面。 沈溪的家教极好,吃面的时候不是吃得呼噜呼噜的。而是先搅拌均匀后,再用筷子夹起几根,然后卷起来送入口中。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发出声音。 若是其他人这样做,旁观者恐怕就要想“你以为你是大小姐啊?”但是沈溪这样做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唯恐打扰到他人的小心翼翼,让人实在无法产生恶意或鄙视之类的情绪。并且她在吃面的时候,显得极其享受,仿佛这就是什么了不起的美味一样。 “做你的厨师一定很有成就感。”何田不知不觉地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沈溪惊愕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何田,笑眯眯地说道:“真的很好吃嘛,哥哥你会做饭吗?” 何田得意洋洋地看了看周围,趾高气扬地说道:“当然会了……”沈溪猛点着头道:“好啊好啊,哥哥,什么时候尝尝你的手艺?我也可以做饭哦。” “这个啊……”何田尴尬地小声说道,“我还没说完呢,我会做饭是真的,但是一直找不到人敢来吃啊。” 沈溪愣了一下,把头扭到一边去,伸手捂着嘴笑了起来。虽然听不到她那欢快的笑声,但是只需要看到肩膀耸动的频率,还有露在手掌外面的脸,就知道她有多开心了。 两人闲谈着,慢慢地吃着面条。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一些琐事而已,不过主要是何田诱导着沈溪在说。比如说班上的男生太调皮,竟然把教室里的桌子都弄断了几条腿啊。还有睡在上铺的女生,又把新手机弄丢了啊。 沈溪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带有一些小小的得意,一些小小的炫耀。她当然不是炫耀自己有换男友如换手机的室友,或者是自认为是妇女之友,到处乱抛媚眼的男同学。她所炫耀的,是这些故事本身。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把自己珍藏的“宝贝”给别人看的时候那样。 这是因为当初何田告诉沈溪说,自己就是要多听听这些事情,写东西才有灵感。又说自己不适应突然由学生变成了记者,要听听学弟学妹们的事情,好怀念大学生涯。 不知道是可怜何田,还是想帮助何田,沈溪也乐意告诉何田这些事情。她絮絮叨叨地讲述时,何田总是听得很认真。但是沈溪却不知道,不管她说什么,根本就无所谓。 何田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像沈溪这样纯净的女孩子,现在基本上就是异类。虽然她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喜欢这个善良可爱的学生。但是何田像任何一个霸道蛮横的哥哥一样,认为自己的妹妹就是需要自己的帮助。 所以何田一厢情愿地认为,沈溪一定是在学校里找不到知心的朋友。可怜的沈溪啊,她的周围没有净土,如果没有哥哥宽阔的肩膀,那怎么活得下去? 显然聊天是很好的宣泄方式,何田也可以掌握到沈溪的一些情况,注意到她的身边是不是出现了不怀好意的家伙。 不知道沈溪对于何田的这种用心有没有察觉到,反正她还是很开心地在周末和何田一起吃饭、聊天。这个女孩子很容易满足,不止是对饭菜没什么要求,聊天也被她当成了极好的娱乐和消遣。 吃完面后,两人就沿着街边散步。慢慢地走了一段路后,何田就注意到了,沈溪的脸上有些犹豫,偶尔还皱着眉头在想什么,连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了。 何田拍了拍沈溪的背,语重心长地说道:“看你的样子,一定是遇上了大难题了。对于女人来说,那件事情虽然讨厌,但却像缴税一样,是无法逃避的。我听说喝红糖水是有效果的,你可以试试看。对了,每个月的这几天,一定要注意保暖,别碰冷水。哦,要不要我过会儿去给你买几袋益母草冲剂?” 沈溪目瞪口呆地看着何田,就像是看到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女人一样。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后,沈溪立刻羞红了脸,捏起小拳头来,对着何田的肩膀轻轻地敲了几下,笑骂道:“坏哥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才……才不是那样呢。” “怎么不是了?”何田一本正经地说道,“正所谓长兄如父,你既然叫我哥哥,我就自然要关心下你的成长问题了。看你害羞成这个样子,就知道以前教你们生理卫生课的老师一定是不合格的。对于这个问题,虽然我没有亲身经历,但是我认为凭借着我渊博的知识……” 沈溪强忍住真的打这个家伙几拳的冲动,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啦,我告诉你吧,其实……是我最近几天在做些奇怪的梦。” 听到沈溪招供了,何田马上就收起了那假装正经的神态问道:“梦?既然你说是奇怪,那就说来听听吧。不管是洋鬼子的梦的解析,还是国产的周公解梦,我都是堪称精通哦。” 沈溪没空反驳他,而是苦笑道:“真的很奇怪,我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知道有时候梦会很清晰,但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做的梦竟然是连续的。” 何田的脸上还是微笑着,沉着地说道:“哦,说来听听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呢。”沈溪那甜美的脸蛋上,现在都是烦恼,她低着头回忆道,“就是在前段时间吧,我有一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感觉自己来到了星空之中。真的很漂亮啊,比电视上看到的真实多了。” 听到这里,何田心中一动,星空?自己当初得到这液态金属的时候,在意识中似乎也看到了星空。但是此时他也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听着沈溪讲述。 “当时我感觉很奇怪,所以就想到处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所以我就一个个星球地找过去,但是那些星球好小。”沈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满是遗憾,“然后我就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惧,好像远处有什么东西向我这里过来了。” 何田看着沈溪怅然若失的样子,惊讶地问道:“完了?”沈溪不满地说道:“这才是第一天呢,当时我就醒了,不过那个时候,也差不多到该起床的时候了。这样的梦我当时没有在意,但是第二天接着又开始做梦了,并且竟然还是连着的。” “我在醒来之前,刚好前面是几颗颜色很漂亮的星球。有紫色的,还有蓝色的,真的很漂亮啊。”沈溪的眼中,都是赞叹,“我印象特别深刻,所以不会记错的。但是我在第二天晚上做梦的时候,一开始就梦到了那几颗星球。也就是说,我一直都在那里。” 何田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如何解释此事,但还是镇定地说道:“继续说吧,然后呢?” “然后啊,我又开始感觉到,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向我靠近了。虽然还远,但是好可怕呢。”沈溪苦恼地说道,“我当时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有一个方向,其实是有灯塔的。”何田仰头叹息了一声道:“灯塔?在星空中的灯塔?那得有多大啊。” 沈溪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梦荒诞了点,她不好意思地分辨道:“本来就是嘛,反正我就是那样感觉到的。岸边的灯塔,或者说是黑夜里的火炬,大海里的航标。不管怎么形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啦。那个地方有着一种奇特的力量,我就是觉得那些黑暗中的家伙不敢靠近那边,所以就往那个方向过去了。” 何田松了一口气道:“这样说来,这个梦不是很恐怖嘛。并且看结局,似乎是好的方向。虽然有些波折,但你最后还是会安全地到达彼岸。嗯,标准的大团圆结局呢。” 沈溪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我不是很能够肯定。我在往那个方向前进的时候,又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如果我真的过去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但是那个火炬下的危险,似乎比黑暗中的更小。至少在我的感觉中,前面还有一线生机,黑暗中却是让我想一想都觉得害怕。” 说完了这话,沈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直到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还正在往那个地方前进呢。好了,我说完了。哥哥,你觉得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 何田略想了想,便胸有成竹地说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是很复杂的,只是你以前没有经历过,所以有些迷茫吧。” 沈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何田继续说道:“你说做梦是连续的,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如果人对于一件事情印象深刻,或者是极其关心的话,就很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虽然你以前没有这种经历,但是其他人是有的,也并不算很少见呢。” “是吗?好吧,可是,为什么我的梦如此清晰,并且中间衔接得天衣无缝?”沈溪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就像……就像是我能够在两个世界里相互穿梭一样。我每次离开的时候所看到的东西,就是下次开始看到的东西。” “那是你的记忆在欺骗你啊。”何田以专家般的自信叹息着说道,“人的记忆并不是那样忠实,在输入了数据过后,其实是有可能发生改变的,比如说我的这条疤痕……”何田让沈溪看自己手背上的一条浅浅的痕迹。 沈溪好奇地看了看,还用手指头碰了碰,等着何田的解释。何田说道:“我这条疤痕是在很小的时候留下的,我自己都快忘记当时是怎么回事情了。但是现在我可以说,这就是你弄的。别瞪我啊,我就是举个例而已。然后我就可以不停地在自己的意识中,加强这个所谓的事实。只要我坚信这件事情,那么总有一天,我就会真的认为,这条疤痕就是你弄的了。” 这个解释无疑还不能让沈溪满意,但是听起来又很有道理的样子,所以沈溪那脑袋瓜里已经成了糨糊。她满怀希望地问何田道:“也就是说,这一切虽然不是很常见,但是也并不是多奇怪了?” 何田满足了她道:“是啊,本来就是这样嘛。” 第十九场 力量 和沈溪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不知不觉地过去。但是仔细回想的话,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干。吃饭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便饭而已,然后就没有花钱了。 两个人也就是到处逛一逛,在商场里面看看漂亮的衣服,赞叹一阵,然后又空着双手出去。谈论的事情也没有刻意去选择,就是想到什么就谈什么。如果一时想不起该说什么,那就不说,大家也不觉得尴尬。等突然想起来说几句,那又照样讨论得兴高采烈的。 像沈溪这样的女孩子,实在是让人一点压力都没有。虽然她足够漂亮,但是那美貌似乎也只是如同冬日暖阳般让人感觉到惬意,而不是如同炎炎夏日般可以将人灼伤。 “我突然觉得,也许应该给你介绍个人。”在吃晚饭的时候,何田就这样对沈溪说着,“她给我的感觉,和你有些相似之处。” “是女人吧?要介绍个姐姐给我?”沈溪悄悄地把盘子里的几块牛肉放到何田盘子里,“哥哥的意思是说,她和我长得很像?” 何田瞪着沈溪,把那几块牛肉又夹了回去,恶狠狠地说道:“不准挑食!虽然保持身材重要,但是必须要吃肉,你才能够发育得更好。”看着沈溪乖乖地低着头吃肉,才又说道:“不是啊,相貌上应该基本没有共同点吧。不过你们两个,似乎都是那种带有很多传统美德的女人,但是同时又坚强独立。” “哥哥是想表扬我吗?”沈溪得意地扬起小脸说道,“放心好了,我……哥哥,你其实是想说上午的事情吧?今天你解释清楚过后,我已经不担心那个梦了。” 何田微笑起来道:“那就好,你一下子就明白我要说什么了,看起来我的迂回不成功啊。”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又说道:“你应该知道,梦境中的东西,是无法伤害到你的,因为那些东西只存在于你的梦中。但是当你的意志不够强大的时候,也许就会反过来受到影响。所以假如你记得的话,那么在梦中应该顺应自己的感觉,同时坚信自己的力量。” 沈溪很是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若是旁边有人在听的话,一定会觉得很荒诞。竟然有人一本正经地教别人应该在梦中如何如何,偏偏听的那个人也没有当成这是玩笑。 晚饭过后,两人再闲逛了一阵,何田就把沈溪送回了宿舍。周六的女生宿舍,其实很冷清的。因为很多女生,都有了安排了,很多人都是要在周日晚上才回来的。在这个时候竟然有男生把女生送回宿舍,路上见到的同学心里就想着:“这男的好可怜,多半是求欢失败了吧。” 看着沈溪进了宿舍,何田就往家里慢慢地走着,其实今天他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像他这样可以说是本分老实的人,在杀了人之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的。虽然他已经想通了,自己杀掉的小白娘恐怕已经不是个正常的人类了。但是对国家暴力机构的敬畏,那是从小就被灌输了的。 当时的情况还有很多疑点,这些何田都是故意地没有去深入思考。他担心自己越是这样考虑得清清楚楚的,就越是惊慌失措。幸好有了沈溪,这是个可以让人放松下来的女孩子。何田经过了一天的玩耍,现在感觉好多了。虽然他貌似为沈溪解决了心理上的问题,但是沈溪又何尝不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现在可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了,昨天在那栋小楼里面,小白娘的样子很不对劲。何田很清楚自己在液态金属的帮助下,可以完全压制住普通人。即使是受过训练的军人,也应该只能够从技巧上胜过自己。但是小白娘当时的力量速度,几乎可以和自己旗鼓相当了。 幸好他虽然还能够无视疼痛,但是却无法像自己一样刀枪不入。否则的话,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即使如此,在最后关头,小白娘企图完成新的图案的时候,自己也有了不祥的预感,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真实地影响到人? 这些事情虽然想起来就有些奇怪,但是何田首先就选择了相信,然后才去思考细节。既然自己可以得到液态金属,那么就可以理解,别人也可以通过纹身什么的获得力量。既然自己会在某些时候感觉到强烈的杀意,并且可以让思维更清晰,那么别人也可以感觉到某个强大的意识,并且受到其影响变得血腥狂暴。 但是现在线索很少,就连小白娘当时念叨着的那两个字“恐虐”是什么意思,何田都还没有能够弄明白。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名字,那么从逻辑上看,很可能是某种邪教的教主,或者是其信奉的神灵。 何田可以肯定,自己以前没有听过过这个名字,那么也就不是目前已知的邪教了。并且何田一直认为,现在的所谓邪教,还主要是以骗钱骗色为主。若是他们有了这种类似于“神打”的手段,那就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了,至少不会是默默无闻的。 所以何田就有点后悔了,小白娘雕刻在自己胸膛上的图案,应该是有讲究的。如果自己当时记下了了,也许就可以查出点蛛丝马迹来。可惜自己当时心神激荡下只想着赶快离开,这倒是忘记了。 在这个时候,何田才猛然发现,自己自从得到了液态金属以来,生活就真的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了。若是在以前,即使是照样发生了张钰被绑架的事件,自己没有这样的手段,也就不可能半夜跑到乡下去营救人质,自然也就不可能遇见小白娘了。那么对于自己来说,接触不到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生活就还是平平淡淡地过去。 按照自己的经历就是如此,那么这个世界还有多少秘密呢?自己得到了液态金属是一种力量,小白娘得到的力量似乎又是另一个体系,那么是不是会有其他的力量体系?至少现在就有了两个特殊的人,会不会还有更多呢?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识别出来呢?想到了这些,何田就有了严重的危机感。 幸好按照自己当时的手段,应该是没有任何破绽的。自己的脸是用液态金属做了一些掩饰的,也许仔细看的话,会看出些问题来,但是谁有机会长时间地盯着自己看? 在路上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虽然城市的街道边安装了不少摄像头,但是不会有摄像头是对着楼房上面的,更不会有摄像头是对着郊外的农田的。 而在跃进乡里面,那么多的人,更是不可能有人记得自己。自己当时可是一言不发的,就像是周围那许多人一样,只是在听着而已。 还有在那栋小楼里面,在场的另外三个人,一个是处于昏迷状态,一个根本就看不到自己,另外一个则死了。哦,张钰是听到了自己声音的,但那也是变化了的。 另外自己就连房间熄灯的问题都想到了,还烧掉了所有当时穿出去的衣裤。如此说来,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在目击者和证据方面自己是不会被注意到的。至于动机,那就更可笑了,谁会认为一个普通记者,为了一个关系并不亲密的同事,深夜奔袭去解救,还杀了人的? 如果帝国的警察机构深入调查下去的话,应该会查到车站去,自己当然是没有坐车的了,出租车也是没有的。也就是说,一开始警察的视线就不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在确定了这件事情以后,何田轻松了不少。虽然前途迷茫,虽然敌人也许就在暗处。但是自己只要保持低调,做事情的时候,先想一想如何才能够保密,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不过这就有了一点小小的遗憾,自己恐怕是当不成都市英雄了。也许人人心中都有个侠客梦吧,但是那样太容易曝光了。被人们关注得越多,就越是容易暴露,更别说敌人很容易就设下陷阱了。 想了这么多,最后何田发现归根结底,还是要继续开发液态金属,掌握到更强大的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像小白娘这样一个原本应该是毫无战斗力的家伙,只不过在自己胸膛上划了几下,就可以获得那么大的力量,那如果其他人抢先画上七八个图案呢? 所以何田回到家里后,就开始琢磨着该从哪里下手,好开发出新的功能,或者是增强现在已有的能力。 他现在想到的,并不是更锐利的爪子,更坚实的铠甲,而是自己的眼睛。何田早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液态金属甲胄中,最薄弱的环节,就是眼睛了。 因为至少目前液态金属是无法变得透明的,它只能够完美地模拟出自己所覆盖地方的颜色样子。如果让液态金属保护住眼睛,那么看起来,自己确实是睁着眼睛的。但实际上,自己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另外,在昨天去跃进乡的时候,何田就感觉到了,自己只是能够用眼睛本身的视力看东西。那么在一些比较黑暗的地方,就显得有些辛苦了。 在早些时候,何田想着将液态金属能够开发出摄像机的功能出来,那样也许可以看清楚高速运行的物体,至少可以弄出夜视功能出来吧。可惜的是,何田没那么多钱去买一台足够好的摄像机。并且即使弄到了,那自己就真的能够搞清楚那些线路该怎么走吗? 何田苦笑起来,这液态金属的优点很明显,就是几乎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但是缺点也很明显,能够将其发挥出更大效果的,一定要是掌握了足够知识的人。 自己若是不知道纳米的概念,那么至少要过了很久,才知道对这液态金属进行精细操作。自己若是不知道蜂巢结构的好处,说不定现在都还在用效率不高的甲胄结构。 “知识就是力量啊。”何田仰天长叹。 第二十场 改造 星期天本来应该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比如说,可以继续和沈溪再玩一天,那是可以忘记所有的忧愁啊。或者是去找叶兰,就报告说自己有空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工作可做的。 不过何田最后还是决定去图书馆,他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提升自己的力量。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先掌握相关的知识,比如现在何田就想弄明白,摄像机的工作原理。 江北区图书馆并不大,何田来的时候就想着,如果这里没有自己所需要的,就只好到更大的花都图书馆去了。 幸好摄像机工作原理又不是什么多复杂的书,何田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几本,然后就躲到一边看起来了。 但是结果却让何田有些沮丧,无论是多么便宜简单的摄像机,都需要电子元件才可以运行。按照自己现在的精神力,要用液态金属模拟出相应的零件来,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并且自己看的那些书也说得不是很详细,摄像机里面哪些线路和零件可以省掉,哪些则是极其重要的,何田也没有弄清楚。 而捕捉静态图像的照相机当然可以是全机械的,不过那样对何田又没有什么用,一张张独立的图片拿来干什么?如果可以外接输出设备的话,那自己也许还可以到处偷拍,但是很明显不行嘛。 等等……也许有一个功能可以用到。何田从图书馆里面出来后,直接就到商店里去买了个望远镜。不算贵,也就是一百多元而已,但也不算是差的了。 何田直接回到了家里,先是记了下这望远镜的数据,然后就用液态金属在手上长出利刃来,将望远镜拆开了。 有用的东西就是四块镜片而已,何田坐在镜子前面,凝神控制着液态金属变形。他控制的是眼睛周围的那部分,很快,何田的眼眶开始突起,然后变得更圆了些,再继续向前延伸。 这就是相当于在眼睛周围罩上了个圆筒了,何田再将那四块镜片安装在合适的位置,然后马上感觉到有点头晕。 何田赶紧把镜片取了下来,然后躲到窗户下面,再将这固定在自己眼睛前面的望远镜弄好。他将窗帘掀起一角,只露出望远镜朝外面看去。 似乎有点模糊,何田慢慢地改变着圆筒的长度,没有耗费多少工夫,眼前的图像就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是另外的那栋楼房,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窗户。有几家没有拉上窗帘,何田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正对着窗户的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那女明星好像有点出名,但现在何田正欣喜地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她衣服上的褶皱。 在用望远镜扫视了几遍后,何田略有一点遗憾地发现,所有开着窗户的房间,看起来都不像是有女人住的样子。这可以理解,以前总是有些热血沸腾的男生拿着望远镜企图偷窥,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都没有想过要好好隐蔽。结果这些臭名昭著的家伙,让女生们习惯了随时拉窗帘。 当然这无所谓,仔细想来的话,甚至还是对何田有利的。如果没有那些先驱者,那么对面楼里的女生和部分男生就会随时开着窗户。这样的话,万一有某个无聊的家伙趴在窗台上,就很有可能发现何田这窗户里伸出了一个望远镜。到那时候,何田说不定就会成为名人了。 虽然对于何田来说,名声就像是天上的浮云一般。但是到了那种地步,也许就会有人经常满怀仰慕之情地看几眼何田的房间,那当然对于何田的秘密行动是极其不利的。 而现在对面的大部分窗帘都是拉着的,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望远镜。即使看到了,也不过是说句“又是一个”而已。 望远镜弄好了,这对何田来说,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增强。虽然对于战斗力没有明显的提高,但是有了能够随身隐蔽携带的望远镜,那么何田今后就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看清楚目标的情况,也更不容易落入可能的陷阱了。 之所以说是随身携带的,那是何田已经有了主意了。他记下了此时液态金属圆筒的长度,然后控制着这部分往回缩。 大部分液态金属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而有一部分液态金属则包裹着四块镜片,沿着脸颊往脖子后面移动。镜片一直移动到了衣领下面,才在脊背上停了下来,并且固定住了。 液态金属本身就是可以到处流动的,所以不会因为有一部分在背上固定住镜片,所以在眼眶周围就要缺一块。何田全身的液态金属都流动了起来,几乎只是在转瞬间,他身上银芒一闪,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终于弄好了,今后何田就打算带着这四块镜片不离身了。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迅速得到一个望远镜来侦察敌情。需要隐蔽的时候,又可以很快地脱离这种状态,还没有人能够看出破绽来。 何田还打算在使用的时候,无论周围有人没有,都要把自己的手挡在眼睛周围作为掩饰。这样一来的话,即使有人看到了,也会认为何田只是在拿着望远镜看而已。否则的话,别人就有可能对这种可以直接顶在眼睛前面的望远镜产生好奇心。 当然除非是何田把衣服脱掉,否则别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身上还随时带了四块镜片的。不过万一有点什么意外呢?自己是记者,总有可能遇上不得不脱掉衣服的情况。 比如说在采访的时候衣服被弄得湿透了,然后同行的人自然会强烈要求自己把衣服脱下来烤干。那四块镜片的表面虽然也是液态金属,可以模拟出皮肤的颜色,但是在背上多了四块圆形的突起,难道别人不会关心地问问吗? 何田坐了下来,仔细考虑着,该如何弥补上这个破绽。想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案。目前能够想到的最佳位置,也就是在大腿内侧了。 就算是脱掉了衣裤,总还是应该有穿着内裤吧?即使全脱掉了,也不会有多少人盯着同性的大腿根看的。这样的话,应该是比较安全了。 想到这里,何田还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女人。否则的话,那这四块镜片真是无处可藏了。 本来将液态金属无法模拟的东西带在身上,是一个不错的设想,但遗憾的是。恐怕不能够发扬光大了。 毕竟要考虑到意外情况,那么身上携带的东西,就一定要足够少,这样才能够在不得不光着身子的时候,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若是把能够带上的东西全部带上,比如说在脊背上带着摄像机,胸前是笔记本电脑。胳膊可以带扩音器,腰上准备矿泉水和罐头,大腿上还可以带自己的牙膏香皂。这样方便倒是方便了,但是万一出点意外,该怎么对别人解释?难道要说自己其实是卖杂货的吗? 所以何田不得不忍痛暂时放弃了将摄像机零件也带在身上的计划,除了技术上的问题外,就是何田认为,自己身上实在是无法隐蔽地带上更多的东西了。 当然这个问题将来迟早要解决的,现在只能够用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自己的反应速度跟不上目标的难题了。 既然高科技的东西现在还指望不上,那么就试试传统的办法吧。何田记得以前在某本书上看过的,有一种锻炼自己反应能力的方法。虽然他不知道那种方法是否有效,但是应该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这种出租房最大的好处,就是房间装修得极差。所以准备小小地改造一下时,何田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何田翻箱倒柜,企图找出几根钉子来,却可耻地失败了。想想也是,这种临时住处,怎么可能有这些非必要的工具呢? 于是何田只得出门去把自己想要的东西买好了,再回来继续。他先是拿了六根钉子出来,就用拳头砸进房间天花板的两边。 然后他将绳子绑在钉子上面,一共有三条绳子,都是平行的。再将一些绳子截短,绑在那些长绳子上面,使其垂了下来。但是没有接触到地面,也就是差不多在与何田眼睛平行的高度而已。 何田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叹了口气,又跑到楼顶上去,看着周围没人,抠了些水泥块下来。他将那些水泥块弄得约有鱼丸大小,绑在了那些短绳上。 这个工具就算是弄好了,何田抓着眼前几根短绳下面的水泥块轻轻一扔,那绳子往外一荡,然后就又荡了回来。何田紧盯着那几根绳子,在快到到达面前的时候,向旁边一闪…… 到底闪过了没有?何田还弄不清楚,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全身都是蜂窝状甲胄了。这种程度的打击,即使打中了,也根本就无法察觉到。 何田便将脑袋上的甲胄状态解除了,继续开始训练。他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方法应该是真的有效。毕竟闪避的时候根本无法依赖到这液态金属,只是凭借自己本身的力量。何田预感到,自己在将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会很忙了。 第二十一场 小学生 星期一的一大早,何田就精神抖擞地上班去了。前一天几乎是持续了一整天的锻炼让他自己觉得实力大增了,当然这只是错觉而已,怎么可能有这样神奇的训练方法? 不过真要说增加了点什么,还是有的。毕竟何田感觉到自己的反应速度确实应该有点提高了,如果说这种提高应该很轻微,根本就不容易察觉出来的话,那么由此带来的信心总还是有的。 并且另外还有一点好处,就是现在这液态金属的防御功能才是常态,如果要强行中止的话,反而要消耗额外的精神力。何田为了感觉到那些水泥块是否打中了自己,就撤销了脑袋上的蜂窝状甲胄。 他不得不在躲避那些荡来荡去的绳子的同时,又保持对头上液态金属的压制。这样一来,至少自己在精神力的使用上面,还是有点提高的。 当然了,这个训练必然是长期的,现在还是要老老实实地上班,尽量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那样才有可能隐蔽地生活下去。 现在正是要忙叶兰弄出来的那个专题了,在上周五下班之前,何田就把稿子交给叶兰了。所以一上班叶兰就对何田说道:“你的稿子我看了,改了一点地方,你要不要先看看。” 何田大喜过望道:“好啊,现在我们不出门?”叶兰摇了摇头道:“不了,我联系好的地方要等一下,我这就是等他们电话呢。” 虽然看最后刊登在报纸上的文章,也能够看出修改后的结果来,但是那只是一部分而已。这稿子是何田写的,现在叶兰改了,改的些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改。这些问题都可以当面得到解答,这对写作水平的提高是很有好处的。 而最后刊登出来的文章,却是又经过了编辑的修改。但是编辑为什么要那样改,他们是不会有耐心来解释的,记者们只能够自己揣摩。 所以这样一来,叶兰肯坐下来讲解,何田是相当欢迎的。他虽然知道了,自己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生活,但是哪种更适合自己,那还是要先慎重考虑的。在作出决定前,还是先扮演好现在的这个角色吧。 何田既然有了这样认真的心思,看起稿子来就格外认真。看到叶兰有修改的地方,何田就先是自己想一想,为什么会这样改,然后再问叶兰。这一问下来,倒是有大部分原因自己也考虑出来了。还有几个地方,何田竟是说得叶兰又改了回来。 这倒是让叶兰对何田更是高看一眼,像这种保持了平常心,不卑不亢,有进有退的样子,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毕竟看着自己的稿子被改了,原作者心里多半是有些不舒服的。就算是能够虚心接受意见的,又容易矫枉过正,弄得个全盘接受,到最后一点自己的风格都没有了。像何田这样能够完全就事论事的记者,还是自己带出来的学生,故此以叶兰的淡然,也是有些欣喜的。 现在两人讨论的话题,已经不局限于这篇稿子了,他们已经在说起写新闻稿的心得体会了。此时社会组的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个记者,也都露出了在倾听的样子,看起来快要忍不住加入进来讨论了。 突然门口传来装腔作势的咳嗽声,大家往那边看过去,原来是政法组的李志。何田与这人的交往不多,只是感觉到他似乎轻浮了点。不止是保守不住秘密的那种,甚至还是喜欢主动吹嘘。似乎对于李志来说,掌握了他人暂时还不知晓的消息,就能够提高自己的地位一样。 幸好这人还没有对大家作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至少没有陷害人什么的。所以如果忽略掉他那嚣张的嘴脸,再把他故事中的水分挤掉,那么还是可以听一听他说话的。 至于泄密的问题,反倒不用担心。大家都是记者,更是知道轻重。无论什么消息听到耳里,也就是听听而已,不会有谁傻到去到处传播的。 看到他这样子,办公室里面马上就有人问了:“李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视察啊?是有朝廷的什么旨意要下发吗?” 李志举起手中的茶杯喝了口水,慢慢地踱了进来说道:“嘿嘿,朝廷太远了。不过就是在江北区,就已经有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 “你说得太含糊了,给点提示嘛。”有人在一边起哄,“我们是报社啊,哪天没有能够见报的新闻?那些算不算大事?” 李志手抚茶杯,笑而不语。旁人知道他的毛病,有喜欢听闲话的,自然就要把自己的面子暂时放到一边,先把李志哄得开心了。 “要说起见报嘛,我晓得的这两件事情,都是不可能见报的。”等到李志自己觉得被拍马屁拍得舒服了,才慢悠悠地说了起来。 大家都是记者,自然不会认为不能够见报的,就不算是大新闻。有些消息就算是闹翻天了,但是新闻媒体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是那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当时众人又是一阵催促,要李志别再卖关子了。 “首先就是张钰的消息了。”听到李志这样说,就连何田与叶兰都忍不住注意听了。他们两个刚才根本就不对李志那神神秘秘的消息感兴趣,因为这家伙是有着耸人听闻的恶劣前科的。两人心里都是拿定了主意,电话一来,就马上出门,这样也不会得罪人。 李志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家一眼,才说道:“张钰今后一段时间恐怕都是来不了了,那件绑架的案子后面有了变化。张钰有点惨,但是人倒是毫发未伤。” 这时就连何田也有点惊疑不定了,自己当时记得很清楚啊,张钰根本就没有受伤。当时的场面虽然是危险了点,但也应该算是有惊无险了,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惨。并且李志为何又特意提出张钰毫发未伤?难道张钰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话说当时人质被解救出来后,当然是要送到医院去检查了。大家也知道,张钰那胖子怕死,生怕自己落下了什么病根,就强烈要求住院几天。”李志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突然出现了的笑容,“大家也知道,护士装啊,那可是制服诱惑。好像是张钰他们那个病房的护士长得漂亮,身材也好,那个张钰……嗯……” 李志瞄了叶兰一眼,哈哈笑了两下道:“结果就发现自己的功能好像受损了,当然是没有外伤的,不过就是坚强不起来。张钰急得要死,只好继续在医院里了,估计他这病不好,恐怕就不会来上班的。” 何田看了眼面前的叶兰,她像是没有听懂的样子,依旧面无表情地微微低着头,好像在看稿子。但是何田却发现,叶兰的耳朵有些红了。 他可不敢说破,只是在心里回忆着,当时小白娘有一刀是砍在了张钰的档前。恐怕就是这样的惊吓,导致了张钰在精神上萎掉了。 太监不是一定要割那一刀才算的,洋人还提出要用化学方法阉割犯呢。这种精神性的病变当然比断掉了要好,至少没有那么容易让人绝望。但是如果在心理上调节不过来,那也依然是悲剧。 这样的事情实在不会让人开心,并且何田还觉得,李志的这种做法,有些过分了。这个消息应该是警方从医院那里了解到的,然后李志作为和警方关系不错的记者,又得到了这个消息。 也许他认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张钰是不可能再回来做记者了。那么说个陌生人的是非,他就没有顾忌了。可是万一张钰还想回来呢,到时候他明白了大家所知道的事实,又该如何面对? 何田倒是不担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那最多在细节上有些问题。可就是这样,也让何田感觉到了些厌烦。把这种事情到此宣扬,足够使当事人抬不起头来了,男人对这种事情总是格外敏感的。 叶兰本来是一直微微低头的,不知何故,也许是察觉到了何田的情绪变化,她抬头看了何田一眼,低声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何田正要答应,突然却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到了李志正在说着:“……现场什么也没有留下,就是知道有个神秘人自称红领巾的。” 看到何田神色一动,叶兰也安静下来了,就像是刚才她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那边李志还在说道:“至于那个人是什么角色,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据说局里面准备查一下了,他们办案的给那个人起了个代号——小学生。” 记者们哄堂大笑,都说想不到现在的警察如此有幽默感了。李志却笑道:“这个也是根据政治上的考虑,毕竟红领巾代表的,不只是一块布,那是一种精神。并且那种精神,于帝国的至上善道颇有渊源。小学生就不一样了,腐朽堕落的外国也是有小学生的,用那个称呼就没有问题了。”记者们恍然大悟,而且深以为然。 小学生啊,何田在那一瞬间有些恍惚,自己也曾经是又聪明又可爱又乖又帅气的小学生呢。 第二十二场 色彩 在当天的例会上,果然如同何田所预料的那样,洪云浩主任继续保持着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就没有提张钰的事情。幸亏这次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再去问,当然如果问的话,洪云浩很有可能还是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好像是请假了吧。” 当然大家对于张钰的关心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对于何田来说,这一个星期当然会比较忙,因为叶兰都把时间排得满满的了。社会组的记者们有些接受了叶兰的建议,也跑起了这个专题。虽然要累些,但是大家都感觉到自己也在写大稿子了,心里自然就多了些自信。 也许何田的感受是最明显的,他开始的时候只是跟着叶兰一起去采访。到了后来,有些需要上门去进行初步交涉的,何田也跟着去了。 有的老记者并不喜欢这样,毕竟这说起来,有些像是教会了徒弟,就饿死了师傅的意思。但是看起来叶兰却像是很欢迎何田和她一起出门。毕竟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单身行走于街头巷尾,还是不如身边有个男人的。因为这次的选题,就决定了有些需要前往的地方,是在很偏僻的位置。 何田有时候就在想,若是自己没有得到这液态金属,那么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似乎成为一名记者也不坏。只要自己刻苦钻研,那么终究也是能够成为“名记”的。 不过还是以往的那个问题,如果不能够保护自己,那么不管得到了多少东西,都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现在何田的心理又有了些变化了,当然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大张旗鼓地统治世界之类的高难度愿望。他也只是想着,不希望再过这种平凡的生活。 而现在,何田想得更多的,就是不管自己将来会怎么样过。至少,自己要有可以选择的权力。无论自己是在做什么,至少有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侵害。如果自己想要换种生活,那也要有那个底气。 虽然这种想法失去了狂热,看起来有点淡了,但是却更加持久。何田也能够细水长流地进行训练,而不是疯狂地训练几天后,就跃跃欲试地想去大显身手。 按照常人的状况,恐怕早就忍不住去惹事了。何田也感受过,在拥有巨大的力量后,把其他人视若蝼蚁。但是何田很快就从那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了,也许就是因为他几乎是第一次行动,就遇上了小白娘的那种诡异状态,所以让他冷静了不少。 现在何田对于力量的追求依旧坚定,但是却少了很多浮躁。他在下班后定时锻炼,也没有蒙上脸以后就出去充大侠。而在白天,何田维持着自己的记者身份。现在他又多了项内容,就是几乎随时保持着对自己身上那四块镜片的控制。 当然液态金属把镜片固定在身体上时,所消耗的精神力几乎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何田现在总是将那些镜片到处移动,别人自然是看不到在衣服下面的动静了,而何田却真实地感觉到,这种方法对精神力确实是很好的锻炼。 先是让四块镜片加快速度移动,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移动到自己指定的位置。这个几乎没有什么窍门,就是多练习而已。 所以何田感觉练得不可能突然有什么突破后,又开始练习技巧。这样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将镜片向不同的方向移动。这就是分心四用了,难度实在高了些。所以何田现在也只能够试着同时移动两块镜片,速度还不能够太快了。 这个时候何田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就是如果自己凝神控制的话,那么身上这液态金属在某些时候发出的银色光芒,其实是可以取消的。 以前何田就发现了,基本上在液态金属有什么比较大的改变时,或者是某些部位变形,距离自己皮肤较远的时候,几乎就是会不可控制地恢复到银白色。 当然只要脱离了那种状态,液态金属就又会自动模拟出自己所覆盖地方的颜色和形态。可是那也是比较危险的,万一自己必须在别人面前使用液态金属呢?那闪烁的银芒就是个大问题。 这天晚上,何田在例行的躲闪绳索训练后,又开始了液态金属的控制技巧练习。因为这个是不消耗体力的,也正好作为休息。 何田这次练习的,是手上刃爪的快速成形。他现在的主要攻击手段,就是这无坚不摧的爪子与手刀了。所以在危急关头,能够快一点进入战斗状态,说不定就可以解决战斗了。 竒_書_網 _w_ω_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他将双手平摊在面前,然后凝神控制着手上的液态金属长出刀刃来。每根手指下面是一条刀刃,还有手掌边缘有一条,双手加起来,就是一共十二条刀刃了。 可以想象到,拥有了这样的凶器,几乎根本就用不着考虑什么招数。简直就是擦着就伤,挨着就亡,关键就在于速度而已。 何田将刀刃变化出来后,先是看看形状有没有变样。如果确定外形是正确的,那就再将其散去,然后开始下一次。 有一次变化出刀刃后,何田愣住了。形状倒是没有问题,但是这颜色,怎么有点暗淡呢?仔细看去,双手倒是有些接近自己衣服的颜色。 何田想了一阵,才有了点头绪。自己的双手就是悬空在衣服上面,虽然只是把刀刃变来变去的,但是毕竟衣服就是背景色,说不定就在无意中影响到了液态金属的颜色模拟功能了。 想起了这个,何田才发现,其实这液态金属所具有的变色功能,一直都被自己忽略了。当初自己在发现液态金属只是能够模拟出所覆盖地方的颜色后,就没有深入研究了,认为这一点不可能有什么突破。 但现在双手的颜色改变了,那并不是皮肤的颜色,也不是液态金属本身的银白色,而是接近于背景色。这代表着什么?何田想了很多。 也许自己能够像变色龙一样伪装了,如果能够完美地融入背景的话,那简直就是另一种形式的隐身了。那可是隐身啊,如果要排列出人类最希望得到的超能力,隐身术一定会杀入前十位,说不定还可以进入前五位。 在隐身状态下,那可是能够做很多事情的啊,嘿嘿,嘿嘿嘿…… 当然要在移动中保持隐身效果,应该要让自己的计算能力足够支撑吧。毕竟这液态金属的变化都是要何田来亲自控制的,变色应该也不例外。 这样想的话,那应该就是个很遥远的事情了。毕竟何田要用眼睛看到周围的环境,才能够控制液态金属变色,还必须随时变化得足够流畅。这样的计算量光是想一想,就能够让人绝望的了。 当时何田就兴致勃勃地开始试着让自己能够控制变色,但是这真的很难。自己制造出蜂巢结构的时候,虽然是麻烦了点,但是改变结构的时候,何田只需要移动那一个个圆球,其实也不是很复杂。但是想要改变颜色,是没有相应色彩的圆球可以控制的。 何田只能让某一个圆球变色,然后复制到周围所有的圆球,自然就完成了变色的过程。但是这又产生了新的问题,自己对于颜色的控制并不能够随心所欲。往往是想要什么颜色,不过就是弄不出来。 “难道我还要先去学美术?”何田悲愤地想着,这液态金属当初被创造出来,该不是为了搞趣味教学的吧?孩子们在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有趣的玩具后,为了开发出新的能力来,就会自己想要去学习相关内容了。 到了何田必须睡觉的时候,也不过是将这液态金属弄出类似于亚光效果而已。现在何田可以让自己的利刃不是那种很炫目的银白色,而是看起来内敛的灰色。当然何田还不准备今后就这样灰扑扑地出去见人,只不过是在偷袭的时候,用这种效果也许会好些。但是正面对上了以后,闪亮的银白色还可以起到晃人眼睛的效果呢。 所以这一个星期对于何田来说,真的是相当充实。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的娱乐活动,更别说什么有闲工夫出去了。当然成绩也是有的,快到了周末的时候,何田这边的专题也弄得差不多了。 在星期四开例会的时候,洪云浩主任就已经正式确认了,从下个星期开始,这个专题就要开始见报了。让大家还有稿子的,就赶在周末前交了。社会组的记者们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几篇相关的稿子,都是提前交了的。当然分量最重的,还是叶兰与何田一起去跑的那几篇稿子。这些稿子都是编辑们看过了,确定可用的。 洪云浩这也是为了稳妥起见,怕社会组的好不容易搞了个专题出来,后面的稿子却写不出来,弄得个虎头蛇尾。反正这种稿子也不怎么讲究时效性,拖个十天半月的都无所谓。 所以现在开始,大家基本上可以松口气了,即使是不再写这个专题的稿子,那也无所谓了。当然如果再有好线索的话,大家还是不会拒绝继续这个专题的。 也正因为如此,叶兰现在没有与何田一起跑了。他们前几天在一起,还可以说是叶兰这个挑大梁的,需要何田这个跟班。但是现在还赖在一起的话,大家就都会觉得奇怪了。 星期五的时候,何田一大早就没有看到叶兰,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到办公室来,就直接去采访了。何田一下子还有点不怎么适应,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会儿,才想起来到下面的接待室去翻一翻记录,看是不是有好的线索。但是还没等何田站起来,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好像不认识啊。 第二十三场 回访 何田接通了电话后,听到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是何记者吗?”何田尽量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真诚道:“是啊,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是我啊,前几天你还到我们这里来过的呢,就是那个楼上有人喂鸽子的事情。”那边的声音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虽然电话那头的人看不到,但何田还是保持着微笑道:“哦,想起来了,是你啊,记得记得。”其实何田记得很清楚,当初见面的时候,那人甚至都没有说自己姓什么,他继续说道:“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那个……鸽子的事情啊,何记者,问题解决了。”那边的声音兴高采烈的,何田的嘴角也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何田以前听老记者说过这样的事情,有的举报者在自己的事情见报以后,得到了社会关注,最后完美地解决了。他们有可能会专门打电话来告诉记者这件事情,在那一刻,当事记者的满足是无法形容的。 虽然理论上讲,记者应该是个中立者,但是这很难做到。自己对一件事情的看法,会很自然地流露出来。即使没有明目张胆地写出来,也可以在文字上引导读者。 记者在采访的过程中,收集到了大量的资料,自己勾勒出了事件的轮廓,当然就投入了一些感情。即使不是所有的事件中都正邪分明的,但是至少,问题能够因为自己的参与而得以解决,是很有成就感的。 当然不公的事情有很多,能够见报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在见报以后能够解决得让当事人满意的,又很少很少。那些问题得到了解决的当事人,想起来还要打个电话给当初采访的记者说一声,就简直是凤毛麟角了。至于传说中的送锦旗什么的,那似乎是在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实际上,如果当事人真的送了锦旗,写感谢信什么的,现在这些记者恐怕更多的是觉得尴尬。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经手的事情,如果当事人还想得起来,给自己说说结果,那就已经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可惜的是,打电话来提供新闻线索的人之中,如果还有第二次再打给记者,多半都是说问题还没有解决。 “是防疫站的人来了吗?”何田这样问着,他还感觉有些奇怪。按照惯例来说,如果记者到某个职能部门去了解情况,那件事情假如是有点什么问题的,通常那单位就不会再次主动联系。即使今后有其他的事情要再见面,双方也会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这件事情。 但是如果那件事情解决了,那么该单位一般都会主动打电话来通知记者。群众们是很容易满足的,即使他们先看到了对于该单位的负面报道。但是如果后来再有跟踪报道,说是那件事情解决了,那么他们也就会很宽宏大量地原谅那单位。而对于记者来说,这又是一条新闻了,于是皆大欢喜。 而先前何田是去找过防疫站的,如果问题解决了,他们应该先打电话来告诉何田才对啊。电话那边回答道:“也没有看到他们的人啊,就是我们都没有听到鸽子的声音了,应该是搬走了吧。” 解决得这么干净利落,防疫站的更是应该来表功才对啊。何田迷惑着,只好又说道:“看没看到防疫站的人,那倒无所谓,问题解决了就行了。那就恭喜你们了,今后能过清净日子了。” 这话的口气,分明就是要结束通话了,那样也听出来了,马上说道:“何记者,等一下……”何田苦笑了一下,他感觉到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美好了。果然,那边有些迟疑地说道:“何记者,那个楼上的鸽子不在了,但是味道还在啊。你也闻过的,实在是难闻啊。你看……是不是报道一下,看看哪个部门来管一管?” 何田在心里几乎是呻吟了一声,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这种事情,应该是不管找哪个部门都没有用。因为那个味道是起源于鸽子,现在鸽子都不在了,味道自然会消散的。就算是找到了哪个部门该管这件事情的,他们也会说等几天就是了。”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那边失望地说道,“这个问题解决得不彻底啊,我们这些居民的意见很大呀。” 何田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对方应该是感觉到有些措手不及,明明何田一直都几乎是有求必应的那种,看起来很好说话啊,怎么这下子突然翻脸了?自己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啊,难道味道的污染不是污染吗?难道记者不就是应该做这些的吗?上次就是报纸上一登,问题就解决了。现在还有点遗留问题,当然应该要解决了,不就是再写篇报道的事情吗? 但是他却没有想一想,何田并不是必须要为他做些什么。普通的记者就此事写篇不痛不痒的报道,也算是完成任务了。然后大家看过了也就是看过了,不过如此而已。 而何田却专门在文章中设下陷阱,推动着相关职能部门不得不去认真应对。虽然现在区里面还没有相关的消息,但是想必防疫站那边也是听到了点风声,知道禁止在居民楼中养鸽子的事情恐怕是有领导要过问了。 但是在帝国里面,由于种种原因,一些很明显是利民的政策,却不一定能够得到通过。这其中的情况太复杂了,也许是同样拥有某种利益的,就是领导自己。也许是不同的派别之间,出于打击对方的需要,所以就是要否决掉某个提议。 这也就是说,其实最后不一定能够形成决议,要禁止在居民楼中养鸽子。当然从目前的情况看,通过这条规定的可能性很大。所以防疫站就想出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法子出来,就是先让那家养鸽子的搬走,看看后面的情况如何发展。 如果最后这个规定要执行了,那么防疫站就是有先见之明,把工作做在了前面。如果这个决议没有能够通过,那么再让那人搬回来也就是了,照样没有人察觉到。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防疫站才没有通知何田。因为现在的情况还是未知的,如果领导们觉得在居民楼里面,就是可以养鸽子。那么防疫站擅自把人撵走了,就是在执法上存在问题。 说起来这件事情能够解决到这个地步,也该知足了,毕竟最后能够解决的希望,还是更大一点。至于味道的问题,任何一个职能部门都不可能专门又去清除味道的,确实也没有这个必要。不过可能是举报者感觉这次顺利得很,就觉得何田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何田却没有感觉到有多愤怒,他当记者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是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那些理性化的想法少了很多,这时只是感觉到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何记者,你还是过来来看一下嘛。”那边终于还是又说话了,他认为自己还是要宽宏大量一点地原谅这个小记者,不要和他生气。 何田想了想,回答道:“好吧,我找时间过去看看。不过你那边知道的情况,就是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这些?” 那边愣了一下,才说道:“情况?哦,是啊,就是这些,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何记者,要不要等你来了我再说一次?” “其实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是这样,那么你就没有必要刻意地等我了。”何田冷静地说着,“反正没有什么新的情况,我自己直接到相关部门去问一下就是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再到你们那边去看看吧。但是说不准,反正你们那边现在也看不到什么了。” 那边没马上回答,估计是在猜测着何田是不是在敷衍了事。毕竟记者不过去的话,就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真的回访此事。不过那边最后还是决定了再相信一回何田,他说道:“那好吧,我应该是一直在家里面的,你来了就敲门嘛。” 何田答应了一声,又先说了再见,才挂断了电话。他放下手机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件事情真是莫名其妙。 呆呆地坐了一阵后,何田感觉自己不那么郁闷了,才开始认真考虑,到底该去哪个部门问问。 但是仔细考虑后,何田才发现,自己真的就没理由去找任何部门。防疫站既然现在是这种态度,那就是他们认为分寸掌握得比较好的,可以随时不动声色地倒向胜利者一边。何田再去插一脚,那实际上就是逼迫他们在领导做出决定前,就表露出立场了。这样的事情,风险实在太大,他们是万万不会顺从何田的。 那么还能够找谁呢?消防队?还是环保局?那太荒谬了。何田也知道鸽子的那种味道确实不好闻,但是难道要消防队出动消防车去把那房间冲洗一遍?即使那样,味道也不会马上消散的。更何况冲洗的水一定会流得到处都是的,恐怕其他的居民对这个的意见会更大一点吧。 至于环保局也没有指望,何田还不清楚这种味道的污染是不是环保局也能管。但即使能管,不过就是要求整改,并且罚款而已。可是当事人明明都已经搬走了,又应该是在防疫站有关系的,环保局也应该罚不下去吧。 所以何田谁都不能找,不过他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因为计算起来的话,这个月的任务应该是可以完成的了,今天就算是一条新闻也不写,都没有关系。并且当初就是在那栋楼里面,何田得到了这液态金属,算是故地重游也好吧。 第二十四场 毒 站在那栋楼的门口,何田就感觉到有些异样。是啊,这里就是一切的开端,是何田开始过另外一种生活的开始,又怎么能够不心神激荡呢。 何田慢慢地向上,在路过举报者的那一层楼的时候,何田往那边看了一眼,但是全然没有过去的意思。过去了又能够怎么样呢?再听一遍唠叨,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倒是在那堆垃圾面前,何田停了下来。虽然位置没有错,但是当然现在的这堆垃圾,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一堆了。 何田甚至还用脚尖去移开那些烂菜叶子,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又忍不住哑然失笑,这液态金属又不是萝卜,怎么可能捡了一个又一个? 再向上走,就是养鸽子的那家人了。确实是有股奇怪的味道,闻起来倒是和上次闻到的不一样了。何田沉着地走到门前,看了看周围,然后凝神控制着指尖的液态金属进入钥匙孔,再变化成钥匙。 门开了以后,何田闪身入内。他第一眼就看到房间里面,确实是笼子都不见了,就连喂水喂食的器皿,也被搬走了。 看地上堆积的鸽子粪,也不是很多啊,怎么就那么难闻呢。现在何田进了门,就更是明显地感觉到了,那股味道确实让人不舒服,并且好像来源就在这个屋子里。 何田往屋内的几个门口看了看,随便找了个门口走过去。既然自己来了,当然就要检查一下了。突然他眼前一花,前面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愣住了。 这个人穿的衣服把全身挡得严严实实的,并且头上还戴着帽子,脸上戴着口罩。现在天气还热,所以会这样做的人,绝对是有点什么问题的。 不过也许那人是觉得在这个房子里只有他单身一人,所以口罩只有半边挂在耳朵上,袖子也挽了起来,所以何田当时就明白了,这人为什么会如此。 因为他的脸上都是脓疮,一个个的疙瘩大概有大拇指大小。何田可以确认那绝对不是巨型青春痘,因为何田看见那些疙瘩竟然是诡异的绿色。而尖端也已经裂开了,一些半凝固的液体看起来正要滴到地上,却还是顽强地粘在上面。 这些脓疮布满了他的整张脸,他的手上也是如此。不,实际上,他的手上更严重,何田都可以看到有几滴绿色的液体滴到地上,然后发出轻微的“嗤”的一声,冒起一股烟来,迅速消散在空中。 若是没有这些异象,何田也许会认为这人是房间主人,回来收拾东西了,也许是盗贼,想来看看有没有东西可拿。但是现在,显然情况更严重,至少何田从未听说过,有人长了疮竟然是这样的。 何田马上就后退了两步,他的右手将挎包扶着,往背后送去,看起来这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但是何田的右手已经在背后开始变形,刀刃迅速地出现了。 “请问你就是这家的主人吗?我刚才看到门没有关,所以就进来了。”何田决定试着沟通一下,万一自己孤陋寡闻了,真有这种疾病呢,所以他微笑着说道,“我是记者,有人说起了你家里面好像在喂鸽子,对其他的居民有些影响,所以我来看看。” 说这些话的时候,何田还是保留了一些戒心的,比如他根本就没有说自己是哪家媒体的记者。他只是想着,万一这人真是屋主,要不依不饶地追究自己擅自进屋的责任,他也找不到人。如果…… 没有如果了,因为就在下一刻,对面那人一言不发地抬起了手,然后用力挥出。何田看到了几点绿色的液体向自己飞过来,马上举起手来挡住眼睛,同时向旁边一让。 还没有等何田发怒地质问,对面还是静静地看着的那个人,突然眉毛一皱。何田顺着他的视线看来,发现他是在看自己的手臂。何田抬起手臂来一看,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突然何田脸色一变,快速地向周围地面上看了看,除了鸽子的羽毛和粪便外,什么都没有。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啊,刚才对面这人明明是洒了几滴绿色的液体过来的。这样醒目的颜色,是没有那么容易看漏的。既然没有在地上,那就应该是溅到自己的衣服袖子上了,但是为什么竟然到处都没有看到? 何田撩起左手袖子一看,纵然是以他现在自恃力量强大,也忍不住心中猛地跳了一下。他的手臂上,竟然有几滴绿色的液体附着在上面。也就是说,对面那人看似轻描淡写甩过来的几滴液体,就那样悄无声息地通过衣服纤维间的缝隙钻了进去,然后又牢牢地粘在了皮肤上面。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想来也不会是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吧。何田猛地甩了几下手臂,但是什么用也没有。那几滴液体依旧如同船底的藤壶,礁石上的鲍鱼一样,就是纹丝不动。 但是对面那人的声音轻微地晃动了下,显示出他的内心必然不会是如同表面上那样平静。当然了,如果脸上有了那么多又大又密的脓疮,细微一点的表情变化,看起来都不真切了。 这个时候当然已经不用害怕自己手上的利刃会吓着对面的人了,何田冷着脸将右手拿到身前,在左手臂上轻轻一抹,就将那几滴液体粘在了手上。还好,这个不是粘着就弄不下来的那种。然后他反手一擦,又将这几滴绿色液体嫁祸给了身后的墙壁。 何田瞟了眼墙壁,那几滴液体粘在墙上,也没有什么异常,再结合刚才没有伤害袖子的情况来看。这种液体应该不是腐蚀性的,那么也许就是只能对人体或其他生命产生作用的了。自己的蜂窝状甲胄可以挡住刀刃,但是这种病毒般的东西,也能够挡住吗? 这简直就是何田所遇到的最大的危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会遇到这种对手。何田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挎包取下,反手挂在门把手上面,然后左手也出现了六条刀刃。现在自己对面的不管是个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的敌人了。 何田脑中快速地思考着,刚才自己明明是看到了,他手上的液体掉到地上会化成烟,但是甩过来的那几滴却不是这样。这说明了对方也许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来更改液体的种类或者说是功能。 而他甩过来的绿色液体,就凭那种无声无息的渗透方式,就可以想象到,应该是能够让人不知不觉地中毒。这种敌人,应该就是凭借着不同的毒液战斗吧。从理论上讲,远程攻击能力强大的,肉搏能力就会稍微差一点。即使对手是远近皆能的,总比站在这里被毒液轰炸强吧。 几乎只是在转眼间,何田就拿定主意了。他马上弓身向前就冲,双手挡在前面,看起来是要硬挡。但实际上,这是何田一个小小的诡计,他的速度其实并不快,就是要诱使敌人发射毒液,然后就可以迅速地闪到一边,从侧面接近敌人。 但是何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面那人根本就没有阻拦何田,而是猛地向后一退,就进了后面的那个房间,然后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何田毫不迟疑,挥爪过去,门板一下子就被穿透了。何田划了几下,门倒是还在门框里,但是门板中间就缺少了一大块。通过中间的一个大洞,何田清楚地看到那人就站在对面,但是他此时却迟疑起来了。因为那人的手上提着一个笼子,里面有几只鸽子。 正所谓事有反常即为妖,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何田举着爪子要将他撕成碎片的样子,那人竟然还有心情玩鸽子?那不会是鸽子外形的炸弹吧?何田怀疑地打量着。 那人也很配合地打开了笼子门,那几只鸽子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在屋子里盘旋几圈后,就咕咕地叫着,落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何田有些恼怒地看着周围,这屋子里应该是没有鸽子的。但是看他那笼子的外形,应该不是大规模饲养用的粗陋笼子,而是比较考究的那种,可以拿到大街上去的。这人把鸽子搬走了,但是又提了几只鸽子回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此时正有一束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洒落在那边。在光芒之中,那人逗弄着几只鸽子,看起来正是感人无比的温馨。若是个美少女的话,就是可以冠以“鸽子与少女”的标题,拍了照片去参加比赛了。可惜的是,站在那里的人,却毫无美感。 何田试探着跨过了穿了一个大洞的门,只走了两步。对面那人头一歪,直盯盯地看着何田,同时手一挥,就把刚才站在自己掌心的一只鸽子扔了过来。 说是扔还不怎么准确,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弄的,那鸽子伸直了翅膀,就那样笔直地对着何田滑翔过来。 此时可以绕过鸽子,直接攻击敌人,也可以退后再说。何田选择了后退,因为他突然想过来了,虽然敌人的肉搏能力应该比较弱,但是他到底有哪些能力,自己还是不清楚。 何田退后两步,就出了这房间,然后他向旁边一让,就让墙壁挡住了自己。想了想,好像还是不保险,何田就再退几步,到了另一个房间的门前。只要略让一让,就可以躲到另外一堵墙壁后面了。 刚一准备好,何田就看到了那只鸽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滑翔出了那破门,看那架势,要撞到大门口去了。但是就在下一刻,那鸽子竟然就这样凌空爆炸了! 何田刚一看到鸽子爆开,就向后一闪,躲到了墙壁后面。果然,何田的谨慎并不是多余的。他等了一下,再伸出头去张望,就看见外面的那个房间里,全部都是绿色的液体,还有鸽子血、内脏、羽毛什么的,到处都是。 看起来那只鸽子是在那房间中央爆炸的,若是刚才何田还在那里,那是万万躲不过去的。虽然刚才溅上了那几滴液体,到现在还没有感觉到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万一多了就起作用呢?并且这次的液体,好像还带有一定的腐蚀能力,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面,都是坑坑洼洼的小洞。 这还没有完,那些液体现在看起来已经在蒸发了,一缕缕的烟雾升了起来。更奇怪的是,那些液体是绿色的,但是烟雾却没有颜色,只有种奇怪的味道。 好毒的手段!这利用鸽子爆炸不但隐蔽,并且这毒液也不一般。能够抵抗毒液依附在皮肤上的,衣物不一定能够抗腐蚀。就算是抵抗住了,现在屋子里应该是充满毒气了吧。就算是有防毒面具的,刚才也应该被腐蚀出小洞来了,谁又能够逃脱? 第二十五场 胁迫 何田极其愤怒,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使用如此恶心的攻击方式。当然他自己倒没有被吓得马上就跑,因为这种手段对他确实有威胁,但是伤害是有限的。 那毒液先前溅了几滴在自己身上,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异常,想来应该是威力有限吧。不过还是要当心,也许这东西的威力是可以叠加的。一两滴没有什么效果,但是如果自己傻乎乎地让毒液浇了个遍,那就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腐蚀的特性对于何田来说,还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想来以液态金属甲胄的刀枪不入,应该还是可以挡得住的。当然了,看起来这东西的腐蚀威力本身就不是很大,想必就是专门为了解决掉防毒面具及防护服的。但是这一点也很恶心,如果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腐蚀掉了,难道要光着身子跑回去吗? 至于最后的这气体,倒是个难题。何田还不知道,这种气体是什么特性。他马上控制着自己耳朵以及口鼻处的液态金属合拢,以避免毒气侵入。 现在就剩下眼睛了,液态金属无法变得透明,如果硬是要合拢的话,那自己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何田连退几步,一直到了窗户的前面,把几扇窗户全部打开,希望毒气能够快点散发出去。 但是何田却没有想到,刚一打开窗户,一股风就吹了进来,在房间里激荡着,然后又冲进了相邻的房间。自己的运气还真是好啊,何田大喜过望。这下不管什么毒气,都会被吹散吧。 何田马上考虑着,是要马上就过去面对那个敌人呢,还是要等一等。敌人有毒气这种威力强大的武器,最好施展的地方,就是周围密闭的场合了。现在贸然过去,会不会在路上还是充满了毒气? 不过还没有等何田想明白,那人竟然主动来找何田了。何田警惕地看着那个恶心的家伙站在门口,马上斜着瞟了眼自己身后,确认所有的窗户都是打开的。就算对面的敌人释放了无色无味的毒气,也会马上被风吹开吧。 “我本来是以为你会从窗户跳下去的,我相信你有跳下去,却不受伤的这个能力。”那人突然开口说话了,他嗓音嘶哑,听起来就让人感觉难受。并且他在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喉咙里面破了个洞,声音都是带有奇怪的颤音。 何田虽然在耳朵外面覆盖了液态金属,但只是薄薄的一层,听声音有些不真实,但还是可以听清楚的。对于这人在话语中的试探,何田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并没有说话,那人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和我同样拥有奇特力量的人,说起来我们应该是同伴吧,为什么一定要敌对呢?我想我们是有些误会吧。” 这句话让何田吃惊不少,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已经不是可以用丑陋来形容的了。但是说起来话来,竟然如此出人意料。 “我刚开始被你吓了一跳,所以反应过激了些。但是最开始的那次攻击,只是让人软弱无力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那人虽然说话的声音无法柔和下来,但是语速放慢的话,还是可以让人感觉要好些,这也许就是他释放出来的善意吧。 看到何田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攻击,那人摊开了手说道:“然后我就被你吓住了,谁见过人手上开始长出刀刃来的?所以我为了自保,就采用了更厉害一点的攻击了。” 何田啼笑皆非,这么说起来,倒是自己的错了?面前的这个人反而是受害者了?不过说起来,确实自己的外形是要有杀伤力些,对面这家伙只是看起来恶心而已,那么……嗯,这个根本就不重要吧。 那人长长地叹息一声,就像是风从洞穴里吹过一样,他说道:“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想杀人。即使你看起来像是要杀我一样,我自始至终都是在自保。” 何田默然无语,那人又说道:“我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你的,你也应该有些东西想问我。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以往你听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吗?为什么就突然出现了?” “你先说吧,你是怎么得到这身能力的,然后我再说。”何田终于开口了,那人“啊”了一声,又问道:“为什么不是你先说?” 何田冷冷地回答道:“就因为是你先提议的,所以就该你来表现出诚意。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走了。”说完以后,何田甚至还伸出手去,攀住了窗沿。当然他还是正面对着那人的,他现在可不敢把脊背对着那人。 这就和在农贸市场里买菜一样,如果双方确实很有诚意,但是价格又谈不拢。那么敢于表达出自己毫不在意的气势那一方,往往会成为胜利者。何田经常是还没有走出十步远,就听见后面在喊:“回来吧,卖了,卖了!”当然了,如果对方不肯妥协,那么何田也只好转一圈后再回来。 现在何田就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比自己更迫切。果然,那人马上说道:“等等,好吧,我说。”何田把手放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 “那就是在前几天的事情了,我在把这里的鸽子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后,无意中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圆球。”那人刚开始讲述,何田就心中一动,怎么又是圆球?并且这位置也太诡异了吧,怎么是在养鸽子地方的地上? 何田能够感觉出来,那人在讲述的时候,一直都在自以为隐蔽地盯着自己,他接着说道:“我刚把那圆球拿了起来,就昏迷过去了,醒过来后,就发现自己身上开始长疮。然后我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地过了差不多一整天,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了。好了,该你说了。” “你没有说完整。”何田不为所动地说道,“实际上,你什么都没有说。如果你一定要听我说的话,那么你就先拿出点诚意来吧。” 那人愤怒地咆哮道:“本来就是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何田冷笑着说道:“是吗?那你把鸽子又拿过来是干什么用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速极快,对面那人刚说了个:“我……”然后就警惕地闭嘴了。何田暗道可惜,缓缓地说道:“我来帮你说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当时得到这能力的情形,但是也不会这样简单吧?看你对付我的时候倒是熟练得很,你是怎么发现这液体的作用的?你一定是经过了什么事情,才发现的吧?为什么你不说出来。” “那根本就不重要!”那人生气地辩解道,何田说道:“是吗?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你已经把鸽子都搬走了,回来干什么?并且你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要在这样的热天里面戴口罩和手套才能够上街吧?这样辛苦还要拿上一笼鸽子?可以解释一下吗?” 但是那人却沉默下来了,何田也不再催。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开口说道:“果然还是骗不了你,不过,你认为我是想做什么呢?” 此时明明那人说话的声音没有变,但是何田却感觉自己能够听出其中的怨毒之意。他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看你刚才有利用鸽子散播毒液的本事,难道是想要用这个来害人?不过这也难怪,你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怕是巴不得所有人都去死吧。” 何田的语气中充满了讥笑和厌恶,他也毫不掩饰这一点。他现在只希望这个人能够被自己激怒,那问题就好办了。那是因为何田认为,他所得到的力量,和面前这人得到的,都不可能让一个人变得睿智起来。人还是原来的人,只是更强大些而已。面前这人虽然耍了点小聪明,但是应该不会有太深的城府吧。 “我确实恨不得让他们都去死!”那人慢慢地说道,“我只是在这里养鸽子而已,又没有打搅他们。为什么要去举报,害得我要搬家。如果不是把鸽子搬到新的地方,我就不会碰到那个圆球,自然也就不会变成现在的这个鬼样子,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平静了不少,但是何田却感觉到了那浓浓的杀意,那人突然笑了一声道:“不过既然现在有了这个能力,那么我就可以报仇了。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现在你可以走了。” 何田盯着他说道:“如果我说让你不要杀人,你会听吗?”那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虽然我恨他们,但是……似乎现在想来,也不是非杀不可了。不过你要把你所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 “然后呢?你就要杀我了吧?”何田微笑着问道,那人条件反射似地答道:“是啊,我……”他马上醒悟过来,沉默了一阵,然后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田笑得很开心地说道:“当然是因为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啊,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很不舒服了,然后就是有一种欲望催促着我去杀掉你。只有顺应着这种感觉,才会舒服点,否则一定会感觉跟憋闷。我可以肯定,我们所得到的力量间一定是死敌关系。所以你一定也有这种感觉,只是想瞒着我罢了。” 那人突然问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得这样清楚的?”何田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样的感觉也发生过一次,最后我杀了那家伙。”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何田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一个杀过人的,总会比较有威慑力些吧。对面的这个家伙虽然狡猾,又睚眦必报,但是在心理上,应该还保留了不少普通人的特征。 然后何田就看见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了站在自己肩头的一只鸽子,抬起头来对着何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有能力让鸽子散发出毒气。那么如果我把所有的鸽子都扔出去,这栋楼里的人,还有下面街道上的人,就会死得精光,所以你最好别逼我!” 第二十六场 选择 何田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劫持人质这种狗血的事情竟然都让自己遇到了。虽然现在是上班时间,但是这栋楼里面应该至少也有十多人吧,再加上街道上的人,也大约有几十人了。 看着何田有些犹豫的样子,那人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抓着鸽子说道:“这就对了,我也不会提出过分的条件,只是想要离开而已。等我走了以后,你就可以……” “等等。”何田打断了他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是在胁迫我吗?你是在用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一群人来胁迫我? 那人愤怒地说道:“那些人虽然你不一定认识,但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现在就因为你的固执,不肯作出一点点的让步,然后他们就要死去了。你就不感觉到残忍吗?你的良心何在?” 听着如此义愤填膺的指责,何田大笑道:“看起来我没有猜错,你果然就是个意淫小说看多了的死宅男啊。虽然你获得了力量,但是你的本质也不过如此而已。你思考问题的方式,还是如此天真。” 听到何田这样说,那人并没有马上反驳,而是冷笑着说道:“你想要让我认为,你不在乎这些人的生命吗?你不要忘记了,我的毒气是可以根据我的意愿变化的,而我现在已经决定好了,不会让他们那么痛快地死掉。” “哦?”何田不屑一顾地挥了挥手,像是懒得听他说话,但是却没有出声阻止,这更是让那个人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变本加厉地说道:“想一想,那些可爱的孩子们,漂亮的女人们,就要这样死去了。他们甚至还没有尝试过这个世界的快乐,就要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了。他们会哀嚎着祈求自己的生命马上结束,因为到了那个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他们会感受到自己身体上,从骨髓里面透出来的疼痛。他们会看到自己皮肤腐烂,然后同样腐烂的内脏,就从烂穿了的胸腹掉出来。你就忍心看着这一切发生?即使现在你可以硬着心肠,但是在今后,你会永远活在自责中!” “你就没有一点点怜悯之心吗?”那人义正词严地指责着,然后又诱惑道,“这些将要死去的人中间,也许还有些极品的美女。那柔顺的长发,滑腻的肌肤,本来都是那么让人赏心悦目的,你就愿意看着这些都变成腐肉吗?你本来是有资格得到这些的,为什么一定要毁掉呢?我只是想要离开而已。” “你这是在逼我作选择吗?”何田突然温和地问道,“在一群我根本不认识的,其中甚至也许包括了各种各样我最讨厌的人,和像我这样的,身体强壮、意志坚强,前途一片光明的高尚的人之间作选择?” 那人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能够如此冷血?并且你只是需要暂时离开而已,我要求的只是这一次能够脱身。其实你什么都没有损失,但是却救了这么多人的命,难道不好吗?” “下一次呢?”何田冷笑着问道,“这一次,你挟持了一群我根本不认识的人,然后就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那么下一次呢,你绑架了我的同事,是不是我就要砍断自己的一只手了?然后还有其他的……” 那人不屑地说道:“归根结底,你还是自私吧。”何田大笑道:“你真的认为我会被你说动?然后你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威胁我?” 听到何田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那人终于明白了,何田不会盲目地牺牲自己。既然如此,废话就不用说了,那人马上退后几步,同时扔出了手中的鸽子。 何田的一只手本来就离窗户很近,此时马上搭在了窗沿上,轻轻一撑,整个人就翻了过去。他的一只脚刚落在了下面的雨篷上,立刻就一蹬,向旁边的雨篷蹿去。 那鸽子还是像上次一样,凌空爆炸了。何田没有空细看,而是跳上了雨篷后,再跳了一下,就来到了厨房的窗下。 他转过头来,刚好看见那人把头伸出窗外,看着自己这边,便给了他一个嘲弄的笑容,然后伸手去推上面的窗户。那人暴跳如雷,但是又无可奈何。 这房屋的设计,就是这边的房间都是没有阳台的。刚才的那间房,过来还有一间房。就是那人刚开始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房间,然后再过去才是厨房。所以如果要从外面雨篷上跳的话,需要连跳两次。能不能刚好跳对地方不说,那雨篷到底能不能够承受住人跳下去的重量,那还是个问题。 何田在跳的时候,还是每次都先用手指搭住窗台,才不至于让下面的雨篷承担太大的力量。那人虽然一身毒液威力强大,但是自身却没有变得像何田这样力大无穷,或者是身轻如燕。所以他看了眼下面,马上就打消了跳出去的念头。 虽然他怒火攻心,但是却也看出来,何田现在其实已经是自陷死地了。在这房屋的两边,恰好就是都没有安装雨篷的,想必何田是跳不了太远的。现在他能够跑进厨房又如何,还不是会被自己堵在里面? 为了防止何田原路返回,那人在这房间里又匆匆布下几种毒气,就马上往厨房跑去了。路过了中间那房间的时候,他在门口往里面望了一眼,确实没人,就撞开了旁边厨房的门。 里面竟然也是空无一人的,等等,为什么窗户那里会有条银线连在了电灯的开关上面?然后他就看见那电灯开关竟然就那样被按了下去,发出了轻微的“啪”的一声,在那瞬间出现了几乎是微不可察的电火花。 下一刻,这栋楼的一个房间窗户里,突然喷发出了大量的火焰,窗户玻璃在瞬间被震碎,边缘甚至还被融化。然后浓烟也冒了出来,火焰仍在向外面欢快地跳跃着。 楼下的行人被那瞬间的震动吓得茫然失措,一些人尖叫起来,到处乱跑。不过还是有的人在一开始,就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那混乱的来源。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们只是能够看到一个不住吐出火舌的窗户而已。 何田这个时候已经躲在了中间的那个房间里了,刚才爆炸的威力,让他也有些震撼,幸好问题应该是解决了吧。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何田强忍住往窗户下面看的念头,先是蹲低身体,离开了窗户边,才直起身来,快速来到了厨房。 但是现在厨房里面已经到处都是火焰了,幸好这里以前是养鸽子的,所以厨房里面什么都没有。何田很容易地就看到了地板上面那一团焦黑的物体,都这个样子了,应该是活不过来了。 当然这人如果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说不定还会是在装死。但是过去检验的话,又会留下痕迹。何田没有考虑多久,就决定还是补刀要安全些。这屋子里有战斗过的痕迹,已经无法快速地消除了,现在多留一点,来换个安心,那也是值得的。 虽然已经决定要下手了,但是何田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毕竟现在厨房里面温度极高,何田虽然有液态金属的保护,不过依然存在眼睛方面的弱点,总不能够闭着眼睛进去吧。 一点银白色的光芒突然从何田的鞋尖出现了,然后那点银芒越拉越长。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是却很稳定。看起来就是有一只隐形的蜘蛛,将自己的细丝在地上越拉越长。 这就是何田这次奇兵突出的法宝了,他先前之所以有耐心听那家伙废话,还和他主动聊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其实这也就是液态金属的比较基本的应用方式,从本质上讲,就是和他变钥匙差不多的。只不过这次不要求外形的改变,只是要求足够长而已。 他在和那人说话的时候,自己衣服上的液态金属,已经借助着身体的掩护,从窗户口出去后,慢慢地到达了厨房。这是有些难度的,因为他不能够用眼睛直接看到,只是能够根据记忆和传来的触感。 幸好当初有人投诉的时候,他在下面的那家看到了厨房的布置。其他的虽然不一样,但是天然气管道以及电灯开关的位置,应该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并且上次何田将这屋里所有的房间都看过一遍,那厨房里有些什么东西,心中也有数。这次进屋的时候,也看到了厨房的门是关着的。这才有了这个危险的计划,幸好还是成功了。 他的液态金属细丝,轻而易举地就将厨房的窗户框钻了个洞,再缠住了天然气管道的那截软管,轻轻一绞,就把软管弄断了。 然后就是继续拖延时间了,等待那个房间充满天然气。与此同时,何田还要用延伸出来的细丝,探寻到电灯开关的位置,幸好这些都完成了。 这一切都很麻烦,但却是值得的。何田早就想过了,自己对面的这家伙虽然拿自己没办法。但是自己要杀他,也是难度颇大。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在杀他的时候,会不会中什么稀奇古怪的毒。 万一他在临死的时候,可以释放出什么自己也无法抵御的毒气毒液呢?其实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同归于尽这种结局,可不是何田想要的。 此时那银线已经到了被烧焦了的人体边,那身体上现在都还有火焰在燃烧着呢。但是何田没有任何怜悯,控制着细线绕了一圈,将他的脖子捆住,然后收紧。 地上的焦黑身体看起来已经是死得不能够再死了,现在竟突然抽搐起来。何田都被他吓到了,连忙控制细丝用力勒紧。这一下深深地勒了进去,差点就把脖子切开了。何田还不放心,直到将那家伙的脑袋切了下来才住手。然后何田将那截液态金属伸到旁边的火焰中烤了又烤,才收回自己的身上。 第二十七场 扑朔迷离 何田疑惑地盯着地上的焦炭,在他切下那家伙脑袋前的一瞬间,何田感觉到自己似乎听到了房间里有人喊了句什么。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但是又有马上将得救的喜悦。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那几乎就是狂信徒在殉教时候的状态吧。 至于自己是如何做出这个判断的,何田也不知道。他只是心里隐约觉得,上次杀小白娘的时候,也是听到那家伙念叨着一个名字。自己后来推测,那也许是小白娘所信奉的邪神名字。现在应该就是另外一个邪神吧,难道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因为耳朵上覆盖着的那层液态金属还没有取消,所以何田不敢肯定自己听清楚了。那应该是两个字的,“那个”?“拉格”?或者是“那嘎”?难道那个邪神也是东北淫? 嗯,想来想去,何田还是觉得,那个词的发音应该是“纳垢”吧。不管是不是,就先当他是好了。 当然现在名字只是小事,何田只是用心记下了这个发音。现在的问题,就是要不要打扫战场。按照何田一向小心谨慎的性格,此时他应该是在现场仔细找找看线索的,也许会有些发现。但是现在很明显,时间不够了。消防车随时有可能到达,还有一些热心的邻居,也有可能聚集到门口,那时候想要出去就难了。 何田只得闯入一个个房间,迅速地看一眼各个角落,希望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但是每看一个房间,何田的失望就加重一分。最后他回到了客厅里面,无奈地看着周围。 难道就这样离开了?何田不甘心。但是现在整个房间里,最特殊的东西,就是在厨房里的那团焦炭了。哦,也许那东西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何田再次伸出了液态金属细丝,试探着想要将那家伙的衣服剥离下来——如果还能够分得清楚衣服和肉体的话。 但是细丝一接触到那家伙的尸体,马上何田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是是冬天里最冷的时候,从外面的漫天大雪中回来,然后全身都泡在温泉里面一样。 那一瞬间的快感,几乎让何田都迷失进去。那并不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无上享受,就只是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在欢笑,快乐得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哼!”何田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将细丝抽离开来,细丝在空中如同眼镜蛇仰起头来,马上就要发动攻击,但是此时却没有看到敌人。何田冷冷地盯着地上的黑炭,心中后怕不已。 没想到被烧成这样的尸体也像是有活力一样,这样的感觉很奇怪,但是……自己好像有过这样的经历。对了,是上次杀小白娘的时候,何田想了起来。上次杀掉小白娘以后,自己无意中挨着了小白娘的尸体,当时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不过那次的时候,自己神经绷得很紧,毕竟是第一次杀人嘛。所以当时就脱离开了那种感觉,然后马上就跑掉了。这次想必是有了经验,又没有发现周围有人。所以虽然有点想要快速离开的意思,但是却还是比较放松的。 没有想到,在比较放松的前提下,同样是接触到尸体,感觉是如此奇怪。就像是那尸体成为了能量,而自己可以吸收一样。 这个发现让何田觉得恶心得很,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是这样。尸体还是尸体,自己吸收的好像是另外一种东西。 何田站在那里,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再试一试。他将液态金属细丝再次轻轻地搭在了那焦炭上面,马上那样的感觉就出现了。 这次何田有了准备,更是不会迷失进去。他微微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突然灵机一动,试着将思维通过这细丝,接触看看是什么东西输送过来了。 那能量细微、但是坚定,绵延不绝,即使只有一线,也可以想象到还有无边无际。何田几乎都能够感觉到那强大,那感觉,好像是……液态金属?何田差点想马上就跑,他被自己的发现吓住了。 竟然是液态金属,不可能吧?虽然何田并不知道这液态金属的来龙去脉,但是想来这东西应该不可能变成那恶心的样子。按理来说,成为一开始的那种贴身内衣,应该才是最正常的情况,然后才是根据自己的知识来发掘其他功能。 可是,这感觉是怎么回事?何田镇定了心神,再次凝神感受输送过来的东西。没错,就是液态金属!那些小圆球就这样接触在了自己伸过去的细丝上,但是何田感觉那些东西的颜色好像是暗红色的,而不是自己的银白色。并且自己组成细丝的圆球在排斥着那些暗红色的圆球,传送过来的只是感觉。 真是岂有此理,怎么会这样?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结扎?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了,但是感觉还在? 何田疑神疑鬼地想着,但是现在应该没有太多的时间慢慢考虑了。他想起来自己当初企图将液态金属揭一层起来,但是却不成功。现在人都死了,那么可以这样做吗? 于是何田蹲了下去,摸索着想要将液态金属捏起来。他虽然人都杀了两个了,但是第一个死得干净利落,事后也没有在现场多待。这第二个是死于天然气爆炸,更是让何田的双手没有沾上血腥。 现在近距离地接触着,看着那还在冒烟的焦炭,何田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新鲜的断口,而是在手臂的位置捏了一下。一块皮肉被捏得粉碎,那地方马上少了一块。 何田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实在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情。明明自己能够感觉到这家伙身上液态金属的存在,但是为什么偏偏没有发挥正常的作用? 按照自己的经验来看,即使只是最初形态的那种内衣,也是有一定防御能力的。自己也许可以隔着液态金属伤害到后面的肉体,但是万万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地,就将液态金属捏一块下来弄得粉碎。 难道这是两种不同的体系?何田刚想了个开头,就强迫自己暂时停下来。他知道自己耽搁的时间太多了,如果再站在这里胡思乱想,恐怕就要直接面对许多人了。 何田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焦炭,转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他一边收回自己身上的种种异象。爪子收回去了,覆盖着耳朵的液态金属也分开了。至于鼻孔上的覆盖,他刚才在占据了上风头的时候,已经解开了。 刚刚把挎包拿到手里,何田的手已经搭到了门把上。突然何田眉头一皱,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急匆匆的脚步声向这边赶过来了,听起来,人还不少。 显然,这是热心群众等不及消防车了。他们应该是数清楚了这房间的楼层和位置,现在就上来看看能不够自救了。在何田想来,这些人中间可能大部分还是邻居,他们担心殃及池鱼,所以不得不先过来看看火势了。 似乎情况不大妙啊,现在出去的话,肯定会迎面撞上那些人。如果躲在里面的其他房间,迟早会被看到。至于从窗户口出去,那还是免了吧,现在附近的人恐怕都等在楼下了。 热情如火、心急如焚的群众们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扳手、榔头、凿子什么的,好把门撬开。他们之所以这样心急,主要还是因为这栋老房子里面,乱拉的电线很多。一旦燃烧起来,就会很快蔓延到各个角落里去。如果火势能够控制在那个养鸽子的房间里,他们就未必会这样了。 到了门口后,人们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大家相互看了看。然后一名壮汉用凿子插进了门缝里面,另一只手去拿旁人手中的榔头,想要敲开门。但是只是这一个微微转身的动作,凿子就动了下。然后大家呆若木鸡地,看着那貌似顽强无比的防盗门就这样打开了。 原来门根本就没有锁啊,众人面面相觑。不过在这个时候,已经可以从敞开的门缝里面看到里面厨房的火焰了。大家没有心思去辨别火焰的大小,而是一窝蜂地冲了进去,同时还在大呼小叫。 “快点,快点,把水找来!” “后面的,不要把门堵住了,谁家里有桶和盆子的?” “啊啊啊,那个……死人了啊啊啊啊啊!” 可以想象到,现场会混乱成了什么样子。特别是在听说死了人以后,有的人在拼命向后退,但是也有人在奋力向前挤。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用液态金属稍微改变了一下面部特征的何田,轻轻松松地从里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然后如同任何一个置身于这场混乱中的人一样,被人群带来带去。当然没有人能够发觉,这个年轻人总是能够用手轻轻一拨,前面的人就像是被一群人推开了一样。在人群之中,只有他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走。 走廊上到处都是人跑来跑去,这个时候如果离开的话,很有可能被人看到并且记住。毕竟越是靠近外面,就越是没有被卷入这混乱。大家又基本上都是邻居,对于外人还是很敏感的。 并且这个时候,何田还看到了上次举报的那个人,他正站在楼梯口那边。如果何田过去的话,一定会被看到。就算是自己已经改变了面貌,但是何田对此还不是很有信心。 但是,何田又何必躲躲闪闪?他转过身去低头将自己的实习记者证翻了出来,就夹在了挎包的肩带上。与此同时,他脸上的液态金属也恢复了原样。然后何田摸出了纸笔,向那边走过去了。 第二十八场 当记者的好处 “你好啊,这里到底是怎么了?”何田一走过去,就先发制人地问着。旁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何田,眼神中充满警惕。毕竟这里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火灾,自然会让住户们疑神疑鬼的了。 不过他们看清了何田夹在挎包肩带上的采访证后,心中已的怀疑已经是去了大半。那人看了眼何田,马上说道:“哎呀,是何记者呢。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刚才都没有看到你上来。” 何田笑了笑道:“你不是打电话过来,让我到这里来吗?我刚到楼下的时候,就看到有这么多人在往上面跑。我是记者嘛,当然就要跟着看看是什么事情了。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有上来吧,我可是在你的前面呢。” “前面?”那人一听就精神十足地问道,“你刚才过去看了,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旁边的人听见何田与这人认识,并且还是先约好了的,所以疑心尽去,此时也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来听着下文。 何田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到了门口,但是又被挤出来了。没办法,人实在是太多了。”那些人都失望地“哦”了一声。 “不过我倒是听说里面好像死人了。”像是要表明自己消息灵通,何田补偿似地说道,“里面的火倒是不大,那么多人了,就算是一人一脚,就能把火踩灭了吧。” 在得到了何田的确认后,那些人都惊叹着。死人倒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在火灾中死了人,就让大家有了很大的想象空间了。 “这个……你们哪位知道这个火是怎么起来的吗?”何田拿着笔,摆好了姿势问道,“比如说在起火前,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什么来。何田刚才和那个人战斗的时候,都没有多大的声音,毕竟又不是贴身肉搏,他们自然不会听到声音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迟疑地说道:“这个……我好像是闻到了天然气的味道,难道他们家里面是天然气泄漏了?我听说这个很容易出事啊。” 何田的脸上马上出现了相当感兴趣的表情,连声问道:“天然气泄漏了?那个确实是容易出事啊,那这家人恐怕就是这样了吧。我刚才在门口看到的,起火的地方应该是在厨房吧,那就也许真的是这样了。” 这个时候,在房间那边有人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我到下面去关天然气阀门,这个灶上还在漏天然气!”听到这个声音,何田松了口气。他刚才一直担心被自己切断的天然气软管,那肯定会一直泄漏天然气。虽然现在再次爆炸的可能性小了些,但是一些老年人却很有可能会昏倒。 何田一直在想着该如何提醒大家,幸好现在是他们自己发现了。大家看着有人跑到楼下去过后,何田继续询问问题。 在发生了这种情况不明的突发事件,但是又和自己有一定关系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根据自己的经验、性格等等,先勾勒出一个事实出来。这个所谓的事实,也许会猜中了真相,但是也很容易受到其他情况的影响。 何田当然不是试图让大家都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天然气泄漏事件,毕竟相关的部门会来检查的。但是他必须塑造出一个忠于职守的记者形象,这才是保护自己的好办法。当办案人员询问其这栋楼里的居民时,会发现自己的记者角色极其鲜明。 要隐藏自己有很多办法,不过正所谓大隐隐于市,放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在前面,更不容易让人发现自己的真面目。 无论如何,何田出现在杀人现场都是一件无法否认的事情。但是何田却可以把这件事情变得合情合理,并且最让何田放心的是,无论怎么查,都会发现何田没有任何作案动机。 何田坚信,要扮演好这个角色,就得真的去做,而不是敷衍了事。所以他四下走动着,询问周围的群众,还不时地到那房间门口去望几眼。当然了,以他那单薄的身体,是绝对不可能挤进去的。 如果单纯就这件事情而论,其实何田所收集到的资料相当有限。居民们提供的情况中,充斥了大量的猜测,以及自以为是的判断。如果要把这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整理一下,恐怕剩下的相对可信的东西就没有多少了。 过了一阵子,消防队的人来了,他们没有一开始就搭梯子什么的。因为现在站在下面看看,就几乎已经看不到多少火焰了。最后是上来了几名消防员,手里提着灭火器。他们一来就把那些住户们往外面撵,这不但是便于灭火,也是担心现场被破坏。 其实现在厨房里的火焰基本上都灭了,刚才住户们打开了水龙头,然后用各种工具往地上、墙壁上泼洒。消防员们到处看了看,结果发现真的没自己多少事了。 下面的天然气阀门算是关得及时的,没有导致什么恶果。不过上面的厨房也几乎成了个水池,许多水就这样流到其他房间里去了。在地上的那堆焦炭,虽然大家都小心地避开,但是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被人踩了不知道多少脚。现在都还有一大截泡在水里,看起来就觉得凄惨。 当然了,消防队员们还必须检查一下。他们是要写报告的,弄清楚火灾的起因、范围、损失情况等等。 这个时候,差不多是该吃午饭了。所以居民们陆陆续续地散开了,而一些刚从单位回家吃饭的人,则是诧异地打量出现在这个楼层的人。不过他们还是基本上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开门回家了。毕竟别人家的热闹再好看,也不如填饱自己的肚子现实。 再过了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开始出现在过道里面。刚才跟何田说话的那些人,也都走光了。而那位当初举报的人,更是说了句:“何记者,我回家去了。”然后转身就走,仿佛怕何田跟着他回家吃饭一样。 现在这层楼的过道里只剩下几个看客了,何田慢慢地走到那房间门口,看见里面的人在厨房里到处查看着。何田也没有进去,而是就站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里面有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看见了何田的采访证,便问道:“你干什么?”何田微笑道:“看看,你们有你们的工作,我有我的工作嘛。如果你有空的话,能不能说说情况。我可以保证,只要是你不想说的,我就绝对不会写。” 看到何田如此知趣,那人虽然还是紧绷着脸,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很明显就是天然气泄漏后引起的爆炸。不过这件事情很复杂,最好不要乱写。” 何田点头道:“放心好了,我知道规矩的。就算是我敢乱写,编辑也不会通过的。”这下气氛就更是缓和多了,两人就站在门口聊了起来。 其实真正说到这件事情的并不多,大家就说了些闲话。基本上还是何田关心地问些他们消防队的生活,反正那些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何田不知道报社里的老记者有没有霸占住消防队这个资源,不过现在拉点关系总是没有错的。 虽然过了吃饭的时候了,不过里面的消防队员还在检查着,外面的何田与这个头目模样的人则是在比较轻松的气氛中聊天。两人都没有提吃饭的事情,心中都对着对方有点佩服了,毕竟现在他们并不是一定要待在这里。那个消防队员是要和自己的手下一起同甘共苦才留下来,而何田看起来就是为了工作。 其实何田早就想走了,不过他知道,警察迟早会来的,这里出了人命,可不是归消防队管的。如果警察知道了自己来过这里,那么他们说不定还会在今后找自己询问,那个时候他们就很可能会问得更仔细了。还有一些疑点,说不定就要牵涉到自己身上来了。 如果现在就回答了警察的疑问,那么自己一开始就会被排除在外。所以何田就只能够饿着肚子,站在那里保持着微笑闲扯。 一直到那些居民们都吃过饭了,又陆陆续续地出来,站在外面缩头缩脑地看着,何田才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警笛声。两名警察走了上来,他们对着站在门口的消防队员打了个招呼,就皱着眉头问何田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何田把自己的采访证取了下来,递过去给他们看,在他们翻来覆去检查的时候说道:“我是江北都市报的记者,今天这里楼下有位市民约我过来。我到了这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有许多人往上面跑,所以就跟着上来看看了。” 这段话里面包含的意思其实很明显,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刚好跟在别人后面看了个热闹而已。 那警察脸色一变道:“这件事情我们还在调查,你不要乱写。”何田答道:“我当然知道,凡是涉及到人命案的,都需要你们那边也许可了,才能够报道出来。” “那你还一直在这里?”那警察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何田正色道:“我是记者,生来就是要记录这些事情的。至于编辑用不用,那是他们的事情。” 这话虽然何田说来平淡,但是自有一种虽九死而无悔的气势。那警察愣了一下,有点茫然地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就把采访证还给了何田,然后两名警察就进屋了。先前一直在与何田聊天的那名消防队员,则是微笑着拍了拍何田的胳膊,也跟进去了。 何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转身就向楼下走去。现在不会有人怀疑自己了,若是有人问起,这两个警察也会想起自己现在留给他们的印象,然后大家的注意焦点就会偏移开来。 至于这篇报道,何田已经想好稿子该怎么写了,无非就是某街道某楼房发生天然气爆炸,初步怀疑是因为屋主没有关严天然气灶,导致了天然气泄漏。相关专家提醒,应注意用气安全云云。 第二十九场 棋局 何田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此时他很想找个地方好好想一想,把头绪理清。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赶回报社去,他需要抢在前面把稿子写出来,并且交给编辑。 虽然在每天下午的例会上,大家都要通报自己第二天的安排,以避免撞车。但是在有突发事件的时候,很有可能两个以上的记者,都从自己的渠道得到了消息。然后他们又会各自写出稿子来,因为他们所接触到的当事人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这样也许他们直到将稿子交上去,才知道别人也写了相同的内容。 按照规矩,一般都是先交稿子的就用,除非后面的那个写得更好,表达的东西更多。所以说在采访了这种突发事件后,记者就应该马上去写稿子才对。 虽然现场只有何田一个记者,那些在场的消防队员和警察也应该会告诉后面去的记者,自己已经来过了。但是偏偏有些记者,就是能够不去现场,却可以写出稿子来。他们只是凭借着从相关部门获得的一些资料,然后再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就弄篇稿子出来了。 何田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情的时候,还真是无话可说。按理来讲,记者就是一定要到现场去的。他必须去看、去听、去询问、去体会,这样才能够写出真实感人的稿子来。 但是读者们通常是分辨不出来的,也许只有报道所涉及地方的人会有些疑惑。不过那也无所谓,那些人只要不是把这种事告诉其他的媒体,那更多的人就不会知道。而在江北区,江北都市报根本就没有竞争对手。所以某些记者做起这种事情来,更是肆无忌惮。 并且必须承认的是,从手法上讲,这种“无中生有”的把戏也确实不错。比如何田就准备在这次的稿子中,自己虚拟出一个所谓的专家出来,说几句注意安全的废话。只要不说名字,谁会关心那专家是谁? 因为这种所谓的专家,都是说点常识类的东西,不会出彩,但是也不会出错。他们最关键的作用,就是凑字数。并且有时候记者可以借着所谓专家的嘴,发表自己的看法。何田就是想要利用专家的名义,把这个事情定性在天然气泄漏导致的爆炸上。 这也是警察所希望的,一般来说,发生了这种恶性案件,都是不会报道的。现在何田低调处理,他们也是求之不得。就算是今后抓住凶手了,那也不能够说现在的报道是错误的。那只能够证明相关办案人员英明神武,识破了犯罪分子布下的迷局。 何田回到报社后,没有用多少时间,就把稿子写好了。他在交给编辑的时候,还专门问了下,确定了在此之前,没有人交过这件事的稿子。 这样何田就放心了,即使有消防队或者是警察局的人把这条线索告诉了自己相熟的记者,他们也不可能写出更详细的报道来,那是因为这件事情的性质所决定的。何田连午饭都没吃,就急着把稿子写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的记者。如果自己这个身在现场的记者都不急,那也实在太容易让人乱想了。 到了这个时候,何田才有空去吃饭。此时食堂应该是正在收拾了,那就只好出去吃点东西。在报社旁边有家不错的面馆,何田略一考虑,就决定去那里。 何田吃了碗牛肉面,还是觉得有点饿,又要了碗炸酱面。老板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是有点崇拜了,吃得多的人见过,就是没见过这种体格的还能吃,那些营养都到哪里去了呢?何田自己也有些奇怪,怎么就这么能吃了,难道是因为刚才剧烈运动过了? 这碗面,就吃得慢点了,何田心不在焉地夹着面条,心里在回忆着刚才的事情。那是何田第一次发现另外一个液态金属,自然让他感到震撼。至于那个可以使用毒液的家伙本身如何,相比起来倒不是很重要了。 当时的情况有点奇怪,自己的液态金属,应该和那家伙身上的液态金属是一样的才对,但是为什么表现出来就不一样呢?自己得到了以后,就成了外骨骼装甲。但是那家伙得到了后,就全身长疮,这个差别也太大了点。 液态金属这种覆盖全身的方式,就应该决定了,它是具有相当防御力的。可是那个家伙却如此脆弱,简直不像是有液态金属一样,可是那传过来的感觉却是万万不会错的。 那么也许是同一类产品的两个分类?何田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忍不住继续想着,那是不是还会有可以让人隐身的液态金属,或者是可以飞行的液态金属? 这个……好像也不大对,因为从理论上讲,自己的液态金属今后应该是可以做到类似于隐身的效果出来。至于飞行,如果自己可以让液态金属变化出翅膀来,那么至少滑翔是没有问题的了。 并且最关键的是,自己的液态金属,外骨骼装甲功能不过是基本的而已,实际上可是能够继续开发的啊。若是同样的液态金属只能够隐身、飞行,那也太单一了。 那么也许自己的分类方法是错误的,何田回想起来,今天这个毒人给自己的感觉,其实和当初的小白娘有些类似。虽然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但都是突然出现的,几乎是非人的存在。 自己当时不小心靠在小白娘身上的时候,感受和今天是一样的。那么也许就可以认为小白娘其实也是得到了液态金属的,只不过没有得到多久,能力没有充分发挥出来而已。 好吧,按照这个思路,也许可以想想,当初小白娘的能力应该是什么。也许就是失去痛觉?何田想起当初小白娘那痴痴呆呆的笑容,心里也有点发毛。当时小白娘还有速度、力量上的增加,这点也很重要。 何田突然一喜,是了,当时小白娘还在自己的身上雕花呢。何田在那个时候感觉到的,就是小白娘会因此更加厉害。那么小白娘的能力,也许就是能够在血腥和痛苦中变得更加强大。这个血腥也许是他自己的血,但是也有很大可能,是使用血祭之类的邪恶玩意。 虽然当时何田几乎是压着小白娘打,但是如果给他时间的话,应该会得到更大的力量与速度。这种能力其实相当强大,那可是力大无穷、来去如风,并且无视痛苦,越打越强的怪物啊。 今天的这个毒人,他得到液态金属应该是有几天了,所以看起来比小白娘要厉害些。他的能力应该就是表现出来的那样,自身可以制造出毒液来,并且可以是不同的毒液。这种能力可以对付一大群人,特别是在地形复杂的地方,更是可怕。 何田感觉自己所接触的这两种能力,都是为了杀戮而生的。至于防御的能力,那也许是他们没办法弄得平衡吧。如果这两个家伙中的任何一个,有了何田这液态金属的防御力,那何田恐怕现在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吃面条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些东西到底是谁弄出来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对于这个问题,何田以前就想过,但是毫无头绪。备选答案倒是很多,比如说外星人啊,外国势力啊,国内秘密科研机构啊之类的,不过当然没有任何资料让何田来对比分析。 不过现在何田倒是有了点想法,自己得到的液态金属虽然前途无量的样子,但是显得中正平和。虽然没有那样诡异,但却是堂堂之师的样子。 而那两种液态金属的能力,却是显得那样奇特,不像是正道。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自己身上的液态金属如同正规军,那么敌人就是恐怖分子了。 这样说来,也许就是两个敌对的势力,分别遗失了这种液态金属?嗯,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那就是故意投放的了? 何田只觉得毛骨悚然,这算什么,把整个世界当成试验场吗?或者是以地球为棋盘,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希望这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吧,毕竟这没有任何证据。 虽然把今天的事情理了一下,自己弄清楚了一些疑问,不过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能够得到解答。何田苦笑了一声,自己现在的麻烦似乎越来越多了呢。幸好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在暗处的,麻烦也只是无意中碰上而已。 不过何田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攻击方式,还是单调了点。上次杀小白娘的时候,自己还得意洋洋地认为,身上的蜂窝状甲胄,加上手上的利刃,就应该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却没有想到,还没过多久呢,就遇上了这样一个毒人。甲胄应该无法完全挡住毒气,利刃又不敢使用,最后若不是将天然气弄得爆炸,那自己说不定还会落荒而逃了。 那么接下来,应该就是考虑一下其他的攻击方式吧,是弄个远程攻击能力出来呢,还是使用更长的利刃? 这个时候,面条也吃得干干净净了。何田给了钱以后,就回到报社的办公室里面,拿张报纸挡在前面,开始思考起来。 远程攻击想起来不错,但是自己怎么可能随身带着一张弓?即使可以用液态金属变化,那么箭矢的问题也无法解决。那么也许可以用飞镖?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不过这东西应该很难练出准头来吧。并且要方便的话,这种飞镖就是用自己身上的液态金属临时做成。那么如果扔偏了,找不回来的话,自己的液态金属岂不是就永远少一块了? 那么更现实一点的,也许就是使用长兵器了。用液态金属变化成长矛,嗯,这个可以考虑,但是如果要弄得那么长,又保持一定的直径,那液态金属就不够用了。自己当时在使用液态金属细丝的时候,可是弄得很细的…… 对了,细丝啊,那就是触手嘛。千亿的触手,千亿的光芒啊。何田突然有了主意,自己可以练习一下比如说软鞭类的技巧。将来对付这种防御力薄弱,但是又不好靠近的敌人,直接就用细丝好了。这次是因为不懂技巧,所以就小心谨慎地用细丝去勒断天然气软管。那么等自己练好了,下次也许就是直接割断敌人的喉咙了。 第三十场 心态 当天的例会一如既往地乏味,大家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就在一个星期前,自己还有个叫张钰的同事。由此可见,虽然记者们平时嬉皮笑脸的,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只要被严厉镇压下去,他们就不敢多事了。 老奸巨猾的洪云浩还是说话很少,他前段时间还说一下社会组那个专题的事情,现在反而什么都不说了。以前确实是该关心一下,毕竟社会组很少有这种专题。但是下个星期就要见报了,若是关心的程度太深,万一有点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反而大家脸上不好看了。 至于何田还有点担心的,自己抢先写了那个火灾稿子的事情,其实没什么问题。政法组的记者根本就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想必是他在警察局里的熟人也知道了何田当时就在现场。这样一来,就算第二天这报道见报了,政法组的记者也不会觉得何田的手伸得太长了。毕竟你让一个在现场的记者默默地走开,好让其他记者再来采访,那也太霸道了。 例会结束以后,何田就迫不及待地回家去了。一关上房门,就开始研究自己的液态金属。他伸直了手臂,食指的指尖就出现了一根细丝。那条细丝在空中移动着,并且越伸越长。 何田手指不动,那细丝就缠上了吊在空中的水泥块。用力一勒,那水泥块马上就断成许多碎块了。 看起来威力还算可以的,但是何田却并不满意。这东西的移动速度太慢了,在面对面的战斗中,这段时间足够让人跑开了。 要增强战斗力,似乎只有多加练习,今后出手就可以更快了。想起来这个,何田倒是记起了,其实这液态金属还是遵循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比如说将液态金属变化出手上的利刃后,因为利刃本身是不会有其他的变化,那么在那之后,消耗的精神力就很少。但是现在的细丝却是在不断移动中的,自己要控制住,就必须消耗更多的精神力。 也就是说,如果是让细丝保持着这种软绵绵的绳子一样的特性,想要快速接近敌人的话,就需要消耗相当大的精神力。但是如果是让细丝保持另外一种特性呢,比如说……弹簧。 何田让细丝来回曲折地盘在自己手心,然后凝神改变它们的结构,使其变得更加坚韧而有弹性。然后他就明显地感觉到了,手心里传来的力量越来越大,那卷细丝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自己的束缚。 在感觉到差不多了以后,何田一扬手,一点细不可查的银芒在空中一闪。再仔细看去,一条银白色的细丝就连接在何田的手指与墙壁之间。何田走了过去,将细丝慢慢拔出来后再量了下,这墙壁里面应该是被穿透一半了。 何田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脑海中马上就出现了自己神功大成后的场面。只需要手指轻轻一挥,无数的细丝就飞向敌人,虽然尖端只是小小的针头,但是也可以杀人。即使扎不中要害,至少也可以让人疼痛难忍。这样的场面……等等!何田突然想了起来,这样的场面,好像是东方不败用绣花针的场景嘛。 这个……还需要再研究研究啊。何田哭丧着脸,决定再好生考虑一下。以前倒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战斗方式,也的确是太娘娘腔了点。 不过在能够使用更有效的战斗方式前,这个还是可以作为备用的。总不能够人都快死了,还在担心有人看到自己扔绣花针吧。 并且这种控制细丝的过程,也是一种很好的练习。不但可以让自己的精神力得到锻炼,也可以更快地熟悉迅速改变液态金属结构的技巧。 何田把这事决定了以后,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晚饭的呢。今天中午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有点晚了,所以正该吃晚饭的时候不怎么饿。不过现在已经是天黑了,何田也感觉到确实该去吃点东西了。 住在大学附近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用担心找不到吃的。此时外面的摊子正是晚上生意开始的时候,何田便下楼去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多吃烧烤不好,但是偶尔吃一次还无所谓。并且要是每吃一样东西都要先算算热量、亚硝酸盐之类的东西,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何田到了烧烤摊旁边,挑了羊肉、排骨,还有土豆年糕什么的,交给老板了,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低着头考虑自己的事情,今后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战斗呢? 现在想起来,那种使用细丝的方式还有很大的弊端。如果敌人的速度够快,并且防御力比较强,那么细丝能够起到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现在虽然没有遇到这种敌人,但是总不能够等正面对决了,再开始考虑吧。 所以说,这种细丝果然只能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不过问题又回来了,不用细丝,似乎很难解决远程攻击的敌人啊。 不过也许可以换个方式考虑,既然现在还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那么就可以在技巧上面下功夫了。一般来讲,攻击力强的,防御力会相对弱一点。如果这两样都强,那肯定在速度方面会弱一点,应该不大可能存在那种各方面都很强的情况。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自己现在开发出来的液态金属功能,虽然都不是很强,但是也基本上包括了各个方面。有防御的,有近身战斗的,有远程攻击的,有辅助的。就拿细丝来讲,如果技巧足够的话,可以使敌人失去平衡,可以直接攻击敌人的薄弱部位。 好吧,看起来自己还要再当一段时间的东方不败了。何田无奈地拍了拍桌子,转过头去看自己要的烧烤好了没有。 这一转头,何田突然感觉到鼻端擦到了什么温暖滑腻的东西。他急忙把头往后面一仰,才看见面前是个穿着短裙的女人。这个女人浓妆艳抹,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看不出年龄来。她的腰肢正被一个中年男人搂着,此时两人都正对何田怒目而视。 刚才应该就是这两人快速走过来,离何田近了点。所以何田一转头的时候,就几乎把脸贴在这女人的大腿上了。 虽然这种事情,两边都没有多大的责任,不过何田还是习惯性地说了声抱歉。他还笑着点了点头,往老板那边望了眼,然后失望地转过头来。 本来事情也就该到此为止了,不过那女人大声嚷道:“干什么啊?占老娘便宜啊。”那男人也惊讶地大喊道:“什么?胆子还不小哈。” 何田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盯着那两人,轻言细语地说道:“我刚才已经道歉了,刚才我也不知道你们要过来,难道你们还以为我是故意的?” “现在的人,变态这么多,那是防不胜防。”那个女人见到何田单身一人,又简直是称得上态度谦卑,马上语调又高了几分。 何田摇了摇头,诚恳地说道:“就算是你信不过我的人品,但是请相信我的品味,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 这两人还没有弄清楚何田在说什么,旁边正在吃东西的食客们已经哄堂大笑了。那女人虽然也不明所以,但是也摇晃着身边男人的胳膊道:“他在骂我们,打他!” 那男人的脸上已经有点跃跃欲试的神情了,虽然他自己也算是个弱者,但是如果能够加害更弱的人,他会感到很开心的。何田也看出来了,所以他正琢磨着是不是来个徒手碎酒瓶之类的表演项目。 何田因为无所畏惧,所以神态一直悠闲得很。那男人见到了,反而有些犹豫不决,他磨磨蹭蹭地向前走了两步,仔仔细细地看着何田。 然后他突然脸色一变,抓着身边的女人低声说了几句。何田隐约听到了,是说什么“那天早上”,“几十个人”之类的话。想必是那天自己震慑住一群小混混的时候,这男人是目击者吧。 所以两人就很自然地,一声不响地走掉了。何田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现在竟然也能够凭借王霸之气吓唬人了。没过多久,自己的烧烤就被送过来了。周围的人还在不时地看几眼何田,小声说上几句。 何田没有管他们,只是自己吃着东西。他现在可以肯定了,并不是自己的事情突然多起来了,而是得到了力量过后,心态变了。 怎么可能在得到了力量过后就麻烦多了呢,那又不是诅咒。真正改变的,是因为力量而来的思考方式。以前自己为了自保,所以就小心谨慎地不会惹麻烦。如果不去那些复杂的场合,主动避开一些容易出事的地方,那么自然就不会发生什么麻烦了。毕竟麻烦自己找上门来的几率,还是很小的。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智慧,所以会感觉到平平淡淡的。现在自己有了保护自己的实力,那么当然就没有那么多的忌惮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感觉到麻烦多了点。其实麻烦一直都在,只是自己以前都躲开了而已。 也正因为何田想通了这些,所以他并没有离开这里。按照以前的想法,他一定会把东西打包回去吃的。因为周围的人这样看着,感觉实在有些怪。 不过现在何田看来,别人围观就围观了,那又如何?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又何必害怕他人的议论和眼光?并且现在那些人明明是以畏惧居多,那就更是无所谓了。既然自己得到了这液态金属,将来也许会经历不少万众瞩目的场合。现在被人看几眼,正好先习惯下。 人一生下来,就会受到各种教育,熟知各种规则。比如饭前便后要洗手是规则,过马路的时候红灯停绿灯行也是规则,遵守法律、不得越雷池半步还是规则。 这其中有些规则被打破后,如果不会马上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久而久之,就会让人对此规则的敬畏之心越来越小。 何田很清楚,没有限制的力量,只会膨胀成为一个吞噬一切的怪物。现在他还无法对抗军队和警察,就已经比原来有了太多的放肆,如果力量更进一步增长呢? 对于那一天,何田有些期待,但是心中也隐约有点害怕。 第三十一场 他们来了 星期六是和沈溪见面的日子,何田自然不会去做其他的事情。如果说以前每周末都和沈溪在一起,是为了代替她的哥哥,让她不至于感觉到孤独。后来更是因为何田自己也感觉到了愉悦,所以他不觉得这是个苦差。 那么到了现在,何田甚至觉得,沈溪是自己对人类的眷恋之一。这么天真无邪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只要去想一想那些血腥的事情,仿佛就是亵渎。偶尔何田会有视人类如蝼蚁,把自己当成更高级物种的念头。但是只要想一想自己的父母、叶兰、沈河兄妹等人,就不会再有那种想法了。 纵横天下,人尽敌国虽然快意,但是那也太过于寂寞了。自己纵然是可以凭借力量获得很多东西,但是何田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为了权势就可以牺牲一切的人。所以何田很庆幸自己到现在还是很像个凡人,而不是漠然地俯视一切。 这次是何田先看到了沈溪,他正觉得奇怪,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怎么低着头走路。仔细一看,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何田心中一沉,恐怕是有什么事情了吧。他快步上前,满面笑容地拍了拍沈溪的胳膊。沈溪突然一弹,后退半步,同时惊慌地抬起头来。等看清楚了是何田,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而是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何田的手,却又停了下来。 这个样子的沈溪,是何田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在他的记忆中,沈溪总是那副开朗的模样。别说是现在惶恐不安的样子,连常人偶尔会阴沉着脸的时候都没有。 何田心中一痛,但还是保持着灿烂的笑容道:“怎么了,看见哥哥不高兴?”说着,就反手握住了沈溪的手。 沈溪的手滑嫩细腻,但此时竟然还有不少汗水,又有些凉意。她紧紧地握住了何田的手,以他液态金属的蜂窝状甲胄,竟然也感觉到了一些力量,可见沈溪握得有多紧。 “才……才不是呢,只是我……”沈溪感觉到何田那坚定有力的手掌如同大地一般可以让人依托,心中定了些,却一时想不出来该怎么回答。 何田笑道:“看看,你连撒谎都不会,还想着骗我?”然后他看着沈溪的眼睛道:“你应该知道,你可以把任何事情告诉我的,至少你不需要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事情。” “哎呀,你也知道是那些事情了?”沈溪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下,恍恍惚惚的还误认为何田知道点什么了,便傻乎乎地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何田笑着拉起沈溪道:“我们去吃早饭吧,你会感觉好点的。” 这次何田没有再去吃面了,他找了家早点摊坐下,先要了豆浆。温热的液体从喉咙里灌下,沈溪感觉到了由里而外都暖和起来了。在这颇有几分凉意的早晨,舒服得让她满足地轻轻叹息了一声。 然后是醪糟小汤圆,小汤圆滑腻,醪糟软糯,甜甜的,还带有一点酒味,这也是可以让人的心情在不知不觉间就舒缓下来的食物。 世间万物皆有学问,就连该吃什么样的东西都一样。若是现在何田让沈溪吃一碗红烧牛肉面,当然可以让她的情绪兴奋起来,但是说不定反而让她更加烦躁。而这种温和的甜食,却是可以让沈溪放松下来,少掉很多顾虑。 此时沈溪手里握着勺子,不时地吃上几口,心满意足得眼睛都快眯起来,就差“喵喵”地叫上几声了。如果她有尾巴,这个时候应该是会摇个不停的。 何田怜爱地看着沈溪,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好像就是你现在遇到的事情,你再详细讲讲吧。” 沈溪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迷茫、挣扎的神色,她苦恼地放下了勺子道:“就是那个梦嘛,现在越来越奇怪了。” 何田心中一惊,却也不动声色地说道:“慢慢讲吧,我在听着呢。”然后又指了指碗道:“别停下,一边吃一边说吧。” “哦。”沈溪乖乖地又拿起了勺子,想了想,又有点不满地说道:“坏哥哥,上次我跟你说了做梦的事情。你当时说了那么多,把我也骗住了。后来我回去想了想,才发现你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说嘛。” 何田嘿嘿地笑了两声道:“怎么能够这样说呢,你当时难道不是感觉到心安了?既然能够开开心心地玩了至少一整天,那就证明有作用了嘛。” 沈溪恨恨地看了何田一眼,但是何田却只觉得可爱,全然没有半点害怕。沈溪看着何田嬉皮笑脸的样子,气鼓鼓地吃了几勺小汤圆,还故意大口大口地嚼着,像是在咬何田的肉一样。 当然这对何田一点用都没有,所以沈溪还是投降了。她用勺子戳了戳碗里的醪糟,低声说道:“这几天那个梦显得更真实了,我现在感受到那虚空中的火炬时,甚至都会觉得有些温暖了。可是我依然隐约地感觉到,那里并不是很安全的地方。” 何田看着沈溪道:“那么你以前说过的,那些在黑暗中的敌人呢?”沈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握住勺子的手突然用力,缓缓地说道:“他们来了,越来越近。每次我出现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够知道我在哪里。我能够隐约地感觉到他们,就像是他们能够感觉到我一样。但是我觉得,他们的感觉应该会更准确些。”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比起上个星期来,其实没有多大的改变啊。”何田尽量用一种诧异的语调说着,“我上次已经说过了,这样的事情,你越是想得越多,就越是会纠缠着不放,如果你……” 沈溪猛地抬起头来,何田当时就差点惊得跳起来。他此时很明白自己的力量,所以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虽然不是高高在上的,但是也感觉到能够掌握住局面。 可是他对上了沈溪的眼睛时,却看到那双平时明媚动人的眼睛里,现在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深邃、平静、淡然,但是在这下面,却又是无边的危险,正如同这宇宙本身一样。在那一瞬间,何田甚至怀疑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沈溪。 何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先是隐蔽地看了看附近,应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只是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有几个年轻人探头探脑地看着,似乎是被沈溪吸引的爱慕者。那几个人为了保持自以为无辜的状态,所以只是悄悄地瞟几眼,应该不可能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所以何田故意大大方方地看向那边,那几个人果然就只好老老实实地吃自己的东西,不敢看向这边了。 何田这才握住了沈溪的手,低声道:“这没什么,虽然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应该相信,只要我们不再害怕,那么噩梦就会害怕我们。” 沈溪的眼睛此时已经有了泪光,何田却觉得还是这样好点,至少这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她痛苦地说道:“这根本就不是噩梦,那是真实的!” 何田的语气中多了些严肃道:“那就是噩梦!你要知道……”何田的话突然戛然而止,他看到沈溪送松开了手,露出了自己的那把勺子,那勺柄已经被捏得合拢在一起了! 这种勺子是金属的,看起来有点单薄。但是何田很清楚,按照自己在得到液态金属之前的身体状况,是绝对无法达到这种效果的。 何田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勺子与沈溪的交换了,然后把那把勺子捏着仔细观察。这时他才发现更大的问题,那勺子不像是被捏成这个样子的。要形容的话,也许应该说是被什么机械压在一起了。何田动用了液态金属的力量,试着把那段勺柄下面一点的地方捏了下,却没有能够达到相同的效果。 自己捏的只是捏扁而已,而沈溪捏的基本上是让勺柄成为一个接近圆柱体了。何田惊讶地看着沈溪,这根本就不是肉体的力量,即使自己使用了外骨骼装甲也无法做到这个地步。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的?”何田把手掌盖在碗上,挡住了勺子道,“你试过能够做到更厉害的吗?” 沈溪有些精神恍惚地说道:“就在这两天,我那天看到自己床边上有根铁丝冒出来了,所以就想弄掉。可是我只不过随便用手折了一下,那铁丝就断了。然后我又试着去折断牙刷,捏碎杯子,都是这样的结果。” 何田轻轻地在沈溪的胳膊上拍了拍道:“你在担心什么呢?能够获得力量是好事啊,那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你为什么害怕?” 沈溪拼命地摇头道:“你不明白的,每次我这样做了以后,在晚上做梦的时候,就感觉到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就离我近了很多。就好像他们能够借助我这样做,得到我更准确的位置。我能够感觉到的,他们来了!” 第三十二场 同伴 当沈溪眼中含泪地说出这样的话来,何田也似乎能够感觉到那种步步紧逼,使人窒息的压力。危险越来越近,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就连逃跑,也不过是绝望的挣扎。 何田拍着沈溪的背,在她耳边说道:“安静下来,我就在这里,沈河也会保护你的。”虽然在那未知的强大力量面前,这样的保证未免显得可笑了点,但是沈溪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了。 何田看了看周围,将那勺子悄悄地擦干净了,就收到了袖子里面。常人这样做的话,那藏进去的东西必然会掉出来。但是何田却可以用液态金属固定住勺子,那就行动自如,没有破绽了。 幸好这家早点摊为了避免食客吃了就跑,所以都是先付账的。何田趁着他们去收拾另外一张桌子了,拉起沈溪就走。即使他们收拾到这张桌子了,也不一定就能够马上反应过来,这里少了个勺子。 虽然陪勺子钱也没什么,不过那就必须要解释一下勺子到哪里去了。无论如何,食客把早点摊子上的勺子拿走,都是件奇怪的事情。勺子柄被弄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更是值得他们谈论很长一段时间了。何田不想节外生枝,便拉着沈溪故意多转了几个弯,马上就脱离了那边的视线。 刚才疾走了一阵,沈溪的脸色红润了许多。此时看起来那种惶恐的神色少了些,倒是多了些羞涩。何田便松开了手,微笑着说道:“你是在害怕,觉得自己不像是个正常人了?” 沈溪猛点头,向何田靠近了一些,用手指牵起了何田的袖子。像是这样做,就不会迷路一般。何田在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看周围没有多少人,就把手掌举到沈溪的面前,凝神控制着掌心的液态金属,浮现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哎呀,好可爱的小猪啊。”沈溪欣喜地叫着,抓住何田的手仔细看。何田猝不及防,惊愕地说道:“等等,我明明弄的是猫啊,怎么了,很像是猪吗?” 沈溪狐疑地看了又看,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明明就是小猪嘛,哥哥你真的是想弄出小猫咪来?”何田狼狈地说道:“啊,那个……对了,就是小猪,我想我是猪。没错没错,很像吧。等等,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正在为何田的口不择言而窃笑的沈溪,惊愕地看着他凑过来,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难道你以前就见过像我这样,可以在掌心变化出一只猫的人?” “哥哥,这个不就是魔术吗?”沈溪善解人意地笑了,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所以就这样哄我开心。你想让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也是个特殊的人吧。” 在何田的目瞪口呆中,沈溪仰着小脸继续说道:“虽然哥哥的魔术很傻,但是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今后我会努力让自己快乐的,那些噩梦我不会再去想了。” 何田喃喃道:“这个……意思是没有错,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很纠结呢?”他愤怒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嘴里发出“哦嗬嗬嗬嗬”的声音。吓得行人纷纷避开,他们看着那站在旁边的沈溪,对着同伴悄悄说道:“看看,找个美女当女朋友就是压力大啊,看看那孩子,都逼疯了。” 在何田用如此丢脸的方式发泄时,沈溪并没有装成不认识他的样子,而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何田。在她的印象中,何田即使是在开玩笑,也是不会失态的。她也看得出来,何田的动作中,玩笑几乎占了大一半,“他是想让我发笑呢。”沈溪心头暖暖地想着,但是她感觉还有一些,是何田的确很郁闷,这就让她担心起来了,心里忍不住想到:“难道他是认真的?” 沈溪轻轻地拉了下何田的衣角,何田就颓然转过头来,对沈溪说道:“这个啊,算了,到我家里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对你说。”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沈溪还是选择了相信何田,她跟在何田的后面,一直到何田开始关门。那“嘭”的一声,才让沈溪惊觉,自己竟然是自动到了个男人的房间去。 不过她只是心中有些忐忑,却不是害怕什么。下一刻,她就注意到了那些吊在空中的绳索和水泥块。何田对着她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指,他指尖立刻出现了一根细丝,并且越来越长。 沈溪呆呆地看着那银白色的丝线在空中飞舞,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何田又将手指一弹,那细丝就缠绕上了一块水泥。转眼间,那水泥块就变成了更细小的碎块了。 那些渣子落地的声音,让沈溪“啊”地惊叹了一声,敬畏地看着何田的手指。何田又取出刚才带回来的勺子,用细丝勒得像个蚕蛹,然后将其碎尸万段。何田看着沈溪笑道:“很惊奇?这东西不过是和你的力量相似而已,你也可以做到啊。” 沈溪的脸上此时满是欣喜,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何田正觉得奇怪,却突然想起来了,沈溪明明说过的,当她使用那种力量之后,在黑暗中的敌人就会借此更进一步锁定她的位置。 何田便安慰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你的那个力量好像还有点后遗症,那么最好就别用了。你只需要知道,你不是什么怪物就好了。” 沈溪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担心地问道:“你的这个力量呢?会不会也有什么不好的的地方?”何田真的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想了想道:“应该是不会的,我能够感觉到,我这个应该是科技的力量,并且我可没有看到什么虚空中的火炬。应该是因为你的力量不一样吧,听起来你的那个像是精神方面的东西。” 沈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光顾着看何田伸出来的细丝了。似乎沈溪在得知了何田与自己的相似之处以后,真的很开心,她看了看何田的手指,期待地说道:“哥哥,再给我看看好吗?你这个还可以做什么?” 何田宠溺地看着沈溪说道:“好啊,你看好了。”说着,就控制着自己的手上长出刀刃来。那寒光闪闪的凶器,让沈溪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又急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了看,不满地说道:“就是这个了吗?还有更有趣的吗?” 原来如此,沈溪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纯粹的杀人武器吧。何田明白过来了,他收起了利刃。想了想后,何田卷起袖子,把手臂横在沈溪的面前,凝神控制着液态金属,在手臂上面浮现出了树木、房屋等等。 沈溪大感兴趣,抓过何田的手臂,指指点点地说道:“这个这个,这里要画条路,还有还有,小狗狗呢?要画在屋前面。哎呀,哥哥笨死了,你画的那是什么啊?” 纵然以何田现在的坚强意志,也觉得难度颇高,有点要出冷汗的感觉了。沈溪的要求他都一一答应了,只是美术功底不足,何田也只好忍受沈溪的指责了。 两人就这样玩了一阵,何田终于告饶道:“等等吧,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让我休息一下吧,等我喘口气。”沈溪大感扫兴,虽然没有说“哥哥真没用”,但是那脸上失望的神色,让何田更有负罪感。 不过再这样下去,恐怕真要出人命了。何田想着,用这样的方法来锻炼精神力,真是比什么都有效啊。只不过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实在是太费神了。他看了看还意犹未尽的沈溪道:“走吧,我们去逛街。” 虽然对于男人来说,逛街也很累人,但是总比这样在手臂上作画要好多了。而对于沈溪来说,似乎两件事情都是很有趣的,现在逛街也不错呢,所以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何田因为精神力消耗巨大,所以是一幅无精打采的模样。沈溪虽然不满何田逃避艺术创作,但是也期待着马上将要进行的逛街行动,所以自然就是兴高采烈的。 一路下楼的时候,过路的人无不面色诡异地笑而不语。天真纯洁的沈溪摸不着头脑,何田拖拖沓沓地走在后面,竖起耳朵偷听,只听得后面的人在对同伴说道:“这还是白天呢,那药渣就成那副模样了,难道他们是整晚还要加了一个上午?” 何田听得胆战心惊,生怕沈溪也听到了,然后来问自己。于是连忙上前几步,和沈溪闲扯起来。 在这大学附近,其实没有太繁华的商业街。但是有学生们照顾生意,所以那些商店即使档次不高,也显得人气比较旺。 沈溪就一家接一家地进去看看,简直是一家都没有放过。不过她都是看看而已,仿佛这样就已经满足了一样。本来何田还想过,是不是自己要买东西送给她。但是仔细一想,如果那样做的话,恐怕沈溪过两天就会省吃俭用地买东西还礼了。按照这个傻丫头的性格,绝对会这样做的。 所以何田也就乐得跟着沈溪从街这头逛到那一头,老板们就可怜了,看着这一对像是情侣的样子,所以就上前企图说服何田,但是自然都可耻地失败了。 到了后来,何田还带着点恶作剧的心理,享受着服装店老板们的轮番进攻。他正跟在沈溪后面乐不可支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人对着自己走过来。 第三十三场 女人 这家店里面的人没有几个,但是何田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男人是找自己的。那人看了沈溪一眼,就没有再关注了,像是对这样的小丫头不感兴趣。然后他走到何田身边,伸出手来要拍何田的肩膀。何田皱眉向后一退,让那人拍了个空。那人猝不及防之下,似乎正要发怒,但是又马上在脸上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出来了。 何田打量着这个人,他身材魁梧,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的样子,但是可以看出来,这人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像这样的人,本来是应该大声说话,旁若无人的那种。不过现在努力装斯文,只显得好笑。就像是满脸横肉的屠夫在挥舞着砍刀切肉的时候,还要不时地扶一扶架在自己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一样。 “你好,有什么事吗?”虽然这人一见面就动手动脚的,不过何田还是微笑着询问,那人木然说道:“那个,有人想要见你一面,请跟我你过去一趟吧。”虽然说了个请字,不过根据他的表情语气,倒像是狱卒一般。 “这么狗血的事情都能遇上?难道是某个武林高手要找传人,或者是某个超级富豪要找女婿?”何田在心里冷笑一声,眉毛一扬道:“既然是那人要找我,就该他过来才对。如果他很忙,那就等他有时间了再找我吧。”说着,何田转过身去,看着沈溪在那边试衣服。 那人当时就呆住了,然后他捏起了拳头,凶神恶煞地看着何田。但是却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眉毛都皱成一堆了,也始终不敢造次。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又不甘心地转回来,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何田,所以就楞在那里了。 何田转过头来,看着他还在那里进退不得的模样,心里竟然是有点同情了,于是便说道:“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回去把我刚才的话告诉那个人就是了。无论如何,他都应该是不会怪你的。” 那男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何田看着他走开,虽然觉得这人倒也有点可怜,不过他并没有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的打算。 沈溪这个时候也站到了何田的身后,同情地看着那人道:“他看起来好可怜哦,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挨骂。” “既然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还值得为其奔走?刚才那人换个工作就是了,天下之大,难道还无处可去?”何田这个时候也不同情了,鄙视地说道,“既然舍不得离开,那就要学会承受。” 然后何田瞪了沈溪一眼道:“其实你是想让我答应他吧?”沈溪无辜地眨着眼睛说道:“不是啊,哥哥既然不愿意去,当然有自己的道理。要是我劝哥哥,那不是跟外人一起欺负哥哥了吗?” “想问原因就明说,小丫头现在也会耍手段了?”何田伸手把沈溪的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笑了笑道,“走吧。”沈溪苦着脸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跟在何田的身边。何田转过头来说道:“本来这些事情我迟早是要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就先说说吧。” “按照你的性格,毕业以后不管是到什么单位工作,想必都是不会有傲气的,这一点我倒是很放心。除此之外,即使他们要你额外地多跑点路,多做些事情也无所谓。你趁这机会多学多问就是了,想必那些前辈也不好意思只压榨,不照顾。”何田严肃地对沈溪传授经验,“但是偏偏就有一种人,自认为占便宜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遇到了这种情况,那么就没有必要无限制地忍让下去。” 何田指点道:“就拿刚才的事情来说,有人来找我,无论是什么事,那就是他有求于我了。不过你看他派来的人,简直是要提审一样。这个时候如果我也去了,难免被人轻视。如果我闲得没有事情做了,倒有可能跟过去看看。不过现在我忙着呢,自然不用对那人客气了。” 沈溪窃笑道:“我就知道,哥哥果然是能够说出道理来的。只不过很有可能是有好事呢,哥哥就不后悔吗?” “还能有什么好事?”何田哑然失笑道,“即使真是有点好处,奈何我一向胸无大志,又何必食嗟来之食?” 沈溪轻微地摇了摇头,但还是乖乖地跟着何田,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两人又走了一阵,沈溪此时逛街的兴致倒是没有减少,说不得又一个个商店逛过去。 直到中午了,一直在看时间的何田才庆幸地拉住了沈溪道:“好了好了,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了。要想逛的话,等下次吧。” 午饭也很简单,每人一碗米线。何田正吃得高兴,不经意间一抬头,却看见自己前方的那些食客一个个都在看着自己身后。有的还是自以为隐蔽地一边吃一边看,但是还有些,干脆就是拿着筷子不动了。 然后何田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虽然何田对香水所知不多,但是也感觉得出来,这种香型似乎很常见,几乎是全无特色可言了。并且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就是味道太浓烈了。这样用香水的女人,想必也就不会太诱人吧。所以虽然何田猜到,自己身后应该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过路,但是他甚至都懒得去看一眼了。 不过何田马上就看到沈溪也抬起头来惊愕地看着这边,他正感觉情况不妙,然后那能呛死牛的香风猛然浓烈起来。 何田刚来得及偏过了头,就看见一个女人顺手拖过一张凳子坐在了自己身边。那个女人在这样做的时候,并不是优雅地提起放下,而是相当粗俗地猛然一拖。但是看周围那些男人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厌恶。 然后耳边有个低沉略沙哑的嗓音在说道:“在吃饭?”只是这三个字,何田就清清楚楚地看见离自己比较近的几个男人颤抖了下。似乎那声音并不是简简单单的问候,而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纵然是以何田现在的心态,也感觉到了心动,然后竟然也想着看看,能发出这样声音的是何等尤物。还没有等何田做出什么动作来,那女人又俯身去看碗里的东西。何田就看见了那女人有意无意间将胸前擦过自己的手臂。 之所以说是看到,而不是感觉到。那是因为何田有了液态金属后,皮肤的敏感度大大降低。否则的话,应该也能够有销魂的感受吧。 何田已经在心中冷笑了,这样一上来就如此豪放的,又怎么可能没有点问题。总想要占便宜的,迟早会被别人占了便宜去。若是自己没有液态金属,想必刚才那一擦,就已经意乱情迷了吧。 这个时候何田没有了幻想,满脑子都是想着这人不怀好意。所以也就没有管对面沈溪几乎要把下巴掉到碗里的样子,他镇定地把凳子往旁边移开了些,侧过身来看着。 这个女人并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漂亮,也不是无可挑剔的魔鬼身材。她穿的衣服虽然是名牌,不过并不搭配。她用的香水味道确实很足,不过根本就不适合她。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能够把男人们迷得神魂颠倒。 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嘴唇,似乎都在突出她那赤裸裸的肉欲。是的,看到这样的女人的时候,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男人们会觉得,甚至根本就不用假模假样地约会什么的,直接就可以提出要求了,因为这女人就是为此而生的。 男人们会想,这样的女人必然不会扭扭捏捏地假撇清,也不会假惺惺地高喊爱情之名。这样的女人虽然不会有多少男人有胆量娶回家,但是却不会有多少人希望将其拒之门外。 在离这个女人最近的地方,何田却是最冷静的一个。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企图找出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除了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可疑外。 想起可疑,何田心中一紧,他想起来自己所遇到过的两个最可疑的家伙。面前的这个女人,不会也是一伙的吧。要辨识对方是否有那种特殊的力量,应该通过接触就可疑感觉到了。 何田当时就笑了起来,亲昵地说道:“想吃点什么?要是你不嫌弃,先吃几口米线吧。”说着,就伸手到桌子上的盒子里拿了双筷子。 旁边的人都在心中大骂,竟然有这样无耻的家伙,不马上拉到宾馆去就算了。就算是要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也不用省这个钱啊。 何田此时却更加疑惑了,他刚才去拿筷子的时候,在那女人的手上擦了下。旁人看起来,这不过是占点便宜而已。但是何田当时通过液态金属仔细感受,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哦,也许是有点感觉。但是那到底是因为液态金属的奇特感觉呢,还是接触到了如柔荑般素手下的心情激荡? 虽然有液态金属感觉的很有可能就是敌人,但是没有那种感觉的,却未必不是敌人。所以何田停下筷子了,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没有请教贵姓呢。” 那女人笑了起来,眼睛也弯弯的像个钩子,要把何田的心钩出来一般。她凑到何田耳边道:“我只告诉你哦,我叫柳水杏。” ~~~~~~~~~~~~~~~~~~~~~~~~~~~~~~~~~~~~~~~~~~~~~~~~~~~~~~~~~~~~~~~~~~~~~~~~~~~~~~~~~~~ 这是今日第二更,雄起了。 第三十四场 尤物 “这个名字真是……雅致啊。”何田恭维道,“一听就知道了,有这样名字的女人,一定是温柔娴淑、善解人意,不会为难人的。” 柳水杏笑得花枝乱颤,她在笑的时候,不只是胸前更引人注目而已。她的脸庞在笑的时候,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着,她在床上情浓之时,会不会也是这样扭曲着面孔。 看着她的媚态,那些围观的男人们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这轻微而短促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后,竟然在整间店面里回响。然后他们又尴尬地低头下去猛吃,有的人分明已经吃完了,又舍不得走,便照样把头埋在碗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何田几乎想要放声大笑了,这样的妖孽生来就是要让男人们受罪的。有时候看着这些,还真是不错的娱乐啊。 “姐姐可是诚心要找你呢,只不过下面的人不会办事,又一时联系不上我,所以才得罪你了。”柳水杏的脸上露出哀求的神色说道,“姐姐对你赔罪好了,要是你还不消气,那就随便你怎么罚好了。” 何田看着柳水杏,对她脸上的一副任凭处置的神色视而不见,又转头对着沈溪说道:“原来是上午那个家伙啊,怪不得呢……” 至于怪不得什么,何田没有说,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沈溪虽然不喜欢柳水杏这样的做派,但是也没有落井下石,只是笑而不语。 对于沈溪的不配合,何田也只是瞪了一眼,却也对她善良到这个地步无可奈何。他又对柳水杏说道:“既然你都肯到这里来找我,想必不论我怎么推托,也是逃不掉的了。” 柳水杏连连点头,何田又说道:“既然如此,这顿饭的钱,你帮我们给了吧。”围观群众听了这话,情绪很不稳定。他们心里都想着,这个世道真是没有天理了,这样的男人竟然还有人追着求他。 沈溪气得举起小拳头来威胁了一下道:“哥哥啊,你怎么好意思?”何田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啊,你要记住了。今后你上班以后,有事情求人的话,万一是在类似的这种场合见面,一定要抢先把钱给了。事情虽小,但却很能够表明诚意啊。” 看到何田在这样的时候还好为人师的样子,沈溪简直没有力气去说他了。倒是柳水杏愣了一下后,又笑道:“这确实是我疏忽了,我现在就去付账。” 说着,她就往前面走去。早就等候多时的老板眉开眼笑地迎了上来,想要借机摸摸小手什么的,但是却不幸被同样虎视眈眈的老板娘挤到一边去了。 何田此时已经拉着沈溪站了起来,对她低声说道:“这人分明是在算计我,不让她吃个小亏,又怎么出得了气?”听了这话,沈溪释然,但又马上说道:“哥哥啊,到底是什么事情,有没有危险啊?” “难道你忘记了自己在早上亲眼看到的东西?”何田几乎是贴着沈溪的耳朵说道,“还能够有什么危险呢,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沈溪马上就感觉到放心了些,正准备说些什么,何田已经拉着她到了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同时他轻松地对沈溪说道:“你现在先到警察局里去一趟,见见你哥哥的那些同事吧,他们不是都很喜欢你吗?” “他们都要上班呢,怎么好去打搅啊。”沈溪摇着头说道,何田脚步不停地说道:“无所谓啊,我记得警察局是机关和宿舍连在一起的。你先去办公室看看,如果大家都很忙的话,那你就从宿舍的那个门出去吧。” 沈溪就算再傻,此时也明白何田的意思了,她停了下来说道:“哥哥,你是担心有人跟踪我吧,你要去的地方不是更危险吗?” 何田瞪了她一眼道:“胡扯,还能够危险到什么地步?那样一个女人,还能够拿我怎么样?我这就是以防万一,有的女人撒泼起来就是麻烦得很,你也不想我还担心你吧。” 沈溪想了想,确实也没有看出来事情有多危险,便也乖乖地上车走了。何田转过身来,就看见了柳水杏正走过来。 她在走路的时候,并不是像许多女人那样,不过是两根柱子支撑着身体移动而已。柳水杏在走路的时候,身体充满了活力。她用一种奇妙的韵律在走动着,能够让人在人群中首先就注意到她,然后很容易就被她吸引。那已经不只是在扭动着腰肢了,她腿迈动的幅度,手摆动的轨迹,那是那样的吸引人。那会让男人口水滴答地想着,这个女人一定会很多姿势吧。 这也让何田产生了一些疑惑,按理来讲,一个女人身上的这种风情,应该是比较平衡的。也就是说,如果她对服装的品位不高的话,那么就别指望她会为自己挑选合适的香水。同样的,这种走路的姿势,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够走出来的。 但是偏偏柳水杏这种魅力又是毋庸置疑的,何田思考着,现在看起来,倒像是她很善于利用自己身体方面的优势,而对于那些外物的反倒了解不多。刚见面的时候,柳水杏本来可以自称“人家”的,也可以在自己耳边吹口气,但是她都没有那样做,恐怕是根本不会吧。现在的女人,多是靠化妆术伪装出来的,像柳水杏这种情况,实在是很有意思。 此时柳水杏已经走到了何田身边,她看着远去的出租车说道:“哎呀,你妹妹走了啊……也好。”她说“也好”的时候,仿佛是从喉咙深处传来模糊不清的呻吟。这普普通通的两个字,也因此多了些暧昧,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何田看了看她道:“我们是边走边说,还是找个地方坐一坐?”柳水杏立刻说道:“先到我那里去吧,喝口茶休息一下。” 何田就看着柳水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柳水杏先上车,她坐在后排,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虽然柳水杏这样的行为不怎么礼貌,但是一般男人恐怕是求之不得吧。何田此时也感觉到有些吃不消了,刚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边又有如同清泉般的沈溪,所以对于何田来说,柳水杏的魅力大减。但现在是在密闭的场合中,如果坐在这个妖女的身边,何田也没有多大的信心可以不动如山了。 所以何田直接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到了前面去,这样自然会安全些。柳水杏对此的惊愕都写在脸上了,她愣了下,才说出了一个地名。出租车司机在后视镜里面狠狠地看了她几眼,终于舍得开动汽车了。 何田此时倒是不担心柳水杏诱惑自己了,但是看着司机的样子,他又开始担心行车安全。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正怀疑柳水杏吗,万一出点意外,正好看柳水杏如何应对。不过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去制造车祸的地步,也只好冷眼旁观了。 此时何田正想着好好琢磨一下柳水杏的意图,不过他没有想到,出租车还没有开出多远,柳水杏就坐到了自己的后面。她坐得比较靠前,身体前倾,把双手搭在何田座位的靠背上,脸对着靠背和车窗间的空隙,与何田说话。 何田没有想到,这柳水杏竟然如此锲而不舍,此时自己若是再逃,也没有地方跑了。幸好有靠背挡着,不可能有什么身体接触。何田也就侧过头来,听着柳水杏说话。 其实柳水杏还是想要占据主动,多问问何田的。但是何田却保持了那副微笑的模样,不管柳水杏说些什么,都是敷衍了事地说些哦……这样啊……呵呵呵之类的。 当然何田也想着能不能够问出点东西来,却没有料到,这柳水杏看起来胸大无脑的样子,但是也会顾左右而言他。自己一问到点稍微重要的东西,她就娇笑着向前靠,几乎要从那空隙挤过来的样子。何田自然要避让了,这样一来,问题也就问不下去了,只好从头开始。 所以这一路上何田最大的发现,就是感觉这出租车司机简直是个天才。因为他一边驾驶,还要一边从后视镜里不停地偷看柳水杏。到了后来,甚至都懒得掩饰了,即使这样,他还是让出租车行驶得四平八稳的。至于其他的收获,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过了一会儿,出租车停下了,柳水杏先下车。何田也紧跟着下车后,全然没有给钱的觉悟,还走了两步,离出租车远了点,然后到处张望着。 柳水杏也只好规规矩矩地回来把钱给了,对于司机来说,美中不足的是,柳水杏是把钱扔在副驾驶座上,而不是递到自己手里的。 看着司机那不甘心的神情,何田现在倒是有点理解了。柳水杏一开始之所以没有亲自来找自己,恐怕就是懒得应对各种骚动吧。这样的女人啊,还是待在家里更好。 第三十五场 野心 这里大概应该要算是江北区的欠繁荣地区,一眼看过去,商店很少。就算有,也就是小卖部那种。房屋倒是不少,但看起来都颇为陈旧了。 如果柳水杏是住在这里的话,那就不应该是想要摆架子才让别人来叫何田。如此说来,她所说的是有事情,恐怕是真话了。 柳水杏走在前面,来到了一栋小楼前去开门。何田看了看,这小楼共有三层。从样式上看,就是那种在几十年前流行的那种住宅。即使是到现在,农村里不少地方还是这样修的。主要是对建筑工人的要求不高,并且在一栋楼里面有好几层,也很好分家。 虽然房屋是旧了点,但是防盗门却还是比较新。柳水杏开了门,回过头来妩媚地一笑。何田转头看了看周围,在街两边倒还是有些人在看着这边,不过没有什么可疑的,也就是些家庭妇女的好奇心作祟而已。 自己就这样跟着一个如此美艳的女人回家,好像看起来是有点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不过此时何田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就当是看热闹好了。 这小楼里面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一层大概也就几十平方米的样子。楼梯口附近的一块地方是开放式的,可以堆放些杂物。不过一层这里是作为厨房用的,靠里面一点就是隔出来的房间,而靠外面一方还有阳台。 何田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一层应该是客厅,二层是父母的,三层则是孩子的房间。想到这里,何田像个初次登门的朋友一样,低声问道:“家里的老人呢?”柳水杏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说道:“早就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的。”何田真心实意地道歉,柳水杏笑了笑,转过身来把门关好道:“没什么,都好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 何田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点可以称之为腼腆的笑容,心中却在思考着:“既然她这样说,那就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这样的人能够长大,必然要比那些父母俱在的孩子艰难许多,当然也更能够适应社会。” 野花虽然比在温室里的更容易夭折,但是如果把这两者放到相同的环境里,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必然是野花。所以何田更加警惕,这样的女人也许在教育等方面不是很理想,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小智慧。 柳水杏直接把何田带进了客厅,这客厅的环境其实很不好,两边都是墙。后面虽然开了窗户,但是那边又有另外的楼房,所以也就相当于是没有窗户了。而在靠近外面的一方,倒还是有些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过来。不过光线在通过了厨房后,虽然客厅也安装了玻璃窗,但是却无法完全照亮里面了。 所以柳水杏马上就打开了电灯,不过那竟然是有些黯淡的红色。纯洁的何田虽然不是知道很多东西,但是也见过大学外面的那一排不会理发的发廊,到了晚上就是这种颜色。在一般人的客厅里面,应该不会安装这种颜色的电灯吧。 何田本来还想着,为了保持距离,自己一进去就坐在单人椅子上,柳水杏总不能也拖把椅子过来吧。但是他看了看,却沮丧地发现这客厅里面只有两张长沙发。 人造革的面料已经脱落了一些地方,但是这沙发异乎寻常地软和。何田一坐在上面,就深深地陷了下去。柳水杏到墙角的饮水机那里去,用纸杯接了两杯水,然后递给何田一杯。 何田微笑着接过了以后,就这样端在手上,看着柳水杏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来。柳水杏微微侧身对着何田,正把她曲线诱人的身材展露无遗。她先喝了口水,然后诧异地问道:“你不渴吗?” “一想起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中,我就喝不下水啊。”何田叹息道,“更何况,比这个还有要重要的,就是我还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柳水杏便笑道:“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既然你问起了,我就慢慢告诉你吧。”何田插嘴道:“最好是从头开始说起。” “好吧,那是昨天的事情了。”柳水杏向沙发背靠了过去,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但是这样一来,她身体前倾,胸前几乎就在何田的鼻端了。何田这次没有逃避,而是视而不见地木然点头道:“哦?昨天又怎么了?” 柳水杏嘻嘻笑了一声道:“就是昨天晚上啦,你当时大发神威呢”何田感觉自己眼角的肌肉跳了跳,自己快要忍受不住这种对话风格了。他努力用淡漠的语气说了声“哦”,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若是何田表示不满,或者是色授魂与,都表明了柳水杏的法子有效。但是现在何田这样的表现,却让柳水杏有些疑惑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如果继续下去,他会不会翻脸? 最后柳水杏还是退缩了,她还是吃亏在信心不足上。不过这样的女人一旦决定修正态度,那也是雷厉风行,没有丝毫觉得有损面子。她拿定主意后,便保持着那个姿势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你和两个人差点打起来了?” 何田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在说的是什么,不禁哑然失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根本就打不起来。即使是换了个人在那里,只有态度强硬一点,对方也多半会自己走掉。怎么了?那个男人你认识?” “那样的男人……谁会认识他?”柳水杏轻蔑地一笑道,“只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小姐妹,她把这件事情给我说了。” 说到这里,柳水杏的脸上都是崇拜的神色道:“没有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居然那么厉害,一个打几十个呢。”何田的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打翻了,他狼狈地问道:“什么?一个打几十个?你确定是说的我?” “不是吗?我的那个小姐妹就是这样说的啊。”柳水杏急切地问道,“就是在前段时间,一个吃小面的地方。” 何田有些诧异柳水杏对此关心得过头了,他慢慢地说道:“我记不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了,如果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又是在卖小面的地方,好像那次对方只有几个人,并且也没有打起来。” 柳水杏脸上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还是问道:“几个人?也不错了,只是怎么没有打起来啊?我听说是他们去找你麻烦的。”何田笑了笑说道:“那里有那么容易打起来的?他们确实有点冲动,只不过我用爱和正义去感动了他们,让他们迷途知返了。” 虽然柳水杏还是不怎么懂,但也知道了,好像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当然了,何田也绝对是在胡扯,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所以她竟然就呆在那里思考起来,何田看着她这样子,突然觉得这女人真是傻得可爱。一般来说,只有在言笑无忌的亲戚朋友间,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思考时间,因为大家都不会在意。 但是在其他的场合,这样是相当失礼的。如果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思考,通常有经验的人会放慢说话速度,或者是说些废话来争取时间。何田还没有见过,哪个人在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时,竟然还会如此毫不掩饰地考虑问题。 何田懒得站起来,就坐在那里猜测着,柳水杏到底需要自己做什么。从目前她的问话来看,似乎是很看重自己能打。难道她需要一个保镖?不对吧,她这里还有什么好贪图的?并且哪里有随便找个人的道理,难道就不怕监守自盗? 何田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匮乏了一些,然后就看见柳水杏伸手出来,在自己肩膀上捏了一下,说道:“弟弟,你穿这么些衣服,不热吗?” “那话儿来了。”虽然事发突然,但是何田反而放松了些。现在可以断定了,柳水杏还是觉得自己对她有用,所以就开始色诱了。 何田很严肃地考虑着,是不是要吃下糖衣,吐出炮弹呢?不过,还是有点危险啊。何田始终没有放弃对柳水杏的警惕,既然出现了越流血越强大的战士,还有人型毒气库,那么再出现一个床上的女王也就很有可能了。 所以何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却没有想到,柳水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这沙发看起来破旧,但偏偏有一样好处,就是人坐上去后,很不容易坐起来。当她决定色诱的时候,男人们就算要假意拍案而起,也站不起来。那时候半推半就,自然是可以省事很多。但是何田轻轻松松地就这样站了起来,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所以柳水杏现在的决心更坚定了。 看着何田站了起来,柳水杏这次也没有再粘上去,而是就坐在那里,诚恳地说道:“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求你的。”虽然对于刚才柳水杏的行为不满,但何田还是很高兴,现在似乎她要开诚布公了,所以何田点着头说道:“很好,我在听着呢。” “你也应该知道,我这样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是什么都保不住的。”柳水杏楚楚可怜地说着,“以前我在外面上班的时候……” 柳水杏开始讲述她的前半生,很感人,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起同情之心。何田耐心地听着,一言不发,然后柳水杏又开始讲述她的一些想法。去掉那些杂七杂八的理想,还有稀奇古怪的看法,何田吃力地辨别出来,柳水杏的意思,就是要建立一个地下势力! 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成熟,内心幼稚的女人,竟然也想着这些?她以为这是在玩游戏吗?何田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悯,当时就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看不出来你有什么东西可以凭借的,当然了,必须承认你的身体很有吸引力。但是如果别人要得到你的身体,又何必听你的指挥?” 奇*书*网*w*w*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突然外面有人答应道:“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原来的身体,想法也不是原来的想法。”话音未落,客厅的玻璃碎裂开来化为碎片,向着柳水杏飞射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仿佛要锤破天地的拳头。 第三十六场 秘史 那一拳打来的时候,毫无征兆。何田本来是对着客厅的窗户那边,但是此前竟然一无所知。并且这人并不是一拳打碎玻璃,然后人也跟着进来。他分明就是只想着打人,那玻璃仿佛不过是张纸而已,根本就没有在意。 如此气势,使得何田几乎浑身僵硬。他马上就感觉出来了,面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他也知道,柳水杏能够挡下这一拳的可能性,基本上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此时何田全然没有半点要试探柳水杏的想法了,他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女人,似乎也挺可怜的。如果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似乎也过分了点。于是何田上前一步,挡在柳水杏的面前,抬起手来遮住眼睛,准备先挡下玻璃渣。 但是何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人的拳头竟然比玻璃飞溅的速度还要快。他就这样后发先至地赶上了正在飞行的玻璃渣,那些碎片撞在他身上,然后向旁边飞去。 何田几乎要窒息了,如此威势,又岂是凡人可以抵挡的?所以他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开了那拳头的来势。而在后面的柳水杏,似乎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几乎只是在一瞬间,何田刚让开,那人的拳头就要擦身而过了。何田突然双手齐出,揽住那人手臂,然后用力一拉。 然后何田就觉得自己恐怕是被大象撞了一下,就这样向旁边飞了出去,后背撞在了墙壁上。那人的拳头也终于被带偏了,不过他还是一冲而过,带翻了沙发,然后那一拳打在了客厅靠后面的墙壁上。 何田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的拳头接触到墙壁的那一刹那,如同蜘蛛网般的裂纹就从拳头击中的地方立刻出现了,并且迅速延长出去了至少一两米远。那人从墙壁上抽出拳头,转过身来皱眉道:“你为什么要拦我?难道你也被污染了?” 这个人身材魁梧,大约有一米八高。并且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人还是被“压实”了的,并不是满身赘肉那种。 他的胳膊就比一些人大腿粗了,此时他正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自己刚才打在墙上的拳头,那可真是醋钵儿大小的拳头啊。不过这个人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的光头。不但圆,而且亮。在这黯淡的灯光下,看起来倒像是另外一个光源了。 何田此时却没有空细看,而是思考着他刚才的话。按照他的语气,倒像是认识自己一样。不过何田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这样的“高人”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就忘记的。并且他刚才提到了一个词,“污染”,那是什么意思? 那人突然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要笑一下的样子,他对何田说道:“我忘记了,你还没有明白这一切的来源,所以我就先告诉你吧。” 何田紧张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眼柳水杏。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应该不能够让外人听到吧。那人却都懒得看柳水杏一眼,只是说道:“在这个世界里,我叫卜冠遂,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导师。” 导师?何田礼貌地说道:“你好,我叫何田”。然后又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说道:“但是我并不认为我需要什么导师。”对于这种狗血情节,何田几乎是本能地抗拒。但是卜冠遂似乎是冷笑了下,他说道:“是吗?你现在已经能够完全掌握那件小玩意了?不需要我的指导?” “他在说什么?难道是说液态金属?”何田紧张地看着他,这是他最大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漫不经心地说了出来。必须要承认的是,何田的确被他的气势压倒了,所以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然后卜冠遂继续说道:“我来自距离这里极其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何田一惊,却没有说什么,既然自己身上发生了那么奇特的事情,那么接见一位外星友人也就无所谓了。并且面前的这位看起来模样也不奇特,所以没有太古怪的感觉。 “那是一个几乎无限辽阔的世界,人类拥有上千万的殖民星球,他们服从于帝国的统治。”卜冠遂的光头闪闪发亮,他的语气中带着怀念道,“而帝国的统治者,就是帝皇。他带领着我们扩展疆土,清除污秽,将帝国的敌人消灭干净。” 何田敏感地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他疑惑地问道:“等等,这个……每一任帝皇都在扩张吗?”卜冠遂似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道:“每一任?不,帝皇就是神,是唯一,帝皇就是帝皇。” 这个听起来真是狂热啊,不过就是政教合一的那一套老把戏嘛,地球上也有人是这样玩的。所以何田倒是没有多少诧异,只是觉得奇怪。按照卜冠遂说的,人类都能够统治那么多的星球了,怎么还是帝制啊?政治老师不是说那是腐朽落后的制度吗? “帝国,或者说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躲藏在亚空间里面的邪神。”卜冠遂说了个新名词,随后又解释道:“亚空间其实就是一个和我们平行的宇宙,我们这个物质宇宙中的智慧生命,都会在亚空间里有精神投影。按照正常的方式,这两个空间是永远无法接触的。但是随着我们这个物质宇宙中的智慧生命越来越多,相应地也就影响到了亚空间,使得那里面出现了奇特的生命。同时其他的种族还开发出了使用亚空间里面能量的方法,这也加速了亚空间的发展。” 何田点着头,一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难懂的。得益于各种网络小说,虽然何田不一定相信卜冠遂的话,但是却完全可以理解。 卜冠遂没有停顿,继续说道:“各种智慧生命扭曲的精神投影,在亚空间里面产生了各种各样的恶魔。其中最强大的,就是四位邪神。他们代表着最黑暗的存在,只要我们这个物质宇宙中的智慧生命还有欲望,他们就不会消亡。” 这倒是让何田有点害怕了,这分明就是不灭的存在嘛。要完全消灭欲望,只有把智慧生命杀个精光,然后再自杀吧。 “恐虐,他喜欢鲜血和战争,那个没脑袋的白痴是邪神中的战神。纳垢,那是个肮脏恶心的瘟疫散布者,就连他的同伴都想离他远一点。色孽,据说那是个拥有两种性别的家伙,因为那样才能够更好地享受性爱的愉悦。更特别的是,那家伙还很喜欢看着她的信徒引诱智慧生命腐化堕落。还有奸奇,那个懦夫会耍一些小手段。但依旧不能够掩盖,他是个懦夫的事实。”听到卜冠遂说了这些,何田不由自主地张了张嘴。 这表情让卜冠遂看到了,他抬了抬下巴道:“你想说什么?”何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个……我好像遇见过他们的信徒了。” 卜冠遂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何田,什么都没有说。那眼神中似乎带有某种力量,何田就规规矩矩地说道:“我见过一个人,他在自己身上刻画着某种图案,这样好像可以让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增强。并且那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痛觉,手都快断了,还准备继续在自己身上雕刻。” “听起来确实很像是恐虐的信徒,那么那人是跑了,还是死了?”卜冠遂这样问着,何田答道:“我杀了他,抢在他雕刻出下一个图案之前。我感觉如果让他那样做的话,我就会很麻烦的。” “不止是麻烦,简直是大麻烦——当然是对于你而言。”卜冠遂微微点头说道,“我的弟子,很高兴你有这样敏锐的直觉,我相信正是帝皇在保佑着你。恐虐的信徒们喜欢伤害自己的身体,刻画出代表恶魔的六角星,他们还乐于折磨俘虏。他们相信那样就可以取悦邪神,从而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何田这时才感觉到有些后怕,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还来不及想太多。并且自己当时几乎没有掌握任何有用的资料,那什么邪教的猜测也不过是胡乱想想而已,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卜冠遂确认了那件事,何田回想起自己是在和一个货真价实的邪神信徒打交道,就觉得心里发毛。 仿佛看出了何田心中的迟疑,卜冠遂严厉地说道:“我的弟子,那种邪神信徒不过是相当软弱的存在。你今后还会面临更严酷的考验,所以你必须习惯这一切,帝皇在看着你!” “我宁愿那个帝皇在看山看水看风景。”何田腹诽着,但还是乖巧地低下了头,卜冠遂便说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在我找到你以前,就见到了恐虐的信徒。并且你这种没有受过训练的人,也可以获得胜利。这一定是帝皇的安排,很高兴你通过了考验。” 何田对这种言必称帝皇的狂热相当反感,便打岔道:“其实,我还碰到了另一个。那家伙很恶心,就是在身上不停地滴毒液下来,并且可以使用毒气,那个应该是纳垢的信徒吧?” 纵然是以卜冠遂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也不由得看着何田仔细打量。他脸上的神色似乎是缓和了一些道:“应该是吧,纳垢的信徒就是那种样子。恶心,但是很有效。” 何田讪讪地说道:“没有想到我的运气竟然这样好,一连碰上两个……”“不,是三个了。”卜冠遂冷冷地说着。何田一愣,然后看了看柳水杏,吃惊地说道:“应该不是吧,我没有感受到她身上有那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女人也许是特殊了点,但是应该……难道她真是色孽的信徒?” “是啊,色孽的信徒,她们总是喜欢利用自己本身的优势。”卜冠遂瞟了一眼柳水杏,她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马上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色孽?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 卜冠遂竟然也点着头道:“我相信你,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怀疑。”然后他又转过头来对着何田说道:“现在你明白了?邪神可以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对于他们来说,智慧生命的混乱、堕落、自相残杀就是他们最爱的娱乐。” “娱乐?”何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们要的只是娱乐,而不是占领、掠夺什么的?” 卜冠遂似乎叹了口气,如同风吹过树梢,他微微闭着眼睛说道:“占领?对于邪神来说,他们根本就不用着急。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们本身就已经是不会消亡的,那么为什么要担心时间不够用呢?他们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一点乐趣而已。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厌倦了戏耍,然后真正出手。但是我们只要还活着,就要战斗下去。” 何田还在消化着这个很容易让人绝望的消息,卜冠遂又说道:“现在你明白了吧,邪神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新的娱乐场了。虽然这里不属于帝国,但是我们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邪神肆虐,所以我们来了。” 听了这话,何田几乎热泪盈眶了,多么伟大的国际主义……啊,是星际主义战士啊。一个外星人,不远万光年地过来了。他毫无利己的动机,把地球人民抵抗邪神的事业,当成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 不过何田又迷惑不解地问道:“帝国?我们这个国家也是帝国呢,叫大萌帝国,你们那里是叫什么帝国?” 卜冠遂似乎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正如同帝皇一样,因为他是唯一的,所以帝皇就是帝皇,不需要什么名字。帝国也是如此,因为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帝国,所以也不需要名字了。如果你一定要有个称呼的话,那就是人类帝国。” 所有的、不计其数的人类,都是属于同一个帝国!只要想一想,何田就觉得伟大。他又问道:“你们来了很多人?你们是坐飞船来的?最近没有听说那里发现了不明飞行物啊。” “实际上,我们无法直接到达你们这里。”卜冠遂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果我们按照正常的方式进行星级航行,那么到达你们这里的时候,也许邪神的信徒已经完全占领这里了。我们在星图上根本就没有找到你们,这个世界距离帝国的边境太远了,并且比我们想象中的更远。因为你们这个星球的附近显然没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种族,而那些家伙就是在帝国边境外,占领了相当大的区域。” 何田明白卜冠遂的意思了,那个帝国本来就占地极大,外围应该是还有些凶悍的种族。但是地球偏偏风平浪静的样子,没有任何被外星人入侵的迹象,显然距离他们那个地方非常远。“那么你们是怎么来的呢?传说中的超空间飞行?”何田忍不住问道。 “应该差不多吧,我们利用亚空间航行。虽然是危险了点,但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卜冠遂严肃地说道,“其实发现你们这个地方,只是个意外。但是在那以后我们就在持续地关注着你们这些人类的发展,只是并没有施加影响而已。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够及时发现邪神开始对这个星球施加影响。” 何田锲而不舍地说道:“你们的基地在哪里?太空中吗?还是在海底?”卜冠遂摇了摇头道:“这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你们这个星球周围似乎有着特殊的屏障,我们无法直接投送物资和人员过来。幸好帝国的科学家们制造出了一种奇特的物体,你已经得到它了。” “得到了?”何田愕然道,“难道你就是说我身上的液态金属?”卜冠遂看了看何田道:“液态金属?这个名字可不怎么样,那东西我们称之为机械之灵。我们从一个古老的种族那里获得了最初的技术,然后在帝皇的指引下,科学家们对其加以改造,使得更适合人类使用。” 何田急迫地问道:“机械之灵?好吧,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卜冠遂淡然摇头道:“这其实在本质上就是一件内衬而已。” “内……内衬?”何田真的被这个回答打击到了,他期期艾艾地问道,“这个东西……只不过是个内衣?”卜冠遂纠正道:“是内衬,也就是古代骑士们在铠甲下面穿的那层东西。我们虽然现在使用的是动力装甲之类的东西,但是依旧需要内衬。在熟悉了这个的使用后,操纵动力装甲就更容易了。” 何田追问道:“就这样?还有没有其他的功能?”卜冠遂不以为然地说道:“其他的?应该是便于通过亚空间进行通讯连接吧,毕竟这东西是要和帝国那边联系起来的。这种东西可以通过那层奇特的屏障,随机出现在各个地方。然后它们会依附在接触到的人类身上,那些人的精神如同信标,会指引着我们降临。” “降临?这个词真不错。你们就是利用我们这批人形定位仪,然后降落在地球上?”何田有点不满地说着,卜冠遂马上就回答道:“就是这样,否则我们根本就无法穿透那层屏障。即使我们现在降临了,身体也受到了影响,没有以前强壮了。” 听着卜冠遂这种回答,何田忍不住说道:“你说没有以前强壮?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已经算是猛男了?” 卜冠遂冷笑道:“强壮?我的身体原本是将近三米高,能够在长达数十天的时间里连续不停地战斗,可以在毒气和辐射中生存。我们不知道恐惧和退缩,有着永不衰老的生命,我们唯一的死法就是战死沙场。” 何田听着这家伙在吹牛,也懒得去反驳他,而是把话岔开道:“战死沙场?你们也会用这个成语?”卜冠遂回答道:“我们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相当长一段时间,自然要先学习一些该学的东西了。” 然后何田本来应该是继续问些问题的,但是他发觉自己的脑子里面乱得很,几乎无法正常地思考了。他倒是不担心卜冠遂是个冒牌货,来套自己消息的。这样的绝顶高手,光是那一拳就可以让人无法硬挡,他想要什么东西的话,又何必去骗?并且他知道自己有液态金属,那是别人不可能知道的秘密。唯一的解释,就是卜冠遂有什么方法来探测到这个的存在。 只不过对于卜冠遂的话,何田还是半信半疑的。他比较相信那些关于邪神的情报,因为何田确实接触过了邪神信徒。关于帝国的那些,不太好判断。但是对于液态金属……啊,现在应该说是机械之灵了,何田认为卜冠遂没有说全部的真话。 因为他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两个被杀的邪神信徒的身上,也有着液态金属,那么这就是个破绽了。如果说是按照卜冠遂所说的那样,邪神先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那么他们怎么可能获得敌人一方的机械之灵?当然邪神信徒也许可以对其进行改造,但是那两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孤家寡人的样子,应该不可能自己就随随便便地改造了吧? 那么也就是说,也许是帝国先投放了机械之灵,然后邪神才施加影响?当然这样也有可能,但是这样说的话,就是帝国才是罪魁祸首了?现在看起来,倒像是邪神的力量,与帝国的机械之灵,几乎是同时降临的。 对于这个问题,何田已经想得脑袋都疼了,还是觉得很迷茫。毕竟他现在还不敢明目张胆地质疑,只好自己慢慢想了。何田还想再问点不那么敏感的问题,突然卜冠遂用下巴对着柳水杏一扬道:“好了,你去清除掉她吧。” “什么?”何田看了过去,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她真的是邪神的信徒?我感觉她只是个普通人啊。”卜冠遂冷笑道:“普通人?虽然你的直觉比较灵敏,但是色孽的信徒是不一样的。她们并不是狂热的,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形象。看起来她们就像是普通人,只是在欲望方面有些不知道节制。但她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腐化其他的人,使得他们堕入黑暗的深渊。” 柳水杏立刻大叫道:“我没有!”卜冠遂又说道:“实际上,许多邪神的信徒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信奉邪神的。他们只是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他们的行动就会取悦于邪神,然后邪神会给予他们各自不同的力量,直到他们彻底堕落。这个女人也许真是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色孽已经在她身上留下印记了。她按照邪神的心意行动,却以为这是自己的意志。” 何田这才明白,卜冠遂在一开始动手的时候,为什么会说柳水杏的想法不是原来的想法了。原来是这种悄无声息的影响啊,不过到底是杀不杀呢? ~~~~~~~~~~~~~~~~~~~~~~~~~~~~~~~~~~~~~~~~~~~~~~~~~~~~~~~~~~~~~~~~~~~~~~~~~~~~~~~~~~~~~~~~~ 六千多字的章节,试试看这样的效果如何。 第三十七场 小手段 当初在遇到小白娘的时候,何田杀了他,那是因为当时小白娘正要杀张钰。后来遇到那个毒人,何田也杀了他,那是因为当时那人一言不发就攻击。但是现在面对着柳水杏,何田感觉自己有些下不了手。 “一定要杀了她吗?”何田看着卜冠遂问到,“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危害啊。”卜冠遂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何田急忙说道:“我这不是妇人之仁,该杀的我不会放过。但是这个人,似乎没有必死的理由。” 卜冠遂摇了摇头道:“她是邪神信徒,这就是她必须死的理由。”何田坚持道:“可是你也说过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啊。这个……这个就像是人的身上长了寄生虫,所以就要把这个人杀掉?” “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有必要的话。”卜冠遂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应该庆幸,我并不是审判庭的那群女人。否则的话,你会和这个女人一起被烧死。” 何田强忍着怒气道:“为什么?因为拒绝接受命令吗?”卜冠遂居然说道:“那只是原因之一,实际上,拒绝接受命令虽然会被处死,但是更关键的是,你接触到了邪神信徒,并且对她产生了同情,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也被污染了。” “也就是说,你们遇到了邪神信徒的话,就不管任何情况,只能够是你死我活的。”何田心中愤怒,微微点头道,“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杀掉只是有可能被污染的自己人?” 卜冠遂轻描淡写地说道:“按照你所说的情况,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指控的人确实被污染了,那么下一步就很自然是堕入黑暗之中,所以必须要死。另一种就是他只是怜悯邪神信徒,帝皇说过,怜悯是弱者的标志,我们不需要弱者。” 何田只觉得身上发冷,这个外星人虽然刚才没有说多少关于他们那个帝国的事情。但是只听听那只言片语,何田就能够感觉出来那个国家的强大。对于这样一个遥远强盛的人类帝国,自己还得到了他们的好处,当然就有点好感了。 但是现在听着卜冠遂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滥杀无辜的事情,何田感觉自己心里被堵住了一样。那样的国家,无论多么强盛,都是野蛮的。怪不得他们是帝制呢,就是为了独裁吧。 不过现在很明显,自己并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他只要用一只手,就可以干掉自己了。而柳水杏……唉,算了吧,她不但没有战斗力,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能够完全弄清楚状况。 所以自己如果继续抗拒的话,这个死光头说不定会把自己和柳水杏一起都杀了。对于这一点,何田倒是不怀疑他干得出来。他当时之所以被自己挡了一下后,没有锲而不舍地马上杀柳水杏,想必就是现在好逼自己动手,交上一份外星投名状。 何田突然很认真地说道:“听你的描述,敌人的势力很强大了?那么你们想过安排探子,打入敌人内部吗?” 卜冠遂那棺材脸也似乎微微地笑了下说道:“无论是什么探子,都必须有方法来制约他,但是我们可以使用什么手段呢?无论是财富与权力,还是家庭和生命,都比不上邪神对灵魂的玩弄。信奉邪神的人,可以抛弃掉一切。同时在为邪神服务的过程中,获得满足。” “哦……”何田有点尴尬,很明显,他是想说服卜冠遂,把柳水杏发展成为一名地下工作者。这样应该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但是偏偏在邪神面前,这就是个笑话。 自己还是没有习惯啊,只是想着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有背叛、忠诚。反间、死间等等层出不穷,几乎贯穿了人类的历史。但是现在敌人一下子成为了那种不可用常理揣测的存在,那么很多计谋就完全无用了。 不过现在和卜冠遂有问有答,何田倒是发觉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按照卜冠遂所描述的情况,他应该对自己推三阻四的行为不耐烦了才对。即使因为某种原因不能杀自己,但是也应该先杀了柳水杏吧,他哪里来这么多时间陪自己耍嘴皮子? 这个卜冠遂的态度,有些奇怪啊。虽然他的描述,对于自己而言,太残酷了些。但是仔细想来,他对自己似乎又太宽容了。有些问题,他本来不必回答。甚至他完全可以更直接有效地威胁自己,但是他都没有那样做。 难道自己是天生的主角命,王霸之气甚至还对外星人有效?自己难道是表现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导致这个家伙对自己另眼相待? 想到这里,何田马上就问道:“那么……我的导师,我还有其他的同门吗?他们的情况和我相比如何,也是像我这样等等着你的指点吗?” 似乎对何田恭顺的态度满意,卜冠遂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还有很多的同伴。我们投放了大量的机械之灵,虽然损失了一些,但是还有很多。而我们这些降临下来的人,相对而言就太少了。我们现在的任务,只不过是寻找得到了机械之灵的人,和他们建立联系,然后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何田在心中冷笑着,他已经感觉到了,卜冠遂一开始说的那些,就已经有了很多破绽,现在这段话又有问题。按照他所说的,帝国统治了上千万的殖民星球,那么人口该有多少?并且听起来他们应该是个穷兵黩武的帝国,那么士兵应该也很多。相比之下,地球的人口就微不足道了,为什么他反而说人手不足。 在何田想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对于能够参加这次行动的人,挑选标准很严格。可是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真的只是来帮助地球人民抗击邪神吗? 心中已经有所怀疑的何田,更是不动声色了,他用一副好学的姿态问卜冠遂道:“那么你们的使命,就是带领我们抗击邪神了。但是我们其实还只是普通人而已,从什么时候起能够开始训练呢?” “很好,你有点战士的样子了。你渴望着战斗,我相信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卜冠遂满意地说道,“放心吧,会很快的。不过在此之前,先把你该做的事情做了吧。”说着,他侧过头去看着柳水杏那边,显然是不准备再与何田废话了。 终究还是逃不过去吗?何田暗自叹息着,心中却还在不甘心地计算着,是不是能够弄成假死的状态。如果不成功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听天由命吧。他看着柳水杏柔弱无助地站在那里,低声说道:“只要一下就好了,你不会感觉到痛苦的。” 说着,何田凝视控制着机械之灵,让自己的手上长出刀刃来。这一套已经是驾轻就熟了,何田正打量着柳水杏,看看该在那里下刀,突然耳边传来卜冠遂诧异的声音道:“这是什么?” 何田还是第一次听到卜冠遂的声音中有了诧异这种情绪,他看了过去,挥挥手道:“就是你们的机械之灵啊,难道你没有吗?应该是一样的吧。” 卜冠遂摇头道:“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使用动力装甲根本就不需要内衬,这东西是专门为了你们研制出来的。不过我没有听说它还有这样的功能,先前我找到其他得到了机械之灵的人,他们也没有像你这样的。” 何田心中一惊,又是一喜,想道:“我终于显露出了与众不同的地方了吗?这就是光荣之路的开始啊,无尽的星辰大海在等着我。勇敢的少年啊,就要去创造奇迹。”他貌似谦虚地说道:“这个……小把戏而已,其实算不了什么的,我觉得……” “确实只是小把戏。”卜冠遂这混蛋竟然点了点头道,“你们最终都是要穿上动力装甲的,也要使用更有效的武器。现在你的防御、你的力量,到时候都不堪一击。” 何田感觉自己像是被楼上倒下来的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太欺负人了!那里有这样评价的?这就是嫉妒! 不过……刚才卜冠遂那一拳打来的时候,自己使用了机械之灵的力量,确实挡不住。现在虽然有了利刃,但是凭借刚才卜冠遂那一拳的速度和力量,恐怕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而卜冠遂是没有机械之灵的啊,就已经这样强大了,并且看起来还没有用全力的。 当然按照何田坚强的意志,是不容易被打击倒的。他马上就想通了,动力装甲这种一听起来就逆天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弄到手呢。因为卜冠遂也说过了,在地球的外围有一种屏障,导致他们无法运送装备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能够想出什么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总不可能很快。而在此之前,自己是可以凭借着这点优势遥遥领先的吧。按照卜冠遂的说法,那些人应该只是获得了机械之灵最基本的外骨骼装甲功能而已。他们具有一定的防御力,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一些提升,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但还是很好,这就是何田最后下的结论。能够在许多人中间脱颖而出,本身就代表着更多的机遇。既然自己被卷入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里面,当然不能够潇洒地说声再见,然后回去睡觉。 必须要顺从大势,按照这些人的要求去做。何田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刚才反驳、甚至抗命,那是人之常情。但是在卜冠遂真正发怒之前,就要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且采取相应的对策。 按照卜冠遂所说的,应该会有很多人加入了这个行动中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现在这件事情而言,就代表着会有等级划分。一个扩张的帝国,就表明他腐朽得有限,他们应该是很重视军功的。自己必须要获得尽可能高的地位才行,可不能够再继续当小兵了。 在这个世界里,何田没什么地位金钱,可是他得到了机械之灵,那就足够他改变命运了。现在是一大群人得到了机械之灵,那么自己就更是要努力向上爬了。 想了这么多,但是在旁人看来,何田只不过是在转动着手腕,炫耀着那杀人凶器。柳水杏恐惧地看着,拼命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惹恼了面前的人。何田偷眼看了看卜冠遂,只见他又冷漠地面对着那边,也只得对着柳水杏走上前去。 刚走了两步,突然卜冠遂冷声道:“当心!”何田惊讶地抬起头来,发现卜冠遂竟然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转身面对着窗户那边。 虽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连卜冠遂都这样了,何田就更是警惕起来。他看了看柳水杏,虽然她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何田并不放心把自己的后背对着她。刚才准备救她,可不是就说要信任她,这是两回事。 所以何田倒退着向旁边走了几步,把脊背贴着客厅靠后面的那堵墙。在他的身前,是依旧不知所措的柳水杏。再前面一点的地方,是卜冠遂。 虽然何田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卜冠遂依旧是那副样子。现在他甚至还把手抬了起来,做出了更利于出手的姿势。何田都看得紧张起来了,他只好又控制着另一只手也变化出了利刃。 忽然何田眼角有黑影闪过,卜冠遂已经冲了过去,然后是一连串的闷响传来。何田瞪大眼睛看去,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确是井底之蛙。 此时正有一个人在和卜冠遂交手,两人闪避的动作不多,所以何田能够看清楚他们的身形。但是他们挥拳的速度极快,也有格挡的动作,这就让何田看得不怎么清楚了。但是何田听着那沉闷的声音,就已经胆战心惊了。 到了这个时候,何田更加肯定了,卜冠遂的力量,的确不是自己能比的。他们两人对打的时候,何田都能够听到拳头带起的风声。那一拳拳打在对方身体上的时候,被击中的人都是身体一晃,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战斗。 所以何田认为,自己的机械之灵变化出来的利刃,虽然以前认为是无坚不摧,但是恐怕也无法完全破开卜冠遂的防御。并且最关键的问题的,自己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击中他。 这样难得一见的打斗,牢牢地吸引了何田。当然他还没有忘记往柳水杏那边看一眼,这个时候柳水杏已经蜷缩在沙发旁边了。只要不惹麻烦,不威胁到自己就好,何田便再向卜冠遂那边看过去。 两人看似谁也奈何不了谁,恐怕最后的胜利者,应该是体力更好的一方。对此何田已经在考虑后路了,如果是卜冠遂更厉害一点,当然是不用担心了。但是如果是对方胜利的话,恐怕自己就麻烦了。 看那人能够和卜冠遂旗鼓相当,并且是一上来就下死手,应该就是邪神的信徒了。只是何田还没有见过这样凶悍的邪神信徒,真是奇怪,这样的人是突然从哪里钻来的?要是他胜利了,自己想跑都跑不掉了。何田犹豫着,是不是要过去帮忙,但是看看两人交手的速度,何田就放弃了那念头。 不过何田仔细看着,却突然发现卜冠遂是在试图连续不断地,攻击那人的同一个位置。何田心中一喜,悄悄地上前两步,准备等时机到了就过去打落水狗。 突然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人一声不响地踉跄后退几步,背靠在墙壁上喘气。卜冠遂却也没有追赶,而是站在那里打量着。 何田一时还弄不清楚到底是谁赢了,看起来应该是对方吃亏了吧。他盯着对方猛看,终于发现他的右手臂似乎有些不对,恐怕是刚才被折断了。但是那样大的痛苦,这人也若无其事,还在那里看着卜冠遂,同时活动着另一只手,像是准备攻击的样子。 “我的这个便宜导师,总不是傻到杀人前还要念叨几句吧。”何田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卜冠遂说道:“你应该是才堕落不久,还能够控制住自己吗?” 那人狂笑一声,大喊道:“伪帝的走狗,去死吧!”说着一扬手,扔出个东西来。何田见势不妙,赶紧往地上一蹲,想着就算是手榴弹,也可以挡一下吧。 但是没有闪光,也没有巨响。倒是有卜冠遂的怒吼声传来,然后好像两人又打起来了。何田在地上蹲了几秒,怀疑自己是遇上了哑弹。便感谢着假冒伪劣产品,站起来往那边看。 此时两人确实又打在一起了,而地上却有个东西正在不停地冒出浓烟来。那东西还在地上不停地旋转着,这让烟雾蔓延得更快。现在已经笼罩了周围的空间,两人就在烟雾间若隐若现地交手。何田实在弄不清楚对方扔那个烟雾弹的目的是什么,现在两人都纠缠在一起了,要看不到是大家看不到,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如果那人是故意的话,那有可能……那人可以看见浓雾中的东西!何田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住了,然后他马上就到处乱看,想找条退路出来。可惜客厅里唯一的门就在那两人的身后,现在过去的话,就算只是在身上被擦到了一下,恐怕最乐观的结局就是重伤吐血了。 既然如此,就看看能不能够保护自己吧。何田想了想,便趁着烟雾已经弥漫了整个客厅,但是还并不太浓密的时候,就退到了客厅一角。他就蹲在那里,然后从手指尖的利刃上,再释放出细丝来。 同时何田在腿上也放出了细丝,大约有十多条银白色的丝线在他的身前,这使得何田像是一只刺猬。或者更形象地说,就像是何田长霉了一样。当然这些细丝本身是无法挡住敌人的,只不过何田可以通过这细丝来感觉。所以若是敌人趁着何田看不见东西就想来偷袭的话,至少何田并不是任由宰割的。 在这眼睛完全失去作用的环境里,何田依然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仿佛这样做的话,真的就可以看到东西一样。此时眼睛看不到了,耳朵似乎就显得灵敏些了。何田听着那边拳拳到肉的声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田感觉是过去了一千年,又像是只有一秒钟。所有的声音突然消失不见了,这让何田的心里一下子就抽紧了。他张开了双手在胸前小范围地移动着,等待那不可知的命运。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没有攻击,卜冠遂也没有过来。“不会是同归于尽了吧?”何田满怀希望地想着。等了一阵,烟雾慢慢散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何田一点点地站起来,伸手在面前挥动着,希望这烟雾会快点散去。现在已经能够看清楚屋里的东西了,但是这里却一个人都没有。卜冠遂不见了,他的对手不见了,就连柳水杏都不见了。何田简直是目瞪口呆,他没有料到会有这样峰回路转的结局。 仔细回忆着自己最后听到的声音,好像是有脚步声?也许吧,就算是没有听到,也不能够说明什么。现在想来,最大的可能性应该就是正在战斗中的某人逃跑了,另外一个人要赶尽杀绝,所以就追了出去。 至于柳水杏,那就不好说了,也许是被带走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跑掉的,毕竟这是她自己的家,就算是闭着眼睛也可以溜掉。如果是在两人已经走了,但是烟雾还没有散去的那段时间,确实柳水杏可以安全地离开。 何田暗恨卜冠遂走了都不说一声,但是也无可奈何。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想必是邻居看见有烟雾冒出去了,怕里面失火了,所以过来问问。虽然柳水杏的邻里关系不一定很好,但是邻居们就算是怕殃及池鱼,也会过来的。 所以装屋里没有人是没有用的,他们很有可能会破门而入。何田便只好弯腰上楼,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到了顶楼。这栋小楼旁边还有其他的楼房,并且中间几乎没有空隙,只是有高度的落差而已。这对何田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何田决定还是赶快回家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当然知道卜冠遂一定会再次找到自己,但是那又能够如何呢,这件事情不是可以逃避掉的。 第三十八场 夜归人 等到何田躲躲闪闪地回到家里,已经快到傍晚了。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来给沈溪打电话。几乎是何田一拨号出去,还没等几秒钟就接通了,那边急切地问道:“哥哥,你在哪里?现在还好吗?” 听着沈溪的声音,何田的脸上已是不由自主地出现了笑意道:“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呢,我很好,现在已经回家了,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沈溪得意地说道:“我上出租车以后,直接就到几个大商场里面去了,我在里面转了好几圈。然后出门又坐车,还转了几次轻轨,就算是有人跟踪都肯定被我甩掉了。” “为什么不去警察局?”何田奇怪地问道,沈溪小声解释道:“我不想去麻烦那些人嘛,要是他出差回来了,听说我到局里去过,一定会笑话我的。” 何田没有想到沈溪竟然只是在揣测着沈河的感受,然后就宁愿冒险。他阴沉着脸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沈溪当然没有听出来何田的怒意,还是笑道:“不用了,我现在都快回来了,现在就在附近吃饭呢。哎呀,我的几个同学过来了,哥哥再见。” 何田听到了电话那边传来打招呼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挂断了。何田没有想到,沈溪这小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现在竟然胆敢在得到自己的许可前就擅作主张。 明明到达警察局才是最安全的,沈溪竟然用那样荒谬的理由就改变计划。在外面虽然也有可能达到目标,但是显然更加危险,如果沈溪老老实实到警察局去的话…… 何田突然一惊,如果沈溪真的到警察局去的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些沈河的同事一定会觉得奇怪,就说不定有人打听。即使沈溪什么也不说,也有可能让人记住。 柳水杏这里发生的事情,现在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很有可能将来有一天事发。那么有心人说不定就要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即使只是很小的几率,说不定就要叫自己去问话。何田现在已经谨慎到了几乎是被害妄想的地步了,自然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然了,和自己的危险比起来,沈溪不听话的危险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孰轻孰重了。何田原本还准备好好地教训沈溪一顿,现在自然也不好意思了。不过他也没有想更多的东西,虽然那两个不同的决定是冲突的,要仔细想的话,还涉及到了认为谁更重要的问题。不过现在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不用再多想。那种反反复复拷问良知的事情,何田还没有兴趣。 沈溪那边可以不管了,但是卜冠遂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他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谁胜谁败,其实都无所谓了。因为按照卜冠遂所说的,他应该还有其他的同伴。即使他死了,那么总有一天,他的同伴也会找到这里来。到了那个时候,万一来的是脾气更坏的,那岂不是更糟糕? 所以别想着能够躲过去,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他们吧。何田就在晚霞中对着窗户,思考着自己应该走哪条路。何田首先可以肯定的,就是卜冠遂没有说出全部的真话,他们一定隐瞒了什么,但是对于这一点,何田无可奈何。他只能够想着在今后别那么傻乎乎地被煽动得热血沸腾,然后被他们弄去牺牲掉就好。 “无论多么高尚的借口,总是掩饰不了那背后的疑云。”何田轻轻敲打着手指想着,“那个帝国所在的世界……唉,这么长一串,叫起来真拗口。既然我当初在得到机械之灵的时候,在意识中看到的是一柄战锤,那么就把那里命名为战锤世界吧。他们拥有了我无法抗拒的力量,那么就只好今后慢慢查证这些疑点了。” 那么既然他们在说谎,另一方如何?何田回忆着自己接触到的邪神信徒,除了最后见到的柳水杏还算自己可以接受的,另外两个想起来就恶心。无论是乱放血的恐虐信徒,还是随处散播体液的纳垢信徒,都让何田提不起一点兴趣。如果自己信仰相应的邪神,就会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那还是算了吧。 对了,想起这个,何田又有点担心,色孽的男信徒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果说女信徒可以变得越来越有诱惑力,那么男信徒会不会变得像女人一样“风华绝代”?这个不可不防啊,信仰邪神可不是超市里面的试吃商品,应该是不可以吃了不买就跑的吧。 除了奸奇的信徒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其他三个都不是可以接受的,那么就只能够投入到帝国的麾下?何田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迷宫中乱转的人一样,虽然看起来到处都有通道,但是真正的出路只有一条。 虽然从今天的接触中看,那个帝国是变态了点,但是还在比较正常的范畴内。那些铁血的高压统治,宁杀错不放过的手段,又不是没有在地球上出现过。所以只要自己按照他们的规矩办,应该是可以得到发展的。 现在也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乱想了,何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自己心中的郁闷都吐出去。太阳依旧会升起,生活还是要继续。虽然不知道卜冠遂他们的训练,是不是要放弃掉工作,但是现在自己也不可能就辞职。 “虽然我现在正在过另外一种生活,但是我还想希望自己是个人类啊。”何田叹息着想,然后又哑然失笑道,“如果现在要我选择,我也不会愿意回到从前。可是为什么我还希望继续着原来的生活——即使只是在表面上如此?也许就是我割舍不下的东西太多吧。” 那么继续在报社的生活,这是肯定的。除此之外呢,应该更主动一点吧。何田考虑到的是,将来在卜冠遂他们那里一定会分出阶级来的。自己即使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也要尽量向上爬,才不会被随随便便地作为一个数字去执行必死的命令。 何田觉得,要获得高位,除了自己对于机械之灵超出他人的掌握之外,还有就是也许可以考虑出去主动猎杀邪神信徒。 这样做虽然危险,但是好处也很显著。现在的邪神信徒应该是厉害的不多,对付起来相对容易些。自己就可以得到极其宝贵的实战经验,如此今后才更容易脱颖而出。同时将注定你死我活的敌人扼杀在初期,今后总会让自己少个对手吧。也许这其中就有个本是惊才绝艳的天才,让自己弄夭折了。 现在剩下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到哪里去找敌人,这倒让何田有些为难了。邪神信徒又没有穿制服,除了纳垢的信徒特征比较明显外,其他的都不怎么好辨认啊。难道自己真的要一到晚上就出去在城市里巡游?何田突然感觉一阵恶寒,这正是自己毫不感兴趣的都市英雄之路啊。 漫画就是漫画,在现实生活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那样浪漫的情况。任何一个有能力的政府都会希望将那些力量都控制在自己的手中,所以英雄们要么是与政府合作,要么就是主动或被迫地对抗。 要说是合作的话,自己恐怕还没有资格。最好的下场,也许就是任凭驱使而已。一个毫无力量,并且无能的普通人,也许就会成为自己的上司,对自己指手划脚。现在何田虽然还一直认为自己是真正的人类,但是作为拥有大力量的人,自然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那么也许就是对抗了,当然自己不可能特意去做什么危害帝国的事情,只是帝国恐怕不会放过自己而已。何田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最终还是要走这一步吗? 无论最终的决定如何,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何田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拉上了窗帘,打开电灯。他看着吊在屋里的绳子,变化出了手上的刀刃。今天的那场战斗,让何田明白了,自己用机械之灵变化出来的细丝,终究只是小把戏而已。 就像是在卜冠遂和敌人的战斗中,细丝又能够有什么用呢,恐怕弹出来也无法伤害到对方吧。他们两人战斗的时候,看起来简简单单,但是他们的力量和速度都到达了一定程度。何田觉得自己的技巧就对他们没有多大的用处,难道对方一拳挥来的时候,自己还能够用细丝弄得他摔跤吗?当然了,这细丝还是可以起到一些辅助作用的,也不能够就这样完全放弃了。 自己锻炼的强度不够大,时间不够久!何田这样想着,挥出手掌,斜斜地砍中了吊在空中的水泥块。他已经决定了,今天一点要练到自己足够疲惫才行。在锻炼肉体力量与反应能力的同时,何田也在使用自己的精神力,不停变化着手上利刃的长短。 第二天何田哪里也没有去,除了吃饭外,根本就没有出门。在星期一早上洗脸的时候,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胡茬子已经长了起来,两只眼睛也是红色的,脸色在亢奋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这样子上班很容易被人误会呢,何田急忙滴眼药水、刮胡子,忙得不亦乐乎。 还好记者不用上午签到或者是打卡,所以根本就没有迟到的问题。何田就这样又开始了一周的生活,忙得天昏地暗。 何田简直就是一直没有停下来,这天例会的时候,他正觉得昏昏沉沉的,竟然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何田急忙打起精神来,聆听洪云浩主任大人训话,不过这次怎么是在夸自己啊? “……我们有些记者,整天说是没有新闻线索。小新闻不愿意去跑,大新闻又找不到。”洪云浩难得地发了点脾气,他用手指敲打着笔记本,扫视着那些神态各异的记者们,“那些老记者就不说了,他们这么多年下来,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光说是新记者,何田就做得不错嘛。虽然最近这几天他发的稿子没有深度报道,但是你们也看过了,那么多的地方,他硬是一个个都跑遍了。有了这样的精神,还怕没有经验?还怕没有文笔?有些人就是懒得去跑……” 虽然洪云浩是在夸人,但是何田却哭笑不得,这话分明是把自己从新人的队伍中提出来做个典型。老记者们不会因此而接受自己,而新人们却有可能把自己当叛徒一般。想必最近是有新人让洪云浩不满了,所以才借机敲打一下。 可是,自己是无辜的啊,只不过最近确实跑的地方是多了点。为了寻找可能的邪神信徒,何田最近跑了很多地方,并且他是不分什么交通便利与否,几乎是拉网式地搜索。他有着记者身份的便利,可以光明正大地询问,最近在这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事情。这样一来,只要有着记者基本的敏锐性,就很容易找到新闻线索。 其他的记者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做,像何田这样的,根本就是个笨办法,还不如看看电话记录的新闻线索呢。只是何田基本上没有感觉到疲惫的时候,这种强度的奔波对于他来说,基本上是微乎其微的。 一不小心就成为典型了啊,何田心中哀叹着,但是也不可能去反驳洪云浩。他也看了看坐在周围的记者们,老记者们基本上都是面无表情,有几个带了点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新人们很是有几个脸色不好的,不过何田也不打算去将就他们。 倒是叶兰看见何田瞄到那边去了,就对着何田鼓励地笑了笑。何田也含笑点了点头。这两人暗中眉来眼去的,自然没有干扰到洪云浩发威。等到例会一结束,何田叹了口气,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这几天他在吃了晚饭后,也是要出去工作的。勤勉到了这种程度,如果还嫌没有新闻线索的话,那真是没有天理了。 何田出会议室的时候,从叶兰的身边经过,叶兰叫住了他道:“怎么样?现在撑得住吗?不要太累了。”何田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道:“没什么的,其实跑起来也就感觉不到累了。” “人的身体总是有极限的。”叶兰反驳道,“你现在这样子跑个不停,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多少天。我有次也是连续跑了很久,就觉得身体吃不消了。”何田正准备说下去,转念一想,又说道:“走吧,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谈吧,我还有些东西要向你请教的。”也许叶兰是想在吃饭的时候,继续劝服何田,所以马上就答应了。 两人出了报社,不等叶兰发问,何田便说道:“我这几天到处跑,收获最大的,就是发现了几个吃饭的好地方。其中一家的烤鱼应该不错,也不是很远,我们走过去吧。”叶兰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走了几步,何田便给叶兰讲起了这几天的事情。当然是有选择地说出来,叶兰也不时地说上几句。虽然何田是在疯狂地寻找新闻线索,几乎完全没有什么技巧。但是叶兰一说起来,这其中还有有些窍门的。即使是这种拉网式的方式,哪些地方要多问几个人,哪些地方直接绕过去就是了,还是有些规律可循的。 虽然何田志不在此,但是也认真地听着。两人就这样走到了地方,竟然也不觉得路还是远了点。何田往前面一指道:“看看,就是那里。”叶兰一看,就点了点头道:“看起来生意还不错嘛。” “那是啊,我上次过路的时候,正在饭点上,就看见了这里生意火爆。所以虽然我没有吃过,但是也觉得应该不错吧。”何田介绍道,“今天我们就试一试吧。” 两人点好了鱼,没有等多久,做好的烤鱼就被送上来了。这种烤鱼虽然也是烧烤出来的,但是在做好后,有汤汁浸泡着。又像是小火锅一样,在盘子下面有炭火保温的。所以大家可以边吃边聊,不用担心菜很快就冷了。 叶兰吃了几口,觉得味道还可以,便点头道:“还算不错嘛,这次算你立功了。”何田貌似惆怅地说道:“档次不够高啊,毕竟是第一次共进晚餐,还是草率了点。”叶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田说道:“你跑了这么几天,把性子都跑野了吧?” 何田嘿嘿地笑了几声,答道:“人嘛,总是越来越成熟的。原来没有的想法,现在有了。原来就有的想法,现在更坚定了。”叶兰没有问那是什么想法,只是看着何田,把话岔开了。两人又聊着报社的事情,叶兰忽然说道:“现在你突然这么拼命,不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吧?” “没有啊,绝对没有。”何田矢口否认道,“我也就是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男人嘛,总是要有点事业心的。”何田觉得,用这个借口应该是最好不过的。 没想到叶兰却摇头说道:“那也不用这样吧,你现在多看多学就可以了。你以前也说过自己家里的情况,现在你还没有到需要这样拼命的地步,当心最后把自己累倒了。拼命工作赚钱,然后累出病来了,又去花钱,那样很有意思么?” 现在的女人多是驱赶男人去挣钱,叶兰这样说,何田倒还是愣住了,然后马上就感动了起来。“这个可以证明什么呢?难道是兰姐确实也对我很有好感,已经到了真正关心我身体的程度了?”何田满怀希望地想着。 在经历了那些残酷的事情后,何田迫切地需要这样的温情来滋润自己的心田。否则的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那可怕的未来。如果心中满是杀戮的念头,即使能够天下无敌,那又有什么意思?至少对于何田来说,弦绷得太紧了,现在是该松一松了。 这顿饭在暧昧和试探中持续了几个小时,虽然何田还是没有得到叶兰什么明确的表态,但是已经感觉到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何田付款以后,就试探着问道:“要不要找个地方喝茶?”叶兰马上说道:“不了,明天还要上班呢。”何田也就不再坚持了,毕竟他在这方面的脸皮还不是很厚,便说道:“那我送你回去吧,至少要看着你进家门。” “还至少?”叶兰捂着嘴笑道,“就是看着我进门吧。”何田有点失望,还以为叶兰会同意自己进去喝口茶呢,然后就有理由坐一阵了,再然后也许还可以干点别的。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何田也知道,若是真的就那样了,那自己反而要怀疑了,这个叶兰还是自己所爱的那个叶兰吗。 叶兰住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区里面,房子是旧了点。在外面看着窗户的设置就知道了,户型也是比较小的那种。在路上何田已经探听出来了,叶兰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何田马上关心道:“那安全问题要当心,这里门口连个保安都没有,晚上要关好门窗啊。” 本来何田还以为叶兰会表明一下自己的坚强独立,但是叶兰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他好像听到叶兰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这就对了嘛,女人独立坚强虽然好,但是该柔弱温顺的时候,就得柔弱温顺。”何田得意洋洋地想着,并且将其归结于自己的魅力。 “我到了,你回去吧。”叶兰低声说着,何田看到叶兰站在月色下,竟然有几分出尘之意。常人见了,怕是要怀疑自己抓不住这个女子吧。于是何田只想着能够与她再待一会儿,便坚决地说道:“不,我要看着你进门。” 叶兰柔声道:“已经到了啊,就在楼上了。”何田依旧摇头道:“我送你上去。”叶兰看着何田,似乎是在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之意,不过最后她还是屈服了。 两人上楼后,何田看着叶兰开了门,就那样站在门口。两人对视一阵,还是叶兰说道:“回去吧,该睡觉了。”何田点点头,慢慢地转身下去了。走了几步,拐过了这个弯,何田就停下来回想着今天晚上的点点滴滴。 然后,何田就听到了……上面好像有动静?是叶兰回心转意,来叫自己吗?何田大喜,眉开眼笑地转身就向上跑。 第三十九场 诱惑 才拐过了这个弯,何田刚好就看见叶兰的门在自己面前“嘭”的一声关上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何田疑惑不解地走了过去,不知道叶兰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她在自己转身下楼后,并没有马上关门,那又怎么会现在发泄似地关得这么用力? 何田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上面倾听。里面好像是有声音,何田有点不放心,便又敲了敲门。但是等了一小会儿,叶兰并没有来开门,甚至话都没有说一声。何田又听了听屋里的动静,现在竟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无论如何,按照叶兰的教养,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吧。何田心中一惊,马上就当机立断地,控制着一只手上的机械之灵变化出钥匙来。另一只手继续敲门,以掩饰那声音。 钥匙在锁孔里面慢慢地转了两圈,何田猛地一推门,就扑了进去。客厅里面竟然没有人,何田扫视了一下,就往最近的一个房间跑去。那是厨房,也没有人,那再看看其他房间。 这是卧室,主色调是素雅的蓝色,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也看得出来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布置。但是此时何田却没有心思慢慢观赏叶兰的闺房,他猛扑过去的身形突然停了下来。 叶兰正站在屋中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何田。那也许是欣喜、疑惑、信任等等混合在一起吧,何田没有细看,而是死死地盯着她身后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长得可以说是瘦弱,但是脸上有股戾气,所以本来是看起来小鸡子似的身体,也多了几分凶悍。他的一只手紧紧地圈住叶兰的脖子,另一只手正握着把匕首。他正不知所措地把那把匕首一下子对着何田,又不时地架在叶兰的脖子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人的脸上看起来有些惊慌,但是根本就没有说话。何田本来可以趁他在把匕首移开的时候,冲上去攻击的。但是此时他又担心那样做的话,也许会误伤叶兰,所以也不敢动手。 等了一阵,那人还是神经质地把匕首不停移来移去。何田等得不耐烦了,没见过这么挟持人质的,抓到人居然都不说自己的要求,所以他冷声道:“放下匕首,我让你走。”那人拼命摇头道:“你闭嘴!不关你的事,你让开。”何田冷笑道:“不要得寸进尺,我放你走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要钱?” “对了,把钱找出来!”那人竟然真是这样说着,“全部放在口袋里,不然我就杀了她!”何田仔细一看,那人的肩膀上果然挎着个大包,看起来是早有准备啊。 以前何田听说过,那种入室抢劫的抢匪就已经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了。但是他们毕竟还是要撬门窗,还有一种抢匪,一般是单独作案。因为强行入室还是有些风险的,毕竟屋里面说不定就有几个剽悍的家伙。 而这种人,就是盯着单身女子,躲在楼道拐角处之类的地方。等她们开门以后,进去关门以前这点时间,就快速地冲过去。这样可以把人拉进去,马上关门,作案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发现了。 这样几乎不需要什么计谋,连撬门的力气与工具都不需要,只是需要一点点耐心而已。对于一些没有技术、没有力气的懦弱抢匪而言,实在是不错的选择。 面前的这个抢匪想必就是看到了自己送叶兰回来,也听到了自己告别了,所以就认为可以照常下手。不过贪婪,或者说是愚蠢到这个程度的,还是让何田有些意外,难道他认为自己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何田镇定地说道:“放松点,即使我想拿钱给你,我也不知道地方啊。”那人用匕首侧面拍了拍叶兰的脖子道:“你说,他去找,快点!” 叶兰被他这样一吓,却没有屈服,只是就那样看着何田,眼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何田柔声道:“你就说吧,钱财身外物啊,只要你平安就好。”那一刻叶兰的脸上神色复杂之极,因为是正对着那抢匪,所以何田也不敢使眼色,只是安慰地对着叶兰点头。 “在柜子底下,鞋盒里面。”叶兰终于说了出来,那抢匪欣喜地转头去看。就是现在!此时他已经转过头去了,刚才用匕首侧面对着叶兰的脖子,现在都没有正对过来。所以那抢匪虽然还是挟持着叶兰,但却是没什么用的。 何田脚掌发力一蹬,就蹿到了两人的身边。他一只手握着那人拿匕首的手腕一捏,惨叫声响起,匕首马上就掉到了地上。在剧痛之下,那人的另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何田轻轻一推,那人就踉跄几步,脊背贴到了墙上,然后又痛苦地弯下腰来。 虽然如此,何田还怕出点什么意外,就揽着叶兰的腰,把她拖了过来,转头问道:“你没有事吧?伤到哪里没有?”叶兰有些茫然地摇头。何田只好后退几步,把她带到门口那边灯光下,仔细检查她的身上。 叶兰脑袋上和脖子上都没有什么痕迹,只是被勒住的地方有些红印子。她今天穿的衣服也不是深色的,所以没有血迹一目了然。何田松了口气,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叶兰似乎也是惊吓到了,现在才表现出来,她就那样看着何田的眼睛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阵,何田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模糊。但是却又能够更清晰地看到叶兰的眼神,那双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亮晶晶地在闪光。 何田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有些口干舌燥。而眼前那红润的地方就是甘泉,那里一定是流着蜂蜜般泉水的吧。不知不觉的,何田的脑袋以一种微不可察的幅度在一点点降低。叶兰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慢慢地闭上了。 忽然“咕咚”一声,两人一惊,同时向后退了半步。何田向那边看过去,竟然是那人疼得受不了了。但是疼过了极限,却叫不出来,只是在往地上蜷缩着,这一下就是倒在地上的声音。 何田讪讪地看着叶兰,她往那边看了眼,就没有再抬起头来看何田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送医院去吧。”何田点了点头,却磨磨蹭蹭地没有动。 等了一阵,叶兰磨不过何田,恼怒地抬头说道:“再不送去,就快出人命了。”何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出人命倒不会,只是也许手会废掉吧。不过那样也好,到时候拿不动重的东西,自然就做不了这行当了,也算是强迫改邪归正吧。” 叶兰看了看那人痛不欲生的样子,很是怀疑为什么只是手被捏了一下,就疼成那个样子。她看何田死活不肯打电话,便自己摸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何田急忙说道:“等等,你要打电话的话,就直接报警好了。否则警察来了,还是要叫医院的人。” 这倒也是,叶兰便拨打报警电话。放下电话后,场面就比较尴尬了。何田倒是有心继续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呢,但是气氛没有了,今晚估计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都怪这个白痴抢匪!虽然是他制造了机会,自己才有可能搂住叶兰的细腰。但是如果不是他疼得往地上倒,那刚才也许就吻下去了。不过自己也是的,想着这个抢匪不过是蝼蚁一般,就没有管他,没有想到,却坏了好事。 何田盘算着,是不是要想个法子,让那家伙再吃点苦头。却听到叶兰在旁边说道:“你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看不出来啊。”何田嘿嘿笑道:“我还有很多优点呢,你可以慢慢发掘。”叶兰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不过何田也是无可奈何,自己要怎么对她说?自己已经得到了外星人的礼物,现在正等待着出征的命令,就要去和邪神的信徒杀个你死我活?并且自己还杀了两个人,算是有经验的了呢。 本来何田可以随便撒个谎,暂时骗过去也就是了。不知何故,何田现在并不想欺骗叶兰。他此时宁愿把话岔开,也不想对叶兰说谎。 屋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两个人都不说话,按理来讲,尴尬的应该是男人才对。他应该想方设法地弄点话题出来,但目前却似乎是叶兰更沉不住气,她又问道:“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呢,他当时把门关上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是吗?没有关吧,一定是你记错了。”何田装傻道,“我当时在下面听到有声音不对,所以就上来看看。敲门后里面没有人回答,我想着你怎么也该说两句话吧,就顺手把门一推,没想到居然真的就这样开了。不信你去看,现在门都还是开着的呢。” 叶兰的脸上本来还是有些怀疑的,不过听到何田说得这么言之凿凿的,好像……真是自己记错了?然后她又感觉到了那种该死的暧昧气氛,好像两个人不说话,就是有了某种默契。一种无需语言,就可以交流的默契。似乎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可以代表千言万语。 虽然这种感觉叶兰并不讨厌,但是却让她慌张。这样的感觉……似乎只是在幻想中才出现过。她不知所措,只是本能地想要破坏那种感觉,恢复到平时精明强干的样子,于是又没话找话道:“你这次的表现真是太出人意料了,和你平时的表现,几乎是两个人。” 但是这次何田却没有马上答话,叶兰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何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就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我是说,所有的方面都不一样,那么你会怎么想?”叶兰诧异地看着何田,觉得他问这话似乎是认真的,便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茫然地说道:“我不知道啊,不过,你还是你啊。我刚才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 何田突然感觉心中一痛,自己走上了那条路,不知道还能不能够享受常人的幸福。虽然那样做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但是叶兰可以接受那样的自己吗?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杀过人,并且还会继续杀下去,她会不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也许,自己可以认为不能够接受自己的叶兰,就不值得自己去爱,但是真的可以把那样的叶兰忘得一干二净吗?毕竟叶兰还只是个普通人啊,受了帝国这么多年的教育,又天性善良,自己需要多长的时间去改变她的看法? 如果连身边的人都不理解自己,那么结果和抛弃一切,只顾自己的人有什么区别?都是孤单一人,只不过是原因不同而已。何田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产生了怀疑,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抱住了脑袋。 何田这个时候觉得思维混乱无比,自己脑袋里面仿佛有个声音在说:“放弃吧,你就是应该为了自己而生存。邪神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只要你放弃掉一些可笑的感情。”何田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他此时明明是闭着眼睛的,但是却感觉在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图案。 那个东西不好形容,里面应该是圆圈,或者是眼球,外围还有八个箭头指着不同的方向。何田觉得这个图案其实很傻,但是他凝视着的时候,却感觉到那东西有一种力量,让人不敢忽视。 何田感觉自己闻到了血腥味,还有暴虐杀戮的感觉袭上心头。面前的那图案散发出莫名的波动,那是无比强大的力量,仿佛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得到。有了力量,一切就都可以得到。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让自己予取予求。 然后何田又似乎看到了自己所到之处,无人敢于违抗。若是有人胆敢不敬,那就屠尽一城。若是有一城敢于抵抗,那就屠尽一国。凡是自己眼睛扫视到的地方,所有人都战栗着表示服从。自己孤身一人站在绝顶,下面是万千俯首的人民。 何田又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气,在巨大的宫殿中,墙壁上、天花板和地板都是镜子。又有光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照射出来,让周围的一切纤毫毕现,却又不感觉到刺眼。有风情万种的美女,或坐或站,遍布了整座大殿。这些女人中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可以引起战争的人间绝色。但是她们的脖子上都有项圈,表明她们的身份只不过是奴隶。 然后所有的一切如同潮水般退去,在自己眼前的,还是那八角形的图案。何田清晰地感觉到,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得到那一切。何田迟疑着,他不知道何去何从。自己所追求的,不就是力量吗? 放弃一些可笑的感情,那是什么?不管了,要是可以得到那种力量,似乎付出代价也很公平的啊。何田觉得自己原本是在摇摆不定的,现在则有些倾向于接受了。 那图案越来越清晰,似乎要从虚空中凝为实体。突然何田想了起来,当初小白娘在自己身上刻画的,好像就是这个图案。那是邪神的力量,那是邪神的标志。何田怒吼道:“滚开!”他握住拳头对着自己的胸膛重重地捶了一下,虽然有蜂窝状甲胄护身,但是也感觉到了这一下确实是打疼了。 何田只觉得胸口一闷,那些奇怪的感觉消退了些。叶兰在旁边看着何田突然发疯,吓得马上问道:“你怎么了?何田,说话啊。”此时何田却像是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一样,叶兰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就那样跑了过去,抱住了何田的脑袋检查。 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检查,但是也下意识地看着何田的眼睛,但是此时在那里面却只有迷茫和挣扎。虽然不知道何田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但是叶兰当时就感觉心中有处地方被拨动了。 叶兰喃喃说道:“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她把何田的脑袋抱在自己的怀里,像是这样就可以让何田好起来。 何田在头脑暂时清醒下来的那一刻,正感受着那无可驱赶的幻觉卷土重来,还有强大力量的诱惑。突然又感觉到了自己接触到了温香软玉,那是可以让人马上就松弛下来的感觉。那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不知何故,何田就是能够知道这一点。 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反手抱住叶兰的腰,把头磨蹭了几下。若是在平时,何田胆敢这样做的话,恐怕会发生不忍言之事。不过此时叶兰恍若未觉,而是扶着何田慢慢地坐下了,还调整着位置,让何田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慢慢的,何田平静下来了,他感觉到自己心中想的东西越来越少,只是想着就这样一辈子。何田的脑中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连欲望都没有了,只有无尽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凄厉的警笛声打破了屋中的气氛。何田迷迷糊糊地问了声:“怎么了?”叶兰低声回答道:“没什么,你再睡会儿吧。”何田含糊答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了。 所以警察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大门敞开着,屋子里面三个人几乎都是躺在地上的。这样的场面吓了他们一跳,还以为出了严重凶杀案呢。再仔细一看,只不过是屋主两人看似颇为温馨地坐在地上休息,抢匪则是疼得昏过去了,现在还没有醒呢。 于是何田就陪着叶兰去警察局作笔录,幸好记者的身份起了一点点作用。虽然没有得到什么优待,但是至少没有浪费时间。不过两人出来的时候,也已经是凌晨了。这么一折腾,叶兰的睡意更浓了,在路上一直不停地捂着嘴打呵欠。 不需要多说什么,何田跟在叶兰后面了回家。到了门口,何田说了句:“我睡沙发。”然后就直接进了客厅,连脸都懒得洗,就一点都不客气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叶兰连话都来不及说,但是看着何田这样,也心中感动。知道是刚出了这样的事情,何田心细,担心自己心中害怕,所以就直接留下来了,却没有解释而已。 叶兰强忍着睡意,抱了毯子出来给何田盖上。又把何田的鞋脱了,好让他睡得舒服些,然后自己才去睡觉。此时两人都是疲倦之极,别说做点什么,就连想点什么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夜过去,何田没有听到熟悉的闹钟声,但是却闻到了厨房里面的香气。睁开眼睛后,看着叶兰就在开着门的厨房里面忙碌着,心中觉得温馨无比。 叶兰转过头来了看了一看,见到何田醒了,便说道:“我已经把鸡蛋煎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开始下面了啊。”何田点了点头,又大声说道:“多下点啊,我突然觉得很饿。”叶兰在里面答应了,却突然停到何田在外面一阵狂笑。 她不知道何田又是怎么了,担心他像昨天一样发疯,便立刻跑出来急切地问道:“怎么了?你还好吧?”何田看着叶兰还系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这看起来应该很好笑,但是他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何田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真是禽兽不如啊。”显然叶兰也听过那个笑话,当时就回答道:“呸!”然后又回厨房去了。 早餐就是鸡蛋面,没有其他的东西。不过何田还是吃得恶形恶状的,叶兰看着何田的样子,很有满足感。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吃自己的,还不时地看何田一眼,两人这时候竟然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样子了。 上班的路上何田关心道:“今后要当心,开门前先看看周围。” “嗯。”叶兰柔顺地回答。 “有什么事情不对,就马上打我的手机。” “嗯。” “这样好像还是麻烦了,干脆你搬到我那里去吧。” “呸!” 第四十场 突袭 因为都有各自的计划,两人在公交车站就分开了。何田今天还是按照那种看起来相当没有效率,但是却绝对疯狂的方法去搜索。虽然这几天发现的可疑东西不少,但是经过查证,却都不是和邪神信徒有关的。 但对此何田也不是很慌,邪神信徒这种东西,当然不会像是小广告一样,随便哪里都有。找得到最好,找不到就慢慢找。 今天要搜寻的地方,是在一片居民区里。那里基本上都是七八层的小楼,居住的人员比较复杂,希望能够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何田先到处看了看,正如同几乎所有的小区一样,在一家麻将馆门前,乱七八糟地摆着几张凳子。几名中老年妇女在坐在一起闲聊,这是有可能提供线索的。何田往那边走了几步,突然感觉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停下来到处观察着,没有人啊,那么刚才就是自己眼花了吧。何田自嘲地摇摇头,正准备走开,突然看见那边楼梯口有人在对自己招手。那个人是……卜冠遂? 因为他那标志性的光头上戴了个帽子,所以何田没有能够第一眼就认出来。不过既然他躲在那里,想必就是不愿意别人看到吧。何田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那几个中老年妇女,发现她们根本就没有看自己这边。 若是在以前的话,居民区里面出现了陌生人,多半是会受到盘问的。虽然是麻烦了点,但却可以有效地减少犯罪。现在的人没有那样多事了,此时也是何田的幸运。 卜冠遂站的地方,是在楼梯口里面,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到。所以何田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旁人也看不出来他正对着的地方有人。 一走过去,何田就先发制人道:“当时你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一直在等着你联系我呢。”卜冠遂不以为然地说道:“当时我追出去了,自然没有空留下来对你说话。至于下一步行动,会有通知的。对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听到一个外星人一本正经地向自己要手机号码,何田突然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他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们有更先进的通讯方式呢,在这种情况下,不是该由你交给我一个超出时代的通讯工具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装备现在还没有到达。现在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个世界里的东西了。”卜冠遂有些不耐烦地说着,“至于超出你们这个时代的通讯工具,我们当然有,但是早就已经移植在自己体内了。你如果需要的话,还是必须等到我们的设备到来。” 从这段话里面,何田就听出来了,他们的科技确实很先进。可以把通讯工具直接安装在自己体内,不但是方便,整体的战斗能力也会有所增强吧。并且听卜冠遂的意思,这种技术还可以用在自己这种人身上。对此何田万分期待,如果这种技术可以切入普通通讯网络的话,那得省下多少电话费啊。 何田便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卜冠遂,然后看着他摸出一个手机来将号码存储进去。何田注意到卜冠遂的手机拿出来后,还是处于关机状态的。他弄好了后,又是关了机以后,才收好手机。 也就是说,这个手机应该就是专门联系像自己一样的,机械之灵的拥有者了。何田本来很想把脖子伸过去看看那上面的名字和号码,但是转念一想,那样做实在没有意义。就算是知道了,那还能够怎么样呢? 卜冠遂弄好后,又疑惑地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何田急忙答道:“我的身份是记者啊,你们的那个世界里应该也有这种职业吧。到处转一转,看一看,然后写点东西出来,这就是我的工作了。” “这是个很好的掩饰。”卜冠遂评论道,“就像是我们的审判官总喜欢伪装成星际行商一样,那是个到处移动的好借口。不过你得当心,正因为那些没什么想象力的审判官一直如此,所以只要出现了一个星际行商,大家就都怀疑他是审判官了。” 何田想了想,很严肃地说道:“这个……我想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记者这个职业很常见,同时好像除了职业骗子外,很少有人伪装成记者。” “那就好,我不希望增添意外的麻烦。”卜冠遂这样说着,马上就引起了何田的下一个问题:“但是你们为什么如此顾忌这个世界的政府,按照你们的力量,完全可以不用管他们啊。” 卜冠遂马上就用严厉的眼神盯着何田,像是在怀疑这个家伙其实是敌人的奸细。但是最后他还是认为,何田问这个问题,这只是出于愚蠢而已——当然这并不会被判处死刑,所以他解释道:“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控制这样的一个星球,按照以往的惯例,当然我们可以进行深入打击,摧毁敌人的重要目标。然后更多的部队会登陆,逐一控制所有的城市。可是现在我们人手不足,只会带来混乱,却无法迅速恢复秩序。而一个混乱的世界,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那么你们也可以考虑和政府接触啊,那就可以省下很多事了。”何田这样建议道,“我们需要些什么,可以直接要求他们提供。要找什么人,也可以让他们去寻找,这样可以提高效率的。” 说这话的时候,何田有点心虚。他本来只是觉得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太可怕了,他们破坏起来简直是肆无忌惮,那会让这个世界陷入恐慌中的。所以他试探着,然后就欣喜地知道了,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能力推翻地球上现有的政权——也许更应该说,是在他们的计划中,这个还并不是需要首先去办的? 这样一来,就更是需要把他们限制住了。对于这些人形凶器而而言,虽然无法正面对抗整支军队,但是如果他们愿意开展恐怖活动,那将是所有国家的恶梦。也许大家各取所需,会更好一点吧。 只不过那样的合作,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有点丧权辱国的感觉。因为这些家伙是不会愿意为某个国家做些什么的,他们只是索取而已。不过自己可不是卖国啊,出卖整个地球的,会不会被称之为“球奸”? 何田有点胆战心惊地想着,然后听到卜冠遂带着嘲讽的口气说道:“放心好了,在整个计划中,这是其中的一环。” 果然……他们就是打算那样干的。然后何田又听到卜冠遂继续说道:“不过我们需要一点时间,现在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等时机成熟以后,自然会按照计划进行,帝皇在指引着我们。” 虽然他们说是没有做好准备,但却并不是说,地球上的政府就占优势了。只要政府方没有把这些人同时一网打尽,那么剩下来的人自然可以袭击官员、摧毁电厂,进行无休止的恐怖活动。 毕竟这些人是训练有素,并且信仰坚定的军队,而不是散兵游勇。他们即使在得不到支援的情况下,也会继续战斗下去。并且,那些人的身后,可是一个庞大的帝国啊。到底他们可以再弄多少人下来,没有人知道。 所以何田没有打算去告密,他相信在其他那些机械之灵的拥有者中,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也不会那样做。就算有人把消息告诉了地球上的政府,那些官员们在了解情况后,恐怕就更不会采取激烈的手段吧。 所以卜冠遂可以这样毫不在意地说出来,这些本来应该算是军事机密的东西。因为他知道,如果何田不去告密,那么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好。如果要去告密,那也无所谓。 何田想了想,问道:“那么你认为邪神的信徒会不会采取同样的行动?按照你所描述的,他们应该很擅长诱惑人才对。”何田很明智地没有说出来,自己也在冥冥中感觉到了来自邪神的诱惑。 “很高兴你能够看到这一点,那正是我们要对付的。”卜冠遂点了点头道,“我认为在将来的一段时期,会是对这些懦弱官员的争夺。大家都有自己的手段,就看看谁更有效了。虽然邪神信徒的确擅长这个,但无论是怎么样的欲望,都必须要有命去享受才行。” 何田对那些将来不得不面对艰难抉择的官员们,有些幸灾乐祸,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卜冠遂拉了他一把道:“跟我来。”然后就转身向楼上走去。 走了几步,何田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就低声问道:“我的导师,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卜冠遂微微侧过头来说道:“还记得上次你看到的邪神信徒吗?那可不是地球上这种刚刚接受了邪神力量的人类,他已经可以算是正规的混沌势力的一员了。” 何田没有问什么是混沌,那显然就是指邪神势力中的正规军吧。卜冠遂继续说道:“当时他逃跑以后,我一直在追踪着他。虽然跟丢了几次,但是毕竟总是能够找到的。现在他就在楼上,我故意先等了一阵子,现在他应该已经放松些警惕了。” 听到这里,何田已经觉得有些脚软了。就是那个怪物?可以和卜冠遂正面相抗的家伙?那么卜冠遂把自己叫上楼,难道是打算…… “我打算从窗户下去,你就从门口进来吧。”卜冠遂轻松地说道,“这样他就算是想从门口逃跑,至少你可以挡他一下。” “挡他一下……是用自己的生命吗?”何田悲观地想着,忍不住说道:“导师大人,我觉得这样重要的任务对于我来说,实在还是无法胜任,毕竟我没有经历过任何训练呢。我觉得如果在经过您的亲自训练后,那我才会有成功的希望。”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卜冠遂冷淡地说道,“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无论是混沌势力,还是这里的政府,都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所以你必须快速成长起来,当然了,帝皇会保佑你的,在经历了几场战斗以后,你自然就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了。” 何田暗自想着,我都不认识你们的帝皇,他怎么会保佑我呢,不过何田还是追问道:“那么导师,我们不会有训练了吗?” “当然会有,但是显然实战比训练更有用。”卜冠遂冷着脸说道,“我那天已经知道了你的力量,只要你不是在偷懒,就可以做到拦截的事情。当然了,如果你想要躲开的话,那么他应该会很乐意在你闪开的时候,顺手杀了你。” 很显然,这就是又威胁,又安慰了。当然何田还是有了点信心,自己这种机械之灵的拥有者,无论如何还没有到可以被随意浪费掉的地步吧。既然卜冠遂都说自己可以的,那么也就当是可以吧。 目标就是在顶楼,这真是个适合突袭的好位置。当然了,对于逃亡者来说,也许他就是看中了这个地方适合从楼顶跑掉。卜冠遂在上去前,又说道:“你就等在这里,等听到里面有声音后,就开门进去,然后你就只需要站在门那里就可以了。” 何田尽最后一次努力道:“如果是要伏击的话,我等在外面不是更好吗?等他出来了,就出其不意地给他一下。” “力量相差太大的话,伏击就毫无意义,甚至会给友军带来麻烦。”卜冠遂毫不留情地说道,“你根本就无法跟上他的速度,所以他就算是冲出来了,你也不一定能够拦住。还不如站在门前,那样效果会更好些。” “也就是说,我被定义为另外一道门,或者就是一堵墙了。”何田充满怨念地想,目送着卜冠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 然后他小心地蹲下来,以避过门上猫眼的观察范围。何田把耳朵贴在门上,心中突然想起了,昨天自己也是把耳朵贴在门上的。只不过当时是为了救佳人,现在却是要听从一个死光头的命令。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何田简直就要忍不住去楼上看看了。然后他觉得自己听到了门里面有动静,但是万一还没有开战呢,那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想起正面碰上那个混沌战士的下场,何田的脸都绿了。 可是,不服从卜冠遂命令的话,结局似乎也不容乐观啊。何田纠结地想着,同时也越来越肯定里面确实是传来了打斗的声音。那就进去吧,正所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田很快就开了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另外一只变化出了利刃的手,放在胸前准备抵挡,然后就冲了进去。 “呼”的一声,有不明物体向何田飞来,他闪身躲过了,然后看着那东西击中了门边的墙壁。那只是一段碎木头而已,但是此时已经插入了墙壁几厘米的样子,就钉在那里了。 何田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然后看着面前的两只怪兽在打斗。这房子看起来像是有段时间没有人住了,但是还有一些简单的家具。何田认为这很有可能就是出租房,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没有人来租而已。 刚才那截木头也不知道是谁弄的,这里的一些家具已经被破坏了。卜冠遂一拳击出,对面的混沌战士向后一退,同时伸腿勾住了一只凳子,对着卜冠遂踢过来。 卜冠遂也是一脚踢过去,那凳子在两条腿中间立刻就粉身碎骨了。这个时候,何田可以肯定了,那人确实就是在那天自己看到的。此时他那骨折的手臂似乎好了很多,已经可以活动了,但是想必应该是还不能够用力,所以才用些干扰的手段,企图减轻压力。 想着这个,何田的信心更足了些。既然他战斗力大减,那么自己应该是可以拦下他了。当然了,最好还是他别从自己这边突围。幸好他现在似乎被卜冠遂一直压着打,根本就没有空看自己这边。何田感到轻松多了,他看着那个混沌战士在卜冠遂的攻击下左支右绌,就快撑不住了。 卜冠遂似乎只会用拳头,就那样一拳拳地打过去,摆拳、直拳、勾拳。他好像不会用其他的技巧,但是一拳击出,那混沌战士就狼狈地后退。但是那人马上又会巧妙地变个角度,继续试图攻击卜冠遂。 看起来似乎卜冠遂在无谓地消耗体力,但是只要看看他那一成不变的面孔,就很容易让对手产生绝望的无力感。因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力竭,他在挥出最后一拳的时候,想必表情应该和挥出第一拳的时候是一样的吧。 那混沌战士退到桌子边上,随手一掀,把桌面翻转过来向卜冠遂扔过去。卜冠遂面无表情地一拳把桌面打了个洞,但是在被桌面挡住视线的一刹那,那混沌战士咆哮一声,对着何田冲了过来。 那咆哮声中似乎有种力量,让何田想要逃跑,一定要远远地跑开,好避开无可抵挡的恐惧。但是这样的感觉只是在心头闪现了一下,然后就淡了许多。何田的脚步有些慌乱,但是并没有真的跑开。 何田没有时间去想这其中的问题,就看到那混沌战士的脸孔扭曲着,举起拳头对自己冲过来。他双眼赤红,嘴巴张开,虽然没有獠牙,但是那白森森的牙齿也让人不寒而栗。恐怕是挡不住吧,何田绝望地想着。 所以他像是当初对付卜冠遂一样,向旁边让了两步。自己的身后是关着的防盗门呢,这混沌战士再厉害,总不能够在瞬间就把防盗门打出一个可以让人钻出去的大洞吧。 果然,那混沌战士得意地狞笑着,伸手去拧门锁。却没有料到刚才看起来是怯懦地躲开的何田,突然上前一步,挥舞着利刃砍向他的手腕。那混沌战士没有料到何田竟然还有这个胆量,他怒吼一声,手肘一拐,不但躲开了利刃,还打在了何田的小臂上。 何田在那一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右手已经失去知觉了,至于疼痛,反倒是没有感觉到。所以他又用左手的利刃笔直地刺了出去,那混沌战士侧身闪开,正要一拳打碎何田的脑袋,卜冠遂已经从后面赶上来了。 两人又战做一团,何田惊魂未定地退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臂明明是有机械之灵的保护,但是刚才却似乎没有能够抵消伤害。现在一放松下来,顿时感觉到钻心般的疼痛,简直就是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这只手一般。当然了,如果完全没有蜂窝状甲胄的保护,那说不定会更严重。至少现在没有骨折,那应该算是个好消息了。 当然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在刚才那短短的几秒中,何田没有心思去考虑更多的东西,但是现在却不由得感觉到后怕。自己的力量、防御、速度,和对方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但却还是坚持下来了,这似乎也可以值得高兴一下。可是如果再来这么一下,那就说不定了。 何田看着那边,希望卜冠遂快点解决战斗。现在那混沌战士看起来已经越打越无力了,他只是在不停地后退,同时很勉强地格挡着卜冠遂的攻击。 而卜冠遂还是那副样子,即没有因为敌人试图逃跑而愤怒地加速攻击,也没有以为敌人看起来快要完蛋而减缓攻击。这样的攻击频率一成不变,很容易影响到对手,更是让人郁闷。在何田看来,战斗就快结束了。 突然何田注意到那混沌战士在闪避的同时,把手伸到了腰后去,然后又迅速回到前面来。一直在观察着战斗的何田本能地觉得这不对劲,在这样的战斗中,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动作?他把手伸到背后去,是想摸武器? 要是卜冠遂被暗算了,自己还能够跑掉吗?何田赶紧向那边跑过去,迅速绕到了那混沌战士的身后。这混沌战士今天穿的是宽大的运动服,在外面似乎看不出什么来。但也隐约可以看到,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是鼓鼓的。 何田不想再猜下去了,他眼见那混沌战士再一次被卜冠遂逼退,就悄悄上前一步,用利刃向下一划。本来何田这一下只是想着弄开几个口子,好看看里面是什么,但是却没有料到竟然有东西掉到了地上。那正哧哧燃烧着的绳子,好像是……导火索? 那混沌战士感觉到何田跑到了身后,却无奈被卜冠遂缠住。此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决定暂时将卜冠遂逼退,好看看自己腰上那东西。却没有料到他几拳挥出的时候,卜冠遂竟然不闪不避,就那样迎了上来。 卜冠遂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那混沌战士的胸前,肋骨立刻折断,刺入了内脏里面。那混沌战士软倒在地,卜冠遂抢上一步,撩起他的衣服。在那混沌战士的腰间竟然是围着一圈**,本来导火索已经引燃,却没有料到被何田阴差阳错地一刀下去,割断了正在燃烧着的导火索。 “干得不错,你救了自己的命。”卜冠遂冷淡地点了点头,顿了顿又说道,“也许还有我的。” 第四十一场 新任务 关于自己应该是救了卜冠遂一命的事情,似乎何田还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惊魂未定地说道:“这家伙好阴险,如果不是我凑巧削断了导火索……” “现在你对于邪神信徒的狡诈残忍,应该有着更清晰的认识吧?”卜冠遂半跪在地板上,一边搜查着那混沌战士的尸体,一边说道,“如果他们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同归于尽的话,那一定是不动声色的,而不是嚷嚷得让大家都开始防备。如果他们是想着要逃跑,倒是有可能虚张声势。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要是有人傻到相信这是一成不变的,那一定会害死自己。” 何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想起来了。上次这家伙想要逃跑的时候,扔了个烟雾弹。但却是装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还在喊什么伪帝?”卜冠遂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何田说道:“今后你最好不要再说那两个字,即使你只是复述的而已。但是你要知道,总是有些审判官很敏感。” “伪帝?应该就是这个词不能够随便说吧。当然了,这可以理解。”何田暗自想着,然后问道:“谢谢提醒,我知道了。不过你所说的审判官,那是什么?” 卜冠遂的脸上出现了一点怀念的神色道:“关于审判官啊,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是要记住,他们拥有很大的权力。他们审查文件、探听情报,以保证帝国不会被叛徒和腐败分子蛀空。任何一名行星总督都害怕他们,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害怕他们。他们清除掉帝国身体上的一些疮疖,如果有必要的话,也许会毁灭掉整个行星。” “听起来像是我大萌帝国的锦衣卫,不过似乎权力大多了。”何田这样想着,追问道,“那么这次到达……嗯,我是说降临的,也有审判官吗?” 卜冠遂摇了摇头道:“应该是不会的,他们如果下来了,看到了这样腐朽的世界,又无法签署灭绝令,一定会气得发疯吧?不过这也说不定,也许他们会派遣更温和一点的审判官。谁知道呢,审判庭做事情很难让人猜中。” “灭绝令?这个我可以理解,应该就是毁灭掉一个星球的命令,但是为什么你说他无法签署呢?”何田放缓了呼吸,他感觉自己像是要接触到了一点什么真正的秘密。可惜卜冠遂狡猾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们就是来帮助你们的啊,这里根本就不是帝国的疆域,所以是不可能那样做的。” 何田没有料到卜冠遂这种看起来只有肌肉,没有头脑的家伙,竟然也会如此守口如瓶,并且还可以算是官方回答了。对于他所的话,何田越来越怀疑。当然了,何田怀疑的是一些细节,并且无论怎么怀疑,还是要服从卜冠遂的命令才行。 实际上,何田还有点怀疑。按照卜冠遂说到灭绝令时的轻松语气,他们一定对干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心理负担。那么既然邪神开始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而帝国降临下来又并不容易,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按照常理来讲,他们应该是可以直接摧毁整个地球的。那样要省事多了,什么邪神信徒,全都得完蛋。 何田当然不相信卜冠遂那些鬼话,外星人会对灭绝一个他们称之为腐朽的世界感到不忍吗?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吧。或许是卜冠遂所提到的,地球外围那种奇特的屏障在起作用。 不过也有可能,是地球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也想要的。并且那种东西极其宝贵,以至于他们宁愿用人命来填,也要降临下来。这种想法让何田感觉很不舒服,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是真的为了抵抗邪神,那还好一点。如果是为了让侵略者好掠夺财富,那自己真是当定球奸了。不过这些只是自己胡思乱想而已,希望也只是胡思乱想吧。 卜冠遂搜查了一阵,把那混沌战士身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掏了出来,全部放在自己身上。然后在房间的柜子里翻了一通,找出了一张床单,就把尸体裹了起来。他也不多说什么,就夹着尸体向外走去。 何田急忙跟上了,看着卜冠遂直接开了门,然后一直向上走。到了楼顶后,把尸体藏好了,才对何田说道:“好了,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已经结束了。刚才你已经证明了,你是可以执行一些任务的,那么就在最近几天,会有新的命令给你。” “是的,我会等候通知的。”何田现在把姿态放得很低,他觉得自己算是明白了,卜冠遂这人并不是很在意下级要对上级毕恭毕敬,所在乎的只是能否完成命令而已。在任务下达前,可以讲述自己的实际困难,只要是真实存在的,那卜冠遂也不会生硬地坚持自己的命令。不过在说到关于命令、任务之类的事情时,至少态度还是要坚决一点。 卜冠遂点点头道:“那么你可以走了,做自己的事情去吧。”何田巴不得马上就走,但还是假惺惺地问道:“那要不要我去关下面的门?”卜冠遂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何田知道他应该是不耐烦了,所以就讪笑着下楼去了。但他并没有马上关门,而是进去后掩上了门,然后在里面检查起来。他很想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以利于自己了解这扑朔迷离的局面。若是卜冠遂问起来了,何田也可以解释为自己是想看看,房间里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因为这里是出租房,所以看起来空荡荡的。没有多少家具,也就是床和桌子,还有几张板凳而已。并且客厅里面的家具基本上都成碎片了,看过去一目了然。 何田仔细地找了找,在那些残骸中什么都没有。其他的房间里面也一样,并且连床上都没有床单,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是放在柜子里的。这说明了那个混沌战士也只是刚到这里没有多久,所以还没有使用床铺。 但是这没有多大用,依旧无法帮助何田了解当前的迷局。看起来这个混沌战士很谨慎,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这个时候何田才想了起来,刚才卜冠遂把尸体弄到楼上去,应该就是想要找个机会带走吧。 何田当初杀小白娘,杀那个毒人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毁尸灭迹。而卜冠遂依旧如此谨慎,难道就是因为在普通的法医检查中,也有可能发现他们身上的机械之灵? 这个推测把何田吓住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政府方面就有可能很快获得相关的消息,并且作出针对性的动作。这可不大妙,所以何田马上跑到了楼上。他鬼鬼祟祟地站在楼上,到处看了看,然后低声喊道:“导师,你还在吗?我有重要的事情,你在哪里?” “什么事?”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何田转过身来,看到果然是卜冠遂站在刚才还是空无一人的地方。 何田走了过去,焦急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我杀过的那两个人,他们的尸体落在了警方手里。我发现他们的尸体上,也有类似于机械之灵的东西。如果他们对其进行检查的话,会不会发现机械之灵,从而提前知晓我们的存在?并且他们也许可以研究出对策,甚至消除机械之灵的作用。” 卜冠遂摇头道:“你不需要为此担心,尸体上的机械之灵会自然分解掉,所以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那么这具尸体也没有必要带走啊。”何田惊讶地说着,又献策道,“只要把他扔在那里就是了,别人要发现也得至少好几天的时间。并且警方很有可能会认为是犯罪团伙内讧什么,然后不了了之。即使他们怀疑了,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找到我们。” 卜冠遂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要带走这具尸体,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这件事情你就没有必要管了,下去关了门,然后离开吧。” 何田愣了下,然后连连点头,跑下去关了门,然后就真的离开了。他不但是离开了这栋楼,还离开了这个小区。然后他在路边顺便找了个台阶,就坐在那里思考起来。 这件事情太奇怪了,卜冠遂既然不担心机械之灵被人发现,那么为什么还要坚持带走那具尸体?想去想来,何田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为那具尸体上有什么秘密,并且必然不是关于机械之灵的。 那么还能够有什么秘密如此重大?何田突然想起来了,卜冠遂说过,这个邪神信徒已经是混沌的战士了,这听起来像是小白娘的升级版。难道这样的话,就会导致在身体上有些变异,从而被人轻易地辨别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说出来啊,何必如此呢?何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心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推测。难道说,是因为那个混沌战士,是和小白娘他们那种邪神信徒完全不一样的? 是了,当时卜冠遂根本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敌人也会有机械之灵。但是他也根本就没有对自己解释,而这种事情,恐怕应该是说清楚比较好吧。 那么很有可能,这种混沌战士是另外一种来源,并且卜冠遂应该很清楚才对。当初他面对这个混沌战士的时候,还说了句奇怪的话,好像是提到了什么才堕落不久。那是什么意思,何田并不清楚,但是他现在回想起来,卜冠遂的语气中有些悲哀和怀念。 “那个混沌战士,是因为帝国才出现的?”何田作出了这样一个令自己也吃惊的推论,“并且卜冠遂应该和他有点关系?” 也就是说,什么邪神先对这个世界施加影响,然后帝国就本着星际主义精神前来救援,完全是胡扯了。很有可能事实完全相反,是帝国先到达,然后邪神乘虚而入。这样说的话,会不会帝国不来,邪神的势力也就不会出现? 这样的想法让何田感觉到全身冰凉,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是他却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头都僵硬了。明明是暖风吹在身上,却没有任何暖意。 前门拒虎,后门进狼?或者是蛇鼠一窝?或者更大胆地设想一下,会不会那个所谓的帝皇,其实就是第五邪神?他们现在的战争只不过是窝里斗而已? 不,这样的想法太疯狂了。何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自己的脑部严重缺氧。他回忆着以往的情景,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悲剧吧。当初何田在感觉到那四名邪神的诱惑时,可没有同时感受到什么帝皇的诱惑。实际上,到目前为止,何田还是感觉到帝国一方,看起来算是比较正统的。 虽然他们在某些方面看起来比较极端,但是那也可以理解。对于地球人来讲,那些政体啊,口号啊,审判官什么的,都可以在历史上找到相对应的。 好吧,也许他们是有些秘密,但是谁说他们就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呢?对于差距那么大的文明,他们恐怕在骨子里还是对自己这些土著有些轻蔑吧。所以在整体上讲,帝国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看看他们各自行事的风格就知道了,虽然卜冠遂看起来雷厉风行,其实是冷血残酷,但是总比邪神信徒那边好多了。 何田觉得再想下去,就是钻牛角尖了。警惕心是要保持,但是也不要草木皆兵。虽然对于帝国的怀疑还是不会消除,但是却不会敬而远之。要当心,别被他们真的蛊惑住就行了。何田这样想着,感觉心情好多了。 然后何田继续自己的行程,刚才那个小区显然是没有必要再去了。毕竟自己刚刚离开了,去而复返的话,也许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 不知道是不是邪神信徒之间,也有心灵感应什么的。何田一路走来,都没有发现目标。幸亏他还在不停地收集新闻线索,遇到了合适的,马上就开始采访。否则的话,那真是一无所获了。不过这样一来,速度就更慢了。 但是何田并没有为此感觉到烦躁,他在刚才见识过了那场战斗后,一心求战的心思淡了很多。他知道了在人群中,应该还有些像那混沌战士一样的人。而那些人,是何田万万无法对付的。 之所以何田现在还没有放弃,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这样做,确实可以采访到不少稿子,其中一些还有潜质进行深度报道。卜冠遂他们不管说得多么高尚,表现得多么强大,也没有给自己发工资啊。若是以为自己勾结到了外星人,那就可以这样把工作放弃掉,才真是自寻死路呢。 并且发现了什么疑点的话,自己对付不了的,也可以通风报信啊。在卜冠遂那边,应该也有印象分吧。 所以何田坚持着自己的行程,让报社的一些人都感觉到吃惊了,他们当初可是认为何田坚持不了几天的。毕竟这样大的强度,不是一般人能够跑下来的。那不止是意志,还要实实在在的体力来支撑。 只不过在周末的例会上,洪云浩并没有把这个当成典型再次通报表扬了。应该是他觉得自己想敲打的,已经知道厉害了,没有必要再赶尽杀绝。本来何田这点成绩对于老记者而言就不值一提,只不过是看着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好拿来刺激一下某些成天嚷嚷着没有新闻线索的人而已。 何田对于这种口头表扬本来就没有多少期待,所以就也不会有什么失望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计划着,在周末与沈溪的见面。她现在身上的那些异变,已经不是随便胡扯几句就可以安慰的。也许这次要把沈河搬出来?每次这样做都很有效呢。 此时何田正在下班的路上,还没有等他想个明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记者是不可能只接熟人电话的,所以何田只是看了眼就接通了,然后听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你在哪里?” 这个声音……是卜冠遂?何田急忙说了个地名,那边就说道:“你等在那里,我马上过来。”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何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心里觉得这可能是有什么大事吧。要马上开始训练了?还是又要去堵门?伤脑筋啊,双方处于一个完全不平等的位置上,这就导致了对方可以什么都不说,自己却只能够瞎猜。 幸好何田所站的地方,旁边就是个街心花园。虽然是小了点,但是站在这里等人,也不会显得很突兀。何田抬起头来到处看了看,果然找到了几个监控摄像头。虽然从安装的位置上看,很明显那是用来监控交通状况的。但何田还是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让街心花园的树木和石柱挡在自己前面。 没有等多久,卜冠遂就来了。他也是很聪明地看了看周围,避开了那些监控摄像头,从另外一个位置接近了何田。如果有人在监视他们的话,这显然没什么用,但是这样却可以很好地避免在监控录像上留下相貌特征来,将来也许这就可以让他们少很多麻烦。 “现在有一个任务给你。”卜冠遂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决定现在就开始,逐步渗透本地的一些部门。这里的警察局长,由你去负责。” 何田愣了一下,急忙问道:“那么我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呢,是让他加入我们?有这个目标的资料吗?”卜冠遂摇头道:“没有资料,这需要你自己去搜集。另外,他不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只不过是让他服从我们的命令而已。” “也许,让他同意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合作会比较好。”何田大胆地建议道,“如果对他强行下达命令,很可能会受到抵触的。”卜冠遂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道:“那是你的问题,不管你使用什么方法,都需要保证,在我们需要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得到迅速准确的执行。” 既然话都这样说了,何田也无话可说,他问道:“有时间限制吗?”卜冠遂回答道:“没有限制,但是如果我们觉得你拖延了太长时间,也许会接管这件事情。” 何田感觉到,也许卜冠遂还是有点好心的,故意在周末发布任务,这样他就不需要请假去完成了。那么这样来分析的话,恐怕他们是不会愿意自己拖到下周去,所以才留出这点时间。 可惜啊,自己的周末被毁掉了。何田摸出手机来想要给沈溪打电话,但是却又停了下来,他实在不想听到沈溪那失望的声音。好吧,那么发短信好了,何田自欺欺人地想着。发出短信后,何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他向家里走去,同时在计划在该如何行动。 本地的警察局,何田是知道地点的,这也许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优势。要知道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当地警察局的地点,如果要问过去的话,显然不是很好。 那么下一步,就是找到那个局长了,然后才能够对其威胁利诱。不过何田想了想,威胁倒是可行,但是利诱就不好说了。难道要对他描述一下,在外星人领导下的地球新秩序?这个恐怕就会起反作用吧。 能不能够让他相信是一回事,就怕他相信了,但却会陷入恐惧中,担心外星人拿他当成饲料什么的。没办法,将心比心,人们还是认为,当自己拥有绝对力量的时候,是不会对那些土著讲什么真正的平等友爱。对于外星人来说,自己不就是土著吗?那些潜移默化的感受,有时候甚至会压倒近在眼前的恐惧。 好吧,这个想法也许是多虑了。何田决定去监视那个警察局长,也许可以用一天的时间,来大致分析出他是个什么人。然后还有一天时间,来将其驯服。 是的,就是驯服。 第四十二场 牛局长 警察局稍微远了点,何田坐公交车过去。提前两站下了车,慢慢地走了过去。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家了一次,把身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下了,免得到时候不小心遗留下来。 现在的警察局,看起来要比许多年前的平易近人得多了。在它的隔壁或者是对面,往往都是有着不少的商店、发廊、饭馆。何田就找到了这样一家小饭馆,要了一份砂锅米线。他面对着门口坐下来,不慌不忙地吃了起来。在他的正对面,就是警察局的大门。 此时已经是晚上了,警察们都下了班,所以何田没有看到人进出。但何田还是看到了在门后面一点的地方,门卫室的灯还是亮着的。这个时候如果进去的话,必然要被盘问。即使他现在已经使用了机械之灵,改变了自己的面貌和声音,那也最好不要从正面进去。 所以何田决定还是从其他的地方进入,一般来讲,这样的单位都是有着后门或者是侧门的。何田很快就发现了,在警察局旁边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道大门。偶尔有人进进出出的,却没有人受到盘问。那边想必就是宿舍,或者是其他的单位了。 何田付了账,不动声色地走到街对面去,然后又像是任何一个晚饭后散步的人一样慢慢地走着。在靠近那道门的时候,何田往里面瞟了眼。果然,没有门卫,里面有几栋楼,但却并非灯火辉煌。 毫不犹豫的,何田就保持着那个速度走了进去。幸运的是,里面没有什么人站在外面。何田扫视了下周围,就对着警察局的那个方向走过去。虽然里面的楼房不少,但是往那个方向走总是没有错的。 现在何田可以肯定了,这应该就是警察局的宿舍,因为这里全部都是住宅楼,并且在不少阳台的晾衣架上,还挂着警服。何田琢磨着,宿舍和警察局机关那边,不可能都是用房屋阻隔。只要有围墙,自己翻过去就是了。就算全部都是楼房,自己也可以慢慢爬下去,只是要危险许多了。 果然,在绕过一栋楼房后,何田就看到了一堵围墙,还有一道小门。在那么一瞬间,何田简直怀疑这是个陷阱了,他们就这样把宿舍和机关连在一起? 不过仔细想想,那些要到警察局办事的人,其实也没有必要避开正门。即使在门口被盘问一下,也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何田还要坚持进去的话,那也太奇怪了。 所以这显然不会是什么陷阱,何田就那样走了过去。穿过小门后,果然这里就是警察局机关。这个小小的意外让何田有些啼笑皆非,既然如此,他们在前面安排门卫干什么?只是为了拦住收破烂的吗? 在警察局这边,房屋只有两三栋而已,但是占地比较多。按照通常的做法,正对着大门的那栋楼房,就应该是主要的办公大楼了。此时那楼里面的灯光基本上都熄灭掉了,只是在几个房间里还是亮着的。 何田就那样随随便便地走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正常一点。他不知道在附近的楼上是不是有人在无意中看着自己,但是显然,如果自己鬼鬼祟祟地走路,肯定更会引人怀疑。 很快就到了那栋楼的后面,何田挑了个在边上的房间。那房间以及周围几间,都是没有灯光的。何田用机械之灵变化出来的细丝,很快就把窗户打开了。还好,虽然现在人们更愿意相信防盗网,但是至少警察局自己的办公楼没有安装那个。 何田敏捷地爬了进去,小心地避免把脚印留在桌椅上。然后他就站在那里,好让自己的眼睛能够适应黑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桌子、板凳、文件柜什么的,都不可能摆出什么花样来。何田慢慢地走到了门口,悄悄地打开了门锁,然后走了出去。 很巧的是,在这层楼的这一边,根本就没有其他房间里有灯光透出来。何田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脚步,轻声走到了大门口。 感谢帝国这些年来所做的改革,在这样的机关办公楼里面,一般一进门,在旁边的墙壁上,就会有一大张图示。那上面会标明了各楼层办公室的名称,当然了,有时候局长办公室是不会标出来的。 不过这次何田还是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资料,接下来的工作依然简单。何田悄悄地从楼梯走上去,同时仔细听着动静。现在要是突然有人上下楼,那就不止是尴尬了。 在局长的那一层楼里面,所有的房间都是黑漆漆的。何田看着门上面挂的标牌,很轻易地就找了房间。开锁进去以后,就拉上了窗帘,再把灯打开,开始寻找线索。在办公室里面,总是有一些私人物品的。或者是一些档案,那上面会标明自己的住址。 何田在一个上锁的抽屉里面,找到了份外文的资料。虽然何田看不大懂,但是也看明白了,那是份申请留学的文件。和这文件放在一起的,还有相关的证件。看起来应该是这位牛局长,正在为自己的女儿在办这件事情。 从这些资料中,何田很容易就发现了她的住址,看起来就是在旁边的宿舍里。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讲,她现在应该是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即使这位牛局长有钱为自己的女儿买房子,但是也不会在局里给她占一套,那实在太招摇了。 从原路返回后,何田还很贴心地从外面把窗户关上了,这一点对他来说很简单。自己刚才过来的地方,就是宿舍区。美中不足的是,这种年代比较久远的楼房,并不是按照一栋二栋这样编号,而是南楼北楼什么的。 当然这只是小问题而已,稍微多花了一点时间,何田就找到了牛局长的那一家,那是在三楼。何田到处看了看,这宿舍区里面的灯光当然主要还是保证照亮道路的,不可能是对着楼上。 即使如此,何田还是站在楼下的阴影中,仔仔细细地把周围的窗口都看了一遍,确定那些地方都没有人。他很清楚,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在攀爬的过程中被发现了,那就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何田看准了位置后,猛地跳了起来。这一跳就已经接触到了二楼的阳台,何田不敢用脚蹬,只是用手在上面一搭,身体继续向上一冲,就到了三楼的阳台。他就势一个翻滚,就蹲在了阳台里面。 等了一阵以后,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何田才放心下来。他开门进去以后,发现这里应该是牛局长女儿的闺房。墙壁上贴着许多明星的海报,书架上没有多少书,倒是洋娃娃和玩具不少。 何田只是略看了看,就弯下腰来检查床下面。结果很让他满意,床下面没有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且周围的床单垂得很低。万一有必要的话,那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地。 不过自己是来监视牛局长,而不是他女儿的。何田悄悄地走到门边,从声音中听出来,局长一家应该都是在客厅里面看电视,不时还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何田耐心地等待着,确认自己确实是听到了三个人的声音,但是他不知道有没有保姆。万一有的话,又刚好就在外面某个地方,那就麻烦了。 但是这样等下去也实在太傻了,何田冒险快速地把头探出去看了眼又收回来,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视野内没有任何人。不能再等了,何田弯着腰几乎是用爬的,到达了主人的卧室。 这个房间甚至还没有他女儿的房间大,看起来这位牛局长确实很喜欢自己的女儿。房间里面的东西虽然多,但是黑灯瞎火的,何田也不敢乱翻。他照样检查了下床底,情况非常好,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在那下面的灰尘都没有多少。 看好了这个,何田才是真正放心下来。他又移动到了门口,仔细听着那边的动静。听起来似乎这位局长家的千金很喜欢评论,电视中演员的发型、服装,甚至是演技,都会被评论一番。而牛局长及其夫人都只是偶尔说上几句,那也是赞同自己女儿的话。 多么幸福和谐的场面啊,何田有些感叹。但是这对于自己的计划,却没有多少帮助。哦,也许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牛局长真的很在乎他的女儿。在局长一家闲聊的时候,何田的脑中已经出现了许多的计划。那都是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的,没有血腥,没有折磨的。 当然了,那也是何田认为普通的折磨拷打,也许会暂时有效。但是只要这位牛局长认为自己已经被严密地保护起来了,那就会觉得胆子又大起来。自己当然可以让他明白那一切都是浮云,但是那样做的话,动静太大了,并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在这期间,牛局长接了几个电话。听起来都是下属来请示什么的,牛局长气势很足地把他们打发掉了。不过何田想想他说的那些话,似乎都是废话。说了很多,听起来态度坚决得很。但是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对此何田又有了新的评价,这位局长很圆滑。从好的一面讲,圆滑的人更容易倾向于合作,特别是在不可抗拒的力量面前。但是从坏的一方面讲,圆滑的人又喜欢自作聪明,他也许会在自认为获得优势的时候,采取一些行动。或者更可恶的,就是阳奉阴违。也许他会答应何田,然后用对付上级的方式把何田应付过去。 这就是先期侦查的好处了,至少何田可以更深入地了解自己的目标。如果相信那些公开的报道上的话,那么帝国的每一个官员都是公理与正义的化身,廉洁和精明的代名词了。 躲在门边,何田觉得受益匪浅。美中不足的是,他们没有谈到什么贿赂贪污之类的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何田能够弄到那些东西,也不是就可以真正威胁到牛局长的。帝国的监察部门也不是清似水明如镜的,既然是人,就会有人的弱点。自己真要递点什么检举材料的话,说不定转个圈又回到牛局长手里了。 夜深了,牛局长把自己的女儿赶去睡觉,在一点上,他倒是态度坚决得很。而他的女儿在撒娇攻势和蛮不讲理攻势都失败后,也就只好回卧室了。何田已经躲在了床底下,诅咒着卜冠遂,还有他的这个该死的任务。 这就是所谓的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了。自己打不过卜冠遂,而卜冠遂又可以找到自己,这就已经足够决定两个人的身份高低了。并且卜冠遂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帝国,而何田的身后什么都没有。如果他向大萌帝国求救的话,很难说那些人会对他做些什么。何田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让他去当卧底,继续在卜冠遂手下办事。那样一来,不但悲惨的状态没有得到解决,还为自己多找了个主子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些外星人不但实力强劲,并且自己得到机械之灵也是他们的。虽然他们并不是指定给自己,但是好歹也是拿了他们的好处。而且听卜冠遂的说法,这么强大的东西,仅仅只是个内衬而已。那么配备上了动力装甲和其他装备后,那会是何等强大? 对此何田很期待,以前在没有力量的时候还无所谓。现在在得到了机械之灵后,体会到了那种强大的感觉,就再也无法忍受成为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了。 何田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就是感觉头上有细微的声音,显然是局长躺到了床上。想到这里,何田感觉有些尴尬,自己现在的行为,算不算是听床?希望局长大人在外面挥洒了过多的精力吧,否则的话,那实在有点不怎么好意思。 第二天并不需要上班,但牛局长还是按照平时的作息时间起床了。他和妻子坐在一起吃早饭,至于女儿,那是有特权的,周末可以睡懒觉。 牛局长咬着包子,喝着豆浆,就算在吃饭的时候,也在想着一些事情。突然传来了门铃声,不需要牛局长示意,局长夫人就走过去了。对此牛局长并不感到吃惊,送礼的、说情的,总是有那么些人会找到自己。不过显然这也是好事情,虽然麻烦了点,但却是可以收获很多的。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妻子在门口说话,隐隐约约的,听不到清楚。关门的声音传来,他的妻子带着迷惑不解的神情回来说道:“外面是个年轻人,说他在路上捡到了你的警徽,所以就一大早地找过来了。这年轻人还真不错啊,不过他怎么知道是你掉的警徽呢?” 说着,她就把警徽递了过来。牛局长皱眉道:“不会吧,我的警徽应该没有掉啊。我记得很清楚,昨天直到回家了,我的警徽都还在帽子上呢。你去看看,别是弄错了吧。” 牛夫人点点头,往卧室走了过去,没过多少时间,她就喊道:“老牛啊,确实是你的警徽呢,你看嘛。”牛局长抬头一看,他的妻子已一只手举着警徽,另一只手举着自己的警帽。仔细一看,确实自己的帽子上没有警徽。 这是怎么回事情?牛局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老了?不过自己现在对付那几个小妖精都没有一点问题呢,每次都是她们哭天喊地地告饶。难道是身体强壮如昔,记忆力却开始衰退了?那可不大妙呢,看起来是要吃点补品了。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插曲,牛局长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吃完饭后,就到书房去看报纸。牛局长的位置坐得很牢,但是他也想着要再进一步。除了该打点的地方一定要打点,还必须投其所好,让相关领导先留下个好印象。 所以一定要研究一下相关领导的文章,看看他们说了些什么,去了哪些地方。虽然那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套话,但是仔细研究的话,还是可以看出一些东西来。任何一名帝国的官员,即使看上去无能又愚蠢,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轻松胜任那个位置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妻子来轻轻敲门道:“老牛,刚才那个送警徽的年轻人又回来了,他说有事情找你。”显然她对那个年轻人印象还不错,刚才还念叨了几句,说是忘记了问那人姓名了。 牛局长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怀疑了,那年轻人恐怕是借助着还东西为名,想来接近自己。否则的话,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再来一次?当然了,他并没有其他的想法,那年轻人恐怕也没有胆子先偷自己的警徽,然后再送回来吧。多半就是想求自己办事,但是又没有多少钱也没有关系的家伙。不过这样的人,见见也无妨,只是自己明码标价,不轻易松口就是了,规矩是不能坏的。 那年轻人走了进来,很有礼貌地地站在那里,等着牛夫人出去把门关上了,才走了过来坐下。但是他并没有规规矩矩地坐在那沙发上,而是有些随便地坐在了沙发扶手上。这让牛局长对这人的感觉大坏,不过钱就是钱——如果他真能拿出来的话,牛局长不会介意这一点小小的冒犯。 “牛局长,我捡到了一个东西,应该是你的吧。”那年轻人说着,摸出一个东西,递到了牛局长的面前。牛局长先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看到他的手上,竟然是一个警徽!牛局长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太荒谬了,自己怎么可能丢了一个警徽又丢一个,再这样下去,是不是捡个砖头也要问是不是自己掉的? 那年轻人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生硬的微笑道:“牛局长,为什么你不先去看一看呢,也许不是你掉的吧。”牛局长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出去。到自己卧房里一看,那挂在衣架上的警帽,果然是没有警徽的。这个时候,牛夫人也来了,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牛局长指着自己的帽子问道:“刚才拿过来的那个警徽呢?”牛夫人回答道:“我怕你今天还要出去,所以已经安上去了啊。咦……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安上去了的。” “你真的是安上去了的。”牛局长缓缓问道,牛夫人在床头一阵乱翻道:“绝对的,一吃完饭,我还没有洗碗就安上警徽了,绝对不会错的。”牛局长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何田在书房里耐心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牛局长回来了。他很威风地坐回了椅子上,挥了挥手道:“年轻人,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有些声色俱厉的样子。 “我的姓名根本就无关紧要,因为我在组织里只是个小角色而已。”何田诚实地回答着,但是在牛局长听来,这就是示威了,“至于这样做的意思,我想牛局长也猜出一些来了。但是请相信我们,是带着最大的善意而来,否则的话,我们还回来的,就不是这样的身外之物了。” 威胁!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牛局长愤怒地想着,面前这人表明自己的身后还有组织。也就是说,自己就算是把他抓住了,他们也还会派人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来取走的,恐怕就不是所谓的“身外之物”了。虽然牛局长认为,这人很有可能是为了自保才这样说,但是也不得不防。不过就这样服软的话,那也太可笑了。 “你们这是威胁帝国的官员,是要受到法律严惩的!虽然我帝国的法律向来为全世界最宽厚,但是也不会赦免你们这些人!”牛局长气势汹汹地说道,“如果你改过自新,及时坦白交待的话,那么还有一条生路。和帝国作对,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若是执迷不悟,定然会知晓帝国法律铁拳的厉害,勿谓言之不预也!” 第四十三场 说剑 牛局长识时务,但却不会是一个懦夫,至少不是一吓就倒的那种。面前的这个人虽然有些威胁,但是却似乎并非不可抗拒的那种。即使在他背后真的是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自己也决定合作了,那也不能够一下子就倒过去。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的谈判,还是在市场里买菜,其本质都是一样的。实际上,就连手段都有些相似的地方。重点无非就是提高自己一方的筹码,装成底气十足的样子,同时极力压低对方的。虽然有时候,为了细水长流,看起来会厚道一点,但其实那还是一回事。 牛局长很清楚,自己如果是那种一眼就看得出来的软骨头,那么没有人能够看得起自己。当然了,既然当了叛徒,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那又会影响到自己能够得到的待遇了。从古至今,叛徒们都会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们的新主人会想,既然这家伙会出卖了原来的主人,那么将来要出卖我的话,那肯定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 所以要保持分寸,即不能够让自己显得太廉价,从而导致对方轻视。同时又不能够真的激怒对方,否则自己想服软也来不及了。当然了,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牛局长对何田有所顾忌。至少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那个取走警徽又送回来是什么样的手段。 因为是未知的,所以会有些恐惧,至少也是要保持戒心。但是如果牛局长发现了那只是一个小把戏,那么对方一定会知道惹怒一个警察局长的下场。古时有所谓破家县令、灭门刺史的说法,现在部门多了,能够找人麻烦的渠道也更多了。 牛局长就这样紧紧地盯着何田,他也是当过刑警的人,又当惯了一把手。现在声色俱厉地指责的时候,自然有一种气势。这是他的经历,他的官位所赋予的。如果不是上位者,很容易被吓唬住。 何田看着牛局长,突然轻轻地摇了摇头。牛局长虽然气势惊人,但却只不过是凡人而已。在获得了那样强大的力量后,又得知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又看过了卜冠遂那样的怪兽战斗,自己也亲手杀了两个人。并且确实地知道了在地球之外,有着更广阔的世界。那么这样一个小小的警察局长,又算什么呢。 “牛局长,我想你有些误会了。”何田现在因为有了机械之灵掩饰了真正的面孔,所以即使有点什么轻微的表情,都不会表现出来,这让他看起来更是严肃,“我们根本就没有计划颠覆政权之类的事情,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动。并且我们也不会要求你提供警察局中的职位,不,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想法。实际上,你会发现,你需要做的事情微乎其微。但是你可以得到的,却很多。” 牛局长冷笑道:“你们花了这么大的精神,只是为了找我办一点小事?是办身份证,还是要我开证明?如果是这些事情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下。”何田继续板着脸说道:“不,你依然误会了,其实我们没有花多大的精神,只是用了一点点时间而已。正如同你所知道的那样,就是在今天早上,我过来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试探和猜忌,所以我用了点小手段。” 说这些话的时候,何田在心中大骂卜冠遂,既然要自己完成任务,却没有任何支援。不得已,只好弄点神秘事件出来了。很显然,如果牛局长知道自己在他家的床下趴了那么久,就算不会恼羞成怒,至少也会全无敬畏之心了。 “你这样搞,才会让试探和猜忌更多吧。”牛局长阴沉着脸说道,“好啊,既然你说这是你做的,那就再做一次给我看看。” 两人谈话以来,牛局长其实一直想说这句话了。但是如果一开始就说,显然会让人轻视。那会让对方认定自己就是个软骨头,今后他们一定会更倾向于采取强硬的手段来对付自己,那牛局长就是自讨苦吃了。而在现在说,因为前面铺垫好了,所以不显得突兀。牛局长说完以后,就双手一抱,用一副等着看戏的神情,静静地看着何田。 何田站了起来,牛局长不由自主地有点紧张,对方是要表演什么?或者是他其实已经被自己激怒了?该死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对面这家伙是什么脾气,只好这样试探。如果他是那种喜怒无常的类型,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牛局长开始有点后悔了。但是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让牛局长已经习惯了先压价再说。难道说现在的世道变了,就是要软趴趴的才吃香?牛局长竭力保持着镇定,希望这人在出手之前还有点时间来缓冲,那自己就可以大喊英雄饶命了。 “对于牛局长这种心态,我完全可以理解。”何田彬彬有礼地说道,“因此,我认为牛局长需要一点时间来考虑。在十分钟后,我会再来一次的。”说完这话,何田就这样走了出去。在见到牛夫人的时候,他甚至还点头道:“阿姨再见。”不明真相的牛夫人也笑呵呵地点头回礼。 她送何田出门后,就笑着走到书房去对牛局长道:“今天这个年轻人有意思……老牛,你怎么了?”她突然惊慌地发现牛局长呼吸急促,紧咬牙关,拳头也握了起来。还没等她想明白这是不是中风了,牛局长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对她小声问道:“怎么样了,那个人走了吗?” 看到他这个样子,牛夫人也觉得事态严重,急忙回答道:“走了,我看着他出门的。啊,老牛,你弄疼我了。”牛局长放开了一点,还是焦急地问道:“你看到他出门了,确定吗?”牛夫人不明所以地回答道:“是的,我送他出门的。每次有人来找你办事,都是我去送人,然后关门的嘛。” 牛局长二话不说地就小跑到了门口,仔细检查了一遍门锁,然后又反锁上了。但这样还是无法让他松一口气,于是又到处检查窗户。直到他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并且栓上了,才坐了下来。 但是他马上又弹了起来,神色狰狞地说道:“想骗我?这就是一个小把戏吧。”说着,就一个个房间地检查起来。这一次,他是检查柜子里面,床底下等等地方。牛夫人看得不明所以,现在看到他要冲进女儿的闺房,急忙一把拉住他道:“老牛,你怎么了,女儿在睡觉。” 牛局长用力甩开道:“我有正事!”说着就进门去了,话虽如此,但是动作也放轻了很多。牛家千金还在睡觉,牛局长到处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看自己女儿熟睡中的脸庞,轻轻地叹了口气,慢慢地退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本来应该是好事才对,但是牛局长根本就感觉不到安心。他不知道那个人会从什么地方,用何种方式进来。牛局长绝对相信那个年轻人会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在时间到了后过来。 当然他绝对不可能是来敲门,那只会让这一切成为闹剧。同样的道理,如果他到了时间却没有出现的话,也会让人很自然地怀疑他们那个组织的能力。 看着那个年轻人自信的样子,牛局长就明白,他是真的没有把这个当成多麻烦的事情。所以那个人一定会在时间到后,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各处门窗都关好了,屋里也检查过了,他又能够怎么办? 牛局长呆呆地坐在那里,推测着那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离那个人所说的时间还不到三分钟了。牛局长一咬牙,转身打开抽屉,从夹层里面摸出一个纸包来。 他打开以后,熟练地将弹夹里面的子弹全部退出来,略看了看,然后再重新安进弹夹里面。牛夫人刚才就一直跟在牛局长身边,这个时候她惊讶地说道:“老牛,你怎么?你准备做什么啊?” 这个时候牛局长已经将子弹上膛了,他把手枪藏在自己的衣服下面,看了看牛夫人道:“等一下如果那个人再来了,你就出去,但是什么也不要做。不管我这里有什么声音,你都不要过来,除非是我叫你。” 牛夫人张大了嘴,冲到他面前说道:“你准备做什么?老牛,你不要做傻事啊。”牛局长苦笑道:“没有你想象的那样严重,也就是以防万一而已。不过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应该知道,每次我冒险,总是有些好处的。没有必要太担心,你就做你该做的。” 这话让牛夫人安心了点,她想了想,以前确实是这样。每次自己丈夫做点什么冒险的事情,最后都证明是极其正确的,只是当时有些惊险而已。所以她放松下来后,正准备笑着对牛局长说些什么,突然听到有敲门声,并且近在咫尺。 牛夫人一转身,就看到了刚才那个年轻人,还是温文尔雅地站在那里,对着自己微微一鞠躬道:“阿姨,打搅了。”牛夫人慌乱地答道:“啊?哦,你好,不打搅不打搅。” 然后她就听到了自己丈夫低声喝道:“出去!”牛夫人就听话地走了出去,在经过那个年轻人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这个年轻人虽然不是满脸堆笑,但是却有一种让人感觉到很安心的东西。那个该怎么形容呢,也许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既然不涉及到利益,自然就可以让大家和平共处了。 牛夫人胡思乱想着出去了,还轻轻地关上了门。书房里面牛局长就坐在那里,冷冷地发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何田淡淡地说道:“这根本就无关紧要,就像是我的名字一样。”说着,他走了两边,坐在了沙发上。他并没有故意坐在离牛局长更近的那一端,这让牛局长很高兴。手枪本来就不过是防身用的,如果这个人跑太远了,自己没有把握打中他。如果近了,又担心他会垂死反击。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 才想到这里,牛局长还没有高兴多久,就看到了那年轻人毫无表情的脸孔,就感觉心中一紧。这个家伙故意在那个位置,是根本就不在意吗? 看着牛局长没有说话,何田提醒他道:“牛局长,你现在考虑得更成熟了吗?”牛局长此时感觉一枪在手,天下我有……哦,这个是夸张了点,但是他此时也觉得底气十足,于是轻蔑地说道:“你们首先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们只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组织,最多也就是个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而已。要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样子。” 牛局长虽然现在看似毫不客气,其实还是留了余地的。他根本就没有拒绝合作,只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弄清楚双方的地位。这种地下团伙往往有了点实力,就自以为是,觉得可以一手遮天了。可笑啊,只有帝国才有资格在帝国里肆无忌惮地欺负人。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掌握帝国的那些人,才有这样的权力。 这些小混混之所以能够生存,只是帝国没有注意到他们,或者说是他们还有点用而已。牛局长对这个组织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他们有这种可以悄无声息进入某个地方的能力,如果能够被自己掌握,那可以做多少事情啊。 但是前提就是,他们必须是被自己掌握的。如果是无法控制的力量,那就是威胁,是危险,一定要清除掉。 牛局长正这样想着,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但是那人却突然站了起来,牛局长一惊,手就伸进去握住了枪柄。但是那人只是站了起来而已,并没有试图靠近。他往屋子四周看了看,就向一堵墙壁那边走过去。 那是一把工艺剑,牛局长有把握在他拔剑冲过来前击中目标,所以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人要做什么。何田将剑取了下来,又回到了沙发上原来的位置,对着牛局长问道:“牛局长也懂剑?”牛局长冷淡地回答道:“不怎么清楚,你懂?”何田毫不客气地说道:“略懂。” 牛局长“哦”了一声,等着下文。果然那人敲了敲剑鞘道:“牛局长可曾听说过庄子说剑的典故?”牛局长点了点头道:“知道。” 这并不是吹牛,虽然现在社会上流传着不少笑话,但是官员们也不是全然不学无术的。即使可以凭借着蛮干的精神能够升官发财,但是也无法得到太高的位置。到了一定级别后,即使只是装装样子,也必须懂一些东西。 “庄子当年对赵王说剑,似乎贬低了庶人之剑,赞扬天子剑与诸侯剑,牛局长以为如何?”何田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那剑鞘道。牛局长看何田并未拔剑,也就没有过激的动作,便冷笑着答道:“其实也就不过是各安其位的意思而已。” “好一个各安其位啊。”何田点了点头道,“天子需明白自己的位置,不应该小家子气地心中只有那一块地方。诸侯应该管理好自己的地方,不应该如同平民一样去放纵自己的私欲。至于平民如果是那样想,就是要取而代之了。” 何田似笑非笑地盯着牛局长道:“既然如此,你怎么敢坐在我面前?”牛局长握着枪柄的手紧了紧,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牛局长读过庄子,那有没有读过战国策?”何田又低下头去说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士若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 牛局长听了这样意图明显的话,已经把枪拔了一半,枪柄都露在了衣服外面。何田恍若未见地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身居高位者,本来就应该知晓自己的弱点才对。天子的责任是决定国家的方向,如果他需要拔剑上阵的话,那国家也快亡了。那种君王自己也是勇士的情况,只是在上古才有过。后世即使有君王文武双全的,也最多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冲锋陷阵。等到天下平定,他就不可能如同一个士兵般去战斗。” 何田抬了抬头道:“当然了,现在要刺杀一个人,其实更方便了。牛局长应该清楚,现在要什么样的人出巡,才会预先封锁道路,布置警戒。牛局长以为,你到那一步,需要多长时间?” 牛局长没有说话,心中已经是十分肯定地明白了何田的意思。只是他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何田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如此血腥味十足,这个组织难道就是这种不从则死的风格? “但是我们真的到了那一步吗?牛局长是不是一开始就想错了?”何田慢慢说道,“我说过,其实牛局长需要做的很少,得到的却很多,那是认真的。我觉得无论如何,牛局长也应该先听一听我的建议。” 其实牛局长此时有充分的把握射杀何田,但是他不知道在那以后会发生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组织再派人来把自己干掉。那个时候没有事先的警告,自己还有面对面射击的机会吗? 虽然警察局长这个位置得罪的人很多,但是那些人疯狂报复的可能性却很小。毕竟他们敢下手的话,就是对抗整个官僚体系了。即使是那些一无所有的人,也不一定能够下如此大的决心。就算是决定行动了,那些人往往还在笨拙地策划阶段,就被发现了。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面前这个人背后的组织,恐怕不好对付。想到这里,牛局长也觉得,自己是应该听听他准备说什么了。于是他冷淡地说道:“你有什么话,说说也行,我听着呢。” 这话听起来还是漫不经心的,但是何田却忍不住要微笑了。牛局长肯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在软化了。何田刚才说了那么多,虽然威胁的意味十足,充满了死亡的恐惧。但是从另外一方面讲,也是在暗示着牛局长,大家都有自己掌握的东西,实在没有必要针锋相对。事实证明,这确实很有效。 “其实简单地讲,就是需要你帮我们找一些人而已。”何田认真地说道,“有一些人是我们想要找到的,但是我们在这方面有所欠缺。我很清楚警察在相当大程度上,能够指挥那些……嗯,是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对于那些地头蛇来讲,想要在复杂的地区找人,比我们要方便很多。并且最重要的是,你们也可以用更方便地联系居委会。对于居委会的消息灵通,我们一向是很佩服的。” 牛局长静静地听着,等了一下,愕然问道:“没了?”何田诚恳地回答道:“没了。”牛局长简直啼笑皆非,就为了这样的事情,就要打要杀的?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些家伙疯了?想到这里,他沉声问道:“那些人很危险吗?” “相当危险。”何田点了点头道,“超过了你所知道的,最危险的罪犯。他们是残忍的杀人狂,不会有任何犹豫、任何怜悯。并且他们擅长各种技巧,有的是强大的战士,有的会制造毒气……” “毒……毒气?”牛局长的脸都白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何田摇了摇头道:“对此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我的上级知道。”顿了一顿,何田又主动说道:“但是请放心,抓捕工作由我们的人进行。你们只是需要寻找而已,只是找到了人就行了。” 牛局长放心了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何田看他这个样子,连手枪都松开了,看起来他自己还不知道。心中也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他来说,是在是震撼了点,便说道:“我相信牛局长你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信息,那么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啊……现在就走?”牛局长本来还有很多问题的,但是现在头脑中混乱得很,竟然一时也想不起来该问什么了。 何田站了起来,对牛局长说道:“对了,牛局长如果喜欢在书房里摆放一把剑的话,应该换换了。”牛局长迷惑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就看见何田举起了手中的工艺剑。只是双手一合,那剑就从中间断为无数截,并且是连剑鞘带剑刃,像是被机械切碎了一般。 第四十四场 身份 何田在离开警察局以后,就发短信约了卜冠遂。等到何田慢悠悠地走了很远一段路后,卜冠遂终于回电话了。他决定的见面地点,是在广场里面。他们两人占据了一张长椅,附近没有其他人,这样可以有效地防止偷听。何田仔仔细细地汇报了自己的行动,然后等待卜冠遂的结论。 “我的命令是控制那个警察局长,而不是和他聊天。”卜冠遂的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来,既没有嘉许的笑容,也没有不满的神色,“看起来,你已经和他接触过了,并且达成了一些协议。但是实际上,你并没有完成这个任务。他所拥有的自主性太大了,我们并没有完全控制他。” 何田当然知道这一点,实际上,从某种程度上讲,这甚至是他故意造成的这个结果。本来卜冠遂并没有要求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如果何田再花点功夫,那么说不定对于那位牛局长的控制会更好。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不过那样做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卜冠遂会下达更离奇的任务,并且要求用更短的时间来完成。所以何田故意制造出了这种情况,并不是根本就没有去完成任务,那样的话,很容易让卜冠遂不满,说不定还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现在至少把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很紧急的任务完成了一部分,那么卜冠遂应该会愿意听自己的解释。 “是的,如果按照你们的计划,那也许是没有完成,我也认为最好不要完成。”何田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对地球观察了多少年,或者说,制定计划的人,是不是真正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我大萌帝国的官员们最喜欢说,我们的国情是不一样的。现在,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也许你们的计划有了些偏差。” 卜冠遂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阻止何田,所以他继续说道:“我能够感觉出来,在你们的帝国里面,似乎不能够接受这种效率低下的接触。因为你们那里随时都处于战争中,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浪费。但是在我们这里,如果一名警察局长发现自己遭受了威胁,并且是自己未知的,又极其强大的威胁,那么他很有可能向自己的上级求救。” “是的,他很有可能这样做。即使他平时可能贪污受贿,但是危险程度是不一样的。”何田故意夸大道,“现在一些应该是犯罪的事实,他如果能够妥善处理的话,最后会什么事都没有。但是我们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以至于他必须拒绝,甚至举报。” 卜冠遂的眉毛动了动,何田立即说道:“当然了,我们可以杀了他,但是那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下一个警察局长也会是一样的,如果他们不知道拒绝我们的后果,那就不会敬畏。但是如果把我们的实力完全展现出来,那又会给他带来极端的恐惧,没有人能够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所以我认为应该循序渐进,让他慢慢地习惯这一切,对此我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何田沉稳地说着,“现在我只是告诉了他一些所谓的真相,这其中包括了敌人的强大,这会让他更依赖于我们。在更多的接触以后,他会知道更多。到了那个时候,他会发现自己已经被深深地卷了进来,根本就无法脱身了。” “如果现在我希望他去做些事情,你认为他可以完成吗?”卜冠遂这样问着,很明显就是有点赞同何田的说法了,至少也是在考验,那也好。所以何田强自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保持着脸上的平静道:“应该是可以的,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似乎就是寻找邪神的信徒,然后把他们消灭掉。这种级别的任务,只要我们不去找牛局长要人直接参加围杀,他一定会很乐意完成。” 卜冠遂又问道:“如果我们还要求更多呢?比如让他们帮助我们接触更高一级的官员。”何田正色道:“那必须等一段时间,让他适应了与我们合作以后。实际上,这种事情不可能太急躁,在确实控制他以前,他是不会尽心去办的。奴隶虽然成本低廉,但是效率也很低下。” 对于这个,卜冠遂倒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现在你就去告诉他,我们需要他做点事情了。就是在他管辖的区域内,我们希望能够得到一个清单,哪些地方是可疑的。”何田迟疑了一下道:“但是这个范围实在太广了,我想他很有可能提供他所知道的,所有犯罪分子的窝点。这个数量一定是很巨大的,我们需要逐一排查吗?” 卜冠遂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道:“那么就先让他提供多人聚集的可疑地点,在清理掉那些地方后,我们再寻找其他的。” “听起来还是要把整个地区清查一遍啊,只是分出了重点而已,这得是多么大的工作量啊。”何田已经想要哀叹了,这份工作真不好干啊。 然后卜冠遂站了起来,对何田淡淡地说道:“实际上如果你有什么意见的话,完全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出来。这种完成命令不彻底的情况,在帝国里也是会受到惩罚的,如果是另外一个导师的话……” 说着,卜冠遂就转身离去了。何田还坐在长椅上,回想着刚才卜冠遂的话。那重点就在于为什么卜冠遂要说明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当然何田绝对相信,帝国里其他降临下来的家伙,至少很大一部分都是那种铁血风格的,卜冠遂这种人应该不多。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实在是值得思考。难道这位导师有个漂亮女儿?哦,这种想法太意淫了,何田只是想了想,然后就将其排除了。 或者说,自己的天赋让卜冠遂震惊,所以就得到了优待?这个……何田还不怎么确定。不过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何田又得到了一个假设。那就是说,卜冠遂很有可能是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有人聚集的地方,就会有势力,就会有争斗,就会有阶级。这些外星人降临在地球上,如果最后能够活下来,肯定是要论功行赏的。何田不知道他们是会采取什么样的模式战斗,但是既然卜冠遂反复提到了装备,那么将来很有可能就是与邪神信徒正面战斗,并且不可能再是单打独斗了。 那么就应该是许多像自己这样的地球人作为基础,被卜冠遂那种帝国的人带领着,组合成为战斗群体。如果自己能够影响到相当多的人,那么也就是卜冠遂能够影响到那些人。当然了,这有两个前提,一是自己有那样的能力,二是自己愿意真心服从卜冠遂。 关于能力的提升,其实卜冠遂已经在这样做了。何田隐约有点感觉,卜冠遂之所以要把自己弄去,旁观他和那个混沌战士的战斗。就是为了让自己开阔眼界,熟悉他们的战斗方式。这样的经验应该是比较宝贵的,其他那些得到机械之灵的人,还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 当然了,那也要归功于自己运气好,能够刚好在那个时候到达现场,否则卜冠遂也不可能专门把自己叫过去。不过想得更深一些,要是自己不到处跑,又怎么会到达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 也许卜冠遂就是感觉到自己的勤快,所以就决定拉自己一把。何田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在经历了卜冠遂这种照顾后,再见到了另外的导师那种铁血无情的风格后,心理上自然会偏向卜冠遂。不止是他的弟子如此,恐怕其他导师的弟子,也是会有些想法吧。 何田虽然不知道帝国那边是怎么回事,但是按照地球上的权力斗争来看,多半也就是这样了吧。虽然卜冠遂也许并不是真的关心自己,不过何田却全然没有怨恨之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尚且如此,你还指望一个外星人对土著怎么样? 在帝国那绝对的力量优势前,尽量得到最大的利益,才是最高的原则。何田甚至很庆幸,自己看起来是可以被利用的。但是何田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对卜冠遂有什么感恩之心。只不过自己看起来应该是被卜冠遂培养起来的班底,利益恐怕已经和他绑在一起了。 何田就坐在那里想了想,今后还是要尽量利用当前的大好局面才是。也许可以表露出一些投诚的意思?不妥啊,自己本来就是他的手下了,还投什么诚啊。那么也许可以利用感情去打动人,作为弟子对导师的崇拜和服从,应该是很让人放心的。 不过这个分寸,实在是不好掌握啊。何田突然有点佩服牛局长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表现算是可以的了。如果不是在最后有点惊慌失措,那何田还会高看他一眼。 得到了好评的牛局长,此时还是在家里面。早上何田离开后,他就一直待在书房里面没有出来。牛夫人悄悄地看了几次,他都是坐在桌子前好像在发呆一样。于是牛夫人也只好又轻轻地把门关上,然后约束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要去进书房。 牛夫人也在想着,今天早上来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啊,怎么就神出鬼没的呢。现在丈夫正烦恼着的,应该就是因他而起的吧。 而牛局长自然想得更多,他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放着那柄工艺剑的碎片。刚才他已经反复检查过了,那些碎片确实都是被外力切断,并不是用什么化学药剂腐蚀的。作为警察局长,牛忠对一些骗术还是有所了解的。 并且自己在那人走后,还特意翻了下沙发的缝隙之类地方。确定了他没有把真剑藏起来,然后把事先准备好的碎片拿出来吓人。按照这剑的长度,也不可能是藏在身上的。那么就是真功夫了,牛局长是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骗局啊。 但是现在看起来,很明显不是。最关键的是,自己依然无法解释,他是如何能够轻轻松松地进出自己家的。并且那个人好奇怪,用这种神秘莫测的手段接触自己,却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说要找人。虽然那些目标听起来是很危险,但是既然自己不派人去参加抓捕,那就没有多大关系吧。 这又让牛局长纠结的是,听起来他们要对付的是恐怖分子一类的人物。这种清剿工作,应该是国家来做吧,关他们什么事?难道说……这是外国特务机关,正在进行跨国抓捕? 想到有可能是这样,牛局长的心中反而没有了多少恐惧,甚至还有一点点期待。对于大海对面那个强盛的国家,许多官员都是嘴上不屑一顾,甚至还要严厉批评,但是却又争先恐后地将自己子女送过去,然后自己某一天也要过去。 当然了,他们是去体验外国人民在水深火热中的日子,好坚定让至上善道照耀全人类的决心。否则的话,在大萌帝国如同地上天堂的环境里,会消磨他们的雄心壮志。 暗中潜入他国采取行动的事情,那个国家也做过不少。如果这真是那个国家的特工,牛局长倒还少了很多抵触情绪了。他甚至在想着,如果我表现良好,将来申请移民的时候,应该会更容易些吧。 不过,大萌帝国的锦衣卫也很厉害啊,要是发现自己出卖……等等,自己什么都没有出卖嘛。即没有提供情报,也没有破坏生产。打击罪犯本来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现在只是把一些罪犯的信息提供给了一些愿意打击罪犯的人,这个也算是罪过吗? 好吧,也许算是,但是至少不是叛国吧,那问题的性质就不一样了。牛局长盘算着,自己应该保持一个度,只要不真正出卖国家的利益,那么就可以算是左右逢源了。至于知晓外国情报人员潜入,应该立即上报的原则,被牛局长无视了。他的理由很简单,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特工啊。 所以当何田再次规规矩矩地从门口进来的时候,他看到牛夫人有些疑虑、退缩、害怕。但是在书房里面见到的牛局长,却是看起来坦率了很多,甚至还让自己夫人泡杯茶来。这个变化让何田有些迷惑不解,但是却很高兴。 来历不明的茶,何田当然是不会喝的,不过还是象征性地举了举道:“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拜托牛局长的。”牛局长立刻热情地说:“请说请说。” “早上我说过,希望牛局长帮我们找人。”牛局长马上露出倾听的神色点了点头,何田说道,“当时我没有说清楚,实际上,我们希望从现在就开始。”牛局长想了想道:“现在开始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总该有个范围,还要有些目标的特征吧。” 何田摇了摇头道:“请在你所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寻找,其他区域有其他的人去办。至于那些人的特征,其实我们也并不清楚。我们只是知道,在这个区域内,应该有那样一些人。” “没有任何线索?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希望了啊。”牛局长惊讶地说道,然后又咬牙说道,“也许我可以策划一次大行动,派遣警察挨家挨户检查。”何田惊讶地说道:“这样检查有什么用吗?请恕我直言,我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检查,但是警察根本就没有进门。我只是协助他们填了张表,他们就离开了。如果屋里还藏了几个人,他们也不知道。” 牛局长暗笑这家伙是个菜鸟,但是又觉得这也许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便很严肃地说道:“其实这就是打草惊蛇的意思,在犯罪分子逃得无影无踪,但是我们又有很大把握确定他没有离开的情况下。挨家挨户地检查,可以让他感觉到自己很危险了。这样一来,他就会忍耐不住地要继续逃窜。他只要一动起来,就会有些痕迹留下。而在车站码头之类的地方,又是我们监控的重点,那个时候其实就更好抓人了。” 何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这次不需要如此麻烦,我们希望你能够做一次调查。看看哪些地方有人不正常地聚集,因为我们认为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集体行动的。我们只是需要那样一份清单而已,剩下来的工作,我们自己会去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多了。”牛局长松了口气,确实这个工作比较简单,有几个人躲在屋里面的话,总会有些不一样的。买的食物数量,用电用水的情况,甚至是在阳台上晾衣服的多少,都有可能暴露出真实的情况。 这个工作唯一麻烦的地方,就是需要大量的人手。不过对于大萌帝国来说,这一点恰好不是问题。并且警察还可以通过居委会去调查,那就更隐蔽一点了。 “这个……到时候我该怎么联系你呢?”牛局长小心翼翼地问着,唯恐对方认为自己是在探听什么。何田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在这里的身份是记者,就是江北都市报的。你可以随时联系我,只要我的手机开机,就一定会接电话的。” 听到这个,牛局长的脸色真是精彩。外国的情报人员竟然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连一家小报社都有人打进去。不过仔细想来,记者的身份,的确是个很好的掩饰。并且牛局长还想到,既然对方可以毫不在意地告诉自己这些,那就是不怕自己采取什么行动。也就是说,即使自己报告了锦衣卫,那也有可能…… 牛局长突然觉得有点冷,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何田站了起来说道:“对于帮助我们的人,我们总是会记在心里,并且对其作出回报的。所以如果你也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也许可以找我们试试。当然了,不要希望我们介入官场中的事情,你很清楚,那会暴露出我们的人。”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又一次让牛局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作为一个外国的情报机关,这样应该才是最正常的吧。 何田把手机号码留下来后,就离开了。这次当然是正大光明地从门口走的。他已经想好了,玩神秘主义要有个限度。不能够总是把自己包裹在迷雾里,适当的时候,也要显露出一些东西来。现在牛局长已经知道了厉害,又得知了自己不会受到什么损失,那么再加上一点虚无缥缈的许诺。虽然不足以把他牢牢地捆绑在自己一方,但是至少他不会采取什么激烈的行动了。 生物的本能就是趋利的,一方面是恩威并施,加上很小的工作量。另一方面是什么都得不到,还有可能失去一切。如何选择,想必正常人都知道。 所以说,虽然自己把身份告诉牛局长看起来是冒险,但实际上却是安全无比的。牛局长能够拿自己怎么办呢?抓起来拷问?他可以得到什么?还是在明知自己随时会被刺杀的情况下去做,也许真的会有那种人,但却绝对不是牛局长。 这就是何田对牛局长进行观察后,所作出的分析。一个圆滑的人要突然变得英勇无畏,那必然是有什么突变的。自己只要很小心地不去冒犯到他的根本利益,同时以背后的巨大力量作为威慑,也许还可以顺便帮点小忙,那牛局长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与自己作对。 自己以前小心谨慎,那是根本就没有觉得有必要去动帝国的官员。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那么何田也是会利用的。何田能够预料到,将来帝国必然会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么地球上的这些官员,会有更多的受其控制。这听起来来很可怕,不过何田觉得这是个机会。 自己当然可以用比较传统的方式来联系牛局长,比如说在窗台上摆盆花,自己就会去见面之类的,不过那样就保持了距离。一个鬼鬼祟祟的首领也许会让人畏惧,却不会让人真心服从。 但是何田却希望自己能够直接对牛局长施加影响,如同卜冠遂准备培植自己的势力一样,何田也准备培养他的班底了。 第四十五场 主动出击 这个周末并没有如同何田先前所想的那样,完全没有空闲时间。实际上,他还是抽空去见了沈溪。如果说她那种奇怪的梦境是种病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没有恶化,但是也没有好转。对此何田虽然不太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了。 他只有安慰着沈溪,说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同时尽量让自己也相信这一点。幸好目前确实还没有什么严重恶果,但即使如此,何田也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在星期一上班以后,何田就还是有点这样。 还好,何田依旧是在外面奔波,没有人注意到他。何田茫然看了看前面的居民小区,决定在进去前,还是要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否则进去了也是白去。 何田用力地甩了甩头,然后买了一瓶冻好的矿泉水。他打开瓶盖,就那样把冰水倒在自己脑袋上。刺骨的寒意让何田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虽然不是如同悟道一般地放下执念,但是至少,他现在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暂时抛下了。 虽然站在街边上,头上滴水的样子看起来很傻,但是何田神情镇定,旁若无人。好像刚才他往自己脑袋上凑的东西不是冰水,而是一顶王冠。本来还有一些人看着何田发疯的,现在何田一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于是他们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小了些,指指点点的动作也更隐蔽了。 何田看了看那些旁观者,他们用嘲讽、疑惑、怜悯等神情看着何田。对此何田一点都不感觉到愤怒或者是屈辱,他只是感到悲哀。这些人,如果知道了自己其实是外星人正在培训的伪军,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也许会作鸟兽散,但是有些人可能就会献出妻女,以求得庇护,甚至是想要在外星人的统治下谋求一个职位。 何田以前还带有一些恶意地,希望帝国与邪神信徒的战斗能够升级,那他就可以好好地欣赏脑满肠肥的官员们那惊慌绝望的样子了。但是看着这些普通人,虽然他们有善有恶,但这总比让外星人和邪神信徒来毁掉一切强。 不能再想下去了!何田感觉到,自己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虽然实际上让自己更坚定。但是再想下去,那就要转职成为哲学家了。 何田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咦,有条短信?应该是刚才自己发呆,所以没有注意到这声音吧。仔细看了看,那条短信应该是牛局长发过来的。他倒是小心,就说是何田上次拜托的事情,他已经办好了一部分,看看何田什么时候有空到局里去。 这个牛局长,倒也真是谨慎。这条短短的信息里面,何田看出了牛局长应该是设想到,可以有人会检查监控信息,所以没有具体提什么事情。而他那种口气,加上两人的身份,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有什么新闻方面的事情。 并且牛局长不是约何田到家里去,而是公事公办地到局里去。否则的话,就真是容易让人怀疑了。至于两个人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好,那并不重要,有太多的原因了。并且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是投缘,还不至于让人惊诧莫名。 弄懂了这其中的意思,所以何田就正大光明地到警察局去找牛局长了。看着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门卫问都没有问,就放他过去了。 何田昂首直入,没有探头探脑的样子,警察们也就没有多问。当何田站在了牛局长的办公室外敲门时,很明显牛局长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喊了请进后,看见是何田走了进来,便惊讶地说道:“来得这么快?我还以为你直接打电话呢。” “这算什么?试探吗?”何田心中冷笑,摇了摇头道:“电话不是很安全,对方很有可能在相关部门里面安排了人。虽然我们也有人,并且地位更高。但是如果对方只是潜伏着,不做什么大动作,只是把一些看似不太重要的情报传递出来,那还是很简单的。如果你在电话里面提到了他们的巢穴,然后那地方就被清除了,他们一定会怀疑你的。我这样谨慎,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明白,明白。”牛局长感激地说道,“你们那边就是以人为本啊,真是太细心了,我这就更放心了。不过……”牛局长看了看何田,还是说道:“我听说你们应该是有专门的暗语什么的,用那个会不会方便点?” 何田并不知道,牛局长认为他们是外国特务,不过听到牛局长这样说了,他也就顺水推舟道:“暗语?有是有,不过那东西真没有多大用。就像是再坚固的锁,也就只能够延缓开锁的时间一样。再厉害的暗语,也只是让破译的人晚一点明白那意思。如果用了的话,反而会引起怀疑,所以你还是干脆不用的好。” 牛局长看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在说话的时候,牛局长一直在忙着把茶叶、杯子什么的翻出来,正在给何田泡茶呢。现在也弄好了,牛局长双手递了过去。虽然何田惊讶于牛局长的态度实在是太端正了,但是他还是双手接过。 牛局长看着何田依旧没有喝茶,只是象征性地举在嘴边,心中暗自点头,这外国的情报人员啊,就是专业,外面的东西,碰都不碰。于是牛局长心中更是敬畏,也增强了自己要好好合作的决心。 “我这次请你来,就是上次那事,有点眉目了。”牛局长也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而是坐在何田的旁边,两个人是在同一张长沙发上。何田看着他那样子,便满足他道:“这么快?真是了不起啊。” 牛局长貌似谦虚地笑了几声,又说道:“我把辖区内,先前已经有所怀疑者的地点理了一下。剔除其中单人的,还有一些明显是聚赌之类的,这是初步整理出来的清单。”说着递过一张纸过来。 何田看着这是打印出来的,除了显得正规一点外,应该还是想要避免留下笔迹吧。真是谨慎啊,何田看了牛局长一眼,他现在正襟危坐,双眼微闭地正在喝茶。 这清单上面,就是列出了详细的地址,后面还有一个大概人数的估计。何田又问道:“牛局长啊,这个可疑的地点,还能够更进一步排查吗?” 牛局长想了想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那就要更多的时间了。其实这份清单上面的地方,我们也是拿不准,这基本上都是没有关注多久的。所以查过去的话,很可能并不是你们要找的。所以……是不是让我们再花点时间来梳理一下?” 何田倒有点拿不准主意了,能够让牛局长来先排查一遍当然可以让自己省事。不过那样做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并且牛局长的手下根本就分辨不出邪神信徒,好吧,其实就连何田都没有把握。那么让他们检查一遍的话,还是看不出什么来。 “这样吧,我先回去请示我的上级,让他们来作决定吧。”何田只好这样说着,站起来又说道,“那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等我那边如果需要牛局长帮忙的话,就只有再麻烦了。” “哪里哪里,不麻烦不麻烦。”牛局长就像是在和官场里的人打交道一样,笑呵呵地说道,“能够帮点忙,那是你们看得起我。要是不来找我,那就是看不起我老牛了。” 两人相视大笑,牛局长又把何田送出门来,一直走着。到了楼梯那里,何田站住不动了,坚决要求牛局长回去。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拒绝的话,让牛局长一直把自己送下去,那就太离谱了。 现在这层楼,没有闲人,基本上都是局领导的办公室,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多事出来看看。再往下面走,就到处都是警察了。自己和牛局长投缘,那是解释得通的。要是牛局长送自己下楼,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想必身边这位牛局长,也是不愿意把自己送下楼的,只是硬撑着而已。何田感觉有些好笑,在那一瞬间,还想着是不是要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让牛局长骑虎难下。不过这样的想法,大概也就是小孩子才会将其付诸实施吧。 何田出了警察局以后,本来想马上给卜冠遂打电话的。不过仔细想想,那混蛋多半还是会让自己去参加行动,那么先研究一下这些地点,到时候应该会更好一点。不过再走了一段路以后,何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对付跟踪有很多办法,但是发现跟踪其实还要难一些。只不过何田在当记者以前,就是以飞毛腿而闻名的。他在体育课上跑步之类的成绩也不怎么好,不过就是能走。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方面,几乎都能够和逛街的女性相比了。 他在平时就习惯了用很快的速度走路,这样的速度也许在繁忙的大城市算不了什么,但是在江北区这样的地方,就不多见了。正因为如此,何田就感觉到了身后有人的速度不下于自己,并且一直是在后面。 习惯了用很快的速度走路的人,即使比其他人都快,依然有种从容的味道。他们甚至可以在双腿飞快地迈动时,还能够貌似悠闲地到处乱看,就像是普通人散步一样。其他人要达到这个速度,恐怕就要小跑着了。很显然,在大街上小跑的人,会更引人注意。而走得快的人,就低调多了。 跟踪的人应该是专业的,因为一开始何田根本就没有察觉,但是他无法在一瞬间就学会何田这种步伐。所以何田就能够感觉到了,自己身后那小小的骚动。 正巧迎面走来了个成熟性感的黑衣女郎,许多男人纷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在以前,何田对此是不屑一顾的。反正都是得不到,有那么多的爱情动作教育片可以看,又何必在生活中显得如此色迷迷的?并且这个女人也不是很漂亮,只是连衣裙绷得紧紧的,像是成熟了的果子,只要伸手一碰,就会炸裂开来。 但此时,何田也像是被吸引了一样,脚步不停,但是目光却像是被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看着那女人迎面走来,然后侧过头去,看着她从身边经过。最后还不舍地回过头去看了几眼,有很多男人都在这样做,所以这也不显得引人注目。 何田看见了,自己身后确实有人在跟踪。他在回头看的时候,脚步依然不停,并且是突然回头的。所以那人来不及闪避,那是个年轻人,他显得很镇定,双眼看着前方,并没有回避何田。不过何田心中已经起了疑心,又怎么会轻轻放过。 接下来,何田在路边买了瓶饮料,用眼角余光看见那人好像也在路边摊准备买东西。再走一段路后,何田拿起公用电话准备打,装模作样地放下后。那个人还在侧面对着何田,似乎在神色严肃地打电话。 真有这么巧的事?何田看了看周围,这地方他以前来过,是在一次采访的时候。这里街面上看起来光鲜,但是后面却基本上是老式的木屋,残破不堪。 何田回想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就向一个巷口走去。他根本就没有看那人是不是在身后,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这里的情况相当复杂,但幸好不是外国的贫民窟那种无法无天的样子。何田一路走来,基本上没有看到人。这里不分什么老人小孩,就是没有闲人,大家都必须要出门做事情,否则就会饿死。 身后那跟踪的人也是了得,七弯八拐的就是牢牢地跟着目标。他并不认为自己是被发现了,因为牛局长说了,目标就是个记者,到这些地方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目标又不见了!他心急如焚地跑了过去,前面竟然是一堵墙。有两米多高,常人是无法一下子就翻过去的。左右的门都是紧闭着的,虽然里面没多少好偷的,但是大家也都是把门锁上了。 他警惕地搜寻了一下周围,没有任何痕迹存在,目标就像是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他摸出手机来马上汇报道:“牛局长,我刚才跟踪目标,结果丢失了……是,绝对没有任何痕迹……保密条例我是清楚的,请牛局长放心……对,对,看他样子不像是有这么好的身手,应该是有其他人也在保护他吧…………高手,绝对是第一流的保镖……好的,那我就撤回来了。” 说完了以后,他最后一次看了看周围,就离开了。在他走后,何田又从墙头冒了出来。刚才他一直是用机械之灵变化出来的钉子,把自己固定在墙的另一边。本来是想着要是那家伙不知趣地想要紧追不舍,就给他来一下子,结果却听到了这些。 从那些话里面,何田知道了,应该就是牛局长让那人来的,想必就是警察局里面的跟踪高手了。不过似乎是牛局长让他来保护自己的,当然了,这只是个名义而已。归根结底,还是想探探自己的底才对。 那家伙还是不死心啊,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一个堂堂警察局长,手中有着大把资源。如果不做点布置,不了解一些东西就轻易地全面合作,那才叫奇怪呢。并且可以看出来,他还是很谨慎的,连跟踪都是下达的保护命令。就算是自己抓到了人,拷打起来,也没什么好怪牛局长的。 何田并不认为这是那人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虽然就在自己耳朵底下打电话有些傻,但是这其实也很正常。上级要你保护人,结果人不见了,当然是要马上请示了。你要是想跑到外面开阔的地方打电话,万一领导就让你翻墙过去,那岂不是又要跑一趟?并且最关键的是,谁会陷害牛局长?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了解两人之间的交往,而何田知道,是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的。如果确实有人知道了,那样可怕的人物,又何必耍这点小把戏。 在一条偏僻的街道上,两个人慢慢地走着。卜冠遂看着那份清单,问何田道:“这是可信的?”何田摇头道:“并非如此,实际上,只是一些可疑的地点。如果我们找过去的话,很有可能只是这边的一些罪犯的聚集地。”卜冠遂沉默了一下,说道:“现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们自己多跑几次,总比等着他们更强。”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何田尽量让自己显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卜冠遂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就是今天,天黑之后。” 天黑了,许多人家里都已经吃过饭了。有的人是躲在家里享受空调的冷气,有的则是在外面闲逛,试图捕捉住那一丝微风。虽然白天才是最忙碌的,但是晚上却显得似乎要喧闹些。 何田羡慕地看了看街边一个摊子上,那大杯大杯冰凉的啤酒,还有吃下去绝对有损健康,但是却美味过瘾的烧烤。不过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在他身前两三步远,就是卜冠遂。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光头在晚上太引人注目,所以每次都戴着帽子。奇怪的是,他却始终不肯将头发留起来。 两人就如同在这城市里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一样,在饭后出来散步消食。两人走得不急不躁,也没有说话,就到了一个居民小区里面。 这个小区有些偏僻,并且似乎有些年头了。卜冠遂站在阴影中,仰头看着上面的一个地方。何田也在看那里,那是在这栋楼的第三层。按照情报,整个第三层都是他们的聚集地。而这栋楼虽然房间都比较小,但是整层楼加起来,还是很宽的。 现在看不出来什么,在那一层里只有靠后面的两三个房间点着灯,靠近楼梯的那边都是漆黑一片。卜冠遂没有再等下去了,当先就向楼上走去。 何田紧随其后,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第三层有道铁门拦路。也就是说,其他楼层的科研照常进出,但是这一层,就是个独立的了。何田看了看周围,这才感觉到,这个小区真是冷清啊。几乎看不到多少灯光,从那些窗户破败的样子看,应该是搬走了,想必这个小区也是准备拆掉了吧。 这确实也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因为地方偏僻,再加上没有多少邻居,所以不会有多少人发现。他们就算是租下个整个楼层,也不是很引人注目,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了。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大萌帝国警察的目光,已经注视到这里来了。 卜冠遂把手穿过栅栏,轻轻一拧,就把那看起来就傻大粗黑的锁弄断了。何田急忙把门推开,然后又默默地退后一步,本分地站在卜冠遂身后,做足了小跟班的样子。 何田已经想过了,自己面对的,是邪神信徒啊,甚至有可能是混沌战士。锻炼是好事,不过小命更要紧。还是低调一点吧,仔细想来,卜冠遂之所以没有让自己去单独行动,恐怕就是想到了,可能会有混沌战士吧。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在路过的每一个房间窗户那里,都向里面张望一阵。那些房间都是空着的,哦,不对,是地上到处都是铺的被褥。看起来他们的条件很艰苦啊,跟着邪神不是吃香喝辣的,那还有什么搞头? 再走一段,靠近了那几间亮着灯光的房间,里面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卜冠遂面无表情地握起了拳头,慢慢地举了起来。突然何田低声道:“等等,好像不对劲。” 何田示意卜冠遂先等一等,他自己悄悄地靠到了门口那边,听到里面在说:“我们公司就是要相互帮助的,你必须先帮助别人赚了钱,然后你才会赚钱。当然了,他们赚了钱以后,就是你赚了钱……” 不对啊,邪神信徒在讲相亲相爱了?何田被这个想法吓住了,然后他听到里面在继续讲道:“……当你的网络形成时,根本就不需要你直接去卖代理产品了,奖励自然会发给你的,到时候你就只在家里面数钞票就是了……” 何田心中有了点想法了,他冒险抬头去看,里面那狭小的房间里面,竟然有几十个人。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尽管额头上都是汗水,但还是神采飞扬,手舞足蹈地站在那里讲述着。 其他那些人都是坐在地上的,看起来穿得不怎么好,年龄也不怎么大。虽然屋里各种奇异的味道弥漫在一起,旁边的电扇也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他们的脸上全部都是痴迷。 何田愤怒地回过头来,对着卜冠遂说道:“龟儿子的,是传销!” 第四十六场 信仰 很显然,虽然卜冠遂说帝国长期监视着地球,但是他却并不是很清楚何田在说什么。“那是什么?”卜冠遂就毫不客气地问了出来。 “那个……很难简单地解释清楚。如果要说的话,应该就是一群人觉得自己可以像渔夫养鸬鹚一样,把他人的劳动成果占为己有。”何田想了想,觉得还是讲得通俗易懂点好。 卜冠遂依然不明白:“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何田苦笑道:“但是坐在屋子里面的那些渔民们,却认为自己连喂活鸬鹚的必要都没有。在他们看来,那些鸬鹚捕捉到鱼虾后,就会自动分一些给他们。凭借着这个,他们就可以成为大富豪的。” “荒谬。”卜冠遂下了结论,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是我们找错目标了?但是我感觉到,这里的气氛真的很像是邪神信徒的聚会。” 何田无奈地说道:“我想也许是因为,那本质上就是一回事吧。”卜冠遂摇了摇头道:“我决定去接触一下看看,也许这就是邪神信徒的伪装。” “怎么接触?就是指身体接触到吗?”何田惊奇地问道,卜冠遂点头回答:“是的,虽然邪神信徒不会像是个黑夜中的火炬一样,让我在很远的地方感觉到。但是刚开始接受邪神的那些信徒,会有一些不一样。只有那些更邪恶狡诈的信徒,才会隐蔽得更深。” 看着卜冠遂就要过去,何田急忙拉住他道:“等等,如果你现在冲进去,把每个人都摸一把就跑……呃,我的意思是说,近距离接触以后,又马上离开的话,一定会让他们觉得奇怪,然后这件事情就很有可能会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毕竟那清单上面的地址很多,我们都要一一接触。” 卜冠遂思考了一下,就说道:“好吧,确实是这样的。我们不希望让大家都活在恐慌中,那么你有什么办法?” 何田用忠心耿耿为帝国的口气说道:“我觉得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牛局长,他作为一个警察局长,破获案件的多少,会影响上级对他的看法。即使这件案子看起来还算不上是犯罪,但是他也可以转给工商局那边,那边一定会很欢迎的。这样他就和其他的官员关系更好,对于他今后的发展会更有利。”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但要控制他,还要培养他?”卜冠遂马上就听出了何田的意思,然后也不管何田的恭维,疑惑地问道,“但是这和我们甄别邪神信徒有什么关系?” 何田答道:“这样你就可以在人群中间直接接触了啊,如果我们混在执法人员中间,抓捕那些人的时候,身体的接触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卜冠遂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你就去做吧。”何田心中狂喜,但还是努力严肃地点了点头,就退到楼梯那边打电话去了。 这种传销的案子,不过是个小事情而已。但是何田希望这里能够开个口子,那就是今后自己这边在清除邪神信徒的时候,能够顺便帮助一下像牛局长这样的人。当然了,这样做的话,一定会让牛局长记得自己的人情。即使他记不住,自己也会用各种手段来提醒他这一点的。 卜冠遂动手清除目标,牛局长得政绩,自己得人情,算起来真是各取所需啊。既然何田已经决定了要让牛局长作为自己的班底,那么培养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牛局长的位置更稳固,甚至能够更进一步的话,就更容易帮到自己。同时牛局长也能够在这样的行动中了解到自己一方的部分实力,从而更加不敢背叛。 牛局长本来还有些不想来的,正如同何田想过的那样,这种事情,是以是否犯罪为界限。犯罪了的,归警察管,没犯罪的,就归工商管。他提供的清单,自己心里有数,基本上就是那些有情报显示可疑,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去侦察的那种。 现在听到何田明确地说是传销的一个小窝点,他就有些不想来。但是也不敢明说,就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 不过何田说道:“牛局长,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今天我们将要进行的突击行动,会继续下去。在那张清单上面,不可能都是些传销的窝点吧。你可以想象一下,也许会有什么大案子被你顺手破获了。你甚至都不用担心行动会造成伤亡,我们知道那会让你很为难的。所以我们负责突击,然后你的人就只需要把他们带走就是了。” 对于这个说法,牛局长果然动心了。本来帝国信奉至上善道,但是最近几年,各地的官员们越来越多地认为,无为之道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当然了,草民们无法理解那样深邃的哲学思想,只是觉得他们其实就是行政不作为。 对于官员们来说,也是觉得很委屈的。毕竟上级的考核都有一定的标准,自己想要更进一步,在至上善道的光芒下服务更多的人民,那么就一定要研究清楚那些标准。办哪些事情更容易让上级看重,哪些事又是吃力不讨好,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一个是事半功倍,另一个是事倍功半,如何选择,大家心里都有数。就像这种明显是算不上犯罪的传销,警察是不愿意多管的。实际上,现在他们更喜欢那些不费多少力的案子,当然了,如果既不费力,又是大案子,那就最好了。 所以何田提出的这个建议,牛局长觉得还是可行的。自己不派人去冲击,那么就不会有伤亡损失,跟在后面捡战果,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不过牛局长还是假惺惺地说道:“那么这样一来,你们不是就吃亏了吗?那怎么行呢。” 何田明白牛局长的意思,所以他回答道:“哦,也不是吃亏啊。毕竟我们的任务就是这个,看起来我们得不到什么,但是我们的上级自然会有所评价的。并且大家一起行动就人手充足,我们也好更仔细地检查了,防止有漏网之鱼。” 牛局长心满意足地答应了,何田就和卜冠遂等待着,同时还在听着屋里面澎湃的演讲。那些人当真了得,这么长时间了,不但连个上厕所的都没有,连走动一下,活动手脚的也没有。 何田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么多破绽的说法,真的就能够骗倒这么多人?是利令智昏,还是如同卜冠遂所说的那样,这在本质上是和信邪神差不多的? 过了一会儿,牛局长带人来了,他当然也有那份清单,所以警车没有拉警笛,就停在了外面。他们很谨慎,基本上都是便装。当然也有几个穿警服的,躲躲闪闪地跟在后面。在某些情况下,这身衣服还是很有用的。 一大群人就这样冲了上来,何田到楼梯那边去接他们,心中同时在摇头。这群搞传销的白痴,竟然连个放哨的都没有,迟早会被抓的。 牛局长微笑着走在最前面,见到了何田就说道:“何老弟,你看,我可是把精兵强将都调过来了啊。”何田看了看他的身后,带着一些明显可见的疏远说道:“牛局长,那就麻烦你们了。人应该都是集中在一间屋子里,我们的人就在那里。你们堵住门就是了,谁敢反抗,就由我们来对付。” 听到何田再次肯定了,自己的人不用冲在前面,牛局长自然高兴。不过他看了看何田那表情,又亲热地拍了拍何田的背道:“何老弟,我带的人都是信得过的。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是送功劳,一般人我还不会带过来呢。” 何田本来也是担心,自己与牛局长看起来显得关系太好的话,会让自己太引人注意了,所以他才保持距离。不过牛局长想必也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带的人应该都是他的心腹。这些人不会乱说话,并且牛局长还另有解释。 一大群人慢慢地靠近这里,然后又停在几步远的地方。何田跑到卜冠遂身边,他回头看了看,就对着何田摆了摆头。 何田还没有料到卜冠遂竟然是要自己上去,不过这里应该是没有多少危险性吧。何田一咬牙,闪身站到了门口。那门是虚掩着的,不过门后面也有人坐着的。何田试了下,然后发力一推,就把门后面的那几个人推得人仰马翻地滚了一地。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门口,何田就站在那里,冷冷地说了声:“查身份证,请大家配合。”这下子里面就乱了起来,有人高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还有人在喊:“你是擅闯民宅!”有几个人倒是干脆,站起来就往这边走,伸手来推何田。 何田冷笑着看那只手伸到了面前,突然右手一挥,那人就觉得自己的手像是被什么石头铁条之类的东西撞了一样。何田张开手掌,卡住了那人脖子,然后往旁边一举,就把那人顶在了门板上。 那人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又哪里挣得脱,只是双手抓着何田的右手,想要掰开。何田把他高些,又是举着手的,所以那人双腿悬空,用力地蹬着门板上。那咚咚的声音,也一下下地敲打在那些人的心上,把他们抵抗的意志摧毁得一干二净。 何田松开了手,让那人软倒在地上。他看了大家一眼,又说道:“请大家排好队,依次出门。这只是一次例行检查,请大家不要慌张。” 众人心中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这房子又不是四通八达的那种,唯一的一个门就被何田把守住了。后面当然有窗户,但是要从三楼跳下去,大家务必有这个胆量。最有趣的是,这传销的组织者,只是告诉他们说,这是一种新型营销方式,大家都不觉得警察能够拿他们怎么办。 看见他们还磨磨蹭蹭地不想走,何田也不逼他们,而是转头对外面的卜冠遂说道:“帮我把他们带出去。”卜冠遂明白他的意思,便走了进去把人一个个往外面带。 卜冠遂那体格和棺材脸很有威慑力,一看就是下得黑手的人,那些人就听话多了。卜冠遂抓住他们的胳膊一个个往外面推,何田在门口仔细看着,卜冠遂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当然了,如果他发现了邪神信徒,何田怀疑他还是会神色不变地一拳打爆那人的脑袋。 当然了,如果有邪神信徒,甚至是混沌战士,他们要出手的话,应该会先对付卜冠遂吧。何田很高兴自己是让卜冠遂到最危险的地方去了,不过他也有点怀疑,这群人里面恐怕根本就没有邪神信徒吧。 这些人顺从地往外面走,在看到了外面的一大群人时,有些骚动。但是何田就在他们的身边,谁要是退缩不前,或者是小声说话的,何田就走过去。也没有说什么,那边就会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牛局长已经打手机把警车叫进来了,就停着小区里面。这些搞传销的人还没有必要上手铐,就老老实实地排着队上车。 何田看见卜冠遂将最后一个人推了出来,然后摇了摇头。看起来这次行动就是白跑一趟了,当然对于何田来说,还是有些收获的。他走到外面对牛局长说道:“我们还准备继续搜查,这些人里面没有,但是可能下一处就有了。” 牛局长一惊道:“还要跑?”何田无奈地回答道:“是啊,上面的命令嘛。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只能够服从啊。”牛局长想了想道:“既然这样,我让他们把抓到的人先送回去,然后再把车开回来。然后我们的人就等在这里,看你那边的情况再去支援。” 听到牛局长如此知趣,何田也有那么一点点的佩服。当然如果牛局长不合作的话,他也会让他听话。但是何田还没有采取什么手段,牛局长就主动这样说,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毕竟辛苦一趟,却只是捞到几只小虾米,还要送给别人,手下一定会有意见的。 现在只能够希望在下一个地方会有些重要的目标了,现在普通意义上的罪犯,应该可以让牛局长他们满意。而对于卜冠遂而言,就必须是邪神信徒了。 何田对牛局长打了个招呼,就陪着卜冠遂往外面走了。牛局长偷偷看了看卜冠遂几眼,虽然卜冠遂根本就没有看他,但是牛局长也不敢再看下去了。对于他来说,卜冠遂这样子,应该就是杀手一流的人物。 在外面走了一段路后,何田感觉到了那沉闷的气氛,便主动问道:“你在担心什么吗?是害怕今天晚上我们连一个邪神信徒都找不到?” 卜冠遂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了看夜空。虽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何田却感觉到他是在叹息。卜冠遂转过头来,对着何田说道:“实际上,我是在担心。刚才我接触的那些人,我可以确定并不是邪神信徒。但是他们的身上,同样有着那种特征,那是最容易受到邪神诱惑的。” 何田急忙问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们生来如此?还是依旧受到了邪神的一些影响?”卜冠遂回答道:“那应该是和邪神没有关系的,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感受到邪神的力量,那么就更容易投入邪神的阵营。” 这么说起来,似乎……也不是很严重啊,何田忍不住说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大概你是说这些人意志薄弱,更容易受到邪神的引诱吧。但是这种人应该是很多的,至少我知道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 “是啊,这个星球上太多的人是这样了,这会给我们的行动增添难度。”卜冠遂这样说着,“邪神的信徒可以更容易地得到支援,而我们的后援却不会太多。”何田有点愁眉苦脸地说道:“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像我这样道德高尚的人总是少数,我们会得不到补充吗?” 卜冠遂瞟了他一眼,也懒得揭露何田的自吹自擂,只是说道:“帝皇会保佑我们的。”“那还是只能够靠自己嘛。”何田腹诽着,不过转念一想,“这些外星人应该没有那么傻吧,他们应该是有些手段的才对,情况不可能有那么悲观。” 走了一段,何田突然说道:“邪神的影响,就是通过腐蚀诱惑来实现的,那么如果那个人已经被其他的力量诱惑了呢?”卜冠遂摇头道:“怎么可能呢?邪神就是那四个,我们没有发现其他的邪神。” 何田耐心地说道:“我并不是说你们那边的邪神,而是说我们这边的。我们这个星球上有太多的信仰了,相对而言,那四个邪神根本就是无名小卒。那四个邪神应该是不可能无限制地施加影响吧?一些你认为是意志薄弱的人,其实他们只是太喜欢钱了。对了,那四个邪神无法直接掌握财富吧?” 卜冠遂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的,应该是这样。但是对于邪神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货币,都没有任何意义啊。他们只需要提高信徒的力量,那就是可以得到很多东西了。” “那是你们不了解这个星球上的人啊。”何田笑了起来,“许多人相当贪婪,而且短视。他们想要得到财富,却不想自己动手。就像是刚才的那群人一样,虽然他们现在忍受着糟糕的环境,但那是因为他们相信,在今后他们就可以不劳而获。但是如果你告诉他们,需要先修炼力量,那么他们就不感兴趣了,因为那样并不是可以直接得到财富的。” 卜冠遂疑惑地说道:“难道不是先得到力量,然后就可以得到一切吗?邪神一直就是如此诱惑智慧生物的,这两者应该没有区别啊。” 何田认真地说道:“不,完全不一样,我们的环境不一样。在我们这里,面对着两种诱惑,他们会更喜欢见效快,并且可以直接拿到钱的。邪神的力量只是使得他们强大,但要钱的话,还是要自己去偷去抢。但是你听听刚才那人说的话,挣钱可比抢要快多了。” 就算是以卜冠遂的镇定,这个时候也感觉到有些混乱,他吃惊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在这个星球上,一个骗局,就可以抑制住对于邪神的信仰?”何田回答道:“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如此,并且我们除了传销大神,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神。当然处于最顶端的,就是金钱之神,那是神上之神。” 卜冠遂点了点头,然后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那么我们有必要去推广一下这个传销吗?既然它可以有效地抑制住邪神的影响,那就是可以利用的。” 何田急忙说道:“当然不行了,这应该是我大萌帝国不允许的。当然了,这还在其次。关键就是,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去推动。正如同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可以信仰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们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信仰。我们受到的诱惑太多了,所以邪神也只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也许是何田的话对于卜冠遂来说太震撼了,他然后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感觉到何田完全是在胡扯,但是听起来好像又有点道理。 卜冠遂回想着,在帝国的广阔疆域内,确实有着一些腐化堕落的情况,但是没有一个像是在这个星球上如此普遍。在那边人们的生活几乎总是忙忙碌碌的,他们已经习惯那种生活了。在前线的人正在打仗,或者是准备打仗。而在后方的人,则是努力工作,好支援战争。 但是在这个地方,人们放纵着自己的欲望,就像是邪神信徒那样,但是他们偏偏就根本不知道有邪神。这些人轻视自身的力量,却认为他们那落后的科技强大无比。他们追寻的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剥夺。 当然了,这样看的话,似乎他们不需要邪神的引诱,就已经够堕落的了。而邪神的力量,似乎并不足以满足他们的愿望。如果按照何田所说的那样,他们实在是太短视了。 对于这些人来说,在四邪神中,恐虐和纳垢都是没有多大用的。再厉害也不过是听人指挥,或者是头脑发热地去抢劫,然后被乱枪击毙。 还有色孽,那增强自身魅力是有点用,但是魅力并不是所有。奸奇要厉害些,毕竟他掌握的是诡计。但是根据卜冠遂所知道的,几乎在任何世界里,诡计都只是算一部分实力而已。依靠诡计可以省一些事情,但是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那就是个笑话。并且特别是在这个国家里,人与人的关系更是重要。 也就是说,邪神根本无法对这个星球施加太大的影响了?卜冠遂不由自主地看了何田一眼,他知道一些秘密,比如说邪神信徒是如何在这个星球出现的。那其实并不是他告诉何田的那样,只不过那个秘密涉及到了更多的东西。 现在看来,如果邪神只能够通过那种方式来发展信徒,而无法直接影响到心灵的话,自己就没有必要太担心了。 第四十七场 奔跑 在这个晚上,卜冠遂与何田一起,捣毁了三个传销窝点,两处地下赌场,还有一场年轻人们快乐的聚会。牛局长跟在后面眉开眼笑,本来他还有些不乐意的,现在自然是全然没有那种想法了。 这些被破获的案子,将是他功劳薄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特别是在这次突击行动中,出动的人并不多,还保证了无一人受伤,无一人漏网。跟着他的心腹们,盘算着自己可以分到多少功劳,也是喜气洋洋的。 现在这群人对于何田就是敬畏加上感激了,之所以是敬畏,那是他们亲眼见到,在两处地下赌场里面,都是何田他们两个出手,几乎是在瞬间就制服了企图反抗的打手。并且在其中一处,有赌客反抗得特别厉害。根据他们的经验,多半就是个身上有案子的了,也许还是通缉犯。 之所以感激,自然就是何田他们不争功了。这两个人又不是警察,连公务员都不是的。按照牛局长的说法,就是他专门请来的,要送大家一场功劳。虽然这是牛局长的面子,但是大家也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何田自然知道,牛局长恐怕是拿自己去做人情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不也是假公济私地让卜冠遂的行动,变成了自己对牛局长示好吗?何田并不准备要把好处全部占尽,手下如果什么都得不到,那迟早会造反的。并且自己也不可能直接去指挥那些人,现在牛局长要在他们面前表现,那就由得他吧。反正今后那些人迟早会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上级。 所以那份清单上的地点都被清理了一遍的时候,牛局长他们还有点意犹未尽。牛局长充满歉意地对何田说道:“这次还是仓促了点,要是你多给我一点时间,肯定会有更多的地方。” 何田知道,牛局长是想把他们当成免费的劳力了。但是这也正符合何田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也诚恳地回答道:“没有关系的,这种行动我们不准备到此为止。如果你那边有新的情报,那么就通知我,我们还会继续清查的。” 这个答案更是让牛局长满面红光,他紧紧地握住了何田的手道:“何老弟啊,虽然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是只要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的,只要你说句话,我赴汤蹈火都要去做。”何田也假惺惺地装成感动的样子道:“言重了啊,大家又不是外人,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嘛。今后牛局长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的,也一定不要忘了给我说一声。” 牛局长佯怒道:“还喊什么牛局长啊,我就是比你大几岁,我占你点便宜,你喊我牛大哥好了。”何田感叹着这人的厚脸皮,不过还是假情假意地推让了几次。牛局长异常坚决地捍卫自己的意见,所以最后何田也是不好意思地喊了几声牛大哥。 必须要承认的是,光凭今天晚上的这些功劳,虽然不错,但是还不至于让牛局长如此不顾身份。真正让牛局长看重的,是何田与卜冠遂他们表现出来的实力。与其将来慢慢拉拢,还不如现在来点感情投资。 牛局长也想通了,虽然何田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外国情报机关的特务,但也是可以利用的。并且只要自己咬定是看着何田他们身手好,所以才刻意结交的,就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和他们关系好了。到时候即使东窗事发,自己也有很大的可能脱罪。 一个警察局长结交些对破案有帮助的人,简直要再正常不过的。如果是受到了蒙蔽,那也不是什么大罪。若是始终没有出卖国家利益,那就更没有什么事了。 所以牛局长现在决定对何田好一点,这不但是为了拉拢,也是为了自保。今后调查起来了,谁会相信有这么高调的卖国者,与外国特务接头还生怕大家不知道? 在告别了心怀鬼胎的牛局长后,何田就想赶紧回家睡觉了。他虽然得到了力量,但是却没有得到不睡觉的本事。不过卜冠遂不发话,何田也不敢告辞。 两个人就在深夜的街道上慢慢走着,值得欣慰的是,看方向他们并不是在往郊外走。此时街上已经很少看到行人了,显得冷冷清清的。偶尔有人走过,也基本上是醉醺醺的。有几个大声喧哗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斜着眼睛看了何田他们一阵,在计算了卜冠遂的块头后,又大声笑骂着走开了。 何田记得好像卜冠遂当初说过,他们可以连续战斗几个月都不需要休息。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有一定的真实性。因为卜冠遂现在看起来全无疲态,也没有疲劳过度后的亢奋,就像是平常一样。 “我在想你说的关于信仰的问题。”卜冠遂突然开口说道,“这是我们以前所忽略了的,看起来虽然我们对这个星球观察了很长时间,但却没有注意到这些重要的东西。” 何田强打精神道:“啊?哦,那是各位关注的事情太多了吧,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小事。并且要说起我们的贪欲可以减弱邪神的影响,那也只是我胡思乱想的。说不定情况更严重,也许邪神最喜欢的就是我们这里的人了。” “不是这样的,人的心灵就像一个容器,放不下太多的东西。”卜冠遂摇头道,“如果一个人的心中开始出现了各种负面的情绪,那么邪神就容易乘虚而入。但是如果他心里已经装满了狂热的想法,并且坚信自己的终极目标就是钱或者其他什么,那邪神就没那么容易控制他了。如果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腐蚀的话,还必须先潜移默化地改变那人的想法。要让他觉得,信仰邪神是很好的,甚至比信仰金钱至上还要好。” 何田想了想道:“那可不大容易,我见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为了钱抛弃掉一切的人并不少,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改变。并且我们这里有很多宗教,虽然很多人其实就是伪信者,但是邪神想要影响到他们,恐怕也要麻烦一点。” “邪神的力量本来就不是万能的,只要意志坚定,心中充满了对帝皇的敬爱,就不会被腐蚀。”卜冠遂点头道,“并且就算是暂时感受不到帝皇的光辉,也有其他的办法抵御邪神的影响。比如说我所知道的,有的种族智商低下,要让他们懂得信仰邪神,那恐怕要先等上几万年。还有的种族,根本就是类似于蚂蚁之类的社会结构,他们也是不容易接受外来的精神控制。” 何田笑道:“现在还多了我们这种模式,只要贪欲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当邪神来敲门的时候,就会发现这屋子里面已经挤满各种信仰了。” “更妙的是,物质世界里的欲望产生了四邪神,但是你们这里的欲望却只是欲望而已。”卜冠遂也显得有些轻松地说道,“虽然邪神不至于对此束手无策,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多费手脚了。” 卜冠遂停了下来,看着何田道:“你的这些话,我会报告上去的。如果得到了认可,那么也许可以算是你的第一个功劳了。” 何田装傻道:“功劳?那有什么用?我只是想消灭邪神信徒而已,不需要什么功劳。”卜冠遂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你这样想很好,但是功劳会有用的。并且不会太久,你就会发现这很有用。” “哼哼哼,还不就是准备论功行赏了?”何田暗自猜测着,“无非就是在你们训练的人成规模以后,就要编队了。到时候应该要根据表现来选出一些小头目吧,也许我就是个小队长,不知道能够管多少人?” 何田突然听到卜冠遂说道:“好了,你回家睡觉去吧。我不想过多地干涉你的生活,至少现在,你的这个记者身份还是很有用的。”何田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后就走开了。 走了一段路后再回头看,卜冠遂还是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何田现在极想睡觉,看这一带好像也没有出租车,他又没有耐心慢慢走回去。于是就往路边的小巷里走去,然后又跳到了一栋小楼上,准备就这样从楼顶回去。 何田刚刚跳过了两栋楼,突然耳边有人说道:“错了,你这样是不对的。”何田吓得魂飞魄散,就地一个翻滚,然后才转过身来看。卜冠遂那高大的身躯就在身后,何田惊讶地问道:“这个……大家顺路啊?” 卜冠遂问道:“你在干什么?”何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回家啊,这样比较快嘛,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同时何田在心里祈祷着,希望卜冠遂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思,别再节外生枝了。 “你的方法错了,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移动,不该是像你这样。”卜冠遂不满地说道,何田一下子就感觉到睡意少了很多,他凑到卜冠遂身前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只会在旷野上奔跑呢,你们不是一直在打仗吗?也在城市里活动?” 卜冠遂冷笑道:“敌人不会在我们选择好的地方战斗,恰好相反,我们生来就是要在敌人的重重包围中战斗的。旷野、山岭、城市、地下,我们战斗过的地方,几乎包括了所有已知的地形。” 何田眉开眼笑地说道:“那些地方先不管,但是先教教我该怎么在楼顶移动吧。”卜冠遂点头道:“这正是我的想法,不过我必须纠正你的是,要在城市里移动,可不是只在楼顶跳来跳去。” “可是……在楼顶最安全啊,如果是在地上会被发现的。”何田迷惑不解地说着,卜冠遂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何田还想再问,卜冠遂已经把他夹在腋下,跑了几步,翻过围墙就轻轻地落在了地上。 同时卜冠遂还在低声对着何田说道:“你在楼顶奔跑,不过就是想要利用人们视觉上的盲点而已。但是有些楼顶,恰好是最引人注目的。而有些地段,虽然是在地面上,但是却也不会被人们注意到。” 何田认真地观察着周围的不断变化着的场景,也看出了一些东西来。比如有的楼房确实是孤零零的在一大片平房中间,自己要从上面跳过去肯定会被发现。以前自己遇到这种情况的话,就是绕道挑选周围其他的楼房。 但是现在卜冠遂就是直接到达了地面上,然后在那些平房之间移动。他当然不是一直都在地面上,而是在大多时候在屋脊上奔跑。但是如果前面某处很容易被人看到,那么卜冠遂就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跳到地上跑几步,然后再上房顶。 何田算了算,这样的速度确实要快很多。自己以前也隐约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够躲过街上的行人,所以最后还是只能够在屋顶跳来跳去。现在有了卜冠遂的示范,何田就在揣摩着,卜冠遂是如何知道该在哪里起跳,哪里又该下地的。 卜冠遂这时也在说道:“人的很多行为,是相通的。虽然你没有我们这么漫长的生命来观察,然后进行归纳。但是既然我是你的导师,我会教给你的。你看旁边的这么一大片平房,看起来杂乱无章,并且没有任何空隙。但是你从那些屋顶的走势就应该可以预料到,在中间的部位,应该是有个天井的。当然你应该注意到,现在你是没有穿装甲的,今后你的重量大增,就需要一些特别的技巧,才能够保证不踩破屋顶,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你看这边……” 何田就像是个饥渴的色鬼,突然发现了身边有一大群色孽的女信徒。那样的满足是无法形容的,当然那其实不是满足,因为他担心自己根本就记不住这么多知识。所以何田竭尽全力地边听边消化着,一时弄不懂的就强行记下了,等今后再想。 这主要是何田还有点担心,今天卜冠遂变得很好说话,还这么详细地教自己。很有可能是自己刚才胡扯的什么信仰问题,也许确实对于他们来说意义重大。但是今天之后,也许卜冠遂就没有这么强烈的教育欲望了。所以最好是当成卜冠遂不会再说的样子来记忆,当然了,今后自己不懂的地方还是会试着问问的。 何田还在听着卜冠遂的传授,感受着风从而被呼啸而过,那些花花绿绿的景物一晃而过。突然眼睛一花,卜冠遂已经松开了手。何田就往地上直挺挺地掉了下去,不过他用手轻轻一撑,就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还没有等何田发问,卜冠遂就说道:“你该回去了。”何田看了看周围,才突然想起来,卜冠遂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的,想必他也是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吧。现在当然不可能还有假惺惺地约卜冠遂道自己家里去喝杯茶,所以何田恭敬地说道:“是的,我这就回去,牛局长那里如果有了新消息,我就再报告给你。” 卜冠遂点了点头,并没有动。何田就转过身来,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他感觉到卜冠遂应该还是想要看看自己刚才领会了多少。 这里是一栋小楼,大概只有两三层高。在正对面,是一栋有十多层的高楼。在左前方是其他的楼房,看起来还比较密集,那边应该就是街道了。而在右前方,则还是一大片平房和矮楼。 如果是在以前,何田一定会先到达面前的这栋高楼,然后再从附近其他的楼房上跳走。但是现在何田看起来,那样做不但会更费时间,并且那边的灯光比较明亮,反而不是那么安全。 何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跑几步,就从这栋楼上跳了起来。人还在空中,手上就已经出现了利爪。随着轻微的声音响起,何田的十个指尖已经牢牢地扎进了墙里面。他并没有向上攀爬,而是在横向移动,对着右边爬去。 在这栋大楼的这个方向,因为下面基本上都是平房。所以没有灯光照到上面来,也没有人闲得无聊往上面看。何田尽量在大楼的阴影中移动着,他的利爪不停地交替插入墙壁。在稳定住自己身体的同时,也把墙壁当成了平地般奔跑着。 前面就是一栋小楼,何田双脚一蹬,就扑到了那楼顶,然后跳到了屋脊上。何田奔跑着,感觉到风似乎都在托起自己的身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能够随意转换方向,以极高的速度奔跑着,真的让何田感觉非常好。如果再进一步,那就是飞翔了吧,何田这样想着,突然感觉自己也不是很困了。 当然放纵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放纵,总会有些不妙的后果。第二天早上,何田面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眼睛红红的,又是一副熬夜了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自己自从得到了这个机械之灵后,果然生活是不一样了。以前按照自己的性格,就算是想熬夜,那也没有多少机会呢。现在这么些天来,红眼睛黑眼圈的时间倒是多了不少。 到了办公室,还有几名记者没有走,看着何田坐了下来,似乎是不准备马上出去的样子,就打趣道:“咦?何田啊,你现在的夜生活看起来很精彩啊。”何田尴尬地笑了笑道:“没办法,熬夜了嘛,正常的。” “哪里正常了,虽然里没有来多久,但是大家也清楚的。”有人热情地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平时又不出去唱歌跳舞,还不打牌,那应该是空闲时间很多啊,哪里需要熬夜哦。” 何田严正声明道:“是看书,嗯,就是看了一晚上的书。”旁人追根问底道:“什么书?”又有人抑扬顿挫地念道:“女人啊,就像是一本书……” 众人正闹得开心,门口突然有人说道:“嘿嘿嘿,你们社会组真是热闹啊。”正是政法组的李志,他看了看里面说道:“你们还是多悠闲的嘛。”然后他又看着何田道:“不过何记者没有来多久,业务上倒是厉害得很,还把警察局那边钻通了。” 警察局那边正是李志的地盘,大家都知道,恐怕是何田和警察局搭上关系了,结果李志就来兴师问罪了。虽然新人们很是羡慕那些资源,但是也知道没有那么容易搭上线,当时就对何田又羡又妒的。并且在老记者们口中抢食,会有很多麻烦的。所以大家也不说话,就看何田如何回答。 何田也知道,昨天晚上的行动,自然是有警察告诉了李志。其实那才是比较正规一点的程序,报社的记者们基本上都是这样搞的。然后就应该是警察局那边的人整理出材料来,交给上级审批后,才给相关的记者。等记者写出稿子来,并且修改过了,警察局那边还要再审查。不止如此,如果是比较重大或者敏感点的案件,还必须交给上级主管领导批示。 但是现在,何田横插一脚。既然当时他就在现场,自然李志这边就不好弄了。当然何田相信在场的那些警察还不至于到处乱说,是自己出手抓的人。但是对于李志来讲,这就是何田处心积虑地想要夺走自己的资源了。 何田想了想,现在与李志对抗,实在是没有任何必要。虽然自己不怕他,但是就怕他拖后腿。这些老记者的关系盘根错节,并不好对付,自己总不能够快刀斩乱麻地把他杀了吧。就连卜冠遂也承认记者这个身份还是有些用的,那就更要珍惜。关键是自己又不是真是要靠这个身份干到老,那么适当地妥协,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我当时也是刚好碰到了而已。”何田招呼李志坐下来,低声对着他说道,“主要是牛局长那边,我们是认识的。其他那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也不想去认识。” 李志听到何田这样说,在他听来,应该是示威,同时又想和解。所以李志那趾高气扬的样子马上就收敛了下来,也低声说道:“你认识牛局长啊,那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就是不知道这次的稿子,你还要不要收集资料,我去帮你跑吧。” 帮忙是假,分一杯羹倒是真的。何田冷笑着,自己就是在现场的记者,还需要什么资料?不过何田还是说道:“那倒没有必要,说起来我就是跟在牛局长他们行动的。我就写篇昨天晚上行动的稿子吧,他们抓的那些人,审查出什么结果来了,恐怕就要麻烦你去跑了。” 李志听了这话,喜上眉梢,关于行动的新闻稿虽然不错。但是写那些抓到的人,审出的什么案子,也是很有油水的。毕竟人都抓到了,警察们脸上有光,自然要大吹特吹。这种稿子可以写长点,并且基本上不会被卡住。 分赃完毕,李志感觉何田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有背景,但是又有分寸。不吃独食,也不装大方。这样的人,即使是李志,也有那么一点点佩服了。两人闲谈了一会儿,言谈甚欢,李志便低着头,笑迷迷地去了。 第四十八场 养鸭场 清查行动是在昨天晚上进行的,那么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稿子写出来。否则的话,那就没什么时效性了。所以何田把李志打发走了后,就专心致志地写稿子了。 社会组其他的那些记者们,虽然满肚子问题想要得到解答,但是看到何田在认真写稿,也就不好来问。记者们有一点好处,就是有人在写稿子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打扰。毕竟将心比心,自己写东西的时候,也讨厌有人来闲聊。 再过了一阵,记者们陆陆续续地都出去了。何田也没有理会,等到他把稿子写完,离中午还有不少时间。这种稿子一般都要警察局宣传科的人签字,报社才敢发。所以何田就把稿子放在包里,坐公交车到了警察局。 他没有直接去找宣传科,毕竟以前他们和报社的关系算是比较稳定,自己是横插一脚的。那些人如果和李志的关系比较好,那么就有可能给自己找点麻烦。虽然自己和李志达成了协议,但是李志未必会去告诉他们。 所以何田直接找了牛局长,他正在办公室里面,看到何田敲门而入,马上就站起来大笑着说道:“何老弟怎么今天还有空到我这里来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 何田把稿子拿出来道:“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我稿子写好了。这个不是要你们这边签字吗?所以我就拿过来了。”牛局长连连点头道:“厉害厉害,这么快就写好了。何老弟的文笔,我是相信的。还看什么啊,我这就签字。” 话虽如此,但是牛局长却还是在瞄着稿子,生怕这其中有点什么问题。何田看得好笑,也懒得去揭穿他,就说道:“那不好吧,你要是亲自签字了,我反而不好做人了。还是按规矩来吧,好像是交给宣传科?我一直没有跑过你们这边的新闻,这个我不大懂啊。” 牛局长抬起头来看了何田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于何田的知趣,便也点了点头道:“也好,既然何老弟这样说了,我就叫宣传科的人来。”一个电话打过以后,就有个警察上来了。他惊讶地看了何田一眼,就走到牛局长桌子前问道:“局长,有什么指示?” “这是何记者写的稿子,就是昨天晚上行动的事情。”牛局长把稿子交给那个警察道,“你们按惯例去看一下,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 那警察疑惑不解地接过了稿子,想着这事恐怕不简单,难道是报社那边换人了?看起来牛局长对他还挺客气的嘛,又说是“按惯例”,又说是“没什么大问题”,这分明就是让自己别刁难。只要不是原则问题,那就得过。 所以那警察转身过后,对着何田露出了友好的笑容。何田知道他恐怕是误会了什么,但是也还以微笑。 等这警察走后,牛局长还在进行感情攻势:“哎呀,这种事情,你又何必亲自来一趟。打个电话,我就让宣传科的人到报社去嘛。”何田感觉到这混蛋也表演得太过火了,便把话题岔开道:“其实我这次过来,也是想顺便看看,你这里有没有新整理出来的可疑地点。” “这个啊,你放心,我专门安排了人去负责这件事情的。”牛局长保证道,“只要一有了消息,我就马上通知你。对了,是一发现了就告诉你吧?或者是积攒起来了一定数量,然后再告诉你?” 何田想了想道:“还是一有消息就告诉我吧,毕竟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换地方。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因为来不及多侦查,恐怕其中更多地点都是错误的。希望你们这边凭借着经验先排查一遍,要是老抓些传销的,我也不好对上级交代。” 牛局长笑容满面地说道:“放心好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我亲自把关,如果不像是你们要找的目标,那就先排除掉,总之让你们少跑点冤枉路。不过你也知道,这个要保证时效性,其中还是会有一部分的错误。” 看牛局长这样子,就知道他的保证没有多少诚意了。何田甚至还在想着,牛局长恐怕会把自己骗去攻打亡命之徒的窝点。虽然自己也愿意帮帮牛局长,但是也要敲打一下他了。 何田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们一直觉得,你能够获得更多的功劳,也是对我们的合作更有利。所以在适当的时候,你可以要求我们去帮你对付一些目标。但是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如果我们光是在抓些不相干的人,那么会有人很生气的。毕竟像是传销窝点之类的,只要有人多观察一段时间,或者是靠近了观察,就很容易发现的。” 牛局长突然想了起来,面前的这人,是外国情报机关的特务啊。自己虽然利用了他们,但是他们却未必不知道,只不过恐怕是想着给自己一点甜头而已。现在就是警告了,若是自己得意忘形地,真想要把他们当免费劳力,那一定会激怒他们的。 所以牛局长收敛了很多,同时绞尽脑汁地考虑着,该如何才能够在新弄出来的地点上得到平衡。既要保证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功劳,同时又要让他们能够完成任务。要达到这个目标,显然就不能够太大意地随便找个地方就冲过去。 那些被选定的目标,一定要是真的比较可疑。那样才有更大的可能,是这些人要找的目标。即使不是,也应该可以便宜自己破获较大的案子。这样一来,就必须让手下的警察辛苦一点了。 牛局长心中不停地想着,同时还与何田闲聊着。没过多久,刚才下去的那个警察就拿着稿子上来了。他对牛局长说道:“我们看了下,没什么问题,所以就把字签了。”牛局长接下了稿子,看都没有看,就直接给了何田。 他现在当然底气十足了,既然有人签字,那就算是出了问题,也有人背责任了,反正他可以说是不知情的。何况这种稿子,也不可能出什么太大的问题。那警察看着牛局长没有再说什么,就说道:“牛局长,那我先下去了。”牛局长嗯了一声,那警察才转身离去。 牛局长看他出去关了门,又对何田说道:“现在我就把工作的重心,转到你们的这个事情上来。我亲自指挥,让他们收集好情报,然后再仔细分析。从现在开始,就要保证把消息用最快的速度传递给你们,同时还要尽量让你们不白跑。” 何田微笑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说着,就站了起来。牛局长自然起身送客,他半真半假地留客后,又问道:“现在我们把地点确认后,还是联系你?然后你再过来详谈?” 这样的方式好像是效率低了点,何田想了想道:“算了,把地点直接告诉我就是了。在电话里面不用说太多,如果我们可以马上行动,那就说我们马上到。要是暂时没有空,就随意说几句。这样就算是我大萌帝国的锦衣卫监听到了,你也可以解释为约我去现场采访。虽然是有点泄密,但是他们应该不会管这种闲事。” 对此牛局长还是比较欢迎的,正如何田所说的那样,即使锦衣卫知道了,也不会定他的罪。并且这样一来,自己的行动更方便了。虽然牛局长是要有意让大家知道,何田是自己刻意结交的高手。但如果何田频繁出现在警察局,那也太奇怪了点。 并且牛局长准备故意把与何田的关系弄得遮遮掩掩的,平时看起来,就只是和记者的联系而已。如果真的有人对此关心或者是怀疑了,牛局长就会神神秘秘地避而不谈。实在躲不开了,那才说出何田是个高手,在帮助警察破案什么的。 也许别人会觉得惊奇,甚至是觉得牛局长是胡闹。但是这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却可以让怀疑和调查到此为止。就很难想到,在这个“真相”下面,掩藏着的才是真正的真相。 何田觉得自己敲打了一下牛局长,他应该不会再把自己骗去抓赌抓嫖,今后的行动应该更有目的性了。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坐在公交车上没有走多远,就接到了牛局长的电话。 “何老弟啊,我这里刚刚得到了一条线索,正准备进行一次行动。”牛局长在电话那头,用着有点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们希望能够得到新闻媒体的支持啊,就是不知道你们那边能不能过来。” 很显然,这些话是说给可能存在的监听者来听的。何田便也答道:“好啊,是在哪里?我们这里自己过去就是了。”于是牛局长说了地址后,就挂掉电话了。而何田给卜冠遂发了条短信后,就在考虑着,自己是先给卜冠遂报告,等他做出决定,还是直接先过去。 不过卜冠遂应该没有不去消灭邪神信徒的道理,何田当时与牛局长说的,要看自己这边有没有空,其实就是担心自己当时正有采访任务,毕竟自己还是记者。想到这里,何田就决定先回报社去把稿子交了。有这段时间,卜冠遂也应该回电话了。 何田把稿子交给编辑的时候,她那被青春痘遮盖着的脸上,显露出来的惊愕表情,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从楼上下来,何田摸出手机看了看,卜冠遂还是没有回电话。想必是他没有开机,或者干脆就是有其他的事情。毕竟卜冠遂还和其他的人保持联系的,很有可能到其他地方执行任务去了。 但是对于何田来说,这就是个难题了。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到牛局长提供的那个地点去?在经历了昨天晚上的行动后,何田觉得这次也多半是让牛局长得功劳,自己空跑一趟。但是如果让卜冠遂打头阵,似乎还是更安全点呢。 这个时候,牛局长又打电话来了。“何老弟啊,我们已经到了那个地方了。正准备行动呢,你们那边什么时候能够过来呢?毕竟我们这些单位需要新闻媒体的支持啊。”牛局长的语气中还带着笑,但是其中的催促之意却相当明显。 何田也只得答应道:“哦,我刚回到报社呢,这就去给领导汇报。他一同意了我就马上过来,说不定还会让其他的同事跟我一起去呢。”牛局长惊喜地说道:“是吗?那好那好。” 等何田挂了电话,习惯性地再看了看屏幕。咦,有条新短信。是卜冠遂发过来的,内容很简单——“你自己去”。何田苦笑一声,只得飞奔出门,坐上了公交车。 何田当然是有些担心的,昨天晚上因为是卜冠遂在前面,所以一路上势如破竹。自己如果不是看得信心十足,所以在后面抢先出手的话,说不定一晚上都没有机会出手了。但是如果这次遇上了混沌战士,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在场的还有那么多警察呢,他们如果能够果断地开枪,应该还是可以解决问题的。就怕他们拔枪不够快,瞄得不够准。因为对于牛局长全无尊敬之心,所以连带着,何田对他的那些心腹手下也没多大指望了。 何田就这样心中有些忐忑地到达了指定的地点,至于卜冠遂干什么去了,他也没有多想了,那倒不是很重要。不过在心里七上八下的同时,何田也在考虑着,等一下该如何对付目标。里面会有些什么样的情况,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这里的位置有些偏僻,基本上就算是城乡结合部了。房屋变得有些稀疏,街道比较宽,但就是没有多少人。楼房看起来还是有一些,但是在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农田,这就像是大萌帝国内最常见的,比较小的乡镇一样。虽然公交车也通到这里来,但收费就是按照到郊区算了。 何田下了车就给牛局长打了电话,没等多久,一辆面包车就停在了何田身边。驾驶员是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他把头伸出车窗外,低声说道:“是何记者吗?牛局长让我来接你。” 牛局长一看到何田下了车,就急忙过来握手道:“哎呀,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们直接坐车来呢。”何田笑道:“报社怎么会给我们派车呢?”牛局长作恍然大悟状道:“是啊是啊,我糊涂了,报社一向是不给记者派车的。” 很显然,牛局长是想着他们那个子虚乌有的组织会派车。牛局长往车里看了看,有些小心地问道:“这个,老弟啊,只有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何田其实自己也有点不放心,但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高人样子道:“没什么,不过是一次小任务而已。” 牛局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是表示自己听到了,还是表示自己放心了。他又拉着何田说道:“目标就在那边,看起来是个养鸭场。我们不敢靠近,所以都在这边,你看看该怎么办?” 这里是在一家饭馆里面,便装的警察们占了两张桌子,买了些卤味、泡椒凤爪之类的东西吃着。这个时候本来就没有人来吃饭,再加上他们好歹是消费了的,所以老板也就由得他们在这里歇息,自己跑到一边去了。 这里的许多房屋间有点空隙,可以直接从这里到达后面的农田。何田站在那里看了看,果然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个被围墙圈起来的地方。 围墙上面刷着石灰,还有蓝色的字。虽然有些模糊了,但还是能够看见,好像是写着什么“樱桃谷鸭”。在里面有栋两层的小楼,高出了围墙。在那周围,都是田地,有一条机耕道通向那里。 所谓的机耕道,就是在农村里面没钱修大路,但是为了便于一些农业机械移动,所以就修的道路。可以想象到,这不过是比一下雨就烂成浆糊的泥路好一些而已。并且基本上没有人养护,地上沟壑纵横,汽车在上面也只能够慢慢地“摇”过去。 这样的情况,虽然不能够说是易守难攻。但是如果这边有一大群人过去,肯定要被发现的。何田回头看了看牛局长他们的车,是一辆面包车,一辆小车,看起来有点旧了,这样的车到处都是,倒也不引人注意。 何田又看了看警察们,虽然他们基本上都见识过了自己的身手,但是此时也有点掩饰不住的不以为然。这不是轻蔑,而是对于外行的不信任。何田略想一想,就明白了,他们佩服自己的身手,但可不是还要佩服其他的。 于是何田笑了笑道:“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在这里,又哪里轮得到我来发话。在这种场合,我就是一跟班的。牛局长只管下命令就是了,我坚决服从。” 牛局长呵呵笑着说道:“何老弟也太谦虚了吧,这种事情又哪里难得倒你?不过既然你看不上这样的小场面,就让大家集思广益吧。” 他还真是深知献丑不如藏拙的道理,手下就有人分析道:“我看那样子,那边是个养鸭场。那么不管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有些收鸭子的可能会去看看吧,我们就当回鸭贩子。大家开辆面包车过去,安排几个人躲在后座,尽量别被发现了。到时候就说要买鸭子,把门叫开了,大家就进去。” 警察们面面相觑,有人问道:“要是他们不开门怎么办?根据我们搜集的资料,里面的人不放外面的进去,有什么话都是隔着门说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开始怀疑的。” 又有个警察不以为意地说道:“那就说我们是来检查电线的,把问题说严重点,吓得他们认为很容易漏电。把门骗开就是了,不过我们最好先去找电力部门的借衣服过来。” 牛局长在一边听得直摇头,其实这些手下的表现也正常,不过面对这样的状况,确实也不好处理。他忽然看到了何田在一边笑得有点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想了起来,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场面。 他摆了摆手,警察们都静了下来看着他。牛局长看着何田说道:“其实你们的想法都很好,只不过忘记了,我们这边最大的优势。在昨天晚上,有几个地方也是锁着大门的,那些门是怎么开的?” 警察们作恍然大悟状,但还是有点不明白。因为卜冠遂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还在后面呢,根本就没有看到那徒手扭断门锁的场面。 牛局长也不多解释,就发话道:“今天根本就用不着搞什么计谋,大家直接把车开过去,他们发现了就发现了,总不能马上就跑吧。按理说,要在我们强行破门后,他们才会想着逃跑。但是我们这边有何老弟,他可以马上开门,到时候大家冲进去就是了。” 警察们此时想的,就是觉得也许何田手里有什么便于携带的小工具,可以暴力破坏锁具。不过既然牛局长发话了,大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多说的。现在主要的问题,只是在如何阻止目标逃窜了。当时大家就在分配任务,谁和谁负责哪一地段,哪些人又要跟在何田后面冲进去。 看着大家自己在分配任务,何田悄悄地问牛局长道:“大家都带枪了吧?”牛局长一惊道:“怎么了?有这个必要?”何田摇了摇头道:“以防万一而已,不过你最好让枪法好,反应快的跟在我后面。如果出现了厉害的对手,我好歹能够挡几下。那个时候你们就别犹豫了,直接开枪就是。” 大萌帝国的普通警察开枪的机会并不多,在遇到一些突发状况的时候,还不一定能够反应过来。牛局长也知道其中的问题,他想了想,若是何田都只能够挡几下的,那不知道对方厉害到什么程度去了。若是自己这边不开枪,那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所以牛局长郑重地点了点头,就把几个警察叫到一边去低声吩咐着。 第四十九场 强敌 在分配车辆的时候,因为何田必须去破门,所以他必然是在第一辆车上。让何田惊奇的是,牛局长竟然也要求在第一辆车上。 “兄弟们都去玩命,我这个当老大哥的,躲在一边也不像话。”牛局长大义凛然地说着,拒绝了所有人的劝告道,“不用再说了,上车吧。” 牛局长能够聚集起一群心腹来,也不止是利用手中权力什么的,他此时的表现,就让警察们颇为感动。虽然这还不至于蛊惑得他们要给牛局长挡子弹的程度,但是至少大家不会轻易出卖他,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田却是对他保持着一贯的怀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这家伙觉得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毕竟目标很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方向突围,要是远了,自己很有可能救援不及的。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只不过何田又学习到了一招。无论多么无耻,多么贪生怕死,也要让自己看起来英勇无畏。当然了,何田这也是恶意揣测,说不定牛局长真是无惧生死呢。 两辆车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往养鸭场那边开过去了,在前面的是面包车,何田就坐在副驾驶座上。司机也是个看起来无害的警察,他们说这样的伪装效果要好些。若是两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坐在前面,那也太嚣张了。虽然现在说是强攻,但也没有必要那样高调。 还有几名警察,就是蹲在了后面,让自己的椅背挡住了自己。这辆面包车不是正常的那种座位,而是被改装过的,类似于一些乡下当客车跑的那样。 真正的座位只有司机那一排的两个位置,后面就是贴着左侧窗户,还有靠后的窗户那里安装了一长排座位。右边车门那里是空着的,这样一来,面包车里面就可以坐下更多的人。如果实在没有位置了,拿几个小板凳坐在中间的空处也可以。并且这样上下相当方便,缺点就是一点都不舒适。 汽车摇摇晃晃地接近养鸭场,何田坐在车里面,努力保持着平衡。周围都是田地,这个时候看不到有人在里面劳作。而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人在田坎上走过。 何田估计里面的人肯定是发现自己了,毕竟这么大的声音,又是在没什么遮掩的路上开车过去。要是里面的人没发觉,那才奇怪呢。不过正如同先前所料的那样,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他们还不至于听到点风声就跑。 汽车停在了门口,司机关掉了发动机,下去敲门的时候,何田也下车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地靠近大门。这门不是那种铁栅栏,而是有一层铁皮的,所以在外面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不过在齐腰高的地方,开了个洞,可以把手伸进去开锁。 此时在那个洞口已经有人在那里了,还不需要等司机过去敲门,那人就在里面大声问道:“干什么啊?” “我们看到了你们外面墙上写的字,这里是养鸭场吧。我们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老板让我们来问一下。”那个司机一边说,一边向那边走过去。何田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跟在了后面。 里面那人吼道:“不是的,现在关门了。”那个司机从口袋里摸烟出来,递了一支过去道:“师傅,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嘛?我们老板这次要收很多鸭子,又要得急,所以才到处问。你们这里怎么不做了啊,是不是全部都没有了?” 那人把烟接了过去,但却还是凶神恶煞地喊道:“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一只鸭子都没有了。你们要收鸭子就到其他地方去问,我什么都不知道。”司机嬉皮笑脸地问道:“师傅啊,说一下嘛,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就当是帮忙好了。” 到了这个时候,何田已经慢慢地,又不引人注意地靠近了。他看着里面的人警惕心还是比较高,看起来是没指望骗开门了。更过分的是,里面的人守在这里,并且应该是一直监视着外面,自己想要偷偷地开门都不可能了。 果然,还是只有强攻了。何田想着门后这人还不一定该死,若是一拳下去,恐怕脸都要打烂了。于是何田便张开五指,按在那人脸上,然后发力一推。那人连叫都来不及,一下子就腾空而起,然后脊背重重地碰到地上。 何田伸手在里面一摸,就找到了门锁,马上扭断了,肩膀轻轻一碰,门就开了。那司机转过身去,对着后面大声喊道:“他们没有鸭子卖。” 因为早就关掉了汽车发动机,所以躲在车里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的。他们打开车门,纷纷跳下车来,一言不发地就对着门口冲去。何田走在最前面,里面果然极为空旷。幸运的是,这栋两层的小楼离门口很近。何田只是扫视了一眼这个院子,就快步向着房子走去。 虽然这里是养鸭场,当初有时应该会接待客人。但是这栋楼却还是那种农村常见的样式,只是为了住宿方便而已,并没有宽大的会议室之类的房间。 警察们跟在何田身后,逐一打开走廊两边的房门。何田脚步不停,只是往两边看着。从开着门的房间看,似乎底层没有人。也有的房间门紧锁着,警察们也没有搜到钥匙,便轻轻地敲门。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就很有可能稀里糊涂地来开门了。 何田站在楼梯口那里,希望上面的人还没有发觉。当然这种可能性几乎就不存在,因为他们一定是在楼顶或者二楼安排了人在随时盯着外面的。自己这么大一群人冲进来,一定被他们发现了。 但是马上就冲到楼上去,也是不现实的。如果不把下面清理干净的话,到时候自己这些人上去了,结果楼下杀出几个人来,那还不知道会多混乱。 在旁边有房间传来了挣扎的声音,还有被堵住的求救声。何田往那边看了一眼,有个房间门打开着,几个警察还在往里面去,想必就是有人被骗开了门吧。如果里面有利害角色的话,自己就应该听到警察的惨叫声了。所以何田还是站在楼梯那里,防止上面有人突然冲下来。 然后那房间里面传来了含糊不清的说话声,还有击打重物的声音。何田脸色冷漠地静静等待着,再过了一会儿,牛局长走了过来,甩着手说道:“根本就问不出来,没有想到这地方还有人这么坚强。” 何田转头问道:“什么都问不出来?”牛局长有些尴尬地说道:“是啊,但我们已经尽力了。虽然这地方没那么多工具,但一般人被我们招呼几下,多少也要哼几声的。不过这几个家伙怕是疯子吧,我们越是用力,他们就笑得越开心。” “那恐怕就是我要找的目标了。”何田此时心中感慨万千,自己和卜冠遂在一起的时候,邪神信徒躲得好好的。结果自己单独行动了,他们就一下子冒出来了,这是欺负人吗?牛局长的笑容僵硬了,他急忙问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何田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不过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们并不是有多厉害,就是在信仰方面狂热而已。” 牛局长连连点头道:“怪不得哦,信他们那个教的恐怕都这样吧。”何田不置可否地说道:“你现在最好让他们把枪掏出来吧,希望我们不会遇上最厉害的那种。” 此时警察们在把抓住的那几个人铐起来后,留下了人看守,还有人是复制监视着外面,防止有人逃跑的。剩下的人全部就聚集在了何田的身后,现在也都默默地把枪拿出来了,然后就是响起了一片子弹上膛的声音。 何田回过头来看了看,希望自己不要被某个手抖了一下的警察从背后射中。不过这话说也没有用,所以他就什么都不说,只是踏上了台阶。 警察们的心也提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何田一步步向上,直到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大家才走了上去。 何田刚刚转过这个弯,马上就能够看到二楼的走廊了。突然听到一声呼啸,有东西对着自己扔了过来。何田来不及细看,就向后一闪,退回了拐角那边。他看了看刚才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把水果刀。那刀在刷了石灰的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然后掉到了地上。 警察们受到了这样的惊吓,马上又退回到了底楼的走廊。何田拥有机械之灵的蜂窝状甲胄,应该是不怕这种程度的攻击,但是他刚才的闪躲,还是人之常情。何田自嘲地笑了笑,又再次转过了这个弯。 果然又有东西扔过来了,何田紧紧地盯着那边。他用左手挡在自己眼睛前面,只是从缝隙中观察,右手对着飞过来的东西一拨。只听见有铁器落地的声音响起,何田也来不及细看,就发力一跃而起,一下子就跳到了二楼的楼梯口。 在楼梯口这里,有几个男女手中拿着各种物品,看样子就是准备一直不停地扔下去,他们惊愕地看着何田只是一步就跨到了上面来。 既然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邪神信徒,何田也就不怕伤人了。他伸开双手,分别抓向了旁边两人的胳膊,想要顺手往下面一甩。但是那两人手一缩,同时又退了一步。何田抓了个空,心中一惊,但是也余势不止地向前面一撞。在何田正面的那个人虽然竭力往外面推了一下,但也被何田撞得飞了起来,背贴在了墙壁上。 不过那人并不是接下来像个口袋一样栽倒在地,而是若无其事地要站起来。何田趁着他好没有完全起身,又上去一步,抓住了他的肩膀,用膝盖在他的胸口一顶,然后扭身往楼梯那里扔过去。 此时那些警察正在缩头缩脑地往上面慢慢爬,刚转过了这个弯,就看见了空中飞人扑过来,差点就开枪了。幸亏几个人的第一想法其实是转身跑掉,不过还没有转过身去,就看明白了那人是被扔下来的。 让警察们惊骇的是,那人被从上面扔了下来,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他们甚至都能够感觉到墙抖了一下。不过那人挣扎了几下,虽然看起来还是有点头脑昏昏沉沉的样子,不过还是在努力站起来。 牛局长在后面骂道:“铐起来啊,你们这群白痴,愣着干什么?”警察们反应过来了,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按住了,上了手铐。他们还觉得不放心,又用手铐把那人的脚铐上了。并且还是让两个手铐相交,弄成四马攒蹄式,扔在了一边。 看那人还咬牙切齿地怒吼着,手脚用力张开,似乎还想着就这样把手铐挣断。那手铐深深地勒进了皮肤里面,有鲜血从下面渗透出来,把衣服的袖口和裤脚都浸透了。手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绷断。 警察们吓得胆战心惊,都觉得这样的家伙万一脱困了,那怕是大大的不妙。牛局长又在后面吼道:“再加两个手铐!” 反正手铐还有多的,于是警察们就在这人的手脚上各加了个手铐。再加上一顿拳打脚踢,这才觉得心中略安。那人还是在大喊大叫着,继续用力挣扎。看他那架势,只要能够摆脱束缚,似乎恨不得把手脚都勒断了的样子。 警察们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个人,为其悍勇而震惊。同时又想着,把他扔下来的何田,又该厉害到什么程度。刚才何田才一上去,只是略一交手就把着这人扔了下来。看起来,何田似乎不止是略有余力了。他们伸长了脖子,看着上面的战斗。虽然自己不敢上去,但是能够站在这么近的地方,就已经算是勇敢的了。 何田这个时候看清楚了,堵在楼梯这里的人一共是有四个。刚才扔了个下去,现在就是只有三个人。但是何田也不敢掉以轻心,刚才那个倒霉蛋也许是缺乏经验,所以才一个照面就被自己扔下去了。那并不能够体现出这些人的整体水平,并且何田也切实感受到了,这三个人不好对付。 就在何田把那个人扔下去后,那两个刚才退开的人,又从两边冲了过来。他们握拳重重地击打在何田的腹侧,即使是有甲胄护身,何田也感觉到了一阵疼痛。何田咆哮一声,双手张开,去抓那两人的脑袋,却被躲开了。 何田认准了其中的一个,追了上去。不过这个时候,那第三个人也出手了,他也是握拳,对着何田的脖子砸了下去。经过了刚才那两拳,何田现在也不敢任凭他们击打了。于是只好伸手拨开,想要反击的时候,先前那两个家伙又围了上来,一时间竟然有点左支右绌的感觉了。 当然了,这还并不能够说明什么。如果何田护住要害,拼着在不太重要的部位挨上几拳,还是可以解决掉其中的一个。到那时候,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但是何田却感觉到心中一沉,有些不祥的预感。现在这事情太可疑了,看这几个人的表现,确实算是不错的了,自己应付起来也不敢说是轻松。他们根本就用不着站在楼梯口扔暗器,那种行为配上他们的身手,只是显得可笑而已。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何田越发小心起来,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周围,面对这三个人,只是保持着别让他们占便宜而已。当然他是用一种不太引人注意的方式,来完成这个转变的,看起来更像是力气不够了。或者是一时失误,就一直被压着打,没有能够逆转局面。 在下面的警察也感觉到了,似乎何田的情况有些不妙。他们看了看还在地上挣扎的那个人,都想着要是何田都输了的话,自己恐怕是跑都跑不掉了。于是警察们都慢慢地把枪举了起来,瞄准了上面正在战斗着的几个人。虽然这个时候开枪肯定会击中何田的,但是仿佛这样瞄准着,就能够让警察们恢复一点信心。 何田再一次击退了这两个家伙的联手攻击后,又退了一步。现在他看起来虽然没那么厉害了,但是也防守地滴水不漏。那三个人虽然还是在不停地进攻,但是要分出胜负来,也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够办到的。 突然何田眼角一花,有条黑影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面蹿出来,对自己一拳击来。何田一脚踹开面前的那个家伙,只来得及略微转身,用双手迎了上去。虽然自己是双手,但是那一拳的力量却无可阻挡。 何田只感觉到自己失去了重心,就要往后面跌倒。“一定是混沌战士!”何田这样想着,脚下一勾,就主动仰面倒下。同时顺着台阶往下面滑,嘴里大声喊道:“开枪!” 在下面的警察们本来就已经很紧张了,听到了这个声音后,也来不及辨别是谁下的命令,就纷纷扣动扳机。何田听到了砰砰的枪声响了起来,自己还在不停地往下面滑。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已经是中年人了,那脸上毫无表情。在那一瞬间,何田突然感觉到这人看起来其实和卜冠遂有几分相似的。其实那个被卜冠遂杀了的混沌战士也是这种样子的,何田早就有这种模糊的感觉了。也许所有最强大的战士,气质都是差不多的吧。 何田看得很清楚,那人的身上有许多弹孔,流了一些血出来,但是却并非正常情况下应该流出来的血量。他就站在那里,微微闭着眼睛,任凭子弹打在自己身上,也没有闪避。警察们吓得魂飞魄散,只是知道不停地扣动着扳机,把所有的子弹都打了出去。不过那人还是动都没有动一下,弹孔一个接一个地在那人的身体上出现了,却只不过是溅上去的几滴水而已。何田甚至感觉到那人在平板脸孔的下面,是一份正在享受的神情。 现在所有的枪都打光子弹了,但是警察们还是在不停地扣动着扳机。似乎就是这样刺耳的声音惊动了他,那人才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已经在不由自主地退到了墙壁边上,还在不停后退的警察。他们现在处于极端的恐惧中,本来最正常的举动应该是转身就跑。不过正是因为恐惧,他们似乎被面前这个人吸引住了。眼睛都看着他,同时简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揉进身后的墙壁里面去。 那人只是看了眼警察,他们就没有动弹了。然后那人看着还仰卧在地上的何田,一步步地走了下来。何田敏捷地翻身跃起,刚才的那一击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关键是让他知道了双方实力的对比,根本就不是在同一个档次上。 不过现在除了战斗外,还能够如何呢?何田很清楚,如果自己转身逃跑的话,必然是会被追上后,然后屈辱地被从背后击杀。这是一个混沌战士啊,那是可以和卜冠遂相抗衡的。 但是无论如何,总要试试吧。何田此时心中本来应该想起很多人的,比如自己的父母,还有叶兰他们。但连何田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他此时心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有着要战斗下去的意志。 对付这样的人,自己的利刃恐怕是不会有什么用的。当初在对付那个混沌战士的时候,何田那一爪劈下去的时候,把那人的内衣都割开了,但是却没有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痕迹。所以何田觉得,也许只有用重击,才能够对他造成伤害。 看着何田站了起来,那人脚步不停,继续一步步地向下。那脚步就好像踏在警察们的心里,他们都看着何田,希望他在这个时候能够创造奇迹。 何田微微弓身,握拳,紧紧地盯着那人的脸,然后一拳击出。那混沌战士也没有格挡,更没有一拳打爆何田的脑袋,只是伸手抓住了何田的胳膊,然后向上一扔。何田就感觉到背上一阵剧痛,是自己的脊背和天花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他重重地掉到了地上,心中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推论,这家伙不马上杀自己,难道是准备拖回去进行研究? 第五十场 需要的真相 何田曾经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是卜冠遂他们是为了抗击邪神而降临下来的话,那么那些混沌战士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假如说混沌战士就是邪神信徒的升级版,那么按照相对的等级推算。自己这些获得了机械之灵的人,会不会最终变得如同卜冠遂他们一样?当然了,如果最后能够变得那样强大,何田还是会很高兴的。不过对于这一点,何田还有点怀疑。 但是既然自己都对混沌战士感兴趣,那么反过来说,他们恐怕也会对拥有机械之灵的人感兴趣吧。自己面前的这个混沌战士,有可能就是准备抓个活的,然后再仔细研究。否则的话,何田无法解释,为什么那样嗜血残暴的混沌战士,竟然没有直接杀掉自己。 不过自己还能够怎么样呢?这样的战斗,很容易让人绝望啊。何田趴在地上,看到了那人的皮鞋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人似乎并不认为自己还有战斗力,他没有任何迟疑,就这样四平八稳地走了过来。 何田微微活动着手脚,但却还是站不起来。就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甚至受到了几乎致命的伤害一样。他发出了低低的呻吟,看着那人越来越近,再过来一点……只要一点。 突然那人停了下来,然后何田就听到了一个充满了嘲讽的声音道:“如果不是你太弱了,也许我还会帮帮你,让你感受到邪神的伟大。不过你这样的废物,根本就不值得这样做。” 何田心中一沉,但还是没有什么异动。那人又说道:“你并不适合伏击,也根本不知道诡计的艺术。你这样的……”何田再也不想听下去了,他左手在地上轻轻一撑就跳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已经变化出了利刃,对着那人的眼睛扎下去。 那人把手掌挡在了前面,何田的利刃刺在了他的手指之间,就被卡住了。那混沌战士一脚踢来,何田用力抽回手,然后双手交叉地架住了腿。 虽然这一下也避免了自己的胸膛被直接踢中,但是何田也被那巨大的力量踢得飞了起来。他再次感觉到自己的脊背贴在了墙壁上,内脏受到了剧烈的震动,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些眩晕了。 何田落下来的时候,正在警察们旁边。不过这些人在手枪里面还有子弹的时候,就没有剩下多少勇气了。现在打空了弹夹,就更是只能够像是鹌鹑一样发抖。他们是如此害怕,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好吧,也许有人是想逃跑。但是他们现在都紧紧地挤成一团,里面的人连呼吸都困难,自然根本就无法出来了。 那混沌战士似乎颇有兴致地看着何田,像是很期待地看着这样垂死挣扎的场面,以此来作为他的娱乐。何田感觉到这个混沌战士似乎比上次那个更情绪化一些,并且也更喜欢玩点诡计。 上次那个混沌战士几乎是一见面就开打,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废话,也没有这种如同猫戏老鼠的场面。而这个混沌战士一开始故意让普通的邪神信徒来诱敌,自己却在一边等待着偷袭的机会。在这样的局面下,说不定卜冠遂来了都要吃点亏吧。 何田哀叹着自己的运气,这样的陷阱本来应该就是对付如同卜冠遂那种级别的战士,却用在了自己和一群普通警察的身上。 更可笑的是,自己刚才下令开枪,其实应该就可以算是破解了这个圈套。不过那混沌战士的实力根本就不怕这种小手枪子弹,就像是一个小偷没有偷到东西,但是马上就改成明抢了。 何田没有想过要先假装被俘,然后再找机会逃跑。实际上他并认为这混沌战士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假如说他有什么手段控制住自己,那主动放弃抵抗,无疑比自杀更傻。更可怕的是,从刚才这混沌战士的话里面,何田感觉到,他们应该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俘虏到的正常人转变为邪神信徒。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是也够可怕的了。 跑又跑不掉,投降也不可行,剩下的,就只有战斗了。何田再一次迎了上去,他慢慢地接近着,企图寻找对手的破绽。而这混沌战士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个成年人面对着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子,又何必摆出什么防御的姿势来?就算全身上下都是破绽,那又能够怎么样呢? 何田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左手对着这混沌战士的脖子劈过去。那人一伸手,就抓住了何田的左手腕。在他发力将何田扔开之前,何田右手的利刃重重地砍了下去。这一下砍在了那混沌战士的右手上,他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抓,就抓住了何田的脖子。 “吾主恐虐虽然喜欢鲜血,但最好是敌人的鲜血。”那混沌战士冷冰冰地说道,不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只有我自己才可以决定,在什么时候享受流血的快感。”说着,他单手就将何田举到了空中,然后慢慢地收紧手指。 何田此时虽然双手上还有利刃,但是已经顾不得攻击了。刚才那一下,让他充分明白了,自己当然可以让面前的人受伤。但是那种程度的伤害,对于这混沌战士来说,也许就相当于皮肤上多了条划痕一样。 这混沌战士的手越收越紧,就像是在挤一个柠檬一样,把何田的生命力榨了出来。何田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到更多的空气。但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呼吸。 何田双手用力地想要把那只手掰开,但是那只手如同钢铁铸成一般,不但没有松动的迹象,还在缓慢地收拢。何田的双腿无力地乱蹬,虽然理论上上,这个时候可以踹敌人一脚,但是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动作。 此时何田的眼睛已经在翻白了,连近在咫尺的敌人都看不清楚。而他面前的敌人,却正是用一副欣赏的神色,注视着何田正在慢慢死去。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正不可阻止地流逝,何田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清醒了一点。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右手上的利刃对着面前的这双眼睛扎了下去。 那混沌战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还有一点点赞誉。就像是在歌剧院里面的听众,在一场无聊透顶的歌剧中,终于听到了一段让人有所触动的音符。“如果这个家伙不是这样弱,也许还可以考虑把他转化为自己的同伴。”这混沌战士有点遗憾地想着,再次收紧了手指。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如同的山一样的黑影。何田感觉到那只手似乎是在一瞬间失去了力量,虽然还是卡在他的脖子上,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似乎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机械人,突然失去了能量供应。 何田又感觉到活力缓慢地恢复着,然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把那只手掰开了。何田蹲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这东西到处都是,又不用花钱,却从未像是现在这样,让何田觉得宝贵无比。 虽然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不过何田感觉自己好多了。他站了起来,刚好看到卜冠遂从楼下走了上来。很显然,刚才的这个混沌战士就是卜冠遂从背后偷袭死的,但是他下楼干什么? 正这样想着,卜冠遂突然问道:“你们抓住的人,全部都在这里吗?”何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道:“下面有几个,都铐起来了。然后我们就在上楼的时候遇到了这家伙,上面还有几个,应该是中枪了。” 卜冠遂点了点头道:“很好,那就没有问题了。这个人我带走了,继续你的工作吧。”说着,他就把那个混沌战士的尸体提了起来,转身向楼上走去,想必又是要从楼顶离开吧。 何田这时候还不怎么清醒,等他明白过来了,不由得大感愤怒,“就这么走了?看到我都快死了,怎么也不安慰几句啊。”何田这样想着,不过他自己也明白,卜冠遂没有义务这样做。他在最后关头出现了,然后杀了那个最厉害的,救下了自己,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按照卜冠遂那个性格,如果要温柔地安慰几句,恐怕何田自己也会觉得毛骨悚然的。 所以何田也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而已,他往上面走了几步,看到了刚才联手阻止自己的那几个人,此时都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何田摇了摇头,也就没有去搜索其他的房间了。既然卜冠遂可以就这样离开,想必就是已经检查过了。 何田转过身来,就坐在了台阶上。在生与死的边缘走上一趟的感觉,真的让人提不起力气来。这个时候,何田就只想着睡一觉。不过这里还算不上是安全的,也许还有其他的混沌战士外出未归。 而这个时候,那些在下面蜷缩着警察也恢复过来了。毕竟他们没有像何田这样,直接遭受到了伤害,而只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而已。并且何田还有点怀疑,这种恐怖的气氛,很有可能就是混沌战士的特殊能力。否则的话,这些警察看起来也弱得太不像话了。 警察们恢复了一些活力,在牛局长的指挥下上上下下地跑着,检查着每一个房间。想必是牛局长对他们保证过了,敌人已经清除干净。 何田依旧坐在台阶上休息,过了一阵子,牛局长走过来,愁眉苦脸地说道:“何老弟啊,事情有些不好办呢。刚才你的那个同伴,把我们抓住的人全部都杀了。”何田一愣,但是马上就想到了,卜冠遂这样做,恐怕是不得不如此吧。 在昨天晚上的行动中,卜冠遂虽然看起来有些恼火,但是却并没有伤害那些普通人。而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被卜冠遂毫不留情地全部杀了,也许就是因为他们都是邪神信徒。何田记得卜冠遂好像说过,那些邪神信徒身上拥有的机械之灵一样的东西,会在死后自然消散。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正常的法医检查了。 所以何田轻松地说道:“杀了就杀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这些人还活着的话,反而不好解释了。” 牛局长讪笑几身,没有说话。实际上,他也有点担心这个问题。要是有了活口,就必须要解释关于何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虽然他已经有了计划,但是能够让何田的身份晚一点被人注意到,总是要好些的。从民间招募武林高手之类的事情,做是可以做,但是别到处乱说。尽量要做到不为人所知,那就会皆大欢喜了。 “刚才那位真是厉害啊,我都以为大家这次凶多吉少了,结果他一来,就把最厉害的那个解决了。”牛局长羡慕不已地说着,又问何田道,“不过他把尸体带走干什么?” 何田不以为意地说道:“当然是弄回去解剖了,我看你的样子,也是觉得奇怪。直接问就是了,我又不是不会回答的。” 牛局长干笑几声,说道:“我这也是怕乱问嘛,我也不知道哪些可以问,哪些不能问。虽然何老弟你人不错,不过你们那个组织有原则吧。”何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虽然很多事情不能说,不过这个又不是什么秘密,你自己就可以想象到。” 虽然看起来何田很大方的样子,不过确实他什么重要的都没有说。把尸体带走,当然是研究用了,难道还能够是要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吗?对于这一点,牛局长也能够猜出来。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那个被带走的人,是可以从身份上查出不少疑点的。为了避免警方顺藤摸瓜,所以就干脆把这条路断掉。 不过牛局长对于这个并不是太关心,自己反正是别指望能够从这方面得到功劳了。两人正在说着,下面跑了个警察上来道:“局长,下面还有个活的呢。” “怎么可能有活的呢?难道是卜冠遂失手了?”何田正这样想着,那个警察又接着说道:“就是刚才我们加了两个手铐的那家伙,被我们扔到墙边了。然后就被我们挡在了后面,现在看了看,好像还可以救活。” 这就是刚才那个看起来颇为剽悍的家伙,警察们把他控制住以后,是扔在地上的。然后就是那个混沌战士发出的恐怖气势,让警察们缩到了一堆。他们是如此紧密地靠在一起,自然就把那个邪神信徒挡在后面了。当然确切地讲是,是在后面警察们的脚下。所以当卜冠遂在屋子里检查的时候,惟独漏过了这个地方。因为他也不可能想象到,竟然还有一个邪神信徒是被警察们挡住了。 那么该拿这个人怎么办?牛局长与何田大眼瞪小眼。思考了一阵,牛局长说道:“这里应该是没有人活下来吧。”那个警察心领神会地就要转身下去。何田突然说道:“等等,看看让哪几个警察开枪,也许合适点。毕竟今天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大了点。” 牛局长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虽然今天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但是其中几个,还是有些不怎么稳当的。现在正是个好机会让他们交投名状,牛局长拉过那警察来,对他说了几句。 那警察领命而去,过了一阵,几名警察磨磨蹭蹭地走了上来。他们手里都拿着手枪,就只是相互看着。他们又转过身来看着牛局长,看到的只是牛局长那毫无表情的脸。旁边那名警察又说了几句什么,终于有警察开枪了。 他只开了一枪,就退到了一边,其他的警察也逐一开枪,然后旁边的那个警察解开了那邪神信徒手脚上的手铐。 何田这才对牛局长说道:“死了这么几个人,还都是被警察乱枪打死的,恐怕你那边要麻烦点了。”牛局长在心中大骂,你怎么不早点说这种话,现在却来假惺惺地关心。不过他还是说道:“难是难办了一点,不过我会尽量把这件事情摆平的。” “不会反而引起别人的注意吧?”何田对这件事情有点关心,毕竟牛局长要是按不下去的话,就会直接带出自己来。 牛局长想了想,说道:“我现在的计划,就是把这里布置成犯罪分子内讧的样子。再去找几把枪来扔在旁边,也就差不多了。反正法医检查什么的,我也有把握他们不会乱说话。” 何田摇了摇头道:“我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这些子弹的口径都是警用枪的,如果有人怀疑了,那就会多事。我记得子弹是可以取出来作弹道检测的,万一有人要把你们的枪拿起检测比对,那就麻烦了。” “这个啊,我们国家一般都没有那样搞的,毕竟太麻烦了。”牛局长先是不以为意地说着,然后又点了点头道:“不过你也说得对,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那样反而会引人注意。” 过了一会儿,牛局长又说道:“那这些人就是拒捕死的吧,我们遭到了激烈抵抗,不得已才强攻。我还是让人弄些枪来,到处多开几枪,然后扔在他们身边。这里就是个匪徒的窝点了,就说他们是贩枪的。” 何田对这个不是懂很多,不过听起来也没有什么破绽,也就没有说话了。两个人就坐在台阶上,看着警察们忙忙碌碌的。他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有人开着车回去了,他们必须要弄几把枪来作为证据。 还有人在推算着,应该怎样布置,才可以让现场看起来更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枪战。到时候一些尸体还会被移动,让现场看起来更真实点。 虽然牛局长说可以控制住来勘测现场的,让他们写出自己需要的报告。但是就算要作假,也不能够太大意。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大大咧咧地不加掩饰,就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今后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一件致命的武器,握在敌人手中。 而加以一些布置的话,虽然看起来是麻烦点。但是这样只需要控制住几个关键的人,那就可以让真相符合自己的需要。 何田休息得差不多了,就与牛局长商量着,这次写的新闻稿,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分寸,才能够尽量不节外生枝,同时又要突出成绩。 所以何田就对牛局长说着:“首先肯定是要突出你的重要性,这次案子是在你的指挥下成功破获的。并且你还直接参加了战斗,这一点就更难得了。”牛局长威严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中闪过的喜色,还是瞒不了人。 “但是这个案子如果只是找出来几把枪,会不会少了点。毕竟相对来说,死的人又太多了。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根本没有必要这样拼死抵抗的。”何田顾虑着,牛局长摆了摆手道:“没关系,我大萌帝国对枪支管理很严的,搜了几支枪出来就已经算是大案子了。并且我再想点法子,让这些人看起来还像是在贩毒什么的,那就更说得通了。” 何田不负责任地出主意道:“那这样一个好机会,倒也可以利用一下。如果在你的辖区里,有人仗着自己有背景,就不怎么给你面子的,也许可以把这件案子引到他们身上去。即使最后不能够把他们连根拔起,至少也可以得到一点好处。” 牛局长微微点头,虽然他是警察局长,但是能够管理这里的官员还有不少。有些黑道领袖,就绕过了牛局长,直接去找更上一级的官员。当然那样做的人,一般来说,也不会忘记打点一下像牛局长这样的小鬼。不过总是有那么几个人,觉得自己的靠山足够大,就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了。 对于这样的人,实际上是违背了官场的规则。平时大家也许是敢怒不敢言,不过万一有点风吹草动,那就是墙倒众人推了。 何田又说道:“并且我始终都觉得,这个案子,会不会看起来太大了点,毕竟这些人全都被当场击毙了啊,是不是要弄几具尸体出去?”牛局长微笑道:“没有啊,这几个人只是留下来断后的。还有几个跑了,我们没有追上。不过我们有警察看到了其中一两个人的脸,很像是某个民营企业家身边的人。” 第五十一场 幸福 虽然看起来何田是在建议牛局长作些手脚,但是他看着牛局长那简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提出的所谓建议,本来就是牛局长想要那样做的。 社会很复杂啊,人心很难测啊,何田暗自感叹着,自己就回报社去了。牛局长他们还要留在这里,一直等到把现场弄好了,然后才会撤退。虽然不敢说是滴水不漏,但是也不能够让随便哪个人就能够看出一大堆破绽来。 何田回到报社后,就急急忙忙地写稿子。现在因为有了卜冠遂的任务,所以何田自己也说不准,在什么时候要出去。但是记者的这个工作又不能够丢,所以最佳选择,就是抓紧时间写稿子,然后宁愿等消息也好。 正因为如此,他在办公室里面意外地看到了叶兰的时候,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要是是以前,他说不得是要上去调笑几句。 何田正奋笔疾书,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咦?何记者真是忙啊。现在在警察局那边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啊,想停都停不下来了吧?” 不需要抬头去看,何田就知道,一定是李志。自己在上午才答应了他,要老老实实地只写昨天那个行动的稿子,其他的不碰。现在想必他又是从警察局的朋友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又跟着去采访了一次大行动了,又怎么能够不急呢。 老记者们一向如此,把各个单位看得比自己家里都还要紧,又怎么会允许何田步步紧逼?目前何田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恐怕就是要夺取老记者的地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新记者,如果垄断了某个新闻来源,也是要护巢的,利益相关而已。 何田停下了笔,微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记者嘛,该忙的也停不下来。我倒是想多跑呢,不过在警察局那边又不熟,也就是认识个牛局长而已。所以也就是牛局长带队的案子,至少也要是他很关注的,我才会得到消息去看看。” 李志对这样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在他看来,上次的事情应该是下不为例的。但是现在何田这样说,就是在划分范围了。何田要求是牛局长指定的一些新闻,归他自己。在李志看来,这个划分就很过分了。因为何田可以利用这个,报所有的重要新闻都包揽,难道自己还要去找牛局长对质不成? 那么李志就只能够去写剩下的那些稿子了,比如说一些小案子,或者是搞些什么活动之类的。最可怕的是,何田会不会再加一把劲,把自己完全挤出警察局的这个圈子?李志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在何田现在的位置上,也会在站稳脚跟后,把这里垄断起来。 但是李志也不敢翻脸,因为何田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是认识牛局长的。并且他去采访的那些案子,都是牛局长提供给他的。所以李志想了想,就用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道:“警察局那边情况很复杂啊,我当初也是跑了很久才弄清楚的。你现在虽然认识了牛局长,不过他也不可能带你熟悉下面的事情。这样吧,我带你一段时间,把警察局的事情熟悉了,你再自己跑吧。现在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啊,我们是该让路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哀怨,但是何田却不明白,怎么李志这样大方了?把地盘拱手送人也就算了,大不了躲开就是。不过李志一向都不是以慷慨宽容而闻名的,他现在还说要带自己,那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何田还没有想明白,叶兰就走了过来,对李志说道:“这可是我的徒弟呢,怎么你也想带啊。看着我的徒弟有出息了,就想来抢着当师傅啊?”叶兰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杯子,一副随意淡然的样子,口气又像是在开玩笑。但是李志却干笑几声,把话岔开了。 没再说几句,李志又说道:“也好啊,原来就是我一个人跑警察局那边。现在多了个同事,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累了。”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但是何田却知道李志是同意自己的说法了,便也强调道:“主要还是前辈你去跑,恐怕要一直忙下去啊。我好歹都是社会组的人,那边只是看看牛局长有什么需要的,我再过去。” 这个答复虽然不会让李志满意,但也聊胜于无了。李志匆匆告别后,何田马上问叶兰道:“师傅啊,刚才他是什么意思呢?他说是要带我熟悉警察局,听起来好像很大方的样子。” “哼哼,现在就知道叫师傅了?你啊,真要是答应他了,就知道厉害了。”叶兰这样说着,在旁边的饮水机上接了水,又站在何田的桌子前面道,“他那就是缓兵之计,今后就把你带在身边,看起来大方。但是他会让他在警察局的那些兄弟伙在各方面冷淡你,也不是硬抗,就是软磨而已,你有多少时间去耗在那边?毕竟他在那里经营多年了,各方面都比你熟,那些人也认识他。” 这种说法让何田一愣,叶兰看他那样子,又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是一个新来的记者不知道厉害,听说了李志在警察局那边熟,所有就求他介绍一下,好到那边去跑新闻。这不是与虎谋皮吗?最可恨的是,李志也没有拒绝他,而是嘴上说得好,当时就答应了。然后把那记者骗到警察局的宣传科去,那记者想问点什么,宣传科的人就说自己手头有点事情,马上就好,结果把那记者拖了一整天,什么新闻也没有弄到。你还以为他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早就有前科了。” 何田想了想,摇摇头道:“那他不会怕我去找牛局长?”叶兰笑道:“你和牛局长的关系有多好?他就是估计着你们的关系不可能好到了,牛局长要专门为你出头的地步。”何田很想说一句:“我让他出头的话,多半牛局长还是会干的。”不过再仔细一想,叶兰也是好心,自己何苦去说这种话? 所以何田情真意切地说道:“如果不是师傅你,我就上当了。”叶兰哼了一声,敲了敲桌子道:“那你还觉得翅膀硬了,有什么事情都不给我说了啊?你怎么认识牛局长的,一直没有对我汇报过。” 何田赔笑道:“就是个意外,那要说起来,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嘴上胡扯着拖延时间,同时何田不动声色地思考着,该说一个什么样的谎言。叶兰瞪了何田一眼道:“胡扯!真要是在很久以前,你怎么不一到报社来就去采访警察局那边的新闻?” “那不是不好意思嘛,我就是觉得,不好意思去打搅他。”何田马上回答道,叶兰紧接着问:“那现在怎么又好意思了?”何田迅速答道:“现在就是想通了嘛,不过主要还是在前几天,我刚好碰到了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牛局长看到我了,就和我说了几句话。你也知道,像他那种年龄的人,就是认死理。当时牛局长就说,今后他带队的时候,都要喊我一起去。” 对于这个答案,叶兰半信半疑。不过她也不是真要寻根问底,也就是觉得何田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就算在报社里面,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了。如果不过问一下,叶兰觉得自己不安心。万一何田是被人利用做什么事情,那又如何是好? 但是她凭借着什么资格来过问,叶兰却是没有仔细想过。也许是曾经的师徒关系,或者是心底的那点好感? 而此时何田注意到的,却是在办公室里面的其他两个记者。他们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一副埋头苦干的样子。但是何田却敏锐地发现了,他们的肩膀根本就没有动,那就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写东西。同时他们的头颈部都有点不自然地往后面扭动了一些,这应该就是他们在想要努力倾听何田在说些什么了。 何田知道,自己无论告诉了叶兰什么,她是最不可能到处去说的。但此时自己偏偏又希望别人去说,只好希望那边的两位老兄,能够不辜负自己的期望。 等到自己与牛局长有较密切关系的传言出现,那么在报社里面就会少些人对自己嘀嘀咕咕的了。虽然有的人在背后还是要说些闲话,但是只要他们不至于当面发难,何田的日子就要好过很多了。 叶兰看着何田在说话,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说道:“既然你还有稿子要写,我就不打搅你了。”何田言不由衷地说道:“不打搅,不打搅。”叶兰又瞪了他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是关于何田在当初是如何与牛局长认识的,她却忘记问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觉得这不像是一个针对何田,或者是利用何田的骗局,那也就没有必要多问了。聪明的女人,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装傻的。 何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今后自己还会有更多的,关于警察局那边的稿子,但是却不会有更多的声音来质疑、反对了。只是略想了想,何田便安下心来,又继续写稿子。 这次的稿子要更费精神些,毕竟这本身就是一次不太光彩的行动。那么其中哪些可能会露出破绽,都是要仔细考虑的。有些热心读者很可怕的,就连记者编辑们在事后都没有找到的纰漏,他们都有可能写信来说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些读者也不至于到处乱说,但是何田更不想节外生枝。能够把事情一次做好,那就好过事后再来补漏。特别是在这次的事情上,更是不能够让怀疑扩大。 另外何田今天上午已经交过稿子了,现在手头的这篇,大可以在第二天交。实际上,编辑在安排稿子的时候,也会有一个全盘考虑。如果是一天一条关于破获什么案子的新闻,读者们会觉得,这是警方工作得力。但是如果一天出现了好几条关于本地大案件的新闻,那么人们就更倾向于认为,这是治安恶化了。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奇妙,报社就更是要在这方面当心了。在记者编辑中间,还有些流言。信誓旦旦地说是当初有某家报社,就是一时不慎,因为用了一个错误的比喻。结果落了个报社被关闭,主要领导被追究责任的下场。虽然这种流言,也像是关于各种鬼怪的都市传说一样,实在不好深究,但是这也说明了报社在这方面的焦虑和恐慌。 何田感觉自己就算是把这稿子交上去,编辑也更可能是在第二天用。所以虽然担心随时还有任务,但是他在写好了稿子后,修改的时候就也有点不慌不忙的意味了。开了乏味得如同是自来水一般的例会后,何田又回到办公室去改稿子。 等到何田修改得自己满意了,站起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才愕然发现,叶兰竟然也没有走。这个……她不会是在等自己吧?何田有些自恋地想着,然后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走到旁边倒水,同时扭头低声问了句:“师傅啊,你怎么也没有走呢?” 何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他就是估计着,如果叶兰在全神贯注地工作,就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叶兰马上就回过头来说道:“是啊,手头有些资料要整理下。” 整理资料这种事情……平时就可以干了,也不用专门用下班后的时间来弄吧,难道是贪恋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何田疑惑地看了看叶兰,不报任何希望地说道:“那你弄好了吗?一起去吃饭吧。” “好啊。”叶兰干净利落地说着,手上就开始收拾着东西。何田在那一瞬间呆若木鸡,他没有想到,叶兰似乎就像是在等着自己这句话的样子。 两人并肩走出了报社,路上只是讨论了几句到哪里去吃东西,然后就没有说什么了。而叶兰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吃什么无所谓,最后还是何田带路,到了一家砂锅店。这种砂锅就很类似于火锅了,也是端到桌子上后,下面用火一直加热。不同的是,砂锅里面的东西是早就炖好了的,不用自己再临时去涮,味道也是清淡了很多。 吃了些东西后,身上发热,两人间那若有若无的冰层仿佛也溶化了不少。本来一直都是闲聊着,何田突然说道:“我觉得自从上次那一夜过后,我们的关系不进反退啊。”叶兰举起手来要打,嘴上低声说道:“你要死啊,什么叫上次那一夜?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又哪里来的什么进步了,什么后退了?” 何田哀伤地说道:“好吧,是那个晚上过后。说起来我们也应该算是比普通的朋友强吧,怎么我觉得在那以后,大家好像连招呼都没有打过几次呢?” 叶兰也有些迷惑地说道:“有吗?我不觉得啊。对了,明明是你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大家连面都见不到,自然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了。就连开例会,也是来去匆匆的,也不知道你一天都在忙些什么。” “是吗?哈哈哈,工作忙啊。”何田没有想到,最后的责任竟然还是自己的,急忙说道,“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一有空就这么有诚意地邀请师傅你来吃饭,也算是有良心了。”叶兰嘀咕着:“谁稀罕你一顿饭。”同时不满地用筷子在碗里戳了几下,就像是何田正躺在里面一样。 何田也不是在拼死战斗之余,还要满足下自己的色心。其实现在按照他的力量,想要得到美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那除了发泄欲望外,还有什么呢?实际上杀人也是可以发泄欲望,而何田正是对此感觉到深深的厌倦。 但是他不得不杀人,否则死的就是自己。与此同时,何田也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如果不控制着暴虐的欲望,最后很有可能会发生可怕的变化。那在冥冥中诱惑自己的力量,不正是希望自己去放纵吗? 所以叶兰对于何田来说,意义非凡。她是宁静的港湾,是嫩绿的草地,是丰收的果园。与叶兰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种舒服惬意地想要死去的感觉,好让自己永远处于这一刻。何田当然也知道,叶兰对自己有意思。他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想要再进一步,叶兰也不会提出要先买房买车什么的。 但是何田却没有先提出什么,他其实在感情上是一个很笨拙的人。即使有时候大着胆子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的敏锐,在这种时候似乎全然失去了作用。所以可怜的何田,现在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让事情顺利地进入下一个阶段。 并且何田还有一个顾虑,如果自己不是顺其自然,而是快速地发展,那么会不会让两人间留下什么隐患?在见识到了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过后,何田考虑起事情来,也会按照以往不会想到的角度去思考。 没有坚实的感情基础,会不会让自己很容易就沉溺于肉欲?这样的话,那些色孽的女信徒们,岂不是很容易就取代叶兰的位置?虽然何田喜欢叶兰,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在令男人可以得到的享受方面,一定会超过叶兰的。 就拿柳水杏来说,她只是刚刚得到了色孽的一点点力量,就可以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了。那还只是凭借着身体本身而已,如果她再学会了服饰的搭配,香水的使用等等,那岂不就是妖孽? 奇!书!网!w!w!w!.!q!i!s! h!u!9!9!.!c!o!m 所以何田害怕了,他不敢加快步伐。说起来这有点自私,明明何田再主动一点,就可以让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的。但是他却为了些猜测和推论,硬生生地放慢了步伐。不过这个险,何田实在不敢冒。并且他安慰着自己,又不是在欺骗着叶兰,那还有什么关系呢? 而叶兰在最开始的那点羞涩过后,又慢慢地发现了,何田也就是偶尔口头上调笑几句,实际上规矩得很。男女之间就是如此,若是一方退缩了,另一方就有些要进攻的意思了。 现在倒是叶兰占据了主动,不时地说上几句让何田尴尬的话。但他此时也是乐在其中,他也看出来了,现在叶兰是看着自己不急色,所以好感大增。就让这样的关系继续下去吧,然后任其发展,直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两人间的感情,会慢慢地得到升华,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外来的诱惑能够起到作用的了。 这一顿饭,让两个人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虽然没有情侣间那样亲密的动作,但是也远远超过了朋友之间的程度。何田正与叶兰说得高兴,突然听到了手机有短信提示音。 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就苦涩地对着叶兰说道:“我有事情,非去不可的那种。”叶兰也没有多问,只是温柔地说道:“你路上当心点,要什么帮助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还认识些人。” 何田心中感动,想对叶兰保证些什么,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他还是只对叶兰说道:“你早点回去。”叶兰柔顺地点了点头,他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看着叶兰。她此时放下了筷子,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何田。在她的周围虽然还有在大声喧闹着的客人,但是何田只看到了她一人而已。她是在送行,也是在期盼自己回来吧。虽然自己只是家饭馆,但是何田竟然有了点“家”的错觉。 所谓的家,并不是要足够大的房子,而是要有等候着自己的人啊。 何田感觉到鼻子有点酸,眼睛也有点模糊。他急忙伸手捂住了下半边脸,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那淡薄如水,但是又刻骨铭心的幸福。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破坏这一切的人。 狗日的外星人!龟儿子邪神! 第五十二场 危机 在何田的家里面亮起灯光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了夜生活。虽然现在已经算是秋天了,但是人们在外面吃烧烤喝啤酒的热情依旧没有减退。只有到了冬天,大家才会老老实实地躲在屋里。 改变的不止是季节而已,何田卧室里面原来挂着的那些绳索已经都收起来了。因为这种用来训练反应能力的方法,现在已经无法再让他获得明显提高了。 他此时正站在屋里,听着面前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男子在说话:“自从我找到了你那一天起,已经是过去了两三个月了吧。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似乎很有灵性。但是却没有想到,你会在这群人中,成为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何田恭敬地低着头,并没有说话,他现在的心态越来越平和了。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以得到什么,又必须付出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并且正在进行中,即使怨天尤人都无法改变这一切。所以接受,并且尝试着在其中得到好处,就是明智的做法。 “但是你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你的强大也只是相对而言。实际上,我必须提醒你,敌人比你想象中的更强大。即使你已经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斩杀了那么多的邪神信徒,也应该明白,那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数字而已。”卜冠遂的脸色没有以前那样严厉了,但还是没有露出任何笑容地说着,“即使我们认为,邪神在这个星球上不可能像以往那样快地腐蚀人类,但是他们也可以让已有的信徒更加强大。” 何田看着卜冠遂停顿了一下,便马上插嘴道:“是的,我的导师,我深知敌人的强大,所以我从未轻视他们。并且我自己也明白,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抗衡混沌战士,所以我的任何骄傲都会在瞬间被击碎。” 卜冠遂点了点头道:“并且我们还有一个劣势,就是我们的战斗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我们的那些装备。而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内,我们都无法得到补给。幸好我们的科研人员,已经在开始使用这个星球上的物品,制造出适合我们使用的装备,但那也只是可以让我们不至于在此方面处于劣势而已。你也要记住,越是强大的装备,就越是要强大的战士来使用。一名普通人,就算是得到了动力装甲,他也不会因此就成为星际陆战队的战士。” 何田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微微点动着的脑袋,说明他此时是在极其认真地听着。卜冠遂看着他,低声说道:“我之所以强调这些,就是因为我将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希望你在此期间,不要因为某些原因,就放弃了对于战斗技巧的领悟。即使是同样的动力装甲,由不同的人来操作,也会造成结果的不同。” 虽然对于卜冠遂的告别早有心理准备,但何田还是猛地抬起头来道:“导师……”但是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了,难道要挽留吗?或者是打听一下卜冠遂的去向?既然都不合适,那么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卜冠遂只是看着何田,板起脸来继续说道:“在这段时间里,你要继续猎杀邪神信徒的任务。即使是遇上了混沌战士,我相信你至少是可以撤退的。所以其实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唯一要告诉你的,就是自身的强大才是一切的根本。如果你准备在这个方面欺骗别人,那么最后你会发现,真正被欺骗是其实只是你自己。” 何田弯了弯腰道:“是的,我将会按照你的指引前进。我不会寄希望于捷径,也不会认为自己可以不劳而获。”卜冠遂深深地看着何田说道:“我很期待着我们再见面的那一天。” 说完了这话,卜冠遂就转身走了出去。何田也跟在身后,想要送他出去。但是卜冠遂一走出门,就反手把门拉上了。这个动作很清楚地表明了卜冠遂的意图,所以何田就站在那里,倾听着脚步声远去。 过了一会儿,何田转过身来,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了。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但就连这叹息声,仿佛都不是柔弱的。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何田杀了太多的人。他的心肠已经硬如铁石,无论那邪神信徒是什么模样,都无法让他有丝毫怜悯。在最开始的时候,何田只是在杀那些看起来就健壮嗜血的邪神信徒时,是毫不手软的。 但是到了后来,面前出现的形象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时,何田不会有怜悯。当那邪神信徒的形象是百媚千娇的美女时,何田也不会有怜惜。 何田曾经很担心,自己会变得漠视所有的生命,最后变成一个残忍无情的杀戮机器。但是幸好他有叶兰,总是能够在他的身边,让何田感觉到作为人的感觉要更好。还有沈溪,让何田知道了,还有这样一个人是那样信赖着自己。当然还有自己的父母,但是那样的亲情,已经不需要依靠见面接触来强化了。只是需要想上一想,就能够感受到他们是那样无条件地爱护着自己。 所有何田并没有发狂,相反的是,他现在越来越冷静了。那是因为太多的杀戮,让他看透了很多东西。 在一次次的战斗中,何田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与战斗技巧都在提高。他现在越来越像个战士,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却和以往没有太大的改变。对于这一点,何田也无意去改变。他只是想在越来越残酷的战斗生涯中,让自己更像是个“人”而已。 这次卜冠遂突然毫无先兆地离开,何田有着诸多猜测。但是正因为可能性太多了,又没有任何的线索,所以最后何田还是没有能够做出结论。 当然那并不重要,何田现在越来越习惯于,把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情暂时扔到一边去,同时致力于自己能够解决的问题。这些外星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何田只是能够保持警惕关注,试图获得答案。但是这并不会耗费他太多的精力,何田现在想得更多的,就是变强。 所以卜冠遂的离开,其实对于何田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何田今后在遇到了混沌战士的时候,就别指望卜冠遂能够再次突然出现,给予那家伙致命一击了。 当然了,现在的何田如果再遇上了混沌战士,只要当机立断地逃跑,还是有很大希望小命得保的。因此何田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自己继续原来的生活就是了。倒是卜冠遂如此郑重地要求自己不要松懈,应该是对于未来颇多想法。 何田对于这一点,还是很赞同的。他没有再继续想下去,而是拿起手机看了看。刚才他好像听到了短信提示音的,现在一看屏幕,是沈河。何田急忙打开短信一看,内容很简单“我回来了。” 当初沈河走的时候,就说过他要出差几个月的,现在终于回来了。不过他并没有约见面,想必是要把单位的事情忙完了,然后才有时间,何田便也回了条短信“随时恭候。” 收到了沈河的短信,何田就很自然地想起了沈溪。这个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虽然在每次与何田见面的时候,都还是喜笑颜开的样子。但是何田却能够感觉到,她憔悴了些。 这无非是两个原因,一是她的那个梦,想必是不会让人赏心悦目的。但是听沈溪的描述,在其后也没有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也就是距离那个虚空中的火炬越来越近,同时好像脑中多了些东西,就像是别人塞进来的记忆一般。不过那到底是什么,沈溪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另外就是沈溪念叨着沈河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想必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哥哥了。对于这一点,何田更是无能为力。他甚至都没有去找牛局长,好把沈河调回来。因为沈河就是那样的人,虽然对命令有意见,但是如果要动用关系去修改那个命令,他会更倾向于去完成它。若是何田真的那样做了,恐怕反而会得罪沈河了。 不过这次沈河似乎真的很忙,他的那个案子显然颇为重要。过了好几天了,何田都没有接到沈河的消息。要是在以前,出差回来过后最多再过个一两天,两人就该聚一聚的。所以何田意外地收到了沈河的短信时,他就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依旧是在那家卖粉蒸菜的小饭馆,何田看了看,似乎沈河还没有来。他想要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但是无意中扫过的一眼,让何田脸上的那一丝微笑凝固了。沈河其实就坐在他的面前,但是这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沈河了。 那个就算是对上司不满,但是也会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的沈河。那个意气风发,就连吃东西都比别人更凶恶的沈河。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颓废沮丧的、仿佛瘾君子一般的人物。 他就坐在一个矮凳上,双手支撑在面前的高凳上。这样的姿势并不是如同猛虎占据了岩石一般,让人望而生畏。而是更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想要把头抬起来,好多呼吸到一点空气。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何田就是这样的感觉。这甚至让何田产生了怀疑,这真的是沈河?但是他的脸孔却分明没有变,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何田也就是见过的。但是人的情绪,竟然可以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看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人。 何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问道:“沈河?”那人似乎没有听到何田的话,还是一动不动地保持那个姿势。何田正准备再问一次,那人却如同回魂了一样,猛然惊醒过来,点了点头道:“来了啊。” 很显然,这就是沈河。虽然他的嗓音有点沙哑,但是以前他因为破案的原因,长时间得不到充分休息的时候,说话也是这个样子,所以何田也不至于听不出来。 何田看沈河那有气无力的样子,马上就让老板赶紧把吃的端过来。虽然不知道沈河这次为什么如此颓废,但是吃点东西后,也许心情就会好起来吧。 而沈河也没有辜负何田的期望,他风卷残云地一下子就吃完了三个蒸格里面的东西。何田急忙让老板再上,此时他无比庆幸两人是来吃粉蒸菜的。这种东西不需要等待就可以上桌,显然正符合沈河此时的要求。否则的话,沈河怕是要连盘子都啃了。并且何田注意到了,沈河在吃东西的时候,那种凶狠的样子,并不是因为饥饿,反而更像是要发泄一般。 吃了些东西后,沈河看起来要好点了。刚才何田只是拿起筷子来做了个样子,既没有与沈河抢吃的,也没有说什么话。 现在,何田就貌似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次出差怎么样?还顺利吧。”沈河摇了摇头道:“就是那样,还能够怎么样呢?”何田眉头一皱,这更不像是以前的沈河了。在他办完了案子回来以后,总是要说说经过的。即使有些不能够说得太详细的,他也不至于什么都不说。 “这次的案子,跟锦衣卫有关?”何田这样问着,他觉得似乎只有这样,才会是连一点口风都不透的案子。沈河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道:“也不是,就是个普通案子,就是时间长了点。” 这次何田听出来了,沈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带有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悲怆。何田没有再问了,此时沈河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何田也能够吃点东西了。到现在,看起来才像是平时吃东西的样子。 何田也慢慢地说些话,也就是报社出了些什么事情啊,还有沈溪说的,在她们学校的那些趣事啊。沈河也只是听着,但是在讲到沈溪的时候,他突然显得有些激动,吓得何田赶快转换话题。 在这无聊的一顿饭结束以后,何田过去给了钱。然后看见沈河还坐在那里,用筷子刮蒸格里面的米粉来吃。何田感觉他并不是真的饿到了这个程度,也不是信奉着“只要给了钱,就一定要吃个精光”的信条。倒更像是闲得太无聊了,只是想让自己动起来。 何田走过去一把拉起沈河说道:“走,饭后散步。”沈河也没有反对,就跟在何田身后。走了几步,何田放慢了速度,好能够与沈河并肩行走。但是再走了一段,不知不觉间,沈河的速度再次降低。于是何田又调整着自己的步伐,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沈河以堪比蜗牛的速度在爬行,何田也一直站在沈河的身边。 刚开始的时候,沈河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到后来越走越远了,何田虽然不是在往郊区走,但是沈河清楚地记得,他们在几条行人较少的街道上,已经转了好几圈了。所以沈河忍无可忍地问道:“我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对于你来说,你需要时间让你的脑袋变得正常点。而对于我来说,我是在等。”何田平静地说着,沈河疑惑地问道:“你在等什么?”何田转过头来,看了看沈河道:“等你告诉我,这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河沉默下来了,何田也没有催。在两人再走了一段路后,沈河突然开口说道:“这次出差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是时间长了一点而已。”何田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听着,在一种令人不适的沉默以后,沈河又说道:“出问题的是家里面,我回来以后,才知道杨月结婚了。” 何田“哦”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杨月就是沈河的女朋友啊。某个女人竟然在男友出差的时间里结婚,对于事不关己的旁人来说,也许是颇为有趣的谈资,但是对于那个男友来说,就是一个大大的悲剧了。 在这个时候,何田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节哀顺变?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只好问道:“你确定吗?会不会是别人把话传错了?”沈河摇了摇头道:“这几天我花了很大功夫去查这件事情,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杨月,但是应该是真的。” 何田急忙说道:“既然连人都没有见到,谁能保证就是真的呢?这件事情杨月告诉你了吗?”何田苦涩地说道:“当然没有,她甚至都没有给我一个电话,或者是一个短信。我给她打过手机,但是一直都是关机。并且我到她家里去看了看,没有人。我又找到了房东,才知道她已经搬家了。没有人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她以前的那些同事也不知道。只是知道她在辞职前,说过自己是要结婚了。但是就连婚礼,她也没有邀请别人参加。” “按照你这样说,事情有很多疑点啊。”何田只好这样说道,“就算是她结婚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告诉别人。就算是怕你去婚礼现场,她也应该让自己的同事去啊。杨月既然那么迫不及待地结婚,那肯定就是觉得对方很优秀。既然如此,她就更是要炫耀了。甚至她很有可能不止在朋友面前炫耀,还想在你的面前炫耀才对吧。” 虽然这话说起来有点打击人,但是沈河的脸上恢复了一些神采。何田又说道:“但是你现在什么确切的消息都没有,就贸然下结论了。事实很有可能完全是两个样子的,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好好查一下才是。” 沈河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杨月也许有危险?”何田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没有,毕竟她是自己主动离开的。但是我想,在其中也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比如说她被迫作出什么选择,那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何田在拼命地暗示着,也许这其中有点什么卖身葬父之类的狗血情节。但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杨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并且就算是有了那样的事情,杨月的第一反应,不正是应该告诉自己的男友吗?如果连这样的事情都要隐瞒,那不是傻到了一定程度,就是两人间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那样亲密。 但是这样幼稚的话,却让沈河马上充满了动力一样。脸上的疲倦虽然还在,但是那颓废沮丧的神色,已经一扫而空了。他拍了拍何田的肩膀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查一下,总该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何田含笑点头,意似嘉许,但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也许最好的结局,就是沈河一无所获,然后淡忘这段往事。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也许沈河会爱上其他的人。虽然何田觉得,能够让杨月当面拒绝沈河,会让那家伙彻底死心。但是既然她处心积虑地溜掉了,那么就没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毕竟沈河不可能去发通缉令,何田估计杨月也应该是嫁给了某个有钱人,做所谓的全职太太。这样一来,就更不好找人了。 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何田还是很欣喜的。大家都知道,杨月并非沈河的良配,早点断了的话,估计很多人都会说一句“早该这样了”。正因为如此,所以何田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过了几天,沈河却约了何田,说是他找到杨月了。 “你确定?”何田奇怪地说道,“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刚才说你已经得到地址了,那为什么不自己上门去问问呢?”沈河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就是想你陪着我去,帮我拿点主意。” 何田很坚决地摇头道:“你应该知道的,这种两个人间的感情,外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来决定。也许像我们这样的朋友,可以给你些建议,提醒一些你也许没有注意到的方面。但是最后的决定,只有你才有资格作出。” 沈河双手抱拳,哀求道:“帮帮忙嘛,我这次过去,你也是提点意见就可以了。并且还不一定能够见到她呢,你就当是陪我去散步好了。” 何田听着沈河这样说,本来是要继续拒绝的。但是沈河现在的状态,让他又有些放心不下。那样坚强的一个人,为了个不声不响溜掉的女人,就放下身段来哀求自己。如果真是放任他单独过去,那还说不定会做些不太理智的事情。 所以何田改主意了,他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就陪你过去。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不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因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沈河自然是答应了,但是何田却对此没有太大的信心。 第五十三场 执迷不悟 按照沈河所说的,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在一个高档别墅区。听了这个,何田就已经在心里苦笑了。虽然在弄清楚事实前就妄自猜测并不好,但是把诸多情况连接在一起,难道还会有第二种可能吗? 何田感觉沈河也应该是明白的,只不过他不愿意相信而已。人一旦偏执起来,那是相当可怕的。不过假如杨月可以让沈河彻底死心的话,那实在是对大家都好。所以何田就抱着着这样的希望,到达了这个别墅区门口。 这里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还有很远的一段路。不过能够住在这里的人,显然都是自己有车的。所以当不知道具体位置的沈河,带着同样迷茫的何田,找到了这别墅区的时候,马上就享受到了门口保安鄙视和警惕的目光。 在沈河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两人还是被放行了。不过他们在经过那些保安身边的时候,那些人都挺胸叠肚的,要让自己看起来完全在气势上压倒面前的这两个穷鬼。虽然他们也不是这别墅区的住户,但是并不妨碍他们从那样的角度去看别人。 如果是光看样子,那几个保安真是高大威猛。不过何田见惯了卜冠遂那样的战士,还有几次更是与混沌战士生死相搏。他们的战斗力不但不可同日而语,就连外形都更有威慑力些。所以何田对这样的银样蜡枪头只是瞟了一眼,就没有兴趣再关注了。 而沈河似乎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他看了看站在路边的几个保安。前进的路线就往那边偏移了一点,似乎很想过去找点麻烦。何田一直都在密切地关注着沈河,当时便马上挡在了沈河的侧面,使其不得不取消那愚蠢的念头。 在别墅区的路上走着,沈河一直都是紧紧地皱着眉头。显然他在看着路边那些两三层的独栋别墅时,想到的就是为了这些东西,还有与其类似的一些物品,使得自己的女朋友去和别人结婚了。 一个小警察,如果不贪不黑,那要多少年才可以住到这样的地方?这个计算结果很容易让人绝望的。 沈河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那栋别墅出神。何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面前就是一栋看起来和周围没有什么区别的别墅。那边的大门是关闭着的,门前的草坪上,也是没有人影。但是沈河却像是能够看到什么一样,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边。 何田叹了口气,拉着沈河的胳膊走了过去。两人站在了门前,何田再看了看沈河,他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何田就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扬声器里面传来一个女声道:“谁啊?”何田看着沈河没有什么异样,便直接答道:“杨月呢?我们来找她的。”那边没有回答,而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又过了一会儿,是脚步声往这边过来,换了个女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虽然何田记不太清楚杨月的声音了,但是沈河那猛然一惊的样子,无疑让何田知道了答案。何田没有回答,而是把沈河推到了摄像头前面。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然后就关掉了扬声器。 何田皱了皱眉,再次按下了门铃。那边没有反应了,门铃声一直响着,何田也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每当门铃停了下来的时候,何田就再按一下,大概过了还不到十分钟,扬声器里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道:“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再骚扰我就报警了。” “门外就有个警察啊,何必那么麻烦。”何田冷冷地说道,“不过也许你可以试着找保安,那样的话,整个别墅区的人,都会赞扬你的当机立断了。” 那边无奈地说道:“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先生看到了会误会的。”在她的语气中,简直是有点哀求了。何田不为所动地说道:“那倒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等在门口。你家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就什么时候去向他解释,就说我们其实是来送牛奶的。” 似乎这几句话很有效,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何田没有见过的女人放他们进去了,就在客厅里面的沙发上,杨月坐在那里。她是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的,看到了何田他们,也没有说话,就是冷冷地看着。 何田也懒得管她,只是把沈河推了过去,然后自己就站到一边去,欣赏着房间里的布置。实话实说,这里布置得很媚俗。看起来是有些漂亮,但是仔细一看,这些布置似乎只是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宾馆,而不是一个真正的家。 当然自己走开只是做出一个姿势而已,总比自己虎视眈眈地坐在一边强,好歹也让那边的两位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至于刚才开门的那个女人,早就躲到其他的房间去了。 那边坐在沙发上的两位,一直都沉默相对。过了一会儿,沈河低声问道:“你结婚了?”杨月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是啊。”沈河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那为什么我到民政局去查,却没有找到你登记结婚的记录?” “你竟然这样查我?”杨月愤怒地说着,“就算是我还没有登记结婚,那又有什么关系?”沈河只是看着她,又问道:“你男人是谁?”杨月带着一丝轻蔑说道:“你不会认识的。”很显然,这不会是说,那人的身份地位卑微到了那个地步。 谈话进行到这里,似乎很难进行下去了。沈河下意识地用指甲抓着沙发扶手,茫然问道:“你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你确信他会和你结婚吗?” 杨月冷笑道:“他为什么不呢?我和他现在都是单身,迟早就要结婚的。只不过现在先住到一起,等他工作上的事情更进一步了,我们就正式结婚。”听这口气,似乎那人前途远大得很。看着杨月这样信心十足的样子,沈河死死地抓紧了沙发扶手,却什么都没有说。 看起来沈河的情绪不太对,何田甚至担心他暴起伤人。所以何田悄悄地往那边靠近了一些,而杨月毕竟与沈河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更是知道他发怒起来简直就是狂暴状态。 所以杨月突然换了个姿势,用一种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你以前说过,会一直爱我的。我其实也是一直在爱你的啊,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淡薄了。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他。他对我很好,什么都依着我。你工作起来又是连续好多天,有没有为我想过?” 何田在一边听得就要仰天长叹了,这样说的话,责任还全在沈河身上了?而沈河现在显然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中,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不过杨月应该比何田更明白,该如何对付这种状态下的沈河。她的表情变化着,现在已经是泫然欲泣的样子了:“你不是说爱我吗?那就让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我依旧爱你,只是我们不能够在一起了。但是我会祝福你的,你一定会遇到更适合你的女孩。你不想祝福我吗?我想我们还会是好朋友的。在许多年以后,我们各自带着自己的爱人,在无意中见面的时候,一定会觉得曾经拥有的回忆是那样甜蜜,但终究那不是最合适的啊。” 何田在旁边听着,简直是佩服得要捶胸顿足了。这种话用在分手的时候说,足够抚平许多男人的暴怒了。虽然仔细分析的话,里面只有两个大字“自私”。但是不仔细分辨的话,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并且用来对付沈河这样的男人,正好合适。 并且何田刚才还注意到了,自己虽然明明知道杨月是什么样的女人。但是刚才她装可怜,扮清纯的时候,竟然有点像是沈溪。虽然只是有部分相像,并且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显露出来,但是也可以理解,为什么当初沈河会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杨月了。 她的这种清纯,即使只是装出来的,也是颇为吸引人。而沈溪虽然在清纯上犹有过之,却带了些青涩。不像杨月一样,可以马上变成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或者是冷若冰霜的样子。这种气质千变万化的女人,很是能够获得许多男人的欢心。 沈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把脸埋在双手中。等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道:“那么……再见。”说着,就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何田跟在后面,等着门关上以后,就对沈河说道:“要不要打赌,她一定会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下次别把我们放进来了。” “我知道。”沈河自嘲地笑了笑道,“她宁愿被人包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但是嘴里却说得像是为了爱情,又像是我对不起他一样。” 何田不满地说道:“别人是执迷不悟,你呢,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但是却死不悔改?”沈河只是摇了摇头道:“她是不一样的啊。”然后就没有再解释什么了。 “谢谢你能陪我来。”在路上的时候,沈河突然这样说。何田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在这种场合,我就是一个跟班的。”沈河笑道:“如果不是你在旁边,说不定我还会苦苦地哀求她回心转意了。” 何田吃惊地看着他道:“不是吧?你明明知道杨月是怎么回事,你还想要那样做。你到底是怎么了,且不说她不可能放弃现在的生活,回去过你们的小日子。就算是她答应了,你知道她在什么时候又会一声不响地溜掉?” 沈河苦恼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何田同情地说道:“你该去找心理咨询师了,虽然现在搞这一行的良莠不齐,但是总比你困在自己做出来的枷锁里面好。” 对于这个,似乎沈河还有点不以为然。不过何田已经决定了,要抽空收集一下本地心理咨询师的资料,到时候为沈河推荐一个合适的。 但是何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只是过了两天而已,沈河就又找到了何田。对于这一点,何田其实还是颇为理解的。在感情上遇到困扰的时候,找一个信得过的朋友倾诉,显然是不错的办法。关键就是那个朋友别乱出主意,否则事情说不定会越弄越糟。 这次是在一个小酒吧里面了,反正已经下班了,两人就各要了一瓶啤酒喝着。何田也不急着问,而是漫不经心地说着报社里面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沈河终于开口道:“杨月找我了。”何田手一抖,差点把酒倒了出来。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弱点。若是自己面对杨月,绝对不至于被她弄得千依百顺、神魂颠倒。而沈河偏偏就是被她克制得死死的,几乎全无反抗的力量。 当然这并不是说,沈河就是意志薄弱的。而是因为杨月刚好触动了,沈河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吧。 “她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是要和我见一面,我去了。”沈河小口小口地喝着酒道,“她说她过得并不是很快乐,那个男人好像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杨月这里,也只是几天才来一次而已。” 何田冷笑着,听沈河继续说道:“所以她求我一件事情,就是去查一下另外那些女人。我估计,在我查出来后,她又会求我去对付那些女人吧。”“既然如此,你应该是没有答应吧。”何田怀疑地说着,“不过也说不准,你发起疯来,比别人都厉害。” 沈河嘿嘿一笑道:“如果那个男人有其他的女人,必然不可能是在我们去后,这短短的两天里面她才发现的。她明明早就知道了,但是当时却在我们面前装成幸福的样子,那是害怕我们赖着不走。不过这两天她感觉到了我的态度,几乎还是以前那样对她,所以她就想着要利用我来争宠了。” 说到这里,沈河已经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趴在桌子上,笑着对何田说道:“这个女人在被包养后,竟然要自己的旧情人去出手,要对付同样是被包养的其他女人,这样才能够让新男人更宠爱她。你说好笑不好笑,滑稽不滑稽?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田没有笑出来,他感觉到事情可能不会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美好。沈河笑了一阵后,迷惘地看着何田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我在等,等你继续说下去。我有种预感,接下来我听到的东西,那会更可笑。”何田冷冰冰地说着,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沈河嘿嘿笑了几声道:“果然瞒不了你,我拒绝了她的要求。因为那样做的话,还会有其他的女人出现。那个男人不管是有钱,还是有权,只要他愿意,就不会缺少女人。”何田多少猜到了沈河接下来会说什么,但是他却宁愿自己是猜错了。 “如果能够找到那个男人的一些违法证据,再交到杨月的手里。那么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结婚。那样的话,两人的利益就连接在一起了。杨月要是把证据泄露出去,她自己的利益就要受损。那个男人自然也不敢在外面勾三搭四的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对待杨月。”沈河得意地说着,然后看着何田,充满希望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你已经疯了!”何田毫不留情地说着,“为了把自己的旧情人送进其他男人的怀抱,你不惜冒着危险去做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如果那些证据关系重大,牵涉颇多,他们也许会更乐意让你永远闭嘴。并且即使你做到了,你信不信杨月很快就会把你出卖。那个女人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还有更好一些的生活就放弃了你。那么再出卖一次,又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沈河茫然点了点头道:“其实我也觉得我自己有点不对劲,我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很难可笑,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杨月好像对于我来说,具有很特殊的意义。为了让她开心点,我就是愿意为他去做这些事情。” “你真的该去找心理咨询师了。”何田很认真地说道,“这两天我收集到了一些资料,但是对于那些人,我还有点不放心。等我弄清楚了他们的水平高低,然后再告诉你……不,我直接带你去。” 何田甚至还有些怀疑了,杨月会不会是色孽的信徒,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魅力。但是他马上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自己在杨月身上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当初柳水杏可是能够让自己感觉到那种致命的吸引力,而杨月却没有做到这一点。并且即使自己的抵抗力更强,那么杨月的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的女人,除非那些女人全部都是色孽信徒,不过显然这种推论更可笑。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以前想的那样,杨月刚好是沈河的克星。而现在沈河对于何田的建议不置可否,他把玩着手上的杯子,突然说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该迷恋那个女人,但是却控制不住。不过在考虑到其他事情的时候,我还是清醒的。比如说该如何行动,我会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后才去做。所以现在你用不着担心,我会冲动地做出什么事来。” 何田板着脸道:“你现在就很冲动!”沈河笑了几声道:“人这一生,总是要冲动几次的。不过我觉得,今后再冲动,恐怕也很难了。我现在初步计划着,就是办完了这件事情后,就到其他的城市去。今后我见不到杨月了,自然就不会为她的事情操心。并且我还可以自欺欺人地想着,杨月很幸福。然后我就可以慢慢地淡忘她,直到我遇上合适我的女孩。” 看着沈河用这种憧憬的样子来描述未来,何田感觉到了一阵悲凉。沈河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他甚至还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不清醒的。他也没有指望将来能够和杨月在一起,但就是要为她去做一些事情。这种清醒着的盲目,挣扎中的坚定,欺骗中的真诚,才是最让何田感觉到伤心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现在就走。”何田很认真地说着,“你都可以放下一切了,那么为什么不更果断一点。现在就走,然后在其他的城市里面落地生根吧。我知道虽然很难忘记一个人,但是间隔得足够长的时间与空间可以让你冷静下来。” 沈河苦笑道:“不行的,这件事情我不解决,是无法安心走的。”何田沉默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服沈河了。用朋友的情谊,或者是沈溪?那恐怕只会让沈河舍不得离开这里。到最后,还是会让那个女人尝到了甜头,最大的可能,就是无限制地一次又一次利用沈河。 想到这里,何田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杀意。现在何田虽然除了邪神信徒外,还没有杀过普通人。但是假如这样可以让沈河解脱出来,那么何田也不介意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不过问题就在于,现在何田还拿不准,杀掉杨月过后,沈河是会解脱束缚,还是会沉得更深。对于这一点,可能性实在太多了。都说女人的心思是不可猜测的,像沈河这样不正常的男人,也是如此。 何田感觉到沈河简直是有些把杨月神化了,在他的心里,杨月具有的意义非同寻常。那么这个至关重要的东西在消失过后,他是会再找一个寄托的东西,还是自己也跟着崩溃了? 如果何田精通心理学的话,可能会找出这其中的原因。也许是发生在童年的什么事件,或者是沈河受到的其他什么刺激。可惜的是,现在何田只能够在那一大群良莠不齐的心理咨询师中间,找出至少不会坏事的。人的心灵可不是试验田,随便什么人可以来抡两锄头的。 那么现在,就希望沈河能够用更长的时间,仔细考虑他的计划吧。 第五十四场 节外生枝 虽然何田早就有了觉悟,这次的事情恐怕会出现不那么妙的结局。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可以算得上是祸不单行了。 在周末和沈溪见面的时候,她看起来相当不开心,但还是装成没什么事一般。不过沈溪可不擅长骗人,所以何田直截了当地问道:“沈河这段时间没有过来?” 沈溪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沮丧地回答道:“是啊,就是他出差回来以后见过一面,然后他就忙自己的事情了。” 何田想着,当时沈河应该就是发现了杨月失踪,然后开始调查,自然是没有心情来看自己的妹妹了。而在事情水落石出后,他又计划着离开这个城市。虽然按理说,这样更是应该多花点时间让两人待在一起。但是沈河却选择了逃避,这一点倒是很奇怪,也许他是不敢面对吧。 “那个……好像沈河这段时间非常忙。”何田只能够这样说着,“你也知道的,他们那个案子既然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去侦破,现在肯定还要写报告什么的。等他把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应该就有时间了。” 这个谎言真是拙劣,就连沈溪这样单纯的人,都没有被骗到。她垂头丧气地看着何田,脸上还是没有笑容。 何田急忙又把话题岔开道:“对了,你的事情怎么样了,就是那个梦的事情。”这话说完,何田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下。虽然这个话题可以有效地转移沈溪的注意力,但这却同样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这岂不是刚把自己从沼泽里拔出来,又陷进了流沙里? “一定是最近这段时间来,沈河的固执都快把我气疯了,所以才这样联系失误。”何田这样想着,就听到了沈溪说道:“那个梦……我上次好像告诉过你,我的脑子里多了点东西?” 何田当然记得,但是当时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所以现在他紧张地问道:“是啊,现在怎么样了?”沈溪的眉毛都皱到一起了,她烦恼地说道:“那些东西……好奇怪。我现在能够明白其中的一部分了,那个好像是教我如何使用那种能力的。” 虽然沈溪说得含含糊糊的,但是何田自然清楚。上次沈溪光凭着意念,就将金属的勺柄捏合成了圆柱形。但是因为每次她使用这种能力,都会感觉到危险更进了一步,所以何田坚决阻止她再次使用。 现在那突然出现在沈溪脑子里的东西,竟然是教她如何使用那种能力的,那不是害人吗?所以何田简直是声色俱厉地问道:“你没有试吧?” 沈溪急忙摇着头说道:“没有没有,现在我根本就不敢那样做了。不过,那些东西还在在我的脑子里啊。并且我能够感觉到,即使我没有刻意地去解读那些信息,也会慢慢地明白那意思。”何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无所谓了,这个就好像……嗯,好像沈河送你的防狼喷雾剂一样。你可以一直拥有,但是希望永远也别用上。” 这个比喻让沈溪笑了起来,她多少恢复了一点原来的样子了。但是沈溪现在面临的,是无法逃避的麻烦。那在虚空中的危险,是不是会追上她。在那个巨大火炬的下面,又是什么在等待着沈溪?并且即使不说那些显得有些遥远的事情,用不了多久,沈溪就会知道,自己的哥哥抛弃了一切,要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何田就更是隐隐觉得心痛。他对沈溪说话更是温柔,照顾得更加小心。他只是希望,这一切能够对沈溪到时候会经历的痛苦,作出一些补偿。 何田这段时间越来越忙了,他把更多的时间,都拿来加紧收集心理咨询师的资料。他希望这能够帮助沈河看清楚杨月,看清楚自己。但是这天沈河却告诉他说,自己准备提前行动了。何田怒道:“你答应过我的,要仔细考虑清楚以后才行动。” 沈河迷惑地问道:“是吗?我怎么不记得答应过你这个了?”然后他又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根本就不重要了,关键是现在我在单位里面的情况不大妙。我有兄弟伙告诉我说,上面正准备把我发配到穷乡僻壤去。” “在哪里工作倒无所谓,不过那样一来的话,我正准备做的事情就不方便了。”沈河苦恼地说着,“所以说我不得不提前行动了,否则的话,会更难下手。” 何田怀疑地问道:“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有风声透出来的。会不会是有人看不顺眼,所以用这样的谎言吓唬你?另外,如果是你得罪了什么人,那么我们就先解决这边的事情,然后再安安心心地继续你的计划。” 其实沈河如果是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城市的话,现在根本就不用管什么恩怨了。但问题就在于,他必须先解决杨月那边的事情。而何田又希望能够多拖延一点时间,这样他才好找到一个合适的心理咨询师,至少让沈河别去做傻事。 沈河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的那个朋友人很不错的,陷害我的话他又没有什么好处。”话虽如此,但是沈河也有些犹豫了。何田趁机说道:“每个人的利益,都是和其他人相关的。当他腾出了一个位置,就必然会有其他的人得利。而由此衍生出来的利益纠葛,更是盘根错节,所以你别那么自信了。” 听何田说得严重,沈河低头沉思着。何田又说道:“你那个同事叫什么名字,我去查一下。”沈河愕然道:“你怎么查?”何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警察有警察的手段,记者有记者的办法。我去查一下,总比现在胡乱猜测好吧。” 从沈河那里得到那个名字后,何田就显得平静多了。他们这次见面是在晚上,吃过了饭以后,两人也没有多少再闲聊的兴致。何田并没有说起沈溪的情况,因为他知道,那根本就没有用。自己如果想用沈溪来打动沈河,可能只会让沈河加快行动的步伐。毕竟连何田都看出来了,沈溪与杨月,在某些方面是很相似的。那些接踵而至的烦心事让何田焦头烂额,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分手以后,何田给牛局长打了个电话,确定他是在家里面,然后就过去了。何田并不希望让沈河知道,自己和牛局长有什么关系。因为自己是不可能对沈河讲出全部的真相,否则他很有可能被灭口。 而自己又不愿意要用更多的谎言来掩盖真相,那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眼看着沈河现在的状况,就是被谎言和背叛击倒的,何田就更不愿意那样做了。 牛局长恭候在家,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他非常小心地,已经事先把家人打发出去了。何田现在已经不需要神出鬼没地来表现自己的高明了,他老老实实地从正面进去,就像是任何一个去求牛局长办事的人一样。 现在真正求人办事的,手里基本上都不会提什么礼品了。他们更喜欢送现金,当然了,最好是装在信封里面。金钱实在是太肮脏了,所以要给它加上一层干净点的外衣。 牛局长将何田接进去后,殷勤地让座倒茶。本来按照他如此客气的样子,是该问问何田喝什么饮料的。但是他也知道,不论是什么饮料,何田都不会喝的。至于倒茶,那只是一个姿态而已。 看着牛局长忙碌一阵后,终于坐下了。他小心地问道:“这次是有什么新的行动?我一定全力配合。”毕竟何田已经久没有到他家里来了,这段时间来,两人间的联系基本上都是公事公办地提供信息、抓人、讨论稿子之类的。何田在晚上突然出现,实在让牛局长不得不心中忐忑。 何田举起了茶杯示意一下,微笑着慢慢说道:“这次我来,是有件私事请你帮忙的。”牛局长一听,更是心情复杂。一般来讲,别人一直是公事公办的,如果开始求你办点私事,这就是关系不一般的证明了。何田如此厉害,他身后的那个组织,乃至于那个国家是如此强大,让牛局长不想拒绝,他也想着能够在合适的时候移民呢。 但是牛局长也在担心,自己当初就是计划好了的,要让自己与何田他们的关系不太紧密。那样的话,万一锦衣卫查过来了,自己也更好脱身。现在不知道何田是真的有私事找自己,还是以此为借口,好让自己陷得更深,牛局长还无法判断。 虽然心中在盘算着,但是牛局长却迅速地回答道:“哦,那还说什么帮忙的话啊,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说嘛,我一定尽全力去办。”无论如何,在这样的场合下,先答应下来总是最安全的。至于最后能不能够办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时候大可以说,虽然我是尽力了,但是这个客观原因,因为这个,因为那个…… 何田本来还犹豫着,是不是要用比较隐晦的语言来说沈河这件事情。但是转念一想,那样恐怕会让牛局长更容易推卸责任,现在何田实在是不希望白等那么多天。 所以何田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有个朋友,叫做沈河的。”牛局长一惊,虽然马上又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是何田却还是捕捉到了,牛局长在那一刻的惊诧。何田很自然就怀疑着,难道这次沈河被打压,牛局长也是知情人? 何田盯着牛局长,继续说道:“我知道有人在准备对付沈河,这其实没有什么,确实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不过既然对方要动用这样的手段,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手段,那么我自然也就可以帮帮朋友了。” 牛局长脸上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何田又说道:“其实我一开始是准备砍断伸出来的那只爪子,但是后来一想,那样做的话,效果并不是很好。你也知道,像我这样善良的人,并不喜欢滥杀无辜。要解决最终的问题,也许最好就是和做出决定的大脑谈一谈。如果大家都能够冷静地思考问题,那么也许就会和平地解决了。” 很显然,一开始的时候,何田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牛局长的异常表现,让他有了怀疑。何田说那些话,只有很淡的威胁味道。更多的,其实还是表明了要谈判的意思。如此和平的意愿,想必能够让牛局长少些顾忌。 牛局长沉默了一阵,他已经听出来了,何田专门对他说这样的话,就是不容许他再撇清。不管牛局长是不是主事者,他现在都不可能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了。牛局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窗外,虽然外面只有树木,但是这个动作,让何田不由自主地想着,难道问题很严重? “你有没有听说过李云?”牛局长这样问着,何田想了想道:“好像有点印象,似乎是政府那边的人?” 牛局长叹了口气道:“是的,本区的副区长,刚好是分管我们警察工作的。前几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虽然是谈工作的,但是其中一个意思,就是表明了对沈河的不满。虽然说得不是很明显,但是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只能够去领会领导意图,然后为领导排忧解难。” 这个时候,何田都顾不得讽刺几句了。他只是想着,为什么李云一个副区长,竟然要找沈河的麻烦。并且从时间上算,在此之前,沈河一直都是在外办案,回来后又一直很忙,也没有时间来得罪副区长啊。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原因?”何田迷惑不解地问着,牛局长摇了摇头道:“当然没有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就是说觉得沈河还需要到基层去锻炼。我又能够说什么呢,总不可能追根问底吧。” 何田皱着眉头问道:“那么他的不满,只是针对着沈河的?其他人也没有被提到过?”牛局长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就回答道:“没有,他只是说到了沈河一个人而已。” 还是没有头绪啊,何田又问:“他打电话到底是在那一天。”牛局长愣了一下道:“这个还真记不太清了,等等,我翻下日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然后他就把放在桌子上的台历拿过来看着,没过多久,牛局长就把台历递给何田道:“你看,就是这天。” 何田拿着台历,回想着那一天发生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嘛,在那一天,自己根本就没有和沈河见面。不过算起来的话,沈河应该是在寻找着机会,要去找杨月男人的犯罪证据。 等等,不会是这个吧?难道说包养杨月的男人,就是副区长李云?何田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李云,在女色方面的名声怎么样?” 牛局长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其实关于官员们的一些癖好,并不总是捂得严严实实的。真正不明真相的,永远都只是底层的群众。而在官场中,大家对于别人的一些事情,多少都是有些了解的。 当然了,有的人也许是真是洁身自好,有的人则是保密工作做得好,就没有多少传闻。而另外一些人,却没有那样在意。他们甚至还接受下属的进贡,没有太多的顾虑。 牛局长当然知道一些情况,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而已。不过何田的眼神,马上就变得犀利起来。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冷酷无情,然后何田又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说道:“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只是想解决问题,并且尽可能地不要影响到更多的人。一个小孩子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糖果,说不定会把整个家翻得底朝天的,这又是何必呢?” “李区长他……确实在这方面有点爱好。”牛局长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说的话,不一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但是不说,却一定会在自己身上产生严重后果,“不过据说他倒是有一点好处,就是从来不强迫女人。” 最后加上去的这句话,倒不是牛局长为李云开脱。而是希望何田能够冷静一点,不要为了个不值得的东西,弄出太大的事情来。牛局长又不是傻瓜,把何田问的问题,加上自己掌握的情况,连起来一思考,就推测出了大概的情况了。 何田也想到了那种可能性,只是他不清楚,李云要对付沈河,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沈河企图收集李云的黑材料,结果被发现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李云的报复手段就不会如此温和了。这个看起来,倒像是专门在整人一样。 “这件事情,我还需要再想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做什么事。”何田安慰着牛局长道,“毕竟这种事情……” 牛局长竟然也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样子说道:“你去多劝劝你朋友吧,那种女人,丢了就丢了。就算是没有李云,他也守不住的。” 对于这一点,何田也是赞同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李云会主动找沈河的麻烦。所以何田决定直接去找杨月,也许她应该知道情况。 现在正是晚上,很适合行动。何田没有坐车,而是就这样跑到了那个别墅区。他也没有指望门卫会放他进去,直接就翻墙。在小区里面,虽然应该是有巡逻的。不过除非是他们正好看到了有人在盗窃,否则是不会主动盘问的。 所以何田就镇定自若地来到了那栋别墅前,从灯光上看,只有两三个房间是明亮的。估计一年到头,这里也不可能把灯光全部打开。因为杨月没有资格举行聚会,而包养她的男人,恐怕也不会喜欢那样做。 当然这既然是杨月自己的选择,那旁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现在,她做的事情,已经让沈河受到很大伤害了。何田担心这里的门窗都是安装了警报系统的,所以他跳上了屋顶的阳台。这里因为离地面太高,许多人都是大意地认为没什么问题的。 何田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一扇打开着的窗户,他爬了进去,仔细搜查着这栋房子。在二楼只有一个房间里面传出了声音,从门缝里也能够看到亮光。何田继续向下,在底楼也是有一个房间如此。但是从房门的间隔就知道了,在下面那个,应该是给佣人住的。 所以何田回到了二楼,直接打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杨月正穿着睡裙坐在床上看电视,何田看了眼屏幕,果然,正是那种肥皂剧。 被开门声惊动了的杨月,满脸惊喜地看过来,却发现是何田站在她的面前。也许是太出人意料了,一时间她竟然也没有尖叫。何田也不希望过分地刺激到她,就站在那里没有动。 突然,杨月飞身去抓床头的电话。何田苦笑了一下,抓去身边的一个小摆设就扔了过去。那陶瓷制品准确地命中了电话,使其四分五裂。杨月惊慌地转过头来,又用被子牢牢地裹住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够得到保护一样。 何田冷冷地说道:“我想现在你应该可以冷静下来了,你应该很清楚,我这样来找你,只能够是为了沈河。” 杨月到处看着,嘴里说道:“沈河?他怎么了?我不是说过了吗?大家不再见面了,但还是好朋友啊。他现在怎么了?是不是找到新的女朋友了,我一定会去参加他的婚礼。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对于杨月的东扯西拉,何田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起了旁边的另外一个陶瓷人偶,然后捏得粉碎。何田用一种冷酷无情的声音说道:“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毁容什么的。但是我可以捏断你全身的关节,然后把你扔到任何一个小混混聚集的地方去。你可以猜一下,他们会不会把你当成女王供起来。” 第五十五场 无奈的意外 杨月显然不是什么坚强的女人,对于她来说,施展那些小诡计也许成为了本能,但是她依旧不会变得视死如归起来。正因为如此,她所招供出来的东西,让何田难以置信,但是又不得不信。 “你的意思是说,李云要去对付沈河,只是因为你的原因?”何田惊奇地问道,“既然你让沈河去对付那些女人,应该是对你有最大好处的,那么你又为什么要让李云去整沈河?” 杨月依旧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委屈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嘛,李云那天送给我了一个钻石戒指,还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和我结婚。我就想着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去找其他那些女人的麻烦了。当时李云一直在问东问西的,我好像就稀里糊涂地,就把沈河的事情说出来了。不过我也没有说什么坏话,我就是大概说了一下,以前我认识沈河而已。我也不知道李云然后做了什么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可以肯定,杨月的这些话应该是相当接近于事实了,但她却还是几乎本能地为自己开脱。想必是李云再次用那个虚假的承诺,来告诉杨月说要和她结婚。同时也许是他心情颇好,所以就给杨月买了礼物。 本来这很正常,按照其本质来看,也就相当于给的小费而已。但是那坚硬的钻石,无疑很适合来攻破女人那同样坚硬的心。杨月很有可能是当真了,她应该是害怕沈河的行动会导致一些不好的事情,那样李云将不得不推迟婚礼。所以原来看起来不错的计划,因为杨月考虑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了,就成为了一个大麻烦。 就是为了那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杨月出卖了沈河。当然她应该是有选择地说了一些事情,在她看来,一个副区长要让一个小警察受到打压,显然是轻而易举的。杨月应该是认为,沈河这个会惹麻烦的人物一旦被发配得远远的,就无法再干扰到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也正因为如此,杨月甚至都没有通知沈河中止行动。在她看来,能够一劳永逸地让沈河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显然才是最省事的。 何田甚至还怀疑着,杨月也许还是准备在将来某一天,再去争风吃醋的时候,还可以利用沈河这个助力。所以她没有让李云对沈河感到痛恨,而只是发配到远处而已。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什么时候让沈河再次发挥作用,对于这一点,她是不会客气的。 实际上,她几乎成功了。即使事情没有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沈河也会远远地走开。何田看着这个女人,已经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了。 当然她可以装成无辜的样子,也可以说沈河都是自愿的。不过何田一直相信,任何人都有权力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但前提是不要伤害其他人。 杨月选择了这样的生活,那是她的自由,她会承受由此带来的好处与恶果。但是她不该这样利用沈河,其实就连这一点,何田都不是很反感。 毕竟沈河是自己愿意被利用的,就像是在虐恋之中,有了看起来残暴的施虐者,但同时又有能够体会到快感的受虐者一样。旁人是否理解无所谓,只要他们不试图伤害那个小圈子外面的人就可以了。 让何田真正感觉到深恶痛绝的是,杨月在改变主意过后,竟然没有告诉沈河,而是毫不犹豫地耍了点花招,让李云去对付沈河。本来沈河就没有想要纠缠她,又何苦做得这样绝。对比下沈河愿意做出的自我牺牲,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显得格外恶毒而无情。 何田很想让沈河永远摆脱那种局面,所以他冷冷地说道:“穿上你的衣服,跟我走一趟。只要你对沈河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继续回来做你的李夫人。我可以保证,我们对你的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 杨月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急不可待地换衣服了。看起来也许是出于恐惧,也许是下意识地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魅力,她是当着何田的面换衣服。虽然杨月极力做出一副遮遮掩掩的样子,但是她很清楚,这样的姿态,比起一丝不挂地自己分开双腿,往往更有吸引力。 何田没有正人君子到因为非礼勿视,所以就马上转身。他实在担心,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女人会呼救,甚至是试图袭击自己。虽然那不会对杨月有什么好处,但是何田讨厌冲动的家伙,他们往往是无法用常理来推测的。 看着何田只是平静地盯着自己,甚至嘴边还有一丝冷笑,杨月的速度就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等到她收拾好以后,正要向何田走过来,何田却说道:“等一下,就站在那里。” 杨月迷惑不解地照做了,心里还有点期待。何田却只是走过来,将刚才扔过来的那个陶瓷制品,以及分成几大块的手机碎片拣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站在那里看了看,确定没有留下什么奇怪的痕迹了。 “你的围巾呢?”何田突然问着,杨月想着何田恐怕是要对自己做些奇怪的事情,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期待。她扭扭捏捏地从衣柜里面翻了几条围巾出来,何田拿过围巾,却只是在放在自己的眼睛前面试了下,然后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田将杨月的眼睛蒙了起来,连耳朵都被挡了起来。然后又用几条围巾,把杨月捆得像个粽子。他只是用了一只手,将把杨月提了起来。杨月挣扎了几下,然后又平静下来了。因为现在杨月是脸朝下的,所以何田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何田拿定主意,一路上不要管杨月就是了。 还是从原路离开后,何田躲躲闪闪地在别墅外面一个角落里面打电话。他是想问问沈河是否在家,然后就好把杨月带过去。 但是沈河的电话始终是处于关机的状态,何田就有些生气。现在沈河应该是没有睡觉的,既然连手机都关着,不用说,肯定是去侦察李云的情况了。 何田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杨月带回去。记得以前沈河说过,因为怕晚上也有任务,所以他的手机一直都是开着的。如果关了的话,那一定是在比较危险的地方,怕别人打来电话就坏事了。 自己可以等到更晚一点,然后再给沈河打电话,他总不可能整晚上都不开手机吧。何田这样想着,又提起杨月往家里飞奔。只要在天亮前解决这件事情,把杨月送回来就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是对于如何处理杨月,何田还有点犹豫。本来是只要警告一下她就是了,但是万一这个女人自作聪明,那又会是个麻烦。鉴于沈河那让人纠结的情况,又不能够灭口。 何田就这样思考着,回到了自己的家。他把杨月扔到一边后,就每隔一会儿拨打一次电话。但是那边一如既往地是关机,何田颓然坐到了床上。他心里苦笑着,这沈河还真是努力啊,不知道他在知晓了杨月的情况后,又会怎么想。 “好难受啊,你把绑我的围巾松一点嘛,我又不会跑。”那边的杨月突然娇滴滴地说着,身体也扭动了几下。何田冷冷地看了一眼,本来是打算置之不理的,但是马上又改变主意了。 杨月感觉到何田越走越近,心中大喜,身体更是扭动得诱惑力十足。她心里得意地想着,只要这个家伙是可以被引诱的,那自己付出一点东西也无所谓。甚至杨月还想着,要是能够进一步地控制这个可以飞檐走壁的高手,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连现在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李云,也不过是个跳板而已。 她就这样计划着,然后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了起来。何田很细致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满意地听着杨月“唔唔”的声音。 何田拿起手机来再次拨号,然后又失望地放了下来。他想了想,又发了条短信过去,希望沈河能够在开机以后就马上看到。他刚发完那条短信,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何田迅速地拿到眼前一看,却不是沈河的号码。 心中忐忑的何田接通了电话,马上就是沈河的声音在说道:“何田?你那边方便吗?”何田下意识地看了杨月一眼,赶快走到了卫生间里面,然后小声说道:“现在可以了,有什么事?” “我这里出了点麻烦,刚才跟踪李云,结果被他发现了。”沈河急促地说着,何田心里一紧,马上问道:“他看清楚你没有?”沈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他看到了我的脸,但是也许没有看清楚。不过麻烦的是,以前有几次我受表彰,就是他给我发的奖,希望他记不住才好。” 对于这一点,何田也不敢下结论了。一般来讲,官员们对于这种事情都不会太在意。那些脸孔往往是见过一面,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了。如果还有机会见面的话,自然会有人提醒他。 不过有些官场中人确实有点特殊的能力,说不定李云就是能够过目不忘,那问题就严重了。所以何田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现在就离开吗?” 沈河回答道:“现在还没有那个打算,我当时被发现后,他只是有些怀疑,可能对我有点印象。但是我只要不承认,万一真的调查过来了,我也可以说是当时有什么任务,刚好过路而已。” 何田皱眉道:“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我没有你懂得多。但是你最好记住,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如果只是一些微小的怀疑,应该可以含糊过去。不过如果你被他盯上了,那就离开这里吧。” “可是我还有事情没有做……”沈河刚这样说,就被何田打断道:“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去做那些事情了,你现在最好到我这里来,有件事情我想让你知道。”在电话那头的沈河似乎有些犹豫,何田马上说道:“是关于杨月的。”沈河就很干脆地答道:“好的,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后,何田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耐心地等待着。同时他也在庆幸着,这件事情终于要结束了。虽然沈河在跟踪李云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但只要沈河能够从对杨月的迷恋中解脱出来,那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而已。 但是何田越等越不耐烦了,不知道沈河打电话的时候在哪里,不过现在也应该到了才对。何田看了看手机,确定是还有一半的电,然后他也只得把手机握在手里等待着。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何田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一下子就接通了道:“喂?情况怎么样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卫生间里面走。沈河那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道:“刚才我又遇到了李云,他刚好从车上下来,这次看清楚我了。当时他马上就让身边的人来抓我,我知道这次是解释不清了,只好跑掉。” 何田的手一抖,知道这次事情算是麻烦了。他可以想象到,当时李云不管是去做什么的,但是连续两次都遇到了沈河。后面一次甚至是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了,如果不怀疑,那才真是见鬼了。 任何一个人的自然反应,就是觉得这人是在跟踪自己。讽刺的是,这两次意外中,第一次确实是沈河在跟踪李云,而第二次却算是李云冤枉沈河了。但是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即使李云当时还有些拿不准,但是只要手下把沈河的资料拿来给他看,他就会认出来,这是自己女人正要求自己去整的对象。 那样的话,似乎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沈河就完全有动机去跟踪李云,至于跟踪过后做什么,那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了。 虽然跟踪一个副区长还够不上死罪,但是偏偏那人又是分管领导。他想要让这个小警察生不如死,那实在是太简单的一件事情。所以从这个角度讲,沈河当时转身就跑,那也算是当机立断了。如果他傻乎乎地任凭李云的人把自己抓住,那就是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他们手里了。 想到这里,何田马上说道:“你现在赶紧走,身上的钱够不够?”沈河的声音中甚至还带有一丝笑意道:“本来我就没有多少钱,现在全取出来了。刚才又马上赶回家里,拿了些东西,现在我已经是在车站了。我马上就到其他的区去,那边不可能搜查得很严格,我自然有办法躲掉。” 何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只要是公用电话,我都可以说是有读者来提供新闻线索的,想必他们还不至于监听我的手机。”沈河迟疑了一下道:“不了,现在打你手机是事情紧急。下次我就直接打你们办公室的电话,他们不会想到监听那个的。反正现在我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会紧急到必须打你手机了。我记得你说过,一般下午下班前,你都在办公室吧?” “是的,基本上都是那样。”何田悄悄地叹了口气道,“沈溪我会去照顾的,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沈河那边沉默了一阵道:“我该走了,再见。”何田说道:“再见。”然后他挂断了电话,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人生的这些事情,果真的奇妙啊。谁又能够想到,只是在片刻间,就有了这样的变化。 何田疲惫地回到了卧室,呆呆地看着杨月。他才突然想了起来,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了告诉沈河,这边杨月的事情。不过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也不是很急着告诉沈河了。按照沈河的那个脾气,也是不会将自己的行踪告诉杨月的。他只是自作多情地怕杨月担心,但是自然可以防止杨月去告密了。 那么该拿杨月怎么办呢?当然是不能够杀掉的,只要沈河没有明白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有让杨月亲口说出来让沈河死心,那么杨月就不能杀。在沈河解脱出来后,就更没有杀的必要了。当然了,如果自己觉得杨月有可能泄露自己的身份,那就该灭口了。 实际上,当时何田去把杨月弄过来的时候,就有了要灭口的念头了。只不过并不坚定而已,现在更是不能够杀杨月,但是怎么保证她不会到处乱说呢? 想到这里,何田突然担心起来,如果杨月失踪被发现了,那又会节外生枝。现在何田无比憎恨这种意外,所以必须赶快将杨月送回去。何田急忙提起杨月,又再次在高楼大厦间奔跑起来。 没有过多久,何田就将杨月带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很显然,这里的一切都还和离开的时候一样。电视里还在播放着肥皂剧,何田将杨月扔在了床上。然后把蒙着她眼睛的围巾,以及堵着她嘴的围巾,全部解了下来。 杨月先是条件反射式地蜷缩了一下,然后又在柔软的床上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不过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在挣扎一样。 何田慢条斯理地接着解她身上捆着的围巾,低声说道:“本来我是想让你对着沈河说出这一切的,不过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你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的男人会告诉你的。就在刚才,他两次遇到了沈河。在他正式下令追捕前,沈河逃走了。” 杨月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样子,何田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沈河为什么会暴露吗?那是因为他想要找到李云的一些犯罪证据,然后再交给你,这样你的地位就会稳如泰山了。” 何田痴心妄想地,想要看着杨月的眼中流露出感动或者是后悔的神色,但是他看到的只是贪恋和恍然大悟。何田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明白了,如果沈河成功的话,你可以得到多大的利益。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不再是完全依靠着李云,随时可以被他抛弃掉的女人了。”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回到沈河身边。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虽然现在李云能够给你不少东西。但是如果你想要长久地保有这一切,甚至是想要得到更多的话,沈河对你很有用。”何田已经完全解开了那些围巾,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继续慢慢地说着,“所以你现在应该做到两件事情,首先就是要对我们和你接触过的事情守口如瓶。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李云知道了我们接触过,他会怎么想?也许最正常的想法,就是我们正合伙想要从他那里骗得什么东西。” 何田自嘲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们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但是你如果想要出卖我们的话,也无法巩固你的地位。李云还是可以随时抛弃你,因为你并没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并且,你认为那些警察谁可以抓住我?”何田傲然道,又盯着杨月,违心地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应该知道怎样做才能够对你最有利。” 当何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杨月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倾听着。何田一说完,她就问道:“沈河那边我不管,你要什么?”杨月如此直接让何田很吃惊,他问道:“为什么你这样说,为什么你觉得我需要什么?” “这个年头谁不是相互利用?”杨月冷笑道,“那些男人谁不是想要我乖乖地服侍他,要不然他们怎么那么大方?” 何田看着杨月的样子,已经懒得去质问她,对于沈河是怎么看的了。同时他也在担心着,自己如果说,只是为了让沈河能够从这段错误的感情中解脱出来,那么杨月多半还是不会相信的。她恐怕会认为自己另外有什么图谋,那自然会危及到那本来就脆弱的相互信任。 他正这样想着,杨月却慢慢地爬了过来。她就像是一条狗或者是一只猫那样四肢着地,对着何田爬过来,还在轻微地摇晃着臀部。她用一种慵懒的语调说道:“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但是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随便你喜欢用什么地方都行……” 第五十六场 来访者 何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他强自压抑着自己要站起来的想法,只是把脚抬了起来,挡在了杨月的身前。杨月愣了一下,然后又满脸媚笑着张开了嘴。看那样子,竟然是要用自己的红唇来脱掉何田的鞋子。 这样的事情让何田更是尴尬,不过现在可不能够露怯。何田把脚收了回来,低声喝道:“好了,我已经相信你的诚意了。但是现在,我们先来说正事吧。” 杨月停了下来,就势坐在地上,用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何田道:“是吗?但是我可以让你先试试的。这样你就知道,我能够让你享受到什么了。” 何田敲了敲沙发的扶手道:“但是我不愿意先欠下别人什么,特别是在谈生意的时候。否则的话,我的判断会受到影响。”杨月看着何田一副老练的样子,也没有再纠缠,只是吃吃地笑着说道:“也好,反正你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我不会拒绝的,不管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想要我做什么。” 现在的杨月,和以往的样子完全不同。对此何田简直是已经麻木了,他相信这个女人还有更多的面目,只是用在不同的场合而已。 “这正是我想要你做到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帮我们牵线搭桥。”何田绞尽脑汁地设想着,自己应该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来,才可以让杨月信服。很显然对于她来说,没有足够的利益,就不可能相信自己的诚意。可怜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些,这简直就是逼良为娼。 何田想到的,其实也不是什么新东西了,但却是杨月肯定会相信的,他慢慢说道:“我需要很多钱,也需要一些有势力的朋友。但是如果让我按部就班地去考公务员,我未必有耐心能够等到一步步爬上来。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没有关系,是寸步难行的。” 杨月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有点猜到了何田的意思。而何田可以肯定,这话一定会引起杨月的共鸣,因为自己本来就是顺着她的想法说的。 “在我与沈河解决了李云的事情后,你一定会和他结婚,并且成为他最信任的女人。”何田描绘着美好未来,但是马上话锋一转道,“但是这样还不够,就像是你现在住的房子,他给你买的钻戒,就不是靠他的工资能够买得起的。” 何田盯着杨月说道:“难道你不想要更多吗?我相信李云也是想要更多的。但是与此同时,有些想要求人帮忙的,却没有门路。李云分管的是政法工作,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肥缺啊。那些犯了罪或者是没有犯罪的,他们最想要得到安慰,为此可以付出一大笔钱。还有一些人,想要进入警察部门,或者是想要得到晋升的,李云也可以满足他们。” “就算是李云不好做这样的事情,或者是忙不过来,但是你可以帮他去做。”何田满意地看着杨月那贪婪的目光说着,“而你又不可能到处乱跑,我就是你可以相信的人,我可以帮你去跑腿。” 看着杨月明显很是心动,但是却有些犹豫的样子。何田略一思索,又说道:“这样的事情,你还可以拜托给其他人吗?你无法相信他们的,而我不一样。我实在厌烦了当记者,也讨厌没有钱的日子。我很期待能够在今后的合作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既然是我有求于你,你们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了。” 从杨月那里出来的时候,何田甚至还想着,到什么地方去疯狂发泄一番。今天晚上的这一切,即使是对现在的何田来说,也是颇有冲击力的。刚刚还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人,一个几乎要亡命天涯,另一个则是见识到了可以称之为前任嫂子的另一面。 但是现在何田对于那些放纵的、狂乱的欲望保持了相当的警惕,他一直感觉到,如果自己用破坏杀戮等方式来发泄,那么就更容易滑下深渊。想到这里,何田就准备理顺自己的思绪,好让自己平静下来。 何田把今天晚上的事情仔细想了想,越是思考,就越是觉得自己刚才那郁闷憋屈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这件事情虽然是打乱了一些人的生活,但是却还没有到让自己也束手无策的地步。 沈河既然已经跑掉了,按照他的本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抓住。并且即使是李云亲自下令,下边的人也不会那么积极。更何况现在沈河已经离开了这个区,其他区的警察未必会买李云的账。 从案件的性质上讲,本来就只是跟踪而已,沈河并没有做出什么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事情来。只是沈河知道那些人的手段,才不愿意任凭他们摆布。想来事情在追查一段时间后,自然就会慢慢冷下来。 并且何田这里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可以随时从牛局长那里得到情报。李云要下令的话,不可能不经过牛局长。那么他们是加紧搜查,还是自己都不当回事,何田也可以告诉沈河。 所以只要沈河自己不犯什么错误,就没有必要太担心。看他在事发后马上就跑掉,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就取了钱离开。由此可以看出,只要不是涉及到杨月,沈河的智力就不会下降。 至于杨月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当然不能够告诉沈河了。虽然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但有些事情不是问心无愧就行的。 自己之所以冒着有可能暴露的危险,也要让杨月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就是为了在这件事情平息后,能够让杨月亲口对沈河说出一切。其他的事情,相对而言就并不怎么重要了。 杨月虽然曾经是沈河的女朋友,不过那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错误得到了纠正,就已经很好了。正因为如此,要说杨月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还不如说,杨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沈河没有能够发现而已。不过何田心中有了点想法,应该是为了某个原因,沈河即使早就知道杨月的真面目,也会一错再错的。 在想通了这些事情后,何田哑然失笑,自己又何必愤慨,何必郁闷。无论挡在前面的是什么,绕过去就是了。是在不行的话,那就将其砸碎。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所关心的人。 所以虽然沈河还是在逃亡中,虽然杨月还是躲藏在一边等待自己履行诺言。自己也必须无奈地服从外星人的命令,去和一群诡异的敌人战斗。但何田还是睡得很香,一点点要失眠的样子都没有。 第二天何田就去找了牛局长,直截了当地询问关于沈河的事情,李云是怎么交代的。牛局长小心地说道:“他昨天晚上就打电话来了,让我派人去搜查。我就亲自带人去支援,当然什么都没有找到。李云发了通脾气,让我继续查下去。” 何田皱眉道:“这个继续查是什么意思?相当于通缉吗?”牛局长笑了笑道:“哪里算得上是通缉,就是他让我们一直查下去而已。举例来讲,我们现在必然要问问沈河的亲戚朋友什么的,这是必要的程序。如果连这个就不做,那在李云那里实在是交代不过去。” 牛局长一边说,一边看着何田的脸色,何田看了他一眼道:“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不过别骚扰那些人,大家都不容易。”牛局长连连点头道:“放心好了,毕竟沈河也是警察,并且以前他也不喜欢争功,大家有什么麻烦了,他也愿意帮忙。这样的人,哪个不尊敬。就算是我不吩咐下去,大家也会消极怠工的。” 何田摇了摇头道:“人心难测啊,白眼狼我也见过不少了。有的人一心想着向上爬,连亲人都可以出卖,更别说只是同事了。不过你也别去说什么,让李云怀疑到你,反而不好。毕竟那种人只是少数,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找到了沈河,抓到他了,我就不能够把沈河救出来吗?” 牛局长的脸都皱成一团了,他急忙说道:“如果是到了看守所又被劫走了,那我们警察系统肯定要有大麻烦了啊。这样的事情,实在不好交代。” 何田不以为意地说道:“那就等到从你们的手里转出去了再说吧,不过万一真的抓到了沈河,你们胆敢用刑的话,就别怪我也不讲情面了。”牛局长松了口气道:“放心好了,我会盯着他们的。不过要是李云亲自下令的话,我也……” “真要有这样的命令,你马上告诉我,然后拖一下时间就可以了。”何田眼睛中有寒芒闪过,“不需要多长时间,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命令了。”牛局长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去,心中突然想起了韩非子说过的“侠以武犯禁”,果然如此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是有了何田,自己才能够在这段时间里破获不少案子。像这种不需要功劳,不需要奖金的“犯禁者”,似乎也不是坏事。 有了牛局长这个大内奸,沈河自然是安如泰山。当然牛局长在得到了何田的提示后,花大力气在本区内拉网式地搜查,这必然是一无所获的。但是警察们一天到晚都没有能够得到休息的场面,李云也看到了。他可以骂警察们无能,但是却不能够说他们不努力。 李云本来是可以要求其他区的警察局协助的,但是他有点担心。自己这样大张旗鼓地寻找这个小警察,在本区内倒无所谓,本来警察系统就是自己控制着的。不过要是出了这个区,别人不但不会尽心尽力地去办,反而还会追根问底。 自己养了不少女人的事情,在官场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如果是因为其中某个女人的缘故,竟然还要求其他区的警察协助,最后搞得鸡飞狗跳的,那自己就要成个大笑话了。 所以李云还是没有找其他区的警察,他为此也觉得杨月太会惹事了,也想过踹了她。不过杨月施展手段出来,让李云又舍不得了。 在他的这些女人中,杨月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至于学历、特长什么的,更是说不上。但是只有杨月,是可以让他体会到为所欲为的快感的。只有在杨月这里,他才觉得自己真是可以玩个尽兴。 牛局长看着李云那边偃旗息鼓的风头,也让这件事情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冷下来了。当然了,沈河如果现在是要回江北区的话,那还是相当危险的。任何一个警察和联防队员,都有可能拿了他去请功。 这件事情虽然没有结束,但现在也算是告一段落的样子了。正如同牛局长承诺的那样,沈溪受到了例行公事的盘问,不过当时何田就等在附近。那两个警察来之前,牛局长就告诉何田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找个安静的地方,而是就在学校里面的道路上,站着说了几句话。那两个警察虽然不是面带笑容,但也不是声色俱厉。 何田躲在旁边,看着沈溪一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那两个警察一走,他就出来了。在这个时候,沈溪的脸上还是写着莫名其妙。 看到何田冒了出来,沈溪急忙抓住他道:“哥哥,刚才那两个警察说,他犯罪了,正在逃跑。但是我看他们的样子好奇怪啊,并且他也绝对不可能去犯罪的。” 何田点了点头,尽量用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是啊,本来就只是假的。刚才那两个警察我也看到了,你想想看,怎么可能问话的时候这样大意?其实这只是作给别人看的而已。” 说到这里,何田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道:“实际上,沈河是去做卧底了。”“卧……卧底?”沈溪惊讶地问道,“那不是很危险吗?” 何田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沈河是什么样的人,他什么时候拒绝过危险的任务了?”看着沈溪苦着脸的样子,何田急忙说道:“哦,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我听说这次任务完成过后,沈河就可以升职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亲自去出任务的时候就会少很多,不再像现在这样危险了。” 沈溪马上就说道:“哎呀,那刚才他们问我话的时候,看起来不是很专业啊。要是被别人看出来了,沈河不是很危险了吗?” 何田没有想到沈溪竟然是关心这个,马上回答道:“这个啊,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你想想看,那里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刚好就被黑社会的人看到了?并且那人还要认识你,认识沈河,同时还要知道知道沈河是到哪里去了。那两个警察走这一趟,就是在程序上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就已经够了。别担心太多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沈溪半信半疑,还是拉着何田问个不停。她的问题全部都是怕自己有什么破绽,会被发现之类的。对于沈河当卧底这件事情,反倒没有任何怀疑。 这个谎言是很拙劣,但是对沈溪很有效。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哥哥会犯罪,同时又知道他老是做一些危险的任务。来的警察那敷衍了事的态度,更是让她确信了这一点。再加上何田的保证,沈溪实在是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些的。 所以沈溪虽然对于沈河要去当卧底的事情还是很担心,但总比知道沈河是真的被追捕要好得多了。 何田计划着,等这件事情再冷一段时间,也许就可以让沈河回来了。到了那个时候,再按照原来的想法,让沈河彻底死心,再远走高飞。虽然那样会让沈河与沈溪分开,但是也无可奈何了。沈溪总是要长大的,沈河也应该有自己全新的生活。 随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即使是要出去清理邪神信徒。那样血肉横飞的场面,也照样让何田感觉到越来越冷静。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比较习惯这种生活了。拥有白天与黑夜两种身份,真是越看越像是那些所谓的都市英雄了,不过自己却只是个小兵而已。 无论自己的实力得到了怎样的发展,都能够感觉到帝国那庞大的阴影笼罩着一切。自己再强大,也无法对抗卜冠遂,更别说还有其他的降临者。 有时候何田也会想,既然卜冠遂说自己在一些获得机械之灵的人中间,是出类拔萃的。那么那些人的实力如何,何田也很想知道。不过那些人,何田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是这一天,他们却找上门来了。这天晚上,何田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家里操纵着机械之灵进行锻炼。他现在平时总是让自己身上的一部分机械之灵处于运动的状态,这样虽然在对敌的时候不会增加额外的防御力什么的,但却是很好的锻炼方式。 比如说现在,何田变化出手上的利刃,几乎只是一瞬间。而他在将身上带着的镜片到处移动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做其他的剧烈运动,或者是思考问题。何田将一些比较简单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像是本能。 而现在,何田在弄的,就是他早就想弄好的远程攻击系统。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能够吓唬人,不过其实就是个简易的结构,能够用来发射细小的箭矢而已。 何田试着将自己手腕上一块地方变化出一排弹簧结构出来,这个对于现在的何田来说,是一件颇为简单的事情。当然这些弹簧必须是在单独的管子中,这个就更简单了。在使用的时候,何田用意念控制着弹簧压缩蓄力,再突然放开,就可以将弹簧前面的箭矢射出去了。 本来何田是准备使用牙签来作为箭矢的,不过他试了几次,发现那东西虽然是方便,但是强度却不够。在更多的情况下,射出去的一瞬间就自己折断了,这显然是无法伤害到目标的。 所以何田在反复试验后,最后还是使用韧性不错的竹制毛衣针。这种东西虽然是用来织毛衣的,男人用是奇怪了点。但是在超市里面就可以买到,不会引人怀疑。并且这种大规模生产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征,不管自己用多少,都不可能让人找到有用的线索。毕竟这种箭矢发射出去过后,是不可能再一根根找回来的。 何田将毛衣针买回来后,每根都截成几段,然后削尖一头,固定在手腕上就可以了。本来平时是没有必要让弹簧成型的,但是现在何田的控制能力大增。结果就是可以随时在手腕上保持一圈弹簧的状态,万一遇到了危险,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使用。 当然何田还是按照一贯的谨慎,分别在好几个超市里面买了少量的毛衣针。回家过后,也是用钝头的箭矢来反复试验,以尽量减少消耗。 何田站在房间中央,感受着弹簧被压紧。然后他扬起手来,似乎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挥。仿佛是蜂群飞过,十多根细小的箭矢在一瞬间就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何田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些箭矢现在基本上都裂开了,这证明刚才的力量颇大。在墙上甚至也出现了一些密密麻麻的凹陷,虽然是小了点,但是也能够说明问题。 如果是射中了人的面部,虽然不一定是致命的,但是却一定可以让人丧失战斗力。不过这样还是不够啊,何田对此还不是很满意。自己在近身搏斗中,根本就不需要这东西了。当初之所以想要用这个,就是要对付那种不能够靠近的敌人。如果不能够在远处完全杀死敌人的话,那这东西就根本没有意义了。 也许自己应该用金属的箭矢,同时加大弹簧发射的力量?或者说,还是以竹制箭矢为主。在使用的时候,可以先用这个给予敌人打击。然后再使用金属箭矢,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何田盘算着,又往自己手腕上放了另外十多根箭矢,准备试试它们最大能承受多大的力量。就在这个时候,何田听到了有人在敲门。 第五十七场 晶、克、娜三人组 自从何田住到了这个地方后,很少有人前来拜访。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也不会让何田感觉到恐慌,邪神信徒可不会这样敲门。当然何田还是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没有发现什么碍眼的东西,然后才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年轻人。一个高大魁梧的平头青年,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而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是一个和他的同伴相比,显得相当斯文的男子。 看到何田开了门,那个秀气的年轻人就含笑点了点头道:“你好,是何田吗?卜冠遂大人让我们来找你。”何田刚愣了一下,那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就向前跨了一步,竟然是等不及回答,想要就这样进来。 何田本来是准备拦一下的,但是转念一想,既然来人能够说出卜冠遂的名字,那就放他们进来说话吧。至于这个鲁莽的家伙,也许是天性如此,倒也不一定就是傲慢无礼。 所以何田向旁边让了一步,那高大青年进门的时候,身体有意无意地撞了何田一下。何田稳如磐石,不动声色,心中回忆着,自己难道是在哪个地方得罪这家伙了?另外两人进门的时候,则微微侧身对着何田点头示意。那个看起来就显得羞怯的女子,甚至还差点对着何田鞠躬了。 因为对这些人充满警惕,所以何田关上门后,马上就回到了自己卧室。刚一进去,何田就不悦地皱了皱眉。那两个一直表现得不错的人都是站在屋中间的,但是那个高大的男子,却是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何田的床上。 何田正要说些什么,那个清秀的年轻人就先开口道:“很抱歉打搅你了,但是卜冠遂大人将你介绍给了我们。他说起你是他的弟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因此能够给予我们最大的帮助。” 当他说起“最优秀”的时候,那个坐在床上的男子低声哼了几下。但此时何田心情大好,就没有和他计较。何田正要客气谦虚几句,那个清秀男子又说道:“对不起,是我们失礼了,一直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徐晶,那边那位叫王克,我身后的这位叫刘娜。” 何田对他点了点头道:“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又对着躲在后面,只是伸出头来看着自己的刘娜笑了笑。她马上就羞红了脸,急忙躲到了徐晶身后去。至于王克,何田故意忽略了他,直接问徐晶道:“我的导师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 徐晶明白了何田的意思,急忙回答道:“是的,他们有很多人在一起。现在好像是装备要弄好了,所以召集他们这些人回去。我们这个小队因为具有特殊使命,所以才能够在那个基地里面训练了一段时间。在那个地方,无线信号被屏蔽掉了,地方又太偏僻,所以是完全无法打电话的。” 何田也只是问问,倒不是很怀疑他们。毕竟能够说出卜冠遂的名字,并且一直找到自己这里来的,就不可能是外人。何田同时还拿定了主意,不管他们说什么,自己坚决不去做那些容易暴露的事情,也不会傻乎乎地去给他们当盾牌。 “你刚才说起了特殊使命,就是需要我协助的事情吗?”何田知道躲不掉,干脆主动问道。徐晶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个说起来就涉及到了一个概念,你听说过灵能者吗?”何田仔细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答道:“绝对没有,我的导师也没有提过。”徐晶笑道:“那也正常,实际上,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出现了不少灵能者。” 徐晶继续说道:“我想无论如何,你的导师应该对你说过,关于亚空间的事情吧。”何田大笑道:“这个倒是说过。” “你的导师也一定说过了,有智慧生物能够使用亚空间里面的能量吧?”徐晶不等何田回答,就接着说道,“而人类,也是可以使用亚空间能量的,那些人就被成为灵能者。当然那是在帝国里面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地球上,也会这么快地出现了灵能者。” 何田迷惑不解地问道:“那又怎么了?听起来好像是好事啊?”徐晶苦笑道:“从理论上讲,当然是好事。但未经训练的灵能者是极其危险的,他们的灵魂投影在亚空间格外醒目。对于那些恶魔来说,那是无上的美味。每次灵能者使用灵能的时候,周围的恶魔就会像是见到了灯光的飞蛾,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这种说法,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何田回忆着,但是又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说过这些,他不想让徐晶看出异样来,又问道:“那么结果会怎么样呢?那个灵能者会死掉吗?” 徐晶叹息道:“如果说那个灵能者被吞噬掉,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糟糕的是,有可能恶魔会附在那个灵能者的身上,他会变得越来越疯狂,最后倾向于毁掉一切。这还不算什么,在最坏的情况下,那个灵能者的身体会成为一扇大门,连通亚空间与物质世界的大门。恶魔们可以通过这里,来到我们的世界。” 想起混沌战士的强大,虽然何田不知道哪些亚空间的恶魔到底有多厉害,但是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对付得了。“那么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出那些灵能者吗?不过我听你们刚才说的,那些灵能者好像相当危险。”何田有点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些人显然相当重要。 徐晶回答道:“是的,但是我们有秘密武器。”他得意地笑着,何田对于这种既要保密,又想炫耀的小孩子心态只是觉得有趣而已。他点了点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道:“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实际上,我们有自己的方法找到目标。但是也许在行动的过程中,会引起当地执法部门的注意。而卜冠遂大人曾经告诉我们,你和本地的警察局长关系不错,所以我们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徐晶诚恳地说着,然后紧紧地盯着何田。 何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个倒是没有问题,我去说一下就可以了,其他还有什么吗?”看着何田这意思,竟然是有点想要只是动动嘴的样子了。 徐晶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们更希望你能够和我们一起行动,这样不但是可以保证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你能够及时协调解决。更重要的是,你可以在行动中了解灵能者。现在我们虽然在不停地寻找灵能者,但是可以预料到,必然会有不少漏网的。如果是在帝国的疆域内,那么迟早会找到他们。但是现在我们的这个地球上,他们却有更大的可能,会在将来某一天成为你的对手。因此现在多了解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本来何田拿定主意,别去多事的,但是徐晶确实说服他了。可以想象得到的是,自己将来会不停地战斗下去。而现在就能够熟悉一种危险的敌人的战斗方式,显得是相当有好处的。 于是何田缓缓地点了点头,徐晶松了口气,又说道:“那么我们就等待你的消息了,等你联系好了本地警察局……” 何田打断了他的话道:“我马上就可以做这件事情,不过你们也准备马上就开始行动?”徐晶显然没有料到何田有这样打的能力,他惊讶地说道:“抱歉,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事情这么容易解决。那么我们现在去休息,当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好吗?” “你们有我的号码?”何田这样问着,然后又恍然大悟道,“对了,既然你们已经见过了我的导师,那当然是应该有我的手机号码了。” 徐晶微笑道:“是的,正如同你所说的这样。我们来的时候之所以没有打电话,就是有些话不好在电话里面说。当然在今后的行动中,我们也会注意保密的。” 何田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就回去打电话了。三人走到了楼下,徐晶突然低声说道:“王克,你这脾气该改改了,否则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王克不满地说道:“怎么了?我又怎么了?”徐晶冷笑道:“你在进门的时候故意撞他,以为我们没有看出来?进了屋你又感觉很累吗?主人开口之前,就坐在了他的床上,难道是很礼貌的表现吗?” “那又怎么了?”王克还在嘴硬,徐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很清楚,你是不服气。虽然你们两个没有见过面,但是你听卜冠遂大人说起他的这个弟子如何优秀,就一直想比个高低了。但是你应该清楚,我们现在是有求于人,就要先把心态摆正。” 王克突然说道:“我就知道,你没把我当自己人。”徐晶暗自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你与何田,都是自己人。所有的战士与研究人员,都是自己人。”刘娜一直没有说话,但也在微微点头。 徐晶又看着王克说道:“我知道你很强,但是这种强大要看是用来对付谁的。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导致了何田对我们的请求阳奉阴违,最后我们的行动失败,你觉得谁的损失最大?” 这边三人组在艰难地搞统一思想,而何田那边却顺利得多。他约到了牛局长后,只是简单地告诉他,还有另外一组人要从事搜寻的工作。那组人虽然不会给牛局长带来什么成绩,但是也不会需要什么情报支持。 对此牛局长倒也是答应得爽快,他这个时候当然早就想通了,自己也不可能老是指望着每次行动都能够得到收益。能够保持着良好的,但是又有点距离的关系,是对他最有利的。这种看起来没有产出的行动,就当是投资好了。 第二天,他们四个人就开始行动了。何田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工作,竟然就是逛街。在前面的是刘娜,她旁边是王克,并且离得很近,徐晶则在她的侧后方。何田与徐晶并排走着,感觉到这样一来的话,似乎刘娜才是主导者,所以他就毫不客气地问了出来。 徐晶笑道:“这是当然的,在我们这个三人小组中,只有刘娜是不可替代的。要解释这个,就要回到关于灵能者的问题上来了。” 何田仔细倾听着,徐晶也靠近他,低声说道:“灵能者就已经是对普通人来说,不可思议的存在了。但是人分男女,气分阴阳。有了灵能者,就有他们的对立面。那种人,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但是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对灵能免疫。” “免疫?就是灵能者无法伤害到他们吗?”何田惊奇地问道,徐晶笑道:“不止如此,他们还可以打断灵能活动。也就是说,灵能者在他们面前,就如同普通人了。当然了,在这种时候,两个人都是普通人了,不过旁边一定会有帮手的。” 何田疑惑地问道:“如果两边都有帮手怎么办?”徐晶愣了一下道:“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灵能者不会与普通人为伍。他们实际上很难被看成是正常的人类,只有经过了测试和训练的灵能者,才会被帝国收编。即使如此,他们也会受到持续的监视。”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哦,是关于免疫灵能攻击。”徐晶回忆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种人,被称之为不可接触者。他们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特征,就是当他们靠近灵能者的时候,灵能者会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所以我们只需要到处逛一逛,就能够找出灵能者了。虽然这样做效率很低,但已经是不错的方法了。” 在前面的刘娜似乎听到了后面在说自己,就偷偷地转过头来看。她瞧见了后面两个人都在盯着她,又吓得赶快回过头去。 何田看着徐晶,低声说道:“你看看她这样子,确定可以发挥作用?我怎么感觉有点靠不住啊?”徐晶也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可以的吧,反正她的作用就相当于一个人形探测器,又不要她出手,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对刘娜的表现没有指望,但是何田也感觉无所谓。自己现在就是在闲逛而已,有些记者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找新闻线索,特别是在极其繁华的商业区。往往不经意间,就可以得到一条不错的线索。 四个人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显得突出。他们慢慢地走着,即使是从街道这边过来,又从另一边回去,也丝毫没有人怀疑,因为很多人就是这样逛街的。而这四个人,看起来就是那样的。 走在前面的,无疑应该是兄妹。虽然看起来他们的面貌没有多少相同点,但是如果说两人是情侣的话,那无疑更离谱。在后面的,应该是他们的好友,显然是不想打扰前面的人,所以在后面有说有笑的。 但是他们全部也像是那种正常的逛街的人一样,虽然是在走路,但是眼睛也在不停地打量着周围。不过走了一段时间,还是一无所获。何田倒不觉得沮丧,这种一无所获的情况,无论是在猎杀邪神信徒的时候,还是在当记者的时候,都太常见了。倒是三人组中,王克看起来显得烦躁了些。 突然前面刘娜的身体一顿,后面的徐晶急忙抢上前去,顺着刘娜的目光看过去。就在前面十步远的地方,有个中年男人,正扶着行道树,看起来就不怎么对劲。 于是几个人毫不掩饰地走了过去,徐晶用一副好儿童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不舒服吗?要不要我们帮你打急救电话?”刘娜伸出手去,像是要扶那人的样子。王克在后面紧张地盯着,但是刘娜在拉住那人的手后,过了十来秒,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 那人晕晕乎乎地想要瞪大眼睛看清面前的几个人,他警惕地转过身去,靠着行道树道:“没事,我靠一会儿就好了。”同时双手还有意无意地插进了裤兜里面,何田看他的裤兜鼓鼓囊囊的,想必是装了钱包。 不过这个时候,几个人也没有坚持一定要把人送到医院去,当时就转身走开了,只剩下那个人还在后面疑神疑鬼地张望着。 无精打采地走了一段路后,徐晶主动对何田解释道:“不可接触者如果是直接碰到了灵能者的话,那么灵能者就会感觉到无法忍受的强烈痛苦。虽然刘娜现在的级别不高,但是既然接触时间超过了十秒,对方如果是灵能者,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何田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样说的话,如果灵能者级别太高的话,会不会不可接触者就毫无用处了。”徐晶迟疑了一下说道:“从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就像是猫是老鼠的天敌。不过并不是说,所有的老鼠,都怕任何一种猫。” 这才对嘛,刚才何田就觉得,如果不可接触者就可以把灵能者克制得死死的,那也太不现实了。任何一种克制,都应该是在相同的等级下。如果力量相差太大了,就起不到作用了。大家都知道水能够灭火,但同时又有杯水车薪这个成语。 走了一会儿,徐晶突然提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吧。”这个建议马上得到了刘娜的支撑,她不停地点着头。王克虽然看他那样子是无所谓的,但也没有反对。所以四个人就找了家大厦里面的快餐店,每人一杯饮料,占据了一张桌子。 这个时候快餐店里面的人很少,何田他们就坐在离门口很近的地方。这四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其实相当闷。刘娜一直没有说过话,看起来是不喜欢说话。王克也没有在何田面前说过话,不过何田认为这家伙是太傲了。 就剩下何田与徐晶两个正常一点,但是在这种场合,身边偶尔还有人经过,实在不适合谈些涉及到秘密的东西。所有两人也就只是闲聊着,评论下刚才经过的哪些女人用的香水没有品位。 突然刘娜放在杯子旁边的手指敲了两下桌子,然后对着旁边一指。徐晶不动声色地微微转头看过去,就见到了外面有人正向这边走过来。这家快餐店因为是在大厦商场里面的,在它外面就是卖东西,中间只是用大块的玻璃隔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面。 走过来的那个人,此时已经离门口很近了。但是他的脸上是一副痛苦的神情,他弯下腰去,踉跄着退后几步。像是身体上的不适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人也是很迷惑的样子,又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不过他马上就后退了,脸上是一副见到了鬼的表情。 徐晶在这边轻笑着,低声说道:“很好,不用试探了。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这就是个灵能者。”何田也微微点头,这样诡异的情况旁人不知究竟。但是结合着刚才自己所知道的,关于不可接触者与灵能者之间的关系,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那人又大着胆子试了几次,就转身离开了。徐晶马上就站了起来,跟在后面。其他人也跟了上去,但是保持了一点距离。再走了一段路后,那人像是没有心思再闲逛了,就向着一边的电梯走过去。这里是在大厦的七层,要是坐自动扶梯的话,还要花点时间,所以那人是选择的电梯。 在电梯前面有不少人在等着,徐晶走了过去,同时做了几个手势。刘娜就立刻快走几步,向着那人走过去。那人感觉到了不适,马上就往旁边退了几步。但是刘娜保持着距离,使得那种不适的感觉没有消失,现在他已经皱着眉头弯下腰去了。 徐晶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乖孩子的表情,往那边走过去,看起来就是准备借此机会把人带走了。不过那人倒也警觉,他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否感觉到了危险,就直起腰来,对着一边的安全通道走过去。 何田在后面看着,心中感叹,电视害死人啊。这人想必是看一些场景看得深信不疑了,就觉得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不能够坐电梯,要走安全通道。殊不知如果现在他走进电梯,那么至少徐晶他们还不好马上下手了。但是在安全通道里面基本上是没有人的,那里正好行动。 第五十八场 反省 那个人进入了安全通道后,看见附近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徐晶他们就赶快跟了进去。刚一推开门,就看见那人痛苦地靠着墙壁,双手抱着头。乖孩子徐晶跑了过去,惊奇地叫道:“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要我打急救电话?”那人猛的抬起头来,艰难地说道:“走开。” 徐晶自然不会走开的,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可是你看起来情况很不好啊,是不是有什么老毛病了?是心脏病吗?或者是哮喘?你身上是不是带了药?要不要……”在徐晶的掩护下,刘娜跟在后面。而一看起来就很有威胁力的王克,则是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 不过这样的小把戏只能够迷惑粗心大意的人,那人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靠近,努力想要后退。很显然,他已经感觉到了,随着这几个人的靠近,自己身上不适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眼看着徐晶离他只有两三步距离了,这人突然伸出手来,掌心对着徐晶。 什么都没有发生,徐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那人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就像是那上面开了朵花出来一样,或者本来应该是开满了鲜花,现在却是一片荒漠。刘娜已经离他很近了,只是一伸手,就碰到了那人的手。那个倒霉的家伙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痛苦得甚至都蜷缩在了一起。何田相信那一定是很痛的,因为那人脸孔扭曲着,张大了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徐晶急忙蹲了下去,用一个像是项圈一样的东西扣在了那人的脖子上面。然后他站起来点了点头道:“好了。”刘娜退到了一边,王克走了过来,把那人扶了起来。他用一种对于普通人而言,相当费力的姿势搀扶着那人。即使那人不愿意走路,也可以用相当快的速度前进。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人虽然不是丧失了意识,却也看起来恍恍惚惚的。 王克用他那不会引人注目的姿势,架着那人一直向下,刘娜紧紧地跟在后面。何田在后面一边跟着,一边惊愕地问道:“就这样完了?”徐晶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啊,当然如此了。嗯,这个是弱了点,但这正是我们所希望的。有的家伙要强一些,或者说是更聪明一些。上次有个灵能者,就是在发现我们后,果断地想要拧断楼梯,结果……” “等等,你刚才说是拧断楼梯?”何田急忙问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些灵能者,难道不是类似于魔法师一样的角色吗?他们不是用火焰和冰霜之类的东西攻击?你刚才说是拧断,听起来像是大力士干的。” 徐晶哈哈笑了两声道:“你听谁说的?虽然我见过的灵能者不是很多,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灵能者是会用那种传说中魔法师一样的手段。他们的攻击方法至少在初级阶段,看起来花样不多。比如说可以把隔空把人的脖子抓住,又或者是让人感觉到心灵遭受重击。” 何田接着说道:“一定还可以把金属拧成一团吧。”徐晶点了点头道:“是啊,那正是他们的特征之一。” 听到了这话,何田只觉得口中有些发苦。自己早就该想到的,徐晶描述的灵能者受到亚空间恶魔的攻击,是多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什么啊。不过自己先入为主地认为,灵能者就是如同魔法师一样,所以反而在一开始就排除掉了最大的那种可能。 沈溪就是个灵能者!可笑的是,因为自己的疏忽,直到现在才敢肯定。自己现在只是漏过了一些情报而已。但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将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问题。 何田反省着,这恐怕是因为那些外星人在很多方面,都与地球人相当接近。无论是他们的外表,还是他们的政体,都不会让感觉到多少外星人的异样。所以自己在涉及到一些他们的概念时,就会很自然地根据地球上的经验去套用。 自己会认为灵能者是魔法师,说来也好笑,就是见到了面前的这三个人,在那一瞬间竟然让自己想到了网络游戏中所谓的“战法牧”铁三角。王克那身形,一看就是用来吸引火力的战士。徐晶似乎是他们的主导者,这种人一般都是负责攻击的魔法师。而刘娜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在不适合直接战斗,那就应该是救死扶伤的牧师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何田才会认为灵能者不过就是魔法师的外星叫法而已。但现在当然知道了,自己错得厉害。今后可再也不敢这样了,要是有不清楚的,还是问问保险点。何田这样想着,就问道:“你刚才扣在他脖子上的那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徐晶回答道:“哦,主要就是限制使用灵能的,我们称之为限灵环。虽然我们这边的有刘娜一直跟着的,但是无论如何,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也更有可能被欺骗。那东西可以使得灵能者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同时还可以使得他们的意识一直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这样我们就可以更方便地把人带走了。” 何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让人看起来昏昏沉沉的这样确实方便些,并且也不太引人注意。”徐晶连连点头道:“实际上这也是在用过几次后,才添加进去的这个能力。可惜的是,基地里面的大人们说是原料不足,所以没有能够做出来几条限灵环。” “对了,你一直在说起基地,可以告诉我,那是怎么一回事吗?”何田本来是不打算问这么多的,因为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对这些人充满了戒心。他在弄清楚事实前,还不想与这些人的关系太过密切。否则的话,说不定会被利用着去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情。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关于灵能者的谬误让何田认识到了,如果没有把一些基本的东西弄懂,那自己会吃大亏的。当然这从某种角度讲,也是件好事。这让何田猛然惊醒了,自己以往的想法,简直就是如同闭关锁国。 如果分析得更深一点,就是因为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竟然产生了一点连自己也难以察觉的自大。但是与此同时,对于帝国以及邪神的恐惧,又始终挥之不去。这种自大与自卑,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使得何田的判断受到了影响。 “幸好有了这件事情,给了我当头一棒。”何田这样想着,“先贤所说的,吾日三省吾身,果然是至理名言。现在对这些人还是要保持警惕,但是也必须更主动一点,否则根本就无法适应新的变化了。” 对于何田所问的问题,徐晶想了想,才说道:“你的导师没有告诉过你吗?这次降临下来的,除了战斗人员,还有一些是科研人员。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地球上的材料,生产出更强大的装备。我们现在用的限灵环,实际上是优先研发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将来就可以交给我们使用。” 何田愁眉苦脸地说道:“我的导师很少说话,我甚至还以为,他们那些人全部都是一个样子呢。”徐晶同情地点了点头道:“我在基地里面见到的,也差不多是那样。不过基地里面人多,所以总能够遇上几个好说话点的。” “那个基地到底是什么性质的?”何田终于忍不住问道,“像我这样的人,也可以去吗?”徐晶呆了下,说道:“那里真的没什么意思,我们能够进去,其实还是因为刘娜。她是不可接触者,本身是没有战斗能力的,所以要人保护。刚好我们三个都是在同一地区的,自然就是被同一个导师管理的。他们应该是觉得,这样搭配更方便吧。我一直感觉到,他们并不希望我们表面上的身份有太大的变化。” 何田也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也是有这样的感觉。当然对此我还很高兴,毕竟我们还是要在这个世界里生活的。如果太过于肆无忌惮,最后只能够是到处一片恐慌。” 走在前面的王克突然回过头来问道:“对了,我看到楼梯里面有摄像头,这个能解决吗?”何田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王克说话,立刻就感觉到,这人应该还不坏啊。虽然看起来是傲了点,但是一开口就是涉及到任务的事情。 所以何田也答复道:“应该没有问题,我可以让警察去找大厦的物管方。”王克看起来很担心地问道:“要是警察去了也不管用呢?对了,比警察局更高一级的是谁?” 何田不以为意地回答道:“哦,当然是政法委了,并且本区政法委的一把手同时还是分管副区长。不过来个警察应该就可以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即使把记录毁掉,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王克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几个人下了楼以后,徐晶他们上出租车前,何田又仿佛随意地问道:“这家伙抓回去后,搞什么测试我可以去看看吗?很好奇呢。”徐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真没有办法,那不是我们负责的。我们几个就负责抓人而已,就连把人运回基地,也是其他的人来做。” 何田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道:“分工还真是明确啊,基地远吗?”徐晶苦恼地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每次进去的时候,都是不辨方向的,甚至连过了多长时间都不清楚。想必也是他们的一种预防措施吧,不过这倒可以理解。” 看着徐晶那明明是不满,却说得深明大义的样子,何田大笑着告别,然后就往公交车站走过去。在路上他就打电话给了牛局长,让他去解决监控录像的事情。 在出租车上,徐晶他们几个没有说话。转了几次车后,就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信息已经发了出去,自然会有人来接收囚徒。三人轮流看守,现在是刘娜,其他两人都在外面坐着看电视。 徐晶拿着电视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按,他看了眼旁边的王克,把声音调大了点,平淡地说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最好先想清楚。”王克不自然地笑了笑道:“我还会干什么?看电视呢。”徐晶冷笑道:“是吗?那你刚才问何田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打听警察局的上级主管单位,难道只是随口问问?” 王克笑了笑道:“你多心了,我还真是随便问问的。”徐晶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们不是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但是在基地里共同训练的时间,以及在那以后行动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看清楚你是怎么样的人。你觉得何田是你的对手,对不对?” 听到了这话,王克根本就没有回答,只是笑得很是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徐晶继续说道:“对于你来说,我和刘娜都不是威胁。至于其他人,你没有见过,也不好评判。但是只有何田,是你所知道的,最有潜力的战士。所以你就想要打击他,难道不是吗?” 王克转过头来,看着徐晶道:“就算你说得对,那又怎么了?战士之间难道不是就该这样你追我赶的吗?”徐晶厉声道:“那就锻炼去啊,如果你觉得可以打败他,那就直接去向他挑战!”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王克低声说着,徐晶疲惫地摇了摇头道:“你需要一点时间去搞那些阴谋诡计吗?你知道了何田能够控制本地的警察局长,所以你就想控制警察局长的顶头上司?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条路很危险。” 王克笑了笑道:“那又怎么样?我虽然肌肉发达,但是又不是没有脑子的白痴。能够用点计谋的,我就不会愿意去用拳头。何田会得到一个教训的,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只有我才是最强的。” 徐晶苦笑道:“你真的就那么希望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吗?你要知道……”王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难道你就不想?别对我装圣人。我就不信你没有看出来,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就必然需要我们这种人去当指挥官。并且在将来,会不会是他们统治整个地球?难道他们就不需要最有实力,而又忠心的地球人来当总督吗?” 听到了这话,徐晶沉默了。王克继续说道:“我也不指望你能够帮我,保持中立就可以了。毕竟我们认识了这么久,那个家伙你才见过几面?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你就当成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好了,无论如何,至少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徐晶没有回答,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把遥控器扔给了王克,自己回房间去了。王克拿过遥控器,随便乱了几下,自言自语道:“虽然我不喜欢看电视,但是遥控器总该掌握在自己手中啊。” 何田在上了公交车以后,并没有回报社,而是马上给沈溪发了条短信。沈溪很快就回复说,自己现在有空。 没过多久,两人就在学校外面并肩走着。沈溪自然觉得很奇怪,何田以往都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要求见面的。他不想耽搁沈溪的学业,而沈溪也不想干扰他的工作。不过两人现在一直走着,何田只是如同以往那样,问些学校里面的事情。 直到两人拐进了一条行人很少的街道,何田才低声说道:“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当心点。最近你最好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特别是商场之类的地方。”沈溪惊讶地问道:“哥哥,怎么了?” 何田烦恼地摇了摇头道:“一些麻烦的事情,对于你来说,相当危险。”然后,何田把徐晶他们的相貌特征仔细地描述给沈溪听,又说道:“你一定要记住,当你看到这样的三个人时,一定要离得远远的。不管你在干什么,最好是马上回到宿舍去,至少也要躲得让他们看不到你。” 沈溪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乖乖地说道:“我知道了,不过要是我在上课呢?”何田想了想道:“他们应该是不会到学校来吧,不过也说不定。这样吧,每次上课的时候,你就坐在里面,在你周围的同学越多越好。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你就要记住,到时候可能有突如其来的不适感。那个时候你就千万不能够表现出来,而是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我知道这很难,但是这很重要。” “我知道了,一定会尽力去做的。”沈溪点着头说道,然后又问道,“你现在有他的消息吗?”何田一愣,想过来了她这是在问沈河,便答道:“他现在?没有什么消息啊。但是你也知道的,当卧底的没有什么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所以越是这样,你就越是应该放心。” 沈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何田看着她这样子,心中都是怜惜。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想到一旦开始改变,那几乎周围的一切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多的人被卷了进来,也不知道最后能够到达何方。 深夜,一栋别墅中,李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面前站立着一个黑影。借助着窗外的一点微弱的光线,李云能够看到,那人身材魁梧,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正想着该如何才能够拿到床头柜里面的手枪,那人突然说道:“是我把你弄醒的,所以你就不用装睡了。” 李云便慢慢地坐了起来,那人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李云坐起来后,心中只是后悔,要是自己把枪放在枕头下面,那就不会这样被动了。只可恨这女人玩得太疯,虽然比杨月那还差点,但是胜在野性十足。自己怕手枪走火了,才把枪放远了点。想到这里,李云狠狠地盯了旁边的女人一眼。 那人突然问道:“你这么快就玩厌烦了?很想让我杀了这个女人?”李云警惕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低声笑了两下道:“如果不是这样,那你又为什么想惊醒她?她醒来对我们的谈话一点用都没有,说不定还要大喊大叫地惹人烦,我自然要杀了她。” 虽然这样语气轻松,但是李云也听出来了那对于人命的漠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既然说是要谈话,不过是想要什么,先说来听听吧。” 那人好像是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很镇定,我们的谈话就可以进行下去了。我这次来,是想求证一些事情的。虽然我听到了不少传言,但是如果不证实的话,也不敢乱下决定。”李云道:“请讲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我听说前段时间,你下令找个警察?”那人淡然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给我说说看。”李云反问道:“你是沈河的朋友?我……” 那人踏前一步道:“看起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该让你醒醒了。”看着那人伸手抓来,李云急忙说道:“等等,我说。”那人停了下来,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经过了刚才的试探,知道了对方不会心慈手软,李云自然是不会自找苦吃了。 当时李云就讲述着自己是如何与杨月认识,然后杨月是如何讲述沈河在纠缠自己,自己又下令将沈河发配到偏僻的地方去。不料那沈河竟然胆大包天到跟踪自己,幸亏被发现后就逃亡了。 李云担心来人是沈河的朋友,所以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不敢用轻蔑的语气。不过他也加了一点工,听起来自己完全就是被蒙蔽的。先前听了杨月的话,虽然没有查证,但是也没有下死手整沈河。然后追捕沈河的时候,也没有说立即击毙之类的。自己还是想要找到人以后,仔细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跟踪自己的。 这些话听起来倒更像是李云在反省一样,当然了,他的态度是端正的,并且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总的来说,也就是如同其他正常的,有了点小小失误的大萌帝国官员一样。他把这些话说完后,心中忐忑地等着对方判决。 “很好,现在你可以死了。”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第五十九场 守护 李云死了!在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何田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疑惑地问道:“他怎么就死了?这不会又是一个意外吧。等等,难道说,你们怀疑是沈河干的?” 牛局长苦笑道:“现场发现了一些东西,比如说鞋印什么的。虽然不能够就说是沈河干的,但是从目前的证据看,似乎每一条都可以指到他的身上。”何田冷静下来道:“可以压下去吗?” “这个我是真没有办法。”牛局长连连摇头道,“现在上面追得紧,一天几个电话打过来催。一个副区长被杀,这种案子无论如何都不是我能够压下去的。” 何田想了想道:“那就想办法影响一下案子侦查的方向吧,也许可以让这案子看起来更像是买凶杀人什么的。如果能够让这案子看起来像是黑幕重重的样子,那就最好了。他们一定会心生疑虑,担心这背后有更骇人听闻的内幕。这些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既然现在人都死了,我不信还有多少人坚持要为他出头。” 牛局长迟疑着,不敢回答。其实他现在也知道,因为有何田的关系,多半是别指望能够把沈河捉拿归案了。而何田背后的那个庞大组织,或者说是强大的国家,又使得何田没那么容易对付。 就算是只想着要沈河“协助调查”,那也是没什么希望的。所以即使只是为了自己,也要让这案子别牵扯到沈河身上。何田刚才所说的,其实也是个办法。既然现在要保护沈河,那就把水搅浑。不过按照何田的意思,那是要让这事看起来像是官场权力斗争一样。 牛局长缓缓地摇头道:“这件事情不好办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的规矩,都是官场的事情在官场解决。像这种用暗杀的方式,大家应该都不会相信的。并且上面不会允许出现这种结论的,即使真有这种事情,恐怕也不会那样说。” 何田烦恼地说道:“我也知道这样做很难,但是如果只是让大家更迷惑的话,还是可以试试的。并且最关键的是,我坚信这事绝对不是沈河做的。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没有必要对你说谎。” 牛局长点了点头,现在何田要保沈河,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不过这也说不定,对于有的人来说,撒谎几乎成了本能。特别是对于何田这个外国特务来说,撒谎又算什么呢?想到这里,牛局长觉得自己脑仁都疼起来了。 何田看着牛局长忧心忡忡的样子,又安慰道:“虽然我希望你能够完美地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也不希望你因此受到怀疑。如果你认为事情不可为,那就保全自己。” 公私分明,那是基本的原则。营救沈河是私事,与牛局长的关系是公事。在不冲突的情况下,当然可以关注着沈河的情况。但是如果两者不可得兼,那就只好尽量避免让牛局长暴露了。毕竟现在牛局长还算是表现良好的,并且即使最后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何田也可以抛下顾忌,直接把沈河弄走。 听到何田不是在逼迫自己,牛局长也松了口气。他投桃报李道:“这件事情,我会尽力去做的。如果只是通过一些暗示,让大家别被一些所谓的证据迷惑住了,那也是没问题的。毕竟那些沈河的同事,对于他的性格还是有了解的。” 从牛局长这里出来后,何田除了担心沈河的安全,就还是在想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他可以肯定,人确实不可能是沈河杀的,那么又到底是谁呢? “人是你杀的吧?你只是想要对付何田,为什么要杀一个无关的人?”在他们的住地,徐晶这样问着王克,“从你问起那件事情,我就知道你要去找那个人。但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杀了他。” 王克显得颇为得意,他拿着电视遥控器慢条斯理地一下下按着,但是眼睛根本就没有看那边,而是对着徐晶说道:“你一直都是这么聪明,那为什么还不知道我这样做的原因。你不如来猜猜看,我为什么要杀那个人。要是你猜对了,我今后就真的服你了。” 徐晶冷笑着想,如果我真的猜对了,你恐怕会在我背后下毒手吧?他板着脸说道:“我猜不出来,一点头绪都没有。” 王克笑了一阵,才说道:“当初我只是打算去找到那个叫李云的,他是警察的顶头上司。既然何田能够控制住警察局长,那么我就控制更高一级的。嘿嘿,以大欺小,让何田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晶没有说道,听着王克得意地说道:“不过我还是先去查了一下,当时主要还是想要多收集一点资料,那样才好针对他们的弱点。但是却让我无意中发现了,那个李云正在要求警察局找一个逃跑的警察。而那个警察,偏偏又与何田的关系很好。” “何田的那种性格,我清楚得很,就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表面上装成很讲义气的样子,有了危险虽然心里想着比谁都跑得远。但是为了维持他的那个形象,就是不跑,还要假模假样地去救人。”王克狰狞地说着,“可恶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特别是没有讲义气的人。我就是要揭露他的真面目,让他自食其果。” 徐晶虽然很想讽刺道:“别把你的经历套在所有人身上。”但是此时王克简直是进入了狂暴状态,几乎对一切都有敌意。徐晶并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便只是在旁边听着。 王克脸孔扭曲地大声喘着气,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我弄到了那个逃亡警察的资料,然后再去找了李云。在他那里,我最后一次确认了事情,然后就杀了他。再留下了些证据,警方一定会怀疑到那个逃亡警察的。” “我倒要看看,何田是怎么去救自己的那个朋友的。”王克怨毒地说道,“我很想看到,他与整个警察系统为敌的场面。” 徐晶冷静地说道:“你应该很清楚,何田是不会被那些警察抓到的。他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朋友不被抓到。”王克眼角的肌肉抽搐着,哈哈干笑了两声道:“没关系,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他只要出手了,事情就会越闹越大。我相信现在我们的基本方针是隐秘行动,到时候大人们会不会觉得何田就是个惹麻烦的家伙呢。我很期待啊,嘿嘿,呵呵。” 虽然徐晶觉得现在王克有些自以为是了,但是他并不准备阻止他。因为对于徐晶来说,与何田没有多少交情,与王克的关系也不能算是好。特别是对于这个装成粗鲁模样,实际心机很深的同伴,徐晶已经感觉到相当厌烦了。 这次无论结果如何,都与自己无关。也许会有点连带责任,但是那无所谓。相比之下,如果想去阻止这一切,会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徐晶淡淡地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还要不要去推一把?”王克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个必要了,至少现在没有必要。不过我还了解到,那个警察有个妹妹。我想去看看,先认识一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 说着,王克就站了起来,徐晶说道:“我和你一起去。”王克惊异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一直是不管我的事情呢,现在怎么想起来了?”徐晶冷冷地说道:“我只是想防止你把更多的人卷进来,现在的事情就已经差不多了,别引火烧身。” 王克大笑道:“你不过就是怕最后事情不好收拾嘛,放心好了,我是对付的何田,现在虽然是杀了个人,但那家伙也不什么好东西。要说其他人,我还真没有什么兴趣。” 徐晶提醒他道:“是吗?你忘了那个逃跑的警察?因为你的原因,他会被怀疑为杀人犯,甚至有可能会在逃跑途中被击毙。这都是因为你,现在你还想要去看他妹妹,难道不是想着到时候再利用一下?” 王克嘿嘿笑道:“你想让我内疚吗?可笑啊可笑。”说着,就往门口走去。徐晶快步走到旁边的一个门口,敲了敲就进去了。里面是刘娜,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徐晶说道:“我们出去一下,你在家里当心点。不管是谁敲门,都别开,一直等到我们回来。”刘娜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等到徐晶追出去,王克根本就没有等他,已经走得远了。徐晶心头暗怒,也只好赶过去。他对这个同伴现在越来越不满了,现在徐晶都已经有点后悔。如果当时在王克想要对付何田的时候,能够果断地阻止他,说不定事情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确实一开始徐晶还认为王克会采取一些手段来打击何田,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用杀人后嫁祸的方法。并且还不是嫁祸到何田身上,而是和田的朋友。徐晶知道,王克因为自己的经历,在看到别人的友谊时,就忍不住千方百计地去破坏掉。那个警察被无辜地卷入了,接下来又是他的妹妹吗?然后又是谁? 徐晶对杀多少人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却不希望事情这样无限制地进行下去。何田撑得越久,就会显得他们的友谊真挚,王克就会越是疯狂。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想要置身事外也做不到了。也许该在今天的事情结束后,联络一下基地了,徐晶这样想着,加快了速度赶上去。 两人到了学校,直接找到了沈溪的班级。不过现在正是在阶梯教室里上课的时候,人很是不少。两人在后面坐了一会儿,根本就没有看到沈溪。王克直接问旁的人道:“同学,请问沈溪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课?” 那人打量了王克几眼,见到这人虽然是身材魁梧了点,但还是很和善的。说不定又是个沈溪的仰慕者,便答道:“沈溪啊,来了的嘛,上课的时候我还看到她的。”王克急忙说道:“我没有看到啊,根本就没有在教室里面。”那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吧。” 王克锲而不舍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现在她在什么地方?”那人奇怪地看了王克一眼,回答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把这些教室都找一遍吧。”听了这话,王克一扬眉,就想着该给这家伙吃点暗亏。不过徐晶马上拉着他,急急忙忙地就出了教室。 “你现在的情况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了,你最好能够冷静下来。”徐晶用力抓着王克,低声说道,“难道何田就是你的克星?以前你遇到这种情况,可不会想着动手的。” 王克干笑了两声道:“胡扯,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呢。你放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对了,那个小丫头跑到哪里去了?难道我们真的要一个个教室地找过去?” 沈溪确实是在一个教室里面,她刚才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到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时,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没有显露出异样来。然后她就匆匆地出了教室,课本都还是放在桌子上的。 学校一直在大兴土木,这栋新教学楼里面,当然不可能是每个教室都在上课。沈溪看着门上的号码,找到了那个电话里指定的教室。 沈河正等在里面,看着沈溪进来了,他从门旁边走了出来,正想要说些什么。沈溪却拉着他,到教室中间坐下了。她与沈河并排坐着,头埋得很低。沈河低声道:“你搞什么啊?这样别人就可以通过从门上的玻璃看到我们了。” 沈溪也低声说道:“没什么的,学校里面有些同学就在空教室里面坐到一起。我们看到了,就不会去打搅他们的。即使是想要自习,也会另外找个教室。” 沈河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伪装成学校里的恋人啊。想到了这个,他的心里就有了点异样的感觉。为了让自己别再胡思乱想下去,他马上就没话找话道:“你现在情况怎么样,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吗?” 沈溪摇了摇头道:“没什么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哥哥还是每周末都来看我,对了,他说你是去做卧底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因为何田并没有把这话告诉沈河,所以他也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啊?哦,是的,你放心好了。其实这次来,我是想告诉你,我最近可能要出差一趟。”沈溪迷惑地问道:“做卧底也要出差吗?” 沈河解释道:“是啊,其实就是我所在是那个组织,想要到另外的城市去发展了。我就就是被挑选出来,要到那边去。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方便联系了。” 沈溪情绪低落地说道:“哦,那样是不是会很危险?”沈河信心十足地说道:“没什么啊,其实这次我们是和对方谈判好了,允许我们在那边发展。所以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看着沈溪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沈河又说道:“我已经想好,现在的工作好像是危险了点。等我在那个城市站稳了脚,再把那个组织一网打尽后,我就辞职。到时候,你也差不多该毕业了。你可以到我那个城市去找工作,我们就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沈溪一下子就直起身来,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她迟疑地问道:“真的吗?你再也不出差了,也不去当卧底了?你不是说,要一直当警察吗?”沈河心中一疼,点了点头道:“是啊,不当了。不过那需要一些时间,等我把现在的事情都办完了,然后才可以。” 有了这样的希望,沈溪现在才不管需要多少时间呢,她快乐地说道:“是吗?那也没关系啊,不过到底是哪个城市呢?对了,你不做警察了,那该做什么呢?你说我找什么工作好啊,最好是不用到处乱跑的。还有还有……” 沈河看着沈溪的样子,心中都是自责。他正准备一一回答,突然猛地一回头。那边有两个人正慢慢地走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绝对不会是来自习的。 他们是从两个方向过来,很明显就是怕自己跑了。沈河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虽然看起来那个身材魁梧的更厉害一点,但是对付这样的傻大个有很多方法。倒是那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那个,可能会棘手一点。 作出了决定以后,沈河一把拉起沈溪,对她低声说道:“跟在我后面。”然后就趁着两人还没有靠拢,抢先对着那个高个子冲了过去。对付这种家伙,就应该攻击要害。沈河盯着那人,准备着在他的小腹顶上一膝盖。 两人越来越近了,那个高个子的脸上还是不怀好意的笑容,沈河一矮身,左腿用力蹬地,身体就像是箭矢一般过去。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肘部还可以在对方的肋骨上来一下。要是怕不保险,在对方受到重击,必然弯腰的时候,还可以打击他的脊椎。 突然沈河被拦了下来,那人只是一伸手,就抵在了沈河的肩膀上。这一下就如同竹篙抵在了磐石上,让小舟不得前进。沈河心中一沉,就势一侧身,同时出拳。那人只是轻轻一拨,沈河的拳头就歪到了一边。 沈河急忙退了几步,护在沈溪身前。面前这人咧嘴笑了笑,也不进攻,也不说话。这人自然就是王克了,旁边的徐晶见他这样,知道他是想要先戏耍一下,那警察倒也不会在这里被杀了。便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有再靠近了。 “你们是谁?想要什么?”沈河估计自己不是那人的对手,便开口道,“无论如何,大家总可以谈谈的。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 沈河看这两个人,不太像是警察的样子,怀疑可能是李云请的黑道上的人,所以才这样说。这些人无情无义,但是只要出得起价钱,就很好收买。王克笑了笑道:“你现在是杀害李云的嫌疑人,想不到还有胆子跑回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在干什么?” “李云死了?”沈河惊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之所以现在回来,那是因为他想通了。与其现在躲在附近的地方,还不如远走高飞。自己可以改头换面,在其他城市创下一番事业。 所以他这次回来,是和沈溪告别的。毕竟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够见面。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李云竟然是被杀了,并且自己还是嫌疑人。 自己如果只是跟踪李云,被发现后逃亡。等过了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了。所以可以预料到,追捕不会是有多严密的。实际上自己只是跑到了相邻的区,就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危险了。 但是现在问题就严重了,一个副区长被杀,无论如何都会查下去。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就是嫌疑人,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就算是跑到了其他城市,也还是危险。 沈河正这样想着,王克又说道:“其实无所谓,只要你打倒了我,就可以离开了。旁边那个人,他是不会插手的。”沈河看了看徐晶,他面无表情地退回几步,表示自己无意介入。沈河点了点头,突然一下子就蹿到了王克的身前。他向王克的膝盖踢去,但是王克一抬腿,就让沈河劳而无功。然后他在沈河胸口推了一把,沈河就倒飞了出去。 沈溪惊叫一声,急忙跑了过去。她蹲在沈河身边,看着他五官都扭曲了,可以想象到疼得有多厉害。但他还是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沈河抓着沈溪的手,皱眉说道:“不要过来,我会保护你的。” 王克在那边“哈”地笑了一下道:“是吗?现在我倒要看看,你能够保护谁。”沈溪愤怒地看了过去,王克笑眯眯地盯着这个女孩子,盘算着是不是要让那个小警察亲眼看一场好戏。 但是他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在颤抖着,一股莫名的威压降临在自己身上。下一刻,沈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克就像是一个布娃娃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得四分五裂。他的身躯和内脏洒得到处都是,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还能够保持神志清醒。 在旁边等着的徐晶,本来只是准备阻止王克作出更过分的行为,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他惊骇地看着沈溪,绝望地说道:“阿尔法级灵能者……”然后,徐晶就看到沈溪把脸对着他,自己马上就只是感觉到一片黑暗了。 沈溪低下头来,把沈河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声说道:“现在,我会保护你的。” 第六十场 沈河啊沈河 当何田赶到学校的时候,沈河他们当然不是在原来的地方了。在另外一栋教学楼里,何田找到了指定的那间教室。沈河迎了上来,低声说道:“先帮我把她带到你家里去,我随后就到。” 直到现在,何田都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在接到了用沈溪手机打来的电话后,就匆匆地赶到了。何田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就扶着沈溪离开了。 现在沈溪看起来情绪很不稳定,简直是连路都走不稳的样子。若是就出现在了外面的大街上,肯定会让众人注视。幸好这里是大学,又正是上课的时候,经过的人并不多。 最关键的是,在校园里某些女生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紧紧地依偎在男生的身上,那简直是再正常没有的一件事了。所以虽然有人往何田这边多看了几眼,但是也没有寻根问底的意思。 为了不引人怀疑,何田小心地扶着沈溪,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他还在低声说着话,内容无非就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说上次看到的某家服装店,现在正打折啊。还有这几天又发现了一家饭馆,看起来生意不错啊。或者是单位的某个同事,去采访的时候想要弄点好处啊。 这样子的絮絮叨叨虽然听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是也许正因为这个,沈溪就感觉到了那种平淡而真实的幸福。她的身体原本还是在微微颤抖着的,现在自然没有那样了。 沈溪察觉到了现在这个让人害羞的姿势,急忙想要站直身体。何田按住她的头,低声道:“别动,不要让人注意到了。”沈溪马上就回想起了刚才的一切,那自己不想再经历的一切。她紧紧地抓住了何田的衣服,以至于连何田都感觉到有些窒息了。 何田轻轻地拍了拍沈溪道:“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就在这里,沈河也在这里。”看着沈溪松开了手,然后想要四处张望的样子。何田急忙说道:“等一下,到了我家后,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 于是沈溪的脚步也轻快起来了,如果不是还要让自己的头靠着何田,好让头发挡住脸,沈溪早就拉着何田飞奔了。就这样到了何田的那栋楼里后,沈溪看了看前后都没有人,就松了一口气,真的拉着何田的袖子,急急忙忙地往楼上跑。 何田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到了门口的时候,他一边开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沈河是在后面,你刚才跑这么快,是认为沈河已经到了?”沈溪用力摇着头道:“才……才不是这样呢,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嘛。” 两人进去后,何田让沈溪坐在床上,自己则站在一边。沈溪小心地坐在床尾一角,她看着何田,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问,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何田看她那样子,苦笑道:“等一下吧,沈河马上就到,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呢。” 沈溪点了点头,手指交叉在一起无意识地扭动着。何田看她焦躁不安的样子,便说道:“怎么了?第一次逃课,所以害怕了?”虽然沈溪现在心情不佳,也笑了一下道:“哪里啊,我才不害怕呢。” 何田见沈溪笑了,便又插科打诨地想要让沈溪轻松点。当沈河来的时候,至少沈溪已经不再像是如同惊弓之鸟的样子了。沈河也是站着的,不过他离沈溪更近一些,一伸手就能够抓住。何田看他没有慌乱的感觉,便问道:“现在应该是暂时安全的吧,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说起这个,沈溪的脸就白了。沈河怜惜地看着她,伸出手去慢慢地抚摸着沈溪的头,又对何田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沈溪也好点了,她插嘴道:“那两个人,就是你让我躲着的。虽然我只看到了那两个男的,但是他们的样子,和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沈河惊异地问道:“怎么了?你好像知道一点什么?”何田苦笑道:“恐怕是的,我甚至还知道他们的名字,也知道他们为什么到这个城市来。”沈河急忙说道:“我听见他们说什么阿尔法级灵能者,应该是说沈溪的,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溪现在这样子,算是特异功能吗?” 何田仔细想了想,才对沈河说道:“灵能者我知道是什么,但是阿尔法级却没有听说过,但是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指一种较高的级别吧。沈溪这样子,也可以算是灵能者,但却更危险一点。” “危险?你是说有那两个人那样的敌人?但是我明明感觉到他们不是来专门找沈溪的啊,他们知道沈溪是怎么回事,但却不知道沈溪,这又是怎么回事?”沈河迷惑不解地问着。 何田答道:“那只不过是因为能够发现沈溪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如果那个人在的话,恐怕沈溪根本就没有机会救你了。” 在说起沈溪救沈河的时候,沈溪有些脸红红的不好意思,沈河则尴尬地树洞:“是吗?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你能够把事情说清楚吗?” 何田诚恳地说道:“有很多事情,是绝对不能够让你们知道的。相信我,那是一切麻烦开始的根源。并且那力量是你们绝对无法抗拒的,甚至我还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抗拒。” 沈河皱眉道:“我知道你不是个耸人听闻的人,不过这也说得太夸张了吧?刚才沈溪的样子我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至少在一对一的正面战斗中,应该是无敌的。” 何田连连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有矛必有盾。并且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强大的力量。”说着,何田将自己的右手平平地伸出,然后对沈河说道:“握紧我的手。” 沈河迷惑不解地照办了,然后他就感觉到这只手正在抬起来。沈河察觉到了何田的意图,笑道:“是和我比力气吗?”他就用力地按压下去。但是何田的手依旧是在持续而稳定地向上抬,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因为以前对何田的力量也有了解,所以沈河更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心中不服,再次用力,但是那只稳稳地抬起来的手还是不为所动。沈河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说不定就要被举起来了,便急忙放手。 沈河正准备问些什么,何田又指着门道:“你看。”沈河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他正准备问个究竟,突然听到耳边有风声,眼前一花,就看见那门上钉着十多根短刺。沈河走过去仔细观察,那些短刺都已经射进了门板里面,现在都还牢牢地钉在上面。而自己刚才用眼角余光看到,何田只是抬起了手,没有任何动作。 “这算什么?暗器?”沈河对何田可没有那么客气,他走了过来,直接抓起何田的手腕观察着。他甚至还按了按,又使劲捏了几下,确实没有安装什么机械。 何田并不准备解释得太细,他高深莫测地笑道:“现在你知道了吧,这个世界上奇特的东西还很多。我只是刚刚入门而已,据我所知,还有不少人,可以轻轻松松地让我没有还手之力。” 沈河确实很想盘根问底的,但是他知道轻重,便说道:“好吧,先不说这个了。不过我一回来,那两个人就说我杀了李云,那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何田苦恼地说道:“李云确实是被人杀了,并且在现场的一些证据,也似乎可以证明和你有点关系。当然我们知道那是陷害,但是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什么人干的?” “就连李云那里,都不是非杀我不可的。我只是怕下面有些拍马屁的不知轻重,否则的话,说不定就自愿让他抓住了。”沈河叹息道,“目前我所知道的,势力最大的半个仇家,也就是李云了。至于其他人,我就是想得罪,也够不上啊。那些人敢杀副区长,势力不知道大到什么程度了。” 何田皱眉道:“据我所知,还是有些疯子对此并不是很在意的。不过现在没什么头绪,先说说你的事情吧。现在李云一死,肯定就要追查得严些了。你这次回来就已经是冒险了,如果留下来的话,那更危险,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做?” 沈河看着沈溪说道:“其实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向你们告别的。我已经想通了,与其在附近提心吊胆地躲藏着,还不如到其他地方去从头再来。” 何田下意识地问道:“杨月呢?”沈溪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关切地看着沈河。沈河沉默下来,目光游移不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艰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觉她很重要,我不想离开。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好像她又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会试着忘记她的。” 在沈河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手还是在一下下地抚摸着沈溪的头。此时沈河有些魂飞天外的样子,手都歪了。沈溪又轻轻地把他的手拿回来,放在了自己的头上。何田在一边看着,心中暗自叹息。 “既然你要走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们两个还是多说些话吧,我就不打搅了。天黑的时候,我再回来。”说完这话,何田也没有等他们回答,就直接出门去了。 现在就已经是下午了,等到何田回来的时候,屋里还是没有开灯。何田顺手打开了灯,就看见沈河沈溪两人依偎在一起。沈溪靠在了沈河的胸前,两人都没有说话。看这样子,两人竟是就这样坐了一个下午。 现在灯光突然亮起,两人有些不满地动了动,但还是没有站起来。何田不得不硬起心肠来当这个恶人了,他走过去对沈河说道:“如果你不觉得必须要吃晚饭的话,那我们就动身吧。” 沈河抬起头来,叹息道:“还是非走不可啊,那就走吧。”说着,他就站了起来,也没有再看沈溪一眼。何田对沈溪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回来后一起吃饭。”沈溪想着何田要回来告诉自己安全地送走了沈河,便连连点头。 何田在沈河的肩膀上拍了拍,就带着他出门了。沈河始终没有说什么,但是看他走着走着,就有点停顿,甚至是微微侧身的动作,就知道他其实是很想回去的。何田停了下来,沈河问道:“我们是……咦?怎么到楼上来了?” “我可以确定,路口车站之类的地方,一定会有人守着的,所以我们走高空通道。”何田这样说着,一把抓住沈河,夹在自己腋下道,“我相信按照你的心理素质与身体素质,是不会感觉到晕车……嗯?这个好像也不叫晕机。不管了,我们出发了。” 沈河正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身体一轻,就感觉自己到周围的景物在飞掠而过。果然他没有尖叫,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一栋栋楼房被抛在身后。 何田用一只手夹着沈河,但是只需要另一只手,加上双腿的力量,还是纵跃如飞。沈河只是看到自己一会儿在楼顶上经过,一会儿又是在墙体外面掠过。还有的时候,是在阴暗的巷道里路过。他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个世界果然是变化太快了。如果不是现在急着离开,自己一定要弄个清楚。 沈河估计着时间,大概是过了两三个小时,何田就停了下来。两人站在路上,看着前面灯火辉煌的城市。何田说道:“这里已经不是花都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想到你已经到了这里。从这里转车,剩下的事情,你比我清楚。” 说着,何田就把一直背在自己身上的包递给了沈河道:“这是我下午去买的,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你自己看一下,钱在里面的那个口袋。” 沈河也不客气,拉开拉链后翻了下,里面有衣服、瓶装水、压缩饼干、打火机、小刀等等。在包里面的一个口袋里,装着几千元钱。沈河知道,何田到报社工作也没有多久,每个月的工资还要拿一部分存到父母的卡上。这几千块钱,已经算是不少的了。 “你还要照顾沈溪呢,没钱了怎么办?”沈河穷凶极恶地说着,又把钱拿了出来。何田把他的手推回去道:“不用担心,我如果真的要钱的话,还是弄得到的。今天只是没有时间,否则的话,我就在这包里装几万块了。” 沈河皱眉道:“违法的事情不要做。”何田好笑地看了看沈河,站在这里两个人,一个已经杀了不少人,还要继续杀下去。而另外一个,差不多要成为通缉犯了,但却在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别违法的话。不过何田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两人默默地往前走了一段路,何田突然问道:“你对杨月怎么看?”沈河转过头来盯着何田,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何田又问道:“你真的是喜欢杨月吗?” 沈河不悦地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何田叹息道:“我对这个问题想过很久了,但却一直感觉到很迷惑。以前有些头绪的,但却不敢再想下去。不过今天你要走了,我才敢确定这件事情。” “那有什么迷惑的?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沈河冷淡地说着,何田摇头道:“是吗?虽然有些人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那根本就是胡扯。或者是因为权势财富,或者是因为相貌特长,总是有样东西可以吸引到人。就算是那些看起来其貌不扬,又没多少钱的,也可能是做过什么事情,让某个人很感动。” 沈河摇头苦笑道:“你是在准备分析人类的爱情吗?”何田答道:“只是你的而已,你应该很清楚,对于你来说,杨月的那些所谓的优点,根本就无法吸引到你。如果你根本就不觉得那有什么魅力,那就对你没什么用。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这个女人,我也是最近才弄明白的。” “呵呵,喜欢上一个人,还需要弄明白什么呢?杨月很漂亮啊。”沈河干笑着说道,何田笑了笑,继续说道:“杨月的那种美貌,只是一般而已,还没有到可以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并且杨月的另一种好处,你恐怕是没有享受到,因为你一直是把她当圣女供着的。” 何田盯着沈河,慢慢地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对她那样迷恋呢?”沈河把头转了过去,加快了脚步。何田一把抓住沈河的胳膊,沉声道:“因为她长得像沈溪吧。” 沈河虎躯一震、再震、又震,他站在那里,何田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颤抖。何田又说道:“杨月那个女人,我以前一直看她都是冷冰冰的,高傲得很的样子,所以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不过最近我有幸见识到了,那个女人装天真的样子,真的和沈溪有几分相似。当然了,这也只是让我怀疑而已。但是有了这个怀疑,再回想一下你们以往的一些事情,还有现在的举动,事情就很清楚了。” “沈河,你真正爱的人,其实是你的妹妹沈溪吧。”何田这样说着,然后看到沈河好像一下子垮了下去。他虽然人还是站得笔直,但是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 何田看沈河的样子很不对劲,便又说道:“你喜欢沈溪,其实这没有什么。恋母、恋父,都并不是很罕见的情况,只不过要看我们如何应对而已。你的选择是把自己的感情埋藏起来,这很好。但是挖个坑埋掉的东西,还在那里。所以当你遇到了杨月,并且应该是在无意间见到她类似于沈溪的那一面,你就心动了。你发现自己对沈溪的感情,并没有消失掉,反而更加浓烈了。你把对沈溪的爱恋,全部倾注到杨月的身上。” 沈河看着何田,眼中满是失魂落魄。但是何田知道,沈河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在说什么,他又继续说道:“所以你爱上了杨月,还是疯狂地爱恋着。但这只是个假象而已,你真正的爱的人并不是她。在感情上,你很可怜。但是仔细想一想的话,杨月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她即使最后能够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说了这么多,沈河也恢复了一些,他苦笑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我本来以为,就要这样过一辈子的。”何田低声道:“你骗得了别人,但是还想骗自己吗?这样过下去,又是真实的生活吗?你已经看到了,现在就是因为这错误的爱恋,导致了你现在亡命天涯。” 沈河突然反手抓住何田道:“我该怎么办?”何田拍了拍他的手道:“这个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我只是能够告诉你,以前被你忽视的东西,还有你装成看不到的东西。它们都在那里,并不是说你看不到就不在了。那就如同暗礁一般,总有可能让你受到伤害的。” “我不要听这些,我该怎么做?”沈河焦急地说着。何田叹息道:“真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这是你的生活,每个人的选择都不是一样的。如果我替你做出了选择,那么我还能够替你生活吗?” 沈河神不守舍地松开了手,脚步有些踉跄。何田心中不忍,又说道:“最基本的,就是别再骗自己了。喜欢自己的妹妹,这是事实,你逃避不了。但是你也明白,你们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你应该让这种感情得到升华,而不是压制。” “我该怎么做?”沈河再次问道,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哀求。何田又说道:“找出沈溪身上的优点吧,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总不可能那些优点只有她一个人才有。然后你可以把那些优点作为择偶的条件,但并不是说,就像你当初爱上杨月那样。当时你是自欺欺人地寻找替代品,现在你只是把沈溪作为一个标准而已。” 两人就这样一直走着,这个时候,对于沈河来说,逃亡根本就是细枝末节了。他只是想要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够解脱出来。 第六十一场 转移视线 当何田与沈溪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还不算是很晚,至少没有到午夜。很明显沈溪至少把这顿饭,当成了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她一开始就建议说,要去吃面。 “你是想快点知道沈河的那些事吧?所以就想连吃饭的时间也省下来?”何田很明白沈溪的想法,便说道,“也好,快去快回吧。”于是两人简直是飞奔下楼,然后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吃了顿饭,又跑回了房间。 一进门,沈溪就焦急地说道:“到底是怎么样了,你全部说给我听好吗?”何田让沈溪坐下了,自己站在一边道:“沈河现在虽然说不上是很好,但应该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状况了。他已经离开了花都,在其他地方,可不会像是在我们这里一样搜查。他自己就是警察,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的。” 虽然沈溪早就知道应该是这样,但还是松了口气,她又说道:“我刚才想起来,你应该是知道一些这次的事情,但刚才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呢?” 何田听到了这个问题,就仔细打量着沈溪。但是沈溪全然没有质问的意思,脸上只是迷惑不解。何田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沈溪刚才明明就是很想知道沈河的消息。看起来她自己宁愿不吃饭,也要先弄明白。不过她却又想着自己没有吃饭,所以要先吃饭再问。这样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是带着恶意的呢。 “你是说没有告诉沈河,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何田摇了摇头道,“那太危险了,我不希望沈河因为知道得太多,而遭遇到什么不幸。实际上,我同样也不希望你告诉他,关于你的力量的事情,那同样也是危险的。”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沈溪迷惑地问道:“为什么?我的这种力量……和那些人有关?”何田苦笑道:“恐怕是的,其实我们两个表现出来的力量虽然完全不一样,但是也都和那些人有关。严格地讲,我就是他们一伙的。” “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啊。”沈溪想起当时的情景,脸都白了,“那两个人好奇怪,哥哥,你不会真的和他们是一伙的,而是在他们那里当卧底吧?” 对于沈溪一厢情愿的想法,何田也只能够点头,又说道:“现在我们要先把当前的这个事情应付过去再说,你们那栋教学楼有监控摄像头吗?”沈溪冥思苦想着,又不怎么确定地说道:“应该是没有的,至少我没有看到。” 何田苦笑,一般的学生又怎么会注意到教学楼里是否有摄像头呢,便说道:“无所谓,我过一会儿就去看看。另外,因为你今天逃课了,所以可能会有人来查你,得想好一个理由出来。” 沈溪点了点头,抱怨道:“今天是我第一次逃课呢。”然后就满怀希望地看着何田。何田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不准备自己想了,也只好绞尽脑汁地计划着。过了一会儿,何田有些迟疑地说道:“现在有个好理由,不过我担心你会不同意。” “哥哥你说嘛,我一定会同意的。”沈溪马上说道,何田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无论我们说什么,都必须要制造出证据来,那不但麻烦,并且不保险。只有一件事情,是不需要什么证据的,那就是可以说,我们正在恋爱。” 沈溪“啊”地惊叫了一声,脸红到了耳朵上,却也没有说什么。何田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你会离开教室。并且这样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这件事情本身。追求朋友的妹妹,这种事情会让很多人感兴趣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就更不可能追究这件事情的真伪。” “那我们……要经常在一起吗?”沈溪用细小的声音问着,何田急忙说道:“不用不用,实际上,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和以往一样,只在周末见面。我们少见点面,不但可以让旁观者的热情慢慢地冷下来,也可以保证不露馅。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的话,细心的人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沈溪默默地点了点头,何田松了口气。虽然从演戏演得更真实的角度,两个人还是装得甜蜜的样子比较好。不过他实在不相信彼此的演技,自己一直都是把沈溪当成妹妹看,现在突然装成恋人,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按照现在的安排,也可以解释为沈溪在被迫揭露出恋情后,就感觉到害羞了。想到这里,何田急忙说道:“你在学校有喜欢的人了吗?万一你怕他误会,我会去对他解释的。” 沈溪恼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何田干笑道:“不管有没有,反正我都是这个意思。”但是何田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的女孩子有了恋人后,往往自己的家人是最后知道的。不过沈溪应该不会是这样吧?嗯,应该不会,也许不会,但是有没有必要去查一下呢? 何田突然一惊,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念头,真是可怕。要是再这样下去,就和那些拆孩子信件的家长没什么两样了。其实对于沈溪的事情,又何必多管。自己只需要让她明白道理就是了,至于她如何去做,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正如同自己对沈河说的那样,自己即使可以代替他选择,难道还能够代替他生活吗?对于沈溪这个女孩子,虽然人人都会有怜惜之情。但是如果自己管得太多,那就真的是关心她吗?作为一个成年人,她有选择的权力。无论是苦是甜,都由她自己去享受。 何田柔和地看着沈溪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如果沈河不喜欢你的男朋友,我去帮你说服他。”沈溪愤怒地说道:“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天你好奇怪。” “哦,是吗?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毕竟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何田这样说着,然后看到沈溪变得情绪低落,便安慰道:“好了,沈河那边你应该相信他生存的能力。现在你更应该照顾好自己,否则沈河回来了,你却是病恹恹的样子,那就不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看着沈溪的精神好了一点,何田又说道:“其实我还有很多话准备说的,但是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可是你一定要记住,不能够再顺便使用你的能力了,那太危险。”沈溪点了点头,但是何田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若是沈溪不使用灵能,那还能够怎么办呢? 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沈溪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她的能力就算是突飞猛进,也不应该到这个程度啊。如果不是何田能够确定沈溪不是圣斗士的话,简直就认为她是在燃烧小宇宙了。而因为亚空间的恶魔,沈溪突然发威,简直是后患无穷,并且几乎近在眼前。 也许自己该和帝国合作?何田忧虑地想着,毕竟根据上次徐晶所说的,他们会对灵能者进行测试训练。在那之后,应该就是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吧。即使还有监视,总比朝不保夕要好。 何田看了看沈溪道:“我先送你回去吧。”沈溪乖巧地点了点头,站起来说道:“你是不是想去看看那栋教学楼,我带你去吧。”说这些话的时候,沈溪显得有些紧张,但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样子。 沈溪是善良,但是可不傻啊。何田点着头,很是为沈溪的善解人意而感叹,他又说道:“我们不进去,远远地看上一眼就是了,然后我送你回宿舍。”这个答案显然让沈溪很高兴,两人一起出门后,何田又说道:“现在,还有一些细节,你要记住了。别人问你话的时候,别弄错了。” 于是何田便对沈溪讲了起来,基本上沈溪都是在不停地点头,但是偶而也说上一句。两人就这样小声说着话,回到了学校。 突然沈溪停了下来说道:“就是那里了。”何田愕然向一边看去,在一栋教学楼的前面,停着几辆警车。但是他们并没有把整栋大楼封锁起来,只是门口有些警察在维持秩序。否则看热闹的学生,就足够把警车挤翻了。现在虽然已经很晚了,但是他们还是精力充沛的样子。 何田点了点头,就要继续向女生宿舍前进。但是沈溪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我们过去看看。”何田侧头看着沈溪,她的脸上虽然有些紧张,但是也很坚强。于是何田说道:“你很勇敢。”然后也没有劝沈溪,而是带着她过去了。 来到了人群外面,沈溪皱眉看了看,确定自己是挤不进去的。何田对于看热闹的人并无恶感,不过想过路的无法过去,那也太过分了点。他拉着沈溪上前一步,右手轻轻一拨,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分开了一条缝隙。 何田的左手虚抱着沈溪的肩膀,就如同钢铁铸成的屏障,旁人无法靠到沈溪身上。两人慢慢走上前去,人群分开又合拢。几个跟在何田身后想要趁机进去的,被合拢过来的人群一挤,立刻动弹不得,就像是腌制中的板鸭一般。 这里的小小骚乱让几个警察紧张了一点,毕竟这些学生虽然柔顺如羔羊,但是人数真的很多。一个警察把手按在了枪套上,威严地瞪着面前的学生。突然他神情一变,眉开眼笑地说道:“何老弟,你怎么有空过来?” 当然这就是何田,他走了过来微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是你,牛局长在吗?”那警察摇头笑道:“他怎么会来呢,虽然这案子是大了点,但是局长也不用每次都到现场来的。” 这个警察是牛局长的心腹,他们这些与何田一起行动过的警察,都是跟着牛局长,把何田称之为何老弟。毕竟他们确实都比何田年纪大。这样叫起来,也显得亲热些。何田知道对这些人还好说话些,便直接问道:“里面是什么案子?” 那警察愁眉苦脸地说道:“人命案,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五马分尸的那种,那场面啊……唉,我就不在女士面前说了。” 何田正准备让他把话题扯到沈溪身上呢,当时就笑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那警察迷惑不解地看了看沈溪,努力回忆着说道:“好像是有点面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你看我这记性啊,怎么就是说不出来名字了呢。”这话显然就是胡扯了,他只是圆滑而已。这样不管沈溪是谁,他也会显得不那么失礼。 “她就是沈河的妹妹。”何田凑到那警察的耳边,低声说着,那警察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怪不得,我说呢,真的很像嘛。”旁边那几个警察早就围了过来,这个时候也在不停地点头。毕竟他们虽然与沈河是同事,但是也并非都见过沈溪的。甚至就连沈河,有些警察都不是很熟悉。 但是现在沈河无疑已经成为了风云人物,按照最流行的版本,他与美人那凄美的爱情故事,其中涉及到了陷害、痴恋、阴谋、暴力等诸多元素。按照各人的口味不同,又分为纯爱、性虐、同性等版本。警察们这段时间最常被人问起的,就是你认不认识沈河。大有不识沈河,枉为警察的意思。 现在虽然大家是不可能见到沈河,但是见到沈河的妹妹,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何田没有让这些家伙有说话的机会,又对先前那警察说道:“我想进去看看。” 那警察为难地说道:“这是人命案啊。”何田明白他的意思,人命案是不能够随便报道的,记者过去看了也是白看。何田轻松地说道:“没什么,职业病犯了,不去看看心里就觉得像猫抓似的。不过我只看看,没想写什么。” 有了这样的承诺,那警察就直接把何田带过去了。那间教室自然是被封锁起来了,那警察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就拉起警示带,把何田带了进去。沈溪本来在警示带前迟疑了一下,但是何田不动声色地把她拉了过去。 沈溪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知道何田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便也躲在何田的背后跟了进去。站在教室的门口,何田柔声道:“觉得害怕就闭上眼睛吧。”沈溪乖乖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拉住了何田的袖子。 在场的警察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两个人,但是这里其中有人认识沈溪的,就在对同事解说。于是众人纷纷恍然大悟,看两人的眼神也不同了。 现场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那些尸体碎块都运走了。地上用粉笔画着人形,还有一些不规则的圈。何田本来就志不在此,所以只是看了看,就露出失望的样子道:“好像看不出来什么嘛。”然后又对旁边的警察道:“我记得有的教学楼里面,是安了监控摄像头的,这里有没有?” 那警察摇了摇头道:“这栋楼里面没有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何田笑道:“也许是他们觉得这里没什么偷的?”想不到那警察回答道:“可能确实是这样,这栋楼比较小,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设备。” 何田暗自松了口气,他本来是准备,如果警察说有监控摄像头,自己就下手把那些东西全部毁掉的。但是现在,显然没有这个必要了。 装模作样地再看了看,何田就带着沈溪走了。在他的身后,那些警察们一边工作,一边欢乐地讨论着。对于他们来说,沈河这个异类足够让他们说上好几个月的了。现在沈溪的出现,无疑是刺激到他们了。 何田带着沈溪出教学楼后,刚走到人群前面,学生们纷纷闪避。可惜的是,在这样的场合,任何个人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他们虽然是很想把路让开,但是后面的人纹丝不动,所以自然动弹不得。 而何田现在似乎很难说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他还是按照进来时的那样,施施然走出了人群,向着女生宿舍走去。 走出一段路后,沈溪低声问道:“你是专门来找摄像头的吗?”何田微笑道:“这只是目的之一而已,更重要的是,让他们看到我们在一起,让他们先入为主地胡乱猜测我们的关系。我想一定会有警察来问你的,那个时候希望他们不会过于认真。虽然我会让牛局长在这方面帮忙,但是还不如让他们自己主动地把我们排除嫌疑。” 沈溪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要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何田又说道:“不止如此,你应该听说过,人一走茶就凉。你的哥哥走了,可能警察局里面有的人就觉得你没有依靠了。甚至有的人还会有其他的心思,要么是想要在你身上找出沈河的下落,要么就是打你的主意。我们刚才出现的时间虽然短,但是刚才那个警察,他是牛局长的心腹。他都这样小心地对待我,那么那些警察在想要对付你之前,就得好好想一想,我是什么样的人物。” 听了这话,沈溪疲倦地叹息道:“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复杂。那些警察……他们一直对我很好的。”何田苦笑道:“实际上,从来都是这样复杂的。我刚才那样说,你就当成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你不要从此就认为人间是冷冰冰的,但是依然要像以往一样保持警惕。” 沈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了。何田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冲击太大了。两人走到了宿舍前面,何田看着那边说道:“好像关门了,需要我带你上去吗?”沈溪愕然道:“怎么上去?” 何田指了指上面的窗户道:“我把你直接送到走廊上,然后你再回寝室。”沈溪急忙摇头道:“不要啊,那样太危险了,我还是去求舍管就行了。”何田笑道:“也是,周围的灯光太亮了,容易被人发现。” 沈溪却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说,来历不明的力量最好少用,就像是我的……”说到这里,沈溪一下子就低下头去了,显得很是沮丧的样子。何田叹息道:“我们这两种力量是不一样的,不过,说你起的力量,也许我会想办法出来。” “真的吗?”沈溪惊喜地抬头问着,“我宁愿什么都不会,还是有两个哥哥保护我。不过,他现在会不会有点失望,毕竟以前一直是他保护我的。”说到这里,沈溪有点忐忑不安的样子。 何田想了想道:“你说沈河会失望?我想会吧,毕竟突然发现自己的妹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这个打击会让他很伤心的。”看着沈溪怒目而视的样子,何田又急忙说道:“不过也许有其他的办法,让沈河也变得强大起来,不过那说不准。” 沈溪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就好,这件事情就全靠你了。今天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你路上要当心。”说着,她就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又面对着何田。何田知道,如果自己不走,这个傻丫头会一直站在这里的。于是他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走了一段路后,何田估计距离差不多了,就躲在路边一颗树的阴影中。他站在那里,看见沈溪眺望了一阵,才转身进了宿舍。何田耐心地等了一下,估计着沈溪应该是回到了寝室,才转身离去。 他刚才对沈溪所说的,让沈河能够拥有更大的力量,并不是在安慰而已。实际上,何田已经有了点想法。他以前就想过了,自己要发展势力,需要众多的帮手。牛局长现在应该可以算是一个,但还不怎么稳当。因为牛局长最大的价值,就在于他的官位。而那个位置,很有可能被人取代。并且牛局长的忠诚度,很是值得怀疑。 而沈河就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所以何田有了两手准备,等到风头小下来了,自己再帮助沈河。尽量争取进入官场,想办法让他再次进入警察系统,并且帮助他高升。 但是这样做,有很多难处。毕竟在大萌帝国做官,工作能力并不是第一位的。那么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搞清楚卜冠遂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沈河这样的人训练出来。虽然现在看来,只有接触过了机械之灵的人才有机会成为战士,不过希望他们能够有其他的办法吧。 第六十二场 善后 何田很清楚地知道,其实今天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他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并不是很明亮。如此正好,很适合行动。因为在学校里面,趴在窗台上往外面看的人更多,所以何田出了学校,到外面找了个地方,才开始在大楼间纵跃飞奔。 看着面前的这栋别墅,何田叹息着,有了那么一点犹豫。但是很快,何田想到了放弃的后果,他的心变得坚定起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杨月却没有睡觉。她只穿着睡衣,在房间里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虽然她对李云没什么感情,但是一个好的顾客,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杨月并不是那种性欲亢进的女人,对于她来说,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当然在相同的条件下,最好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点。所以即使有另外一名富商愿意花同样多的钱,杨月也宁愿选择李云。 因为李云是官员,可以更好地庇护她。也因为李云没有结婚,这给了杨月希望,自己也许可以成为官太太。所以当初杨月毫不犹豫地投入了李云的怀抱,但是现在,李云死了。 李云死了也许在官场上会带来些变动,但是对于杨月来说,最直接的问题就是,她必须另外找个男人了。现在住的房子虽然是李云号称送给自己的,但是却并没有办理过户手续。可以预料到的是,这房子将被作为李云的遗产回收。 只有房子里面的东西,因为没有记录下来,所以也许可以弄走一部分。实际上杨月已经在这样做了,她已经将最好的首饰收集起来了。因为担心账户被冻结,所以杨月也取出了所有的钱。其实并不多,也就几十万。 其实李云很大方,预付了一年的钱,还有些是平时服侍得李云高兴了,也多多少少有些钱。不过毕竟没有跟李云多长时间,所以算起来没有多少。 过惯了这种生活,又怎么能够适应平淡的日子呢。所以要赶快再找一个付得起钱的男人了,杨月正在盘算着,突然听到门一响,何田走了进来。她惊愕地说道:“你来干什么?李云都死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何田柔声道:“我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杨月不敢相信地问道,“谁让你来杀我的?”何田看着她,怜悯地说道:“你还不清楚吗?你知道得太多了。最关键的是,沈河对你太迷恋了,我不想你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杨月愣了一下,然后急忙说道:“不会的,我现在都没有见他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找他了。你放过我吧,我走得远远的,就当是我死了一样。”说着,就猛地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何田的腿。 何田看起来有一些犹豫的样子,杨月偷偷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又用自己的身体轻轻地蹭着,低声道:“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放过我。”看着何田没有答话,杨月又说道:“我这里还有点钱,也可以给你的。” “也好,有多少钱,拿来我看看。”何田突然说话了,杨月大喜,这人看起来来势汹汹,又色诱不到的样子,不过终究还是贪财的。 然后杨月就把包拿了过来,心中后悔得不得了。自己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一起了,其实该分开放的。现在糟糕了,恐怕是一分钱都保不住了。不过留得性命就好,希望何田不会想起拿首饰,那个也可以卖些钱的。 何田打开包后,只是看了眼,就拿了几叠出来放在口袋里。杨月看得心痛无比,但是更让她吃惊的是,何田只拿了几万,就没有再拿了。然后何田把包推了回来,对杨月说道:“我做事情,一向留有余地的。我不会把人逼急了,但是也不要把我逼急了。”杨月连连点头,用手指头勾住包,慢慢向自己这边拉。 “我看你并不是真的明白,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一谈了。”何田这样说着,面无表情地盯着杨月。似乎感受到了何田这话是认真的,杨月也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听着。 何田拍了拍面前装钱的包说道:“这些钱我不会再拿,就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你当时能忍下来,但是事后却会越想越觉得郁闷。说不定你一激动,就会想着要报复。” 杨月急忙说道:“不会不会,绝对没有这个想法。”何田冷笑道:“没有最好,就怕你一时糊涂。所以我现在要对你讲清楚,今后我们的生活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去找你,你也最好忘记我们的存在。要是你胆敢想要利用沈河,或者是想找我出气,那你最好先想一想,躲到什么地方去才能够逃脱我的追杀。” 被何田这一吓,杨月连连点头道:“我马上就搬家,到外地去。”何田皱眉道:“没有这个必要,你想在这里,就在这里好了。我说过不会找你,并不是骗你。就算是见面了,也当成没有见过吧。” 杨月虽然有些迷惑不解,但是也很高兴。毕竟在这个城市里面,她认识更多的人。如果要背井离乡到外地去,绝对是不方便的。虽然她很怕何田,但是何田越是对她不耐烦,越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她就越是相信,何田是真的懒得找她麻烦。 当然这正是何田需要的效果,虽然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杀了杨月。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因为按照沈河现在的情况看,他可以慢慢地解脱出来了。何田在说破了他的事情后,沈河自然不会再来找杨月这个替代品了。如果杨月自认为还可以对沈河施加影响,那只能够是自取其辱而已。 而何田神出鬼没的行踪,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够让人知道的。这解释起来也不是太过骇人听闻,毕竟大萌帝国的民众们对于这些,基本上还是半信半疑的。 既然杨月不是非杀不可,何田也不愿意杀普通人。杨月这个女人虽然贪婪,有时候会利令智昏,但是她并不是真的蠢。只要威胁得明明白白,她自然会知道的。至于何田拿钱,倒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虽然说起来这钱不怎么光彩,但是钱就是钱,它本身无所谓干净不干净。至少从表面上看,何田饶了杨月一命。那么取走一些钱,作为契约完成的一部分,也是正常的。并且何田感觉到,现在自己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第二天何田忙得天昏地暗的,不止是报社的事情。他在空下来的时候,就会想着该如何解决沈河与沈溪的事情。因为何田认为,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帝国。而那些显得有点疯狂的家伙,并不是很可靠。所以怎样才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最重要的是,该怎样才能够最安全,都是需要仔细推敲的。 在下午的时候,何田刚交了稿子。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装要写东西的样子,其实是在思考着,帝国对于灵能者的测试到底有没有危险。当时虽然徐晶没有说,但是自己不应该拿沈溪去冒险。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何田接通后,那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道:“何田吗?我是刘娜。”何田笑道:“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话呢。”刘娜含糊道:“对不起,我是在练习呢……对了,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何田心知肚明,假装大方道:“哦,你说吧,我一定去办。”刘娜焦急地说道:“徐晶和王克,他们两个不见了。昨天出去过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到现在连电话都没有给我打,我担心他们出事了。” “啊,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何田的震惊,让电话那头的刘娜都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你把事情详细地给我说一遍,他们走的时候说了什么没有,有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刘娜此时本来就担心,被何田这一吓,马上就把当时的情况讲了出来。 不过她说的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听起来就是两人出门了。至于是不是专门去找沈河的,那还说不准。不过至少何田可以肯定,他们不知道沈溪是灵能者,否则就一定会带上刘娜了。 何田听刘娜说完了,马上表态道:“你放心好了,我去查一下这个事情。我尽量在今天下班的时候,把事情搞清楚。对了,你这个手机一直都开着吧?”刘娜做了肯定的答复后,何田又说道:“那就好,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今天一定会给你答复的。” 刘娜千恩万谢地挂断了电话,何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开始构思该怎么问话。对于王克的死,何田没有多少感觉。他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但是对于徐晶,还是有点好印象的。毕竟这个人很健谈,当然现在死了也就死了,何田倒也不至于觉得惋惜什么的,更不会觉得沈溪杀错了人。 何田倒是对刘娜这个从不说话,有些羞涩的女孩子印象不错。他本来还以为刘娜是不会说话,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其中另有隐情。她说是练习,难道是练习如何当一个哑巴?这又让何田开始胡乱猜测了,不过想了一阵,还是没有头绪,也就暂时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何田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在开例会的时候,何田感觉到了,新人们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化,自己似乎正在成为他们领袖。从某种角度讲,记者们可以分为两大阵营。那就是手里掌握了大部分部门资源的老记者,以及温和派记者与新记者。 以前是叶兰隐隐有这个阵营领袖的意思,不过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她并没有指手画脚地叫新人们去跑腿,更没有利用那些热血冲动的家伙,来打击自己看不惯的人。所以看起来叶兰倒像是个精神领袖一样,现在自己也有这个趋势了。 那不过是因为自己绝对要算是新人,同时又能够把老记者的地盘撬一块下来。这样的事情,自然会让新人们高兴了。更重要的是,何田并没有表现得倾向于老记者,这一点更是让新记者满意。 当然何田也不是希望自己真是要带领新人们,把报社闹得天翻地覆。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意愿,他相信叶兰也是这样。也许有的权利欲望很强的人,会喜欢这样,但是叶兰不是这样的人,何田也……等等,何田打量着周围的这些人,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把他们组织起来。 那当然是因为何田早就想过了,要在帝国的组织中,占据高位。但是他在此之前没有什么经验,而那边恐怕是没有什么机会让自己反复试验的。可是现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记者们在很大程度上,是相当桀骜不驯的。能够以普通记者的身份,把他们修理服帖,算是了不起的了。 并且最大的好处是,就算是搞砸了,那也无所谓。想到这里,何田就认真地考虑着,自己应该怎么办。例会结束后,何田看着大家一哄而散,叶兰却走得较慢,就赶过去低声说道:“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你帮帮我吧。” 何田倒是不客气,叶兰也笑道:“什么?”何田道:“这些记者们还是有上进心的,但是我看他们并不知道方法。他们其实对于老记者有了偏见,自己又没有认真钻研业务。这样下去可不行,只有那些能够醒悟过来的人,才可以融入老记者的圈子里面,其他的人都会被淘汰的。” 说起这个,叶兰也来了兴趣道:“你竟然还想到这个了,其实我以前也想过,就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你现在既然这样说,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何田点了点头道:“有了一些想法了,现在主要就是想着,把这些记者能够团结起来。当然不是拉帮结派,而是要指导他们,大家共同进步。当他们能够写出更好的稿子后,很多问题其实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叶兰也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只有自己的本事,那才是铁饭碗。其他的说什么都没有用,随时可能保不住的。让这些人能够写好稿子,就算是不在这里干了,到其他报社去,也会显露出来实力的。” 显然叶兰是真心为那些人着想,何田不禁有些惭愧,他马上说道:“今后我会更主动地和他们讨论稿子,不过我并没有一个系统的计划,你要是有空了,就帮我想想。” 叶兰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我以前也想过的,不过那些人……似乎没怎么当真。不过你比我有优势,你自己就是和他们同一批进来的,现在的成绩也不错,要比我有说服力些。” 何田面对着叶兰有些歉疚,毕竟自己是利用了她。她是真心想要帮助那些记者,自己却更多的是,想着用他们来试验如何成为领袖。让他们崇拜自己,服从自己。如果有可能的话,何田倒很想和叶兰一起吃晚饭。不止是为了讨论一下问题,而只是就想和她在一起而已。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要去见刘娜。 在何田的强烈要求下,以安全为由,到刘娜他们住的地方去了。刘娜开门让何田进去后,虽然心中很是焦急,但是却也还是给何田倒茶,并无失礼之处。 何田看着刘娜也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过了一会儿,看着刘娜的表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何田便说道:“我刚从警察局回来,他们在大学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个简直是四分五裂,连脸都分辨不清了。但是另外一个,只是在胸前有道伤口,那是徐晶。” 刘娜张了张嘴,叹息道:“我早该知道的,虽然我们被告知会有这样的结局,自己也有着心理准备。但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来得如此突然。”何田正准备安慰几句,刘娜突然问道:“他们到底是被什么武器伤害的?我记得邪神信徒不会这样做。他们如果要把一切都撕成碎片的话,没有理由放过另外一个啊。” 何田想象着当时的情节,胡扯道:“看起来伤口相当光滑,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武器。”然后何田又问道:“会不会是灵能者?毕竟当时你没有在场,他们应该无法对付灵能者吧。” 刘娜摇头道:“灵能者并不是不可抗拒的,他们也只是拥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而已,强大的战士也可以对付灵能者。我们这种人的加入,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容易。至少目前我们抓捕到的灵能者,都是等级比较低的。” 何田眼睛一亮道:“既然你说了等级,那会不会他们是不小心遇上了等级最高的灵能者?”刘娜再次摇头道:“人类灵能者能够达到的最高等级,是阿尔法级灵能者。他们可以让一支军队自相残杀,可以拆掉巨大的战争机器。对付普通人的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将人肢解。简单地讲,你这基本上可以把他看成是一个人形核弹。但是他们不可能会随随便便使用自己的力量,正是因为他们的强大,每次使用自己的力量,都有可能会是最后一次。” 很显然,刘娜是在说亚空间的恶魔,一定会喜欢这种强大的灵魂。虽然很是为沈溪担心,但是何田很庆幸自己听到了关于阿尔法级灵能者的事情。他又说道:“可是如果那个灵能者不使用自己的力量,就会被王克他们伤害的话,那也许他就顾不得太多了吧。” 刘娜缓缓地点了点头,何田用一副讨论问题的口气道:“那么我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真的是有一名阿尔法级灵能者,你们这个小组会怎么做?”刘娜立刻说道:“取消行动,马上撤退到尽可能远的距离。同时保持监视,用最快的速度,向基地报告。” 从这几句话里面,就可以听出来对于阿尔法级灵能者的忌惮。何田听得胆战心惊,又追问道:“那么基地会采取什么对策呢?”刘娜想了想道:“应该是会联系其他的基地,集中所有的不可接触者,还有最强大的战士……” 何田插嘴道:“等等,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先谈判吗?”刘娜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要先准备好了,然后才谈判嘛。实际上,按照惯例,一般是先动手把人抓住了,然后才进行测试和训练。如果那名灵能者没有能够通过测试,即使他是主动找过来的,也不会被收编。”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说,他们会被放走吧?”何田像是开玩笑般说着,刘娜回答道:“那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并不负责随后的处理。对了,你为什么问这些?” 看着刘娜有些怀疑的眼神,何田坦然道:“我必须了解到情况,然后才能够推测出当时可能发生了什么。”刘娜盯着何田道:“我们会怎么做,怎么会和灵能者如何应对有关呢?不管我们做什么,他们又不会知道。” 何田摇头道:“万一他们之间有联系呢?或者说,有灵能者看到了你们先前抓捕其他的灵能者。又是不是有可能,灵能者会知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刘娜看着何田,缓缓地说道:“看起来,你确实是不知道。好吧,也许有你说的那种可能性。但我们还是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关系的,我会继续在警察局那边关注这个案子。如果有了什么进展,我就会直接告诉你。”何田感觉到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就这样说着,“现在你这边需要什么帮助吗?我可以做些什么?” 刘娜说道:“我会联系基地的,至于该怎么办,那是他们决定的事情。不过我估计,可能真的会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来帮忙。”何田好奇地看着刘娜,但是她只是笑。 在这个时候,刘娜看起来又像是刚见面的时候,那个羞涩的小女孩了。但是何田分明能够感觉到,刚才她怀疑地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种严肃认真的神色。不知道那副小女孩的样子是伪装,或者说,只不过是因为她对帝国过于忠诚呢。 第六十三场 凡人 刘娜与基地的联系没有用多长的时间,何田在第二天就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暂时代替死掉的徐晶与王克,同刘娜一起,继续寻找灵能者。刘娜并没有说其他的事情,但是何田能够想象到,基地一定会派出一个调查小组的。 毕竟两个人就这样死了,还很像是高等级的灵能者下的手,基地肯定会对此感兴趣的。所以何田抽空又去见了沈溪一次,让她还是不要放松警惕。 但是沈溪的状态很不好,她虽然还是笑着对何田说话,却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往往是在说话的时候,沈溪就呆呆地盯着前方。何田将她唤醒以后,就又装成全神贯注的样子。不过等不了多久,就又恢复成这个样子了。 “你的梦又有了新变化了吗?”何田看着沈溪问道,沈溪愕然道:“啊,你怎么知道?”何田苦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然后又柔声道:“不是说好了吗?当你遇到了什么难题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即使我无法帮助你,但是至少你不是一个人在承担。” 沈溪犹豫着说道:“因为这件事情,我还一时想不明白,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可不是故意瞒你的。”何田点了点头,鼓励她说下去。沈溪继续道:“昨天晚上做的梦,非常奇怪。我本来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那些黑暗中的东西,可能会一下子就找到我。” 虽然知道沈溪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昨天晚上当然是没有事了,但是何田还是感觉到了紧张。沈溪皱眉道:“我在睡着后,又到了那个世界。一开始我就能够感觉到,几乎是在四面八方都有东西对着我冲过来了。只有对着那个虚空中的巨大火炬那一方,才是相对安全的。那些东西速度快,数量又多,我都怀疑这次可能是跑不掉了。” “所以我就对着那个方向拼命地跑过去,因为我一直都是盯着那个火炬或者说是灯塔在看着的。突然我就感觉到了,那个东西并不只是个光源而已,它本身就像是个有生命的东西。”沈溪的脸上露出了迷惘的神色道,“我应该是接到了那里发射过来的一段信号,就像是坐标什么的。不过我自己感觉,又有点像是收音机在调频一样。当我调到了合适的频率,我发现自己的速度竟然快了好多倍。那些黑暗中的东西,一下子就被我扔到了后面。” 沈溪的梦果然是越来越诡异了,虽然她暂时脱险了是好事。但是原先她也说过,自己本能地感觉到了,那个虚空中的灯塔有些危险。现在她离那里又近了许多,不知道到达那里还需要多长时间。 当然如果不过去的话,更是死路一条。在了解到灵能者与亚空间的一些知识后,何田就更是觉得恐惧。灵能者的强大,果然是有代价的。每次使用灵能,就如同是最后一次使用一样。 不过现在何田知道了,帝国可以对灵能者进行一些训练。虽然不知道训练的内容是什么,但是想想就知道了,帝国不可能如此随便地让灵能者和其他人待在一起。毕竟灵能者与亚空间里的恶魔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也就是说,他们必然有一种方法,能够让灵能者变得不那么危险。 但是正如同自己上次担心的那样,现在还不知道帝国进行的那些所谓的测试与训练是否残忍。按照何田所了解的帝国风格,想必他们是不会太在意的。所以何田实在不敢就这样把沈溪送出去,可惜自己还是了解得太少啊。 “现在既然安全了,那就不用跑得太快了。”何田谨慎地说道,“虽然你所说的,那些在黑暗中的东西不怀好意,但是那灯塔也不一定就是善良的。所以现在最好是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能够被包围上,又不能够离那个灯塔太近了。能多拖延一段时间,那就多拖延一段时间吧。” 沈溪柔顺地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其实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了。如果我在白天的时候不使用那个能力,那么晚上就根本不会做这种梦。以前我在白天的时候,其实都是有意无意地使用了那种能力,所以才会这样。现在想起来,真是自讨苦吃。” 何田有些惊喜地看着沈溪说道:“是吗?只要你自己能够控制住,那就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今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别再冒险了,我会保护你的。”话虽如此,但是何田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再发生上次沈河遇险的事情,恐怕沈溪还是会那样做的。 毕竟这种依靠自我约束,还是有些危险。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使用灵能。想到这里,何田安慰道:“不过我现在正找些资料,也许对解决你的这个问题有帮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应该还是有些办法可以控制住的。” 虽然沈溪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何田也看出来了,虽然这让他有些沮丧,但是他也不敢让沈溪坚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塑造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然后又无情地击碎它,这是在是太残酷了。现在沈溪的心态还算是不错的,那就让她保持吧。 而与刘娜在一起行动,似乎显得相当无聊,这主要是指任务方面。两人的工作方式还是如同逛街一样,不过今天转了这么久,还是一个灵能者都没有碰上。 不过正是因为貌似逛街,却全然没有享受到逛街的乐趣。同时长时间的劳而无功,也让刘娜产生了一点点厌烦的情绪。所以她现在并不是如同刺猬一样,对所有人保持戒心了。 何田就趁此机会,哄得刘娜高兴了。其实也就是顺着刘娜的意思说话,然后不时地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刚开始的时候,刘娜还坚决反对这样的行为。但是在转了一会后,何田再将饮料递过去,并且坚持说,这可以让自己两个看起来不那么引人注意。刘娜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何田很庆幸,自己从杨月那里弄到了一些钱。本来他自己就没有多少余钱来买这些东西,又不可能不买。虽然何田不会用那些钱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但是用在这些地方,正显得合适。 在这种时候,刘娜就显得可爱多了。何田看着她的样子,感觉到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而已。爱好零食,有些羞涩,但奇怪的是,她明明比较喜欢说话,但是当初却不怎么说话,弄得何田还一度以为她是哑巴。 所以何田就这样问了,刘娜仔细地想了想,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薯片,咯吱咯吱地嚼着,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个其实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这样的谎言何田当然不会相信,不过既然刘娜这样说了,就是不愿意多讲。让何田头疼的是,不知道帝国里还有多少秘密。现在连帝国是怎么测试和训练灵能者都不知道,就更别说其他的一些秘密了。 所以何田有了更大的危机感,当然他一直都是记得需要努力的。但是现在想起来,像刘娜这种具有特殊才能的人,似乎更容易进入基地。而基地更像是帝都一般,就算是普通人,也自然而然地就接近了权力中枢,那自然会得到一些好处的。 当然了,何田觉得像是刘娜这种人,不一定能够进入真正的领导层。她可以是很好用的工具,享受相当高的级别,但是她本身并没有领导才能。像她这种对普通人完全无效的奇特能力,又怎么能够让那些强大的战士心服呢。 不过按照这个思路想的话,刘娜这种人,应该是可以去管理灵能者的。但是按照何田的理解,帝国对于灵能者是相当警惕的。同样强大的战士与灵能者,也许他们更愿意相信战士。 所以从这方面讲,何田还是有点优势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让基地注意到自己。何田现在没有什么办法,只是觉得,他们应该更重视实实在在的功劳。 似乎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想要获得更多的东西,就需要得到高层的肯定。但是要得到高层的肯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自己能够表现出强大的实力,以及继续发展的潜力,也许他们就会重点培养自己。 同时看刘娜的情况,她对帝国的忠诚,简直就如同是被洗脑了一样。自己当时只是多问了几个问题,就被她怀疑了。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就可以变成这样,想必也是让那些外星人很得意的。 好吧,那么自己还必须表现出对于帝国的忠诚来。虽然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似乎只要显得狂热一点,那就没有多大的问题。到底怎样才能够表现得恰到好处呢,还需要仔细斟酌一下…… 何田正想着这些事情,突然感觉到刘娜拉了自己一下道:“那边,垃圾桶旁。”何田急忙顺着刘娜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前面有人一只手扶着垃圾桶,另一只手按着太阳穴,很是痛苦不堪的样子。 想不到现在轮到自己扮演乖孩子的角色了啊,何田感叹着,脸上露出一副同情、关切的样子来,走了过去说道:“你没……” 何田话才刚说出口,就看见那人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冷淡地说道:“我没事。”然后就转身而去了。刘娜快步走了过来,想要试试看那人会不会感觉到不适。但是那人似有所觉,虽然没有回过头来看,但是也加快了脚步。 刘娜正准备追上去,何田一把抓住她道:“等等,你再跑就吓到他了。”刘娜怒道:“再不过去他就跑了。”何田摇头道:“不会的,如果他感觉好点了的话,就不会跑这么快了,我们远远地跟在后面就是了。”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那人又走出一段距离了。果然如同何田所说的那样,那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刘娜这才没有再说什么,老老实实地与何田一起跟在后面。 那人并不是在逛街,而是一直都在对着一个方向走。刘娜疑惑地说道:“再走就要进入小巷了,我们跟过去就下手吗?”何田摇头道:“我觉得最好还是再等等,你们现在抓捕灵能者只是抓到人就算了。但是我有个想法,那就是他们也许会有组织呢?” 看着刘娜不服气地要说什么,何田急忙说道:“当然了,你们一直以来也没有做错,毕竟那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现在我们发现的灵能者,似乎都不是很强大。让他们多活动一小会儿,那也算不了什么。毕竟对于你来说,灵能者的多少,根本就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他们的数量,并不会影响到抓捕他们的难度。如果我们一次能够送一大批灵能者回去,基地里的大人们也会很高兴吧。” 刘娜想了想,就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但是你要一定要记住。不可接触者对于灵能者,并不是绝对压制的。如果对方的等级太高,我也没有办法。”何田回答道:“好的,我知道了。哦,还有,对于这些灵能者,我们需要对他们好一点吗?毕竟按照你所说的,今后他们可能会成为我们的同事。” “那倒没有必要,只有其中一小部分会成为我们的同事。”刘娜毫不在意地说道,“即使他们成为了我们的人,照样拿我没办法。”何田苦着脸道:“那我怎么办啊?” 刘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道:“没关系啊,放心好了。要是他们胆敢对你下手,那么大家一定会很高兴又多了份燃料。”何田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却在琢磨着,刘娜刚才说的那个燃料是什么意思。那只是打个比方,还是说,他们真的将要被扔到焚化炉里面去?刘娜这样说,是因为在帝国中灵能者真的地位低下。或者只是因为她自己是不可接触者,所以才显得有些大大咧咧的。 突然何田感觉到旁边有人对着自己冲了过来,“是陷阱!”这是何田的第一想法,他看着那边,已经准备出手了。但是从那速度上看,似乎只是普通人。何田拉着刘娜轻轻一闪,就退到了一边。 “啪嗒”一声响起,有个中年女人一下子就扑到了地上。她哎哟哎哟地叫了几声,然后就楞住了。何田并不知道她这是怎么回事,听她叫得很是凄惨的样子,应该是很疼吧。但是突然不叫了,难道是一下子就不疼了?那又怎么不爬起来? 何田转头看着刘娜,低声问道:“有问题吗?”刘娜也好奇地看着那个女人,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正在找的,她离我们太近了,又显得太正常了。” 在不可接触者面前,灵能者一定会表现出异常来的。但那绝对不会是这个中年女人这样,所以她就算是正常的。 这时旁边已经有人在围拢过来了,何田看着那中年女人不停地瞟着旁边,又开始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心中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拉着刘娜,厌恶地说道:“我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刘娜倒是犹豫了一下,悄悄地说道:“要不要帮帮她。”何田叹息道:“我们再不走的话,就是我们需要帮助了。”何田刚拉着不明所以的刘娜走了两步,那中年女人就如同足球守门员一样敏捷地一扑,想要抱住何田的腿。何田退了一步,看着那女人在地上扬起好大一股烟尘。 “不要跑!你们把我撞了,还想跑啊?”那个女人在地上滚了两下,似乎觉得躺着说话不方便,又坐了起来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啊,一点道德都没有。” 旁边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刘娜悄悄地往何田身边靠近了点。那个女人又对周围的人说道:“大家给我评评理,现在这个社会还讲不讲道理?他们把我撞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跑,还有没有天理了?”然后她又对着何田他们说道:“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你们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何田扬了扬手道:“报警吧,是你打电话,还是我打?”很显然,何田的答复并没有能够难倒她。那个中年女人冷笑道:“报警有什么用?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到时候你们随便塞点钱给警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就什么也没有了。” 此话一出,就引起了旁人的共鸣,何田居然也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塞钱。”刘娜气得掐了何田一下道:“你傻了啊?”到现在刘娜自然明白过来了,眼前这中年女人可不是昏了头,而是盯准自己了。何田不想着脱身,难道是老好人习性发作了?平时看不出来啊。 何田这样“老实”,也让那女人犹豫了一下。不过她仔细看着何田的穿着打扮,就放下心来了。她觉得有钱有势的人万万不会像何田这样,看起来不但没有名牌,更过分的是,竟然还穿了布鞋。在本地穿布鞋的基本上只有两种人,一是老年人,一是摩的司机。 “既然是你把我撞倒了,那总该给医疗费吧。”那女人又说了起来,何田异常爽快地问道:“好啊,给多少?”那女人再次犹豫起来,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何田这样的人,是傻?还是真有这个自信?不过她看了看旁边的同伙,又放下心来道:“我也不找你多要,给八千块钱就好了。” 何田大笑道:“好好好,你是想着八就是发吧?也好,我先扶你起来吧。”说着,就拉着刘娜走过去。那女人惊恐地大叫道:“你要干什么?”围观群众里面也有几个人,大声呵斥着走了过来。 何田站在她面前道:“你怕什么?扶你起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要是你摔得厉害了,我还可以再加点医疗费呢。”然后又在刘娜耳边道:“你去试试。” 刘娜明白过来了,她点了点头,就去扶那女人。那人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但是想着这样一个小姑娘,也不可能伤害自己。所以刘娜扶她的时候,虽然她没有顺势站起来,同时还是在不停地叫疼,但是也没有完全抗拒刘娜碰到自己。 然后刘娜就拉着那个中年女人的手,在何田面前晃了晃。那女人的脸上满是迷惑,却确认没有痛苦的神色。刘娜走回来低声说道:“也许他们可以在我的面前忍住不适,但是肢体接触所产生的疼痛,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住的。” 何田叹息道:“我还以为这是他们的圈套呢,算了,我记得刚才那人是往那边那个巷口进去的,我们也过去吧。” 看着何田他们突然反悔,转身就走的样子,那个女人傻眼了。幸好旁边过来的人里面有人指着何田的鼻子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无耻啊,刚才说好的要赔钱,现在就想跑了。我告诉你,我们这些人穷是穷了点,但还是看不惯你这种行为的。” 何田冷然道:“让开!”他环顾周围,围过来的有五六个人。但是其中在人类中间勉强称得上是壮汉的只有一两个,其他的只是壮声势的而已。何田瞪了他们一眼的时候,面前那个为首的感觉到眼前一暗,这个看起来不魁梧的年轻人仿佛化身猛兽,正阴沉地盯着自己。他不禁退后了两步,看着自己的同伴纷纷后退,自己心里也有点犹豫不决。 不过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却没有感受到这些,她急忙抱住了刘娜的腿叫道:“没有天理啊,把人撞残废了就想跑啊,砍脑壳的背时鬼啊……”她的嗓音虽然说不上美妙,但是叫喊起来颇为押韵,又带着颤音,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刘娜顾不得欣赏,她也许见识过了杀戮,但是这样突然被人抱住腿,还是让她尖叫起来。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她也就是个小女孩而已。刘娜抱着何田的胳膊,用一条腿跳着,拼命地想要挣扎开来。 旁边那几个人见状,又觉得自己刚才竟然被一个小孩子虚张声势吓住了,真是丢脸。他们正准备围上去,何田突然转身道:“你是腿断了吗?我看看。”说着,就弯下腰去,握住了那女人的脚踝,轻轻一捏。 那女人尖叫起来,何田又转过身来,在其他那几个人的肩膀上捏了下。当两人扔下倒在地上呻吟的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刘娜厌恶地说道:“这就是凡人。” 第六十四场 仪式 “这就是凡人。”当刘娜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那种道德上的优越感。按照何田的感觉,似乎刘娜已经把自己当成是另外一个物种了。或者说,是如同半神一般。 对于这种想法,何田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如果自己一直都是和周围一大群人一样庸庸碌碌地生活,但是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竟然可以从一个绝对的高度俯视他们。并且这种居高临下无关金钱、权势等身外之物,而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力量。那么把自己当成比人类更高级的物种,似乎也是正常的事情了。 何田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候,但是他很快就从对力量的崇拜中解脱出来。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所关心的人。对于何田来说,虽然自己在某些方面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但是他也无意将人类视为低等生物。 而刘娜却这样很自然地说了出来,何田当时就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哦?听起来你在基地里面过得不错啊,那里一个普通人都没有吗?” 刘娜想了想,竟然很认真地回答道:“那要看是和谁比了,对于那些星际战士、灵能者之类的人而言,其他的人都是普通人。但即使是那些在身体上没有变异和改造的,也超过了普通的人类。” 何田惊讶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以为,帝国降临下来的,都是像我的导师那样的战士。”刘娜笑了笑道:“那怎么会呢?基地的建立,需要各种人。特别是星际战士的战斗方式,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所以那些人,来自于各个组织。” “什么组织?我或者是我的导师呢?那该算是哪个组织的?”何田追问道,刘娜皱眉道:“其实在地球上已经不再是那种划分方式了,根据我所了解的,正是因为地球的特殊情况,所以他们会将很多东西混合起来。除了一些过于特殊的之外,其他的就没有那么明显的划分了。” 何田正准备再问,刘娜突然说道:“等等,你记不记得,刚才那人是往哪边走的了?”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刚才发生冲突的地方,进入了旁边的那条小巷。不过在小巷之中,又有岔路。何田随便指了个方向道:“我没有看到,不过我们可以先试试这边。”刘娜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也只好这样做了。 现在何田不敢继续问了,刚才刘娜突然把话岔开,也许是真的需要何田拿主意。但是也有可能,其实是她不想再回答更多的问题了。如果自己再问,那说不定就会让刘娜再次怀疑。这种怀疑即使每次都能够被何田消除,但是日积月累下来,终究会让刘娜认为自己别有用心。 所以何田不能再问,但是他也不愿意闲着。自己既然决定要在基地中大展拳脚,那么现在刘娜就也是一个很好的目标。想到这里,何田就说道:“我在为帝国服务的时候,同时也保持了在这边的身份。作为一名记者,我可以更方便地随时出现在外面。你呢?你不需要上班吗?” 刘娜犹豫了一下,但既然何田先说了自己的情况,所以她还是回答道:“不是的,我本来是学生,不过后来就没去了。毕竟我这个情况比较特殊,就是要不停地在外面搜寻。” 何田点了点头道:“怪不得,那就是说,你和普通人的接触就更少了。”刘娜诧异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本来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面,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丑恶的,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何田慢慢地说道,“在任何地方,都会有正反两面。我相信帝国的降临者们,都是很优秀的人。但是在广阔得仿佛没有边界的帝国中,也全部都是这样的吗?” 刘娜的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何田悄悄地松了口气。现在看起来,刘娜并不是觉得外星人的月亮就是圆。她说的那句话,似乎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更不是她根深蒂固的想法。 何田接着说道:“可以预料到,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还会继续在这个星球上生活、战斗。周围的这些人,与我们息息相关。我们的食物和衣服都是由他们生产的,我们所享受的东西,也是他们制造的。无论我们变得多么强大,也无法完全脱离他们。在他们中间的某些人,会帮助我们,或者是阻挠我们。” 刘娜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要充分地了解这些人?”何田点了点头道:“是的,需要了解,但那只是一个过程而已。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偏见很容易导致自己的双眼被蒙蔽,那将是致命的。” 说完了这话,两人就静静地继续向前走。过了一会儿,刘娜突然问道:“你是觉得我不该说那话吧?”何田装傻道:“什么?” 刘娜歪着头看何田,气鼓鼓地说道:“你明明可以直接说的,为什么还要拐弯抹角?我刚才说那话也是当时气急了,又不是真的那样想。你这样鬼鬼祟祟的,倒像是我听不得批评一样。” 何田微笑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像你这样天真纯洁的女孩子,有什么话就说出来,那很好啊。只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就有可能被人利用啊。即使没有那样严重,也有可能会让你自己受到一些损失。” 刘娜气道:“你是说我没头脑吧?”何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刘娜,就像是一个慈祥的父亲,无可奈何地看着发脾气的女儿。他的眼光中有责怪,有慈爱,更多的是宽容。刘娜呆呆地看着,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何田此时心中也是捏着一把冷汗的,因为刘娜现在身边没有其他人,想要打动她,是最合适的时候。但是该从什么角度下手呢?当然从效果上讲,似乎用相同的兴趣来开始联系,那是最迅速的。 但是何田并不是个好演员,他做不到想演什么就演什么。要和刘娜这个小女孩拥有相同的兴趣?只要想一想,就让何田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田最后还是决定扮演成宽容的长辈,那是因为何田从刘娜的年龄上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时候正是长辈对其具有相当大影响力的时候。即使是具有逆反心理,那也是一种表现形式。刘娜当然不可能和自己的长辈在一起,那么这个角色就需要人来填补。 如果始终没有人来扮演这个角色的话,刘娜也不至于无法长大。只不过用这个形象去接近她,会少很多抵触心理。 当然这样也有很大的风险,刘娜也许会因为何田的这个样子而更加厌恶他。幸运的是,何田似乎成功了。 于是何田就闲闲散散地与刘娜聊着天,说上一会儿,就让话题转为对刘娜生活的关心。比如说平时喜欢些什么啊,有没有什么朋友啊。不管刘娜是否回答,何田都把话题岔开,以避免其反感。 虽然何田有与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不过其中只有与沈溪在一起的时候,感觉相当轻松。其他的女孩都与何田有代沟了,而刘娜似乎介于两者之间。和她说话并不省心,但是倒也不会觉得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关系更融洽了。当然了,这几乎是何田单方面的付出。他小心地没有询问关于基地的秘密,并且几乎是极其明显地表达出了自己并无非分之想。 两人本来是追踪可疑人物的,不过现在说起话来了,就有点顾此失彼。实际上现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这里虽然是在最繁华的街道附近,但是脏乱差似乎更胜于城乡结合部。小巷连接着小巷,就如同迷宫一般。 还是何田先反应过来,但是他为了避免刘娜尴尬,只是淡淡地看了看周围,就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把可疑地点搜查一下?毕竟目标很有可能就藏在附近。” 刘娜愕然道:“怎么搜呢?即使里面躲着的人有不适反应,但是我看不到,就无法确认啊。那么这样一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何田敷衍了事道:“那我们就找个看起来像是他们窝点的,然后潜入进去侦查。” 本来何田是准备现在就离开的,但是那样一来,也太过分了。所以何田只是想着,能够随随便便地转上几圈,就可以回去了。 不过正所谓世事难料,当何田他们寻找那个可疑人士的时候,遇上了麻烦。但现在何田只是想着溜掉,却意外地发现了目标。 当时是刘娜的建议,她看见那边有个像是仓库一样的建筑。那是用围墙围起来的,外面只是能够看见一个屋顶,围墙上面还固定了一圈玻璃渣子。当两人靠近的时候,更是听到了里面有疯狂的狗叫声。 刘娜就两眼放光地说道:“这样的地方很适合用来作为灵能者的藏身之地啊,我们去看看吧。”何田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倒是可以进去,但是那又怎么能够对付得了灵能者呢?更别说他们可能是一大群了。” “你带我一起进去啊。”刘娜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只可惜我现在还没有能够开始真正的训练,否则根本就不需要你了。” 何田心中一动,马上就记下了,刘娜这种人不一定是柔柔弱弱的。她们应该是可以通过某种训练,得到战士的力量,至少也是一部分。 不过那是今后的事情,在刘娜的强烈要求下,何田绕到了这圈围墙的后面。在外面就可以看得出来,仓库距离那边的围墙最近,甚至有可能就是紧挨在一起的。 于是何田就只好带着刘娜翻墙进去,只是何田没有想到的是,他人还在空中,就看见了下面屋顶上有条狗,狰狞地张大了嘴,作势欲扑。 没有想到,这里的人竟然用喜欢乱叫的狗来吓唬普通人,又用经过训练的狗来对付入侵者。在那一瞬间,何田就肯定了,这里面的人绝对有问题。 何田是背着刘娜的,一只手用来固定,另一只手此时在墙上轻轻一按,就成功地让自己在空中又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他调整好了自己落地的位置,那条狗也不声不响地往那边跑。 这狗实在太有灵性了,何田还没有落地,它就突然后腿一曲,再一张。转眼间就跳跃到了空中,直咬向何田的腿。在这个时候,虽然这狗在空中,不易变化,但是何田更不容易闪躲。并且在空中失去平衡的话,一定会摔得更惨。 何田弯腿,然后猛地踢出。他的腿就像是一柄镰刀一样,只是挥舞了一下,就落在了那条狗的下颚上。那狗呜咽一声,在空中翻滚着,落在了两三米远的地方。何田用一只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就稳稳地落地了。 刘娜迅速地从何田的背上下来,然后就蹲在原地不动了。何田看了看她,很是满意刘娜的配合。然后何田打量着周围,这里看起来平时没有人上来,应该是整个屋顶都作为这条狗的领地了。 何田看了看那条狗,心中还有些感叹。如果是个普通的警察,或者是小贼什么的,只要是从这里翻过来,多半是会吃个大亏的。这条狗能够被训练成悄无声息地进攻,想必也会在进攻结束的时候通知别人,或者是一击不中的时候报警。这样的狗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买到的,这仓库的主人即使不是躲藏着的灵能者,想必也不是普通人。 再看了看周围,何田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的楼房,这也说明了不用担心有人会看到自己。他悄悄地来到了楼梯口,却失望地发现这门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虽然因为害怕惊动别人,所以就不可能强行开门,但是何田也并不是束手无策的。他用机械之灵变化出了一个小钻子,慢慢地在门上开了个小洞。虽然刘娜就在后面,但是何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手。其实这个也不算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只不过何田下意识地觉得,能够保守一些秘密,那就别太大方了。 过了没多久,何田感觉手上一松,显然是打穿了。退出钻头倒简单些,将机械之灵变化成更细的丝线,抽出来就可以了。 何田将眼睛凑在小孔上,仔细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他看了一阵,又开始钻孔。钻好一个,就再看一会儿,一直弄了四五个才住手。何田现在又看了相当长的一阵子,才轻轻地松了口气。他慢慢地回到了刘娜的身边,低声说道:“下面有群人聚集在这里,因为角度的原因,我看不到更多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必须找个好地方监视,但是我们不能够从这里下去,因为下面有些人是正对着门的。他们只要一抬头就能够看到门,甚至都不用抬头就可以发现异常。并且万一这门在打开的时候,会发出巨大的声音,那就更麻烦了。” 刘娜大大咧咧地说道:“哦,那我们该怎么做呢?你说吧。”对于掌控欲很强的人来说,刘娜这种人是相当好的同伴。因为她几乎不会提出什么意见,也很少反对什么东西。当然了,麻烦的就是,必须代替她思考。 何田显然是不会强烈地希望刘娜能够独立思考,并且逐步占据主导地位的。他当时就说道:“我们从外面下去。” 刘娜迷迷糊糊地跟着到了仓库顶楼的围墙边,看了看外面,疑惑地说道:“现在看起来阳光照射还很强烈啊,我们不是会更容易被发现吗?” 何田指着太阳道:“有谁会一直盯着太阳的方向呢,特别是相对强烈的日光。我们从那个方向监视,反而是个优势啊。不过我先去看看,你躲好了。如果有可疑情况,我再叫你。” 刘娜蹲在墙角后,何田就牵出几根细丝,牢牢地固定在墙上,自己倒吊着慢慢滑下去。下面就是玻璃窗,他小心地只露出了眼睛,快速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就马上移动到旁边去了。这一眼让何田看到了些东西,不过他还不是很肯定。冒险再看了几次后,何田才爬了上去。 看着何田满脸疑惑的神色,刘娜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何田指了指下面道:“很奇怪,下面确实有一群人,不过他们好像在搞什么仪式。” 第六十五场 恶魔宿主 在仓库里面,一些杂物都是放在四周的。何田仔细观察着,那些东西极其杂乱,不过基本上都是些被褥之类的。看起来这里面的人就是睡在这里的,可以想象到,这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很舒适。 一般仓库里面是不会有楼梯通到楼上去的,因为那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但这个仓库也许是从其他什么建筑改造成仓库的,所以他们留下了楼梯。 而这个楼梯就方便了他们把狗窝安排在上面,用来防止敌人潜入。何田相信,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还会安排人守在上面。但是此时,下面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因此才没有让何田在屋顶就遇到人。 在这个仓库的正中间,是一个奇特的图案。严格地讲,又像是一个什么设施。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平台。那个平台呈八角形,还不到成年人的腰部高。虽然距离远了点,但是何田也能够看到,在那平台上雕刻了不少东西。那是一些扭曲的线条,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到恶心。 从这个平台的八个角延伸出去,是八个凹槽。一些人正在仔细地清理着这其中的碎渣,并且他们手上好像还拿着什么工具,不时地将凹槽磨一下,使其更光滑。 在大约一两米外,一个圆圈将这八条凹槽连接在了一起。那圆圈也是凹下去的,同样也是有人在清理。 那八个凹槽继续延伸,大概在这个凹槽的一两米外,又是一个圆圈。而那八个凹槽还超出了圆圈,在顶端是如同箭头一般尖锐,指向了远处,。 这个图案,何田见过。那是在当初小白娘的身上,就有这个。并且当时他还在自己的身上刻下了新的这种八角形图案,以获得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量。虽然最后小白娘还是死了,但是看看下面的那个架势,就知道他们所图非小,威力必然更强大。 何田把下面的情况告诉刘娜后,她想了想道:“你所的那种八角形是混沌的标志,他们认为这表达了混乱的本质。小到个人,大到整个宇宙,都是可以往不同的方向前进的。他们认为根本就不存在正确的方向,只有混沌才是永恒。所以下面这群人,必然是邪神信徒。” “我关心的是,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何田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心情很不愉快,“我以前接触过一个邪神信徒,他可以凭借着这个图案,使得自己更加强大。下面这些人忙忙碌碌的,不可能只是从精神上安慰自己吧。” 刘娜毫不犹豫地说道:“应该是亵渎仪式。” “我想也应该是什么仪式,不过那是做什么用的?” “亵渎仪式只是一个统称而已。”刘娜解释道,“其实邪神信徒的各种仪式,基本上都可以称之为亵渎仪式。但是他们有各自不同的效果,外人很难弄明白。” 何田诧异地问道:“你是专家啊,应该知道吧。” 刘娜瞪了和田一眼道:“我又没有亲眼看到,怎么可能知道呢。并且亵渎仪式开头的布置几乎一模一样,听你这样说,那可能性太多了。” 何田想了想,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说道:“那我就带你下去看看吧,幸好现在他们都忙着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发现我们。”刘娜倒是没有害怕,当时就点了点头道:“好啊,不过你可得当心点,别把我扔下去了。” 刘娜伏在何田的背上,本来很是容易让人胡思乱想的。不过此时何田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下面那些人的举动,让他的神经都绷紧了。 何田抓住了这仓库外墙上的棱角,强大的力量使得他不需要将机械之灵变化出钉子来,就可以稳稳地一直向下。刚才何田看好了,其实最好的观察位置是在下面某些窗户边上。特别是对于刘娜来说,更是如此。 两人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地面,何田拉着刘娜蹲到了一个窗户下面。然后刘娜就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着,何田也在一边,但是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那些正忙碌着的人身上。何田很担心其中的某一个突然往这边看一眼,幸运的是,他们真的很忙。 刘娜虽然一直是看着那边的,但是从她那紧皱着的眉头就可以看出来,她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何田正等得不耐烦了,这个时候,仓库里面又有了变化。那些人都纷纷站了起来,但还是在低着头检查地上的图案。 然后这些人站到了凹槽与圆圈的交叉点上,剩下的三四个人,也站在一边。他们好像商量了一阵什么,然后几个人就向着中间的平台走去。 最中间的那个人在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个老头子一样。他身体弯曲着,还在不停地颤抖。他手上还拿着一根手杖,那并不是作为身份的象征之类。那人死死地抓着手杖,仿佛不这样做,自己就会倒下。 旁人扶着他走过去,然后又帮助他爬上了平台。那人用手杖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其他人才走开。 当那三个人退到了外面去,仿佛是有一个无声的命令,里面那些站在交叉点上的人全部都面对着平台跪了下来。他们每个人都拿出了匕首,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手腕切了下去。他们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有的人几乎把自己的手腕切下来了。 但是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跪在那里任凭鲜血流淌出来。与此同时,他们的口里吟颂着莫名的咒语。那咒语似乎具有奇特的力量,使得他们的鲜血并不是飞溅得到处都是,而是就那样顺从地流到了凹槽中。 那些血液全部都是对着平台流去,然后何田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鲜血竟然是开始在往上面流。也许往上流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但是何田看到的就是这样。并且在何田的感觉中,那些液体仿佛是有生命的东西一样,它们慢慢地从下往上覆盖了平台。 那些原先就雕刻在了平台上的线条,现在开始扭动起来。仿佛是活物一般,还试图拼命挣脱平台的束缚。 何田看到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猛力向外冲击。血液覆盖在上面,显得更加可怕。但是每次它们都徒劳无功,却也坚持着没有停歇。与此同时,仓库里面响起了凄厉的叫声。仿佛是有人正在遭受难以想象的折磨,又或者是魔王正发泄自己狂暴的情绪。 众人的血液在覆盖了整个平台后,又接着往上,淹没了平台上那人的脚背。在那一瞬间,那人就将手杖远远地扔了出去。 然后那血液继续向上,直到将人覆盖起来。但是这还没有完,还有些血液仿佛是升降台一样,在那人的脚底下升起,托着他悬浮在空中。 何田突然感觉到手臂一紧,刘娜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虽然何田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痛,但是刘娜的手指都已经发白,可以想象到她有多用力。 “他们在制造恶魔宿主。”刘娜的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一定是这样的,是恶魔宿主啊。” “那是什么东西?” 刘娜盯着那边道:“灵能者的天敌就是亚空间的恶魔,正常的灵能者会避免自己被恶魔找到。但是也有的灵能者会被邪神污染,从而投入混沌。那些人都是疯子,有的灵能者会通过一种仪式,让恶魔依附在自己的身体上,从而来到物质世界中。” 何田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样一来的话,就会出现一个活生生的恶魔吗?” “虽然不是完全形态的,但是也几乎是无敌的存在——至少对我们来说。”刘娜根本不认为,这里有人能够对付恶魔宿主。 何田迅速冷静了下来道:“好吧,那我该怎么做?打断这个仪式吗?”刘娜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道:“我也不知道,没有人会想到,现在就有邪神信徒能够做到这个了。按理来讲,他们是不可能……” “等等,我也许明白了。”刘娜忽然说道,“可能他们使用的是不完全版本的亵渎仪式,所以这些还只是刚开始信奉邪神的信徒,就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那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会仪式失败?”何田对于这一点倒是很高兴。 刘娜却摇头道:“不,只是说这样的仪式,应该更容易破坏。据我所知,完全版本的这种仪式,就算是我们站在旁边,也几乎是无法打断的。” “好吧,我该怎么做?” 刘娜毫不犹豫地说道:“那些正在放血的人是在引导亚空间恶魔的力量,把他们都杀掉,应该就可以阻止了。祭坛上的那个人,应该是个灵能者。他就是媒介,如果可以把他杀掉,或者是从祭坛上移开,也可以中止这个仪式。” 何田站了起来,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仪式需要多长时间?”刘娜无奈地回答道:“你最好当成是在下一秒就会完成。” “明白了。”何田看着刘娜道,“找个地方躲起来吧。”说着,何田就一拳打碎了面前的玻璃,跳进了仓库。 何田一落地,就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些人。他没有攻击站在旁边的那几个人,而是直接对着祭坛冲过去。在他看来,既然那个灵能者才是最关键的人,那就杀了他最保险。 刚刚踏进了八角星的范围,何田就看到站在旁边的一个人,挥手甩出了一大片绿色的液体。那片液体覆盖了前方相当大一片范围,何田只有往旁边退去。 那些绿液落到了地上,也有些落到了正放血念咒的邪神信徒身上。那些溅到绿液的部位,衣服全无损伤,但是那几个人,马上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还有两个人,正飞奔过来拦截何田。其中一人回头骂道:“笨蛋,你会让仪式的时间延长的。” 何田本来就是在退开的同时,往身边跪着的邪神信徒脖子上一抓,就扔到墙边上。当然在抓的同时,又顺手一捏,把脖子捏断了。此时听到这话,更是心中暗喜。果然这些放血念咒的邪神信徒,和祭坛上的灵能者,都是仪式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只不过邪神信徒还有十来个,现在应该只是能够延长他们进行仪式的时间,却无法完全中止。 但是何田却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那两个人飞奔而来,一人手中拿着砍刀,凶猛地横扫过来。何田的手上的机械之灵已经转化成了甲胄状态,当时就退了一步,再突然迎了上去。他盯着砍刀的来势,在刀侧一拍,就让砍刀向下一沉。那人被这力量也带动得向前扑,何田的另一只手就对他的脑袋抓去。 突然眼角有黑影一闪,何田急忙抽手一挡,正好架住了一柄刺过来的匕首。但那人是双匕首,两支匕首的攻击如同暴雨般连绵不绝。虽然何田的身上甲胄遍布,但是也不敢硬接。 在前段时间的战斗中,何田遇到了更多的邪神信徒。在与他们的战斗中,何田发现自己的甲胄防御力虽然还可以,但是却无法完全依赖。 机械之灵甲胄确实可以减低伤害,不过有的攻击却可以穿透它。何田现在能够想出来的办法,除了增加甲胄的层数外,就只有尽量格挡闪避开致命的攻击。 此时那个拿砍刀的,也缓过气来了,他挥舞着砍刀冲了过来,与拿双匕首的一起攻击。何田被他们逼出了八角星的范围,另外那个发射毒液的,也跟在了后面,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攻击。 何田能够感觉到,这两个人应该是类似于战士的角色。虽然没有混沌战士那样强大,但是也远远超过了自己在前段时间见过的那些邪神信徒。按照邪神信徒的划分,这两个应该就是恐虐的信徒。而另外那个,当然就是纳垢的信徒了。 很显然,何田能够在战斗中成长,邪神信徒也可以。特别是那个拿双匕首的,应该原本就有一些底子,现在当然就更厉害了。他的匕首虽然不太可怕,但是在正面有那个拿砍刀的牵制着,就显得更厉害了。 两个人相互支援,使得何田总是无法杀掉其中的一个。并且他们两个虽然是恐虐的信徒,但却不是傻笑着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地只管杀敌。如果是那样,虽然看起来吓人,但是何田有很多办法对付他们。另外还有个纳垢信徒在后面,他是远程攻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偷偷地来一下。 平心而论,如果让何田慢慢收拾他们的话,还是可以获得胜利的。毕竟何田比他们强大,不过这种强大却不是压倒性的。而此时,如果继续拖下去,最后获胜的必然是邪神信徒,因为他们的仪式正在进行中。 所以何田显得越来越急躁,他的拳头虽然挥舞地更加频繁,但是击中的次数却更少了。那个拿砍刀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刚才受到的攻击最多,虽然每次都是同伴将他解救出来,但是这并不能够让他感觉到高兴。 对于他来说,那是耻辱。何田的拳头和利刃并不能够让他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但是全部都要报复回来。那一拳拳,一刀刀,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此时何田再次逼退了双匕首,正背对着他。如果认为这两个人的合作一定是砍刀牵制,双匕首偷袭,那一定会死得很惨。拿砍刀的邪神信徒放轻了脚步,把刀放低。他准备在接近后一个旋身,用那巨大的力量,砸断对手的脊椎。虽然他知道敌人的具有一定的防御力,但是砍刀也可以当成是铁棒用的。 近了,拿砍刀的邪神信徒甚至感觉自己能够看到,那脆弱的脊椎从中间断开。然后自己就可以踩在这人的胸膛上面,一片片地把他的肉慢慢削下来。哦,那样似乎太仁慈了,还有其他的许多方式,可以让一个人感觉到持续的痛苦。 突然何田猛地一回头,侧转了身体,将手一挥。拿砍刀的本能地将砍刀竖在面前,但是他马上就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对着自己飞过来,然后就两眼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此时这人还没有死,他把砍刀挥舞了起来,想要抵挡住敌人可能的进攻。同时他不停地后退,希望同伴能够将这个敌人拦截下来。 但是何田在发手腕上的箭矢后,并没有追赶过去。他反而对着双匕首迎了过去,此时没有拿砍刀的配合,那个拿双匕首的邪神信徒只得一边抵挡,一边后退。 没有退多远,突然旁边有人喊道:“闪开!”然后一大团绿色液体飞了过来。那是纳垢信徒扔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东西是不会辨认敌我的,所以拿双匕首的那个双腿一弯,就像是被弹射出去一般,向后面闪开了。 何田并没有向后退,他刚才在战斗中也能够保持冷静的思考。所以他诱使那个拿砍刀的来偷袭自己,然后反而使其失去了双眼,不得不退出战斗。同时他也没有先去杀掉那个人,而是对着这边冲过来。因为他知道,这里才是关键。即使把这三个拦路的都杀掉了,但是如果恶魔宿主成功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也是输了。 刚才何田就想过了,其实那个纳垢的信徒完全可以用毒液来保护这个地方。即使没有那么多的量,也可以对何田造成极大的限制。如果让他先想到了,那何田虽然不会束手待毙,那也只能转身就跑了。 所以何田不得不进,他身体向前一栽,甚至还使用了双手来辅助,猛地向前一扑。这一下就如同猛虎下山一般,一下子就追上了正在倒退的双匕首。 何田在空中就按住了那人的脖子,在那一瞬间就将其捏断了。那边的纳垢信徒反应也快,急忙扔了几个圆球过来。那圆球在空中爆开,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何田却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既然敢在这样的危急关头用来阻拦自己,当然不会是平常货色。里面一定是装满了毒气吧,按照刚才圆球爆开的位置看,已经覆盖了前面相当大的一片范围。 这种毒气最讨厌的地方就在于,你根本就不知道它具体的覆盖范围。也就是说,可能有的人心存侥幸,想着某些地方可能是毒气影响不到的。而如果你跑得远远的,却又是草木皆兵一般了。 但是何田不准备冒险,他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抓着的尸体,突然将他举了起来,就像是扔飞镖一样,对着祭坛上的灵能者扔了过去。 那个纳垢信徒下意识地叫了声“不!”他急忙对着那边跑去,似乎想要将那“暗器”拦截下来。不过纳垢信徒从来都不是以身体强壮而闻名的,他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邪神信徒的尸体撞在了灵能者的身上。 在那尸体撞上去的一瞬间,那血液荡起了一阵涟漪。而已经死亡的那个邪神信徒,就像是被扔进了榨汁机一般。他就这样碎成了渣,化为血雨,洒得到处都是。覆盖了灵能者全身的血液,突然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简直像是瀑布一样,落到了地上。那些跪在了地上的邪神信徒,也突然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那名灵能者也被撞了出去,一路翻滚着,冲进了一堆被褥中。也许是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保护着,或者是那股毁灭的能量被双匕首承担了,那灵能者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纳垢信徒笑了起来,虽然仪式没有成功,虽然现在只省下这两个人了,但是只要自己和这个灵能者联手,就可以让那个毁了这一切的敌人品尝到真正的绝望和恐惧。 但是在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了。一个纤细的身体撞破了玻璃跳进仓库,那人落地的地方,距离灵能者很近。马上灵能者就倒了下去,还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 刘娜跑到了灵能者的身边,把手掌按在了那人的额头上,然后抬起头来对何田笑道:“我可没有躲起来。” 第六十六场 火 虽然高等级的灵能者极其强大,但是显然这个混沌灵能者没有那么厉害。在刘娜接触到他以后,就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纳垢信徒虽然还有战斗力,但是何田刚才扔尸体效果不错,此时也没有在别出心裁地想其他办法。反正地上还有许多邪神信徒的尸体,何田顺手抓起一个,就往纳垢信徒那边扔过去。 虽然一具尸体在空中飞行显得相当诡异,但是在何田的巨大力量下,却也如同古时的床弩一般。纳垢信徒听到“嗡”的一声,一具尸体就飞了过来。 对于邪神信徒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尊重遗体的说法。不过纳垢信徒自身的特性,却使得他根本无法格挡敌人的攻击。所以他只有往旁边闪开,但是另一具尸体又飞了过来,纳垢信徒狼狈地躲闪,却没有料到踩到了自己的裤脚。 在战斗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是相当可笑的。不过纳垢信徒如果没有释放毒液毒气的能力,战斗力也就是个普通人的水平。 所以他一个踉跄就往地上倒去,人还没有落地,又是一具尸体扔了过来。此时纳垢信徒避无可避,两个脑袋刚好撞到了一起。虽然不是头颅爆裂那么夸张,但是红的白的也一起流了出来。 到了此时,何田还不放心。他又抓起一具尸体,然后高高地跃起,在空中扔了出去。那尸体如同陨石般从天而落,刚好撞上了纳垢信徒的胸膛。清脆的骨裂声响起,纳垢信徒的胸膛凹陷了一大块下去,这次一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边还有一名被刺瞎了双眼的恐虐信徒,何田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一拳打死了,又回过头来看着刘娜。刘娜见他双目赤红,脸上虽然不是面露狰狞,但是那漠然的神色,却更是让人害怕。前者只是恶人而已,后者简直就是是非人了。刘娜怕他杀上了瘾,连自己人都认不出来了,吓得大声喊道:“是我啊,何田,你能够听到吗?” “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对劲啊。”何田奇怪地看着她,又担心地问道,“你现在还正常吗?喂?说句话好吗?” 刘娜见何田简直是正常得很,心中刚松了口气,又怒道:“你才不正常呢,刚才你那样子,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你不会认为我被邪神引诱了吧?”何田笑道,“放心好了,我还没有那么傻呢。”刘娜气鼓鼓地说道:“我放什么心?你是不是堕落了,又关我什么事?” 何田敷衍了事地说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不过现在说正事吧,你抓住的这个家伙,还是和普通的灵能者一样处理吗?” 刘娜马上又眉开眼笑地说道:“是哦,这是我亲手抓住的灵能者。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还要几个人协作的。这个人当然还是要送回基地去了,混沌灵能者虽然不可能通过测试,但是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个研究对象的。” “好吧,你身上如果还有限灵环的话,最好给他扣上,毕竟我还不知道混沌灵能者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保命技巧。”何田这样说着,就往周围打量着道,“我得收拾好现场,这里的布置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说着,何田就走到了中间的那个祭坛前,他看了看,抬头问刘娜道:“这东西重要吗?我是说,需要抬回去吗?”刘娜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新东西,样式基本上都是固定的。如果在材质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完全没有价值了。” 何田点了点头,掰下了祭坛的一角。他将其捏得粉碎,仔细看了看,然后失望地摇了摇头道:“只是水泥而已,我还以为他们会往里面加什么贵重金属呢。” 刘娜嘲笑道:“你还真是贪财啊,不过真正贵重的物质,他们应该也弄不到手吧。也幸好如此,否则他们也许就可以更快地完成这个仪式了。对了,你在干什么?有必要这样当心吗?” 何田此时正在把祭坛一块块地抓下来,然后捏成碎末,他慢慢地说道:“如果只是在一个仓库里发生了残酷的命案,警察局甚至还有当地政府都有可能把这事压下去。毕竟这些人是突然出现并且躲藏在这里的,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亡,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会来喊冤。只要把知情者限制在一定范围,就可以把影响减到最小。如果能够把上级糊弄过去,那就最好了。” 刘娜愕然道:“不会吧?也就是说,很多人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虽然这些人该死,但是那些人……真的敢这么干?这里好像死了二十来个人吧?” 何田摇了摇头道:“对于他们来说,只存在技术上的问题,也就是如何才能够掩盖住而已。只有无法掩盖了,才会想下一步该做什么。其实上级也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是假装糊涂而已。大家都不希望自己的地盘上出事,就算了出了事,只要群众不知道,那也就可以算是没有出事。但是如果他们在这里发现了疑似邪教的痕迹,就没有人敢压下来了。” “我大萌帝国对于那些打着宗教的旗号,但却是在骗钱骗色的案子,并不是很重视。但是如果是真正的邪教,那就有可能动摇国本了。”何田一边解释,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对于这种情况,是一定要严查的。所以要是有人胆敢把这种案子压下来的话,今后恐怕不好解释。” 刘娜看了看周围道:“你恐怕无法完全消除这里的痕迹吧,祭坛可以捏成一堆灰,但是地上的凹槽怎么办?难道你能够把地皮铲起一层来?” 何田叹了口气道:“是啊,这就是麻烦的地方。不过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反正对于我来说,也就是麻烦了点,却不是无法做到的。” 刘娜不以为然地说道:“还是我们的工作简单,抓了人就走,根本就不用想这么多复杂的东西。” 何田笑道:“是吗?别忘了今天就是因为要做好你的工作,所以我们才找到了这个地方,才杀了这么多人。要是我不这样说的话,难道你会在杀了人之后,转身就走?” 刘娜得意地说道:“才不是呢,我是不会单独行动的。不管是不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都有战士去处理。” 何田苦笑道:“你不会每次都是在最佳的状态下的,假如你身边的战士与敌人同归于尽了。那么在这个时候,就要自己思考。即使有帮手正在赶来,你也应该在他们来之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否则的话,你永远也就别想获得更高的地位。当然了,也就无法为帝国做出更多的奉献。” 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何田自己也觉得有点恶心。不过效果似乎还可以,刘娜的脸上有了点肃然起敬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刘娜说道:“谢谢你的指点。”何田呵呵笑着说道:“没什么,这些道理,迟早会有人告诉你的。我现在先说出来,不过是让你提前有点准备而已。” 说着,何田站了起来,满意地拍了拍手。祭坛已经被他捏成碎末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其还原,更不可能知道那上面是什么东西了。何田在那堆粉末上方一踢,虽然没有踢在粉末上,但是仿佛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将那些粉末吹得到处都是。 何田站在中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将右手高高地举起,然后拳头如同闪电般落下。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刘娜感觉到整个仓库都晃动了一下。然后她看见何田所站立的地方,开始出现了裂纹。 然后那些裂纹开始延伸出来,并且不停地分出岔来,就像是闪电一般。那些裂纹迅速蔓延开来,如同蜘蛛网一样瞬间遍布了整个八角星的图案。地面这一大块完整的水泥瞬间就被切得七零八落,一些水泥块被分解开来,然后又被挤压得弹跳起来。越是靠近中间的地方,就越是细碎。刘娜看见何田拔出拳头的时候,跟着掉落的不是碎块,而是粉末。 虽然在基地里面已经见惯了强大的战士,但是何田这一拳之威,还是让刘娜屏住了呼吸,这时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马上就恢复了过来,责问道:“你这样弄,好像是让痕迹更显眼吧?” 何田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去除掉所有的邪神信徒痕迹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痕迹,那可以有很多解释。我这也算是在帮忙呢,官僚们不敢对明显的邪教证据视而不见,但是如果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上面也只能怪他们无能而已。” 一边说话,何田一边将那些水泥块抓起来,然后往周围丢。有些比较大块的,那就再加工一次。等到何田直起腰来,地上的八角星图案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在地面下的泥土。 那些水泥碎渣被扔到周围,空出了中间的这一块地方。何田又跑到仓库的墙角去,把那些被褥搬了过来。地上铺一层被褥,再放一层尸体。何田从来都没有烧过这么多人,但是他估计,这个应该和烧烤的原理差不多。 如果说压得死死的,那一定会导致空气不流通。结果就是外面的已经糊了,中间的还是生的,所以何田尽量弄出了一些空隙。另外他们也是在这里做饭吃的,何田找到了一些食用油,均匀地淋在了被褥和尸体上面。 至于纳垢信徒,何田还不敢去动他,那家伙浑身是毒,说不准一碰就发作。何田只是扔了好多床被褥过去,又把食用油的桶弄了几个口子,远远地扔了过去。还有几个液化气罐,也打开了开关,然后扔了过去。 看起来似乎差不多了,何田把这个仓库里面所有的被褥、衣物都分别堆放在了两边,还有他们的私人用品也一样。现在看起来,只要忽略掉中间的两堆东西,这个仓库里真干净。 何田还不放心,又出了这个仓库,在围墙之内巡视一遍。除了锁在墙脚下的几条狗以外,确实没有什么了。看到了狗,何田又跑到了仓库顶楼,将那条死狗带了下来,也扔到尸体堆里面。 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什么遗漏的了。何田让刘娜带着混沌灵能者到门外去,自己则点燃了两堆大火。因为有了大量可燃烧的东西,所以火势异常凶猛。再烧一会儿的话,远处都可以看到,一定会惊动许多人的。 何田背着刘娜,提着混沌灵能者,又翻出了围墙。现在混沌灵能者的脖子上扣着限灵环,但是何田怕不保险,就又把他绑起来了。 当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个被绑起来的人招摇过市是离谱了点,所以何田就让混沌灵能者把双手插在上衣兜里面。但是衣兜已经被割破了,在手腕上其实是捆着绳子的,又系在了腰上。 这样混沌灵能者双手都是被固定在身体两侧的,同时在外面看起来,全无异状。虽然因为限灵环的作用,混沌灵能者看起来有点昏昏沉沉的样子。但是有何田挽着他,后面还跟着刘娜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就不那么碍眼了。 两人走出了一段路,突然听到了路人的惊呼。他们也扭头往那边看,果然是一股黑烟腾空而起。不过行人也是有些闲人在往那边跑,想要看个究竟,另外一些人则是不管不顾地继续自己的事情。 “看这么大的烟,估计火势也大,怕是不好救吧。”何田这样说着,旁边一人接嘴道:“是啊,希望消防队快点到吧。” 对于消防队的问题,何田倒不是很担心。这里虽然是可以通汽车的,但是路两边都被占用了。比如有些做防盗门的商家嫌自己的门面小了,就在外面路上焊接防盗门窗。还有些住户,则是把一些舍不得丢,但是又不值钱的杂物堆在了外面。如果真要有汽车从这里过,那一定慢得还不如走路。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仓库才被废弃了吧。 至于热心邻居,何田倒不担心。毕竟那仓库是在院子里面,距离最近的房子都有一段距离。火势无法蔓延开来,自然普通人就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去灭火的动力了。 两人将混沌灵能者押送回了刘娜的住处,何田就告辞了。不过在临走前,刘娜微笑着说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到这种事情,想必基地也会感兴趣吧。我会向他们如实报告你在其中所做的贡献,也许你会得到奖励的。” 何田神色严肃地说道:“帝皇与我们同在。” 在这种时候,何田当然不会谦虚了。难道他要说什么其实没有做什么吗?或者说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何田相信帝国能够打下这么大的疆土,绝对不可能轻视军功。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奖励。 现在何田也学会在合适的时候喊口号了,他发觉并不是要说句话就带出帝皇来,而是在合适的时候使用。那更像是口头禅,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用,效果会显得好一些。 第二天,何田在报纸上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昨天那件事的新闻。那只是简单地说某地仓库起火,经过消防人员奋力扑救,终于成功地将火势扑灭。其中并无人员伤亡,估计是顽童玩耍烟花爆竹所致。法律专家称,此种情况下,可能会追究家长责任云云。 这条新闻当然就是何田写的,当时他又回去了一趟,然后看到了警察局的人赶过来了。他在现场到处走了一会儿,让许多人看到自己来过以后,何田才去找了牛局长对口径。 对于自己的辖区内不断死人,牛局长很是烦恼,但是他也没有立场来指责何田。势不如人,当然就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牛局长也是得到了好处的。何田帮他破了不少案子,这段时间来,牛局长很是出了一阵风头。 所以虽然是副区长被杀,但是牛局长的位置也稳当得很。这不但是因为已经有人怀疑,可能那案件背后涉及到了什么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所以就消极下来了。另外牛局长的成绩有目共睹,虽然站好队更重要,但是好歹也要有几个能干活的啊。并且牛局长也没有站错队,所以就没有必要让牛局长去背黑锅。 还有一些何田杀了人的情况下,牛局长也可以指鹿为马,说这里是一个什么犯罪窝点。反正他想要什么证据,就有什么证据,并且绝对不会有人出来为自己辩白的。 这样又是一些功劳到手,还不费多少力气。只有在很少的情况下,才是需要真的掩盖事实的。那样说起来的话,牛局长也有充分的理由,去说服自己的上级。 他自己当然是不会独自扛下来的,死了人的事情,只要让上级确认不会有多少人知道,那么就可以弄得无声无息。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虽然死的人多了点,但是对于牛局长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何田看着报纸,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旁人都以为他是看着自己的报道而高兴,谁又能知道,他只是感觉到讽刺呢。 “你今天出去吗?”突然有人拍了拍何田的肩膀。何田转头一看,原来是莫凭栏。他和这人的关系一直都可以说是若即若离的那种,比普通的同事要好一点,但是还算不上是朋友。 何田抬头看了看钟道:“当然,现在才上午呢,我准备到处逛一逛。”莫凭栏笑道:“我也正准备出去呢,一起走吧。”这自然是可以答应的,两人收拾了东西,出报社后也不坐车,就慢慢地往中心区域走去。 走了一阵,莫凭栏突然说道:“这几天,你好像活跃了很多啊,经常是在和其他的记者一起聊天?”何田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便回答道:“是啊,不过严格地说,都是些新记者。都是当初和我同一批进来的,你也是啊。” 莫凭栏点了点头道:“为什么是这些人呢?”何田看着他道:“那些老记者中间,有几个会和我们一起说话的?他们中间只有几个人很不错,但是其他的,却生怕我们学会了那些技巧。既然如此,如果我们这些新记者不交流一些经验的话,那就真是会被淘汰了。” 听到何田自己主动地说了出来,莫凭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本来他就是听说了何田这几天有空了就一直在和其他的记者谈话,当然何田不是在说教,而是在闲聊的过程中,讲些采访的技巧。 有些记者觉得向他人问问题有些丢面子,有的觉得别人没什么可教自己的了。不过何田用这种方式,却不会让他们反感。这些人都是不知不觉地,就接受了那些知识。也许有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何田是故意告诉他们的。 但是莫凭栏却发现了,何田是有计划地这样做。在新记者中,莫凭栏一直认为自己是数一数二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何田奇迹般地搭上了警察局长那条线,然后就光芒四。 在报社的这批新人中间,现在何田绝对是最耀眼的。大多数人是佩服何田能够钻通关系,还有一些人则是叹服何田用自己的双腿跑了许多地方。而莫凭栏也发现了,何田的写作技巧似乎也有进步,以前没有发现啊。 现在何田又有了异动,莫凭栏终于忍不住来问了。幸好何田说话极其爽快,莫凭栏又问道:“那是些什么技巧呢?” 这就是在请教了,但是莫凭栏问话的样子,却像是闲聊而已。何田心中暗笑,这个人还是骄傲得很啊,不过无所谓,便答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新东西,都是老记者教过的。以前兰姐好像说过,当时很多人都在场,不过听进去的,却没有几个。” 莫凭栏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了?”何田苦笑道:“兰姐是个好记者,但却不是好老师。并且我发现很多新人,对于老记者都有些抵触心理。即使是对兰姐这样的人,也不是真正信赖。” “所以你就把那些技巧用自己的角度解释一遍?同时因为你也是新人,还是在闲聊中提到的,所以大家就接受了?”莫凭栏感觉这也有点太简单了。 何田猜出了他的想法,便回答道:“当然就是这样,有的时候,故事只要换一个人来讲述,那么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很多事情也是如此,只要换一个角度想想,就完全不一样了。”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何田突然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办法,效果更好。那就是在办公室里面新人多一点的时候,有人来问我问题。其他人一定会仔细听着的,因为大家都是新人,所以不会有什么抵触心理。只不过对于那个来问问题的人,似乎脸面上不好看啊。” 何田这是在设置一个考验,如果莫凭栏能够勇敢地应承下来,那么他就会是一个相当好的同伴。自己要在报社里拉帮结派,没有帮手是不行的。但是如果莫凭栏不回答,那么不是这个人太傻,就是没有担当。 又走了一段路,莫凭栏突然说道:“我们回去吧。” --(本卷结束)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第二幕 帝皇就是一切 第一场 基地 押送灵能者返回基地的事情,不需要何田负责。他也尽量不去打听这些事情,至少别表现得那样明显。 所以当何田接到刘娜的电话时,他就当成是没有那件事一样,态度端正地问道:“是准备出去巡逻吗?”刘娜答道:“不是的,我只是要告诉你,如果你在这周末有什么活动的话,全部推掉。在周五下班后,立刻到我这里来。” 刘娜用这样的口气,显然不可能是幽会。何田疑惑地问道:“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不,什么都不需要准备,只是别耽搁时间就可以了。”刘娜又说道,“这是一次任务。” 何田挂断了电话后,还在猜测着,会是什么事情。既然刘娜说是一次任务,又说是在周末。这种事先就定好了时间的行动,显然不可能是跟踪什么的,也不应该是突袭邪神信徒窝点。毕竟那些人随时都有可能换地方,那么也许是一次攻坚任务?难道说邪神信徒建立了一个固定的据点?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以想象到,战斗一定会异常惨烈。但是何田无路可退,帝国可不会对逃兵怜悯,最正常的处罚方式应该就是处死吧。 并且何田也不想退,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没有实实在在的战功,又怎么可能爬上去。现在连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多想无益,徒乱心神而已,还是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所以何田还是暂时把这件事情放下了,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在报社里面何田得到了莫凭栏的协助,还有一些老记者特别是叶兰,也在有意无意地帮助着何田。这使得他的行动更加有效,对于如何将一大群人团结在自己周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就像是在大学里面加入各种社团一样,虽然在很多情况下大家只是想要寻开心,不过总是有的人可以把这个当成是试验场。 他们会熟悉如何勾心斗角,如何组织活动,这些知识也许就会对他们今后的职业生涯起到很大的作用。 在这段时间里面,何田学到了很多。他相信自己想要在帝国的组织里面出人头地,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学。当然了,最关键的,还是自己的实力。 所以何田从未放弃修炼,他感觉到自己现在虽然不能够说是实力突飞猛进,不过这种缓慢的进步,让他更能够打好基础。本来何田的力量就有些畸形,他突然获得了巨大的力量,但是对于应该如何使用,却没有多少了解。 以前何田几乎是凭借本能战斗,后来有了些经验,又到书店里买了些杂七杂八的秘笈。最大的收获,也就是了解了一些人体上的要害。至于招式什么的,何田还有点疑惑,他实在不知道该学哪一种。所以何田只是找了些简单的招式出来反复练习,至于更复杂点的,也许可以到时候再问问卜冠遂。 实际上,现在何田的那些招式,也就是欺软怕硬的典型。遇到了强大的混沌战士,那么任何招式都是无用的。如果说是弱小些的邪神信徒,那么招式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容易点而已。 当然何田还是没有忘记和警察局的联合行动,那不但是可以将邪神信徒消灭于萌芽状态中,还可以增加自己的实战经验。这又算是顺手帮牛局长破了些案子,现在不但牛局长的位置越发稳固,甚至他自己还想着是不是要再努力一把,好往上升一升了。 到了星期五的时候,何田有了上战场的觉悟,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才猛然发现自己现在可真是忙啊。 一般人做两三份兼职就累得要死要活的了,自己却比他们更累。幸好何田虽然不是那种安贫乐道的人,但是控制能力也颇强。他很清楚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所以也能够坚持下来。 何田也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所以从杨月那里弄来的几万块钱,根本就没有动用。他怕自己一开了这个头,就停不下来了。今天也许会想着吃点好的,那明天也许就想要添置家具了。再这样下去,就会一门心思想着捞钱,好买房子,再弄几个女仆。 不过那样的生活,绝对是朝不保夕的。一天到晚都想着这些事情,又哪里来的时间修炼?帝国不会容忍这样的行为。 所以何田现在虽然凭借自己的身手,绝对可以弄到许多钱,但是他依旧一箪食,一瓢饮,住出租房,像个小人物那样生活。 开完了例会,何田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就离开了会议室。在楼梯口那里,叶兰突然赶了过来,轻声问道:“现在就回去?一起吃饭嘛。”何田为难地说道:“这个恐怕不方便,我现在就要走。” 叶兰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哦”了一声。何田心中歉疚,急忙解释道:“我是真有事,早就决定好了的。” 看着叶兰转身要走,何田不想让她误会什么,就靠了过去,低声问道:“你还记得沈河吗?”叶兰不知道何田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想了想道:“好像是有点印象,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那是在我刚到报社来的时候,师傅你带我出去。我记得好像是在个居委会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刚好沈河也在那里,他还帮我们说了几句话的。”何田这样一说,叶兰就说道:“是啊,我想起来了,好像你们的关系还很不错?” 何田看了看周围,把叶兰往旁边拉开了些。叶兰不知其意,但是看何田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也配合地走了过去。 “前段时间死的那个副区长你知道吧?对,就是那个李云。他在死以前,与沈河因为一些事情起了冲突,所以沈河就跑掉了。当时李云就派人到处找他,不过后来李云一死,沈河就更不敢回来了。”何田讲的其实也是事实,只不过是事实的一部分而已。 叶兰恍然大悟道:“李云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确实沈河现在回来的话,就会被当成嫌疑人了,不过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河是我朋友啊,虽然我不赞成他躲起来。但是你也知道,现在那些警察为了结案,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何田担心地说着,“所以我也觉得现在等一等也好,至少要让事情完全平静下来了,沈河才会得到公正的对待。” 叶兰点了点头道:“这个就要看你们自己怎么想了,不过现在回来,确实很危险。”何田接道:“所以我今天就是要过去,你也……” “等等,这个我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叶兰阻止了何田说下去,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一些道,“对了,身上钱够吗?” 何田看着叶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叶兰把何田推得转过身去,低声说道:“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这一幕看起来倒也像是丈夫要出门的样子。何田深深地看了叶兰一眼,就果断地转身就走。他没有回头看,何田怕自己每回头一次,就会让离开的心思淡上一分。 按照何田的习惯,不太远的地方,他都会走路过去,但是这次一出门他就是坐出租车。这不但是刘娜说得严重,更是何田不想让自己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如果是慢慢走过去,说不定心头就会被对叶兰的柔情充满。 何田一下出租车,手机铃声就响了。他疑惑地接通了以后,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何田?是刘娜让我来接你的,我就在你面前的面包车上。” 前面确实有辆面包车,看起来虽然是半旧的,但是保养得还不错,至少看起来不是破破烂烂的。何田马上又发现了,这车停在这里,一点突兀的感觉都没有。如果太好或者是太烂,应该都会更引人注目吧。 何田走过去看了看,车窗都贴着黑色的膜,完全看不到里面。绕到挡风玻璃那里去看,里面一个年轻人正在招着手。 于是何田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那个年轻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热情地说道:“何田?你好,我是谷辰,吃饭了没有?” “没呢,路上吃?”何田遇到的帝国方面的人,本来数量就不多,而眼前这个谷辰看起来,倒更像是正常人。这不是说他的力量体系,而是指对人的态度上。 只有上次那个徐晶,似乎要健谈一些,不过那也是很有节制的。何田感觉到似乎司机总是分成两个极端,如果不是沉默得像是一架机器,那就是喋喋不休热情得让人害怕。 “这样啊,现在吃饭的人正多呢。那我们先往城外开,我知道一个地方的面条还可以,等我们到了那里,也差不多是过了饭点了。”谷辰让汽车开始加速,又说道,“后面有水,你要的话,就自己拿。” 何田打量了一下这辆车的内部设置,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就像是任何一辆普通的面包车一样,何田本来还以为会有什么高科技设备呢。 有趣的是,这车里面也改装过了。有点像是用来跑营运的那种面包车,后排座被拆掉了,只留下了一排面对着车门的座位。但是其他位置都是空荡荡的,看起来可以放很多东西。 何田看了看,就靠在位置上闭目养神。而谷辰也没有多说什么,也许他知道,乱说乱问的后果很严重。 两人只是在途中下车吃了碗面条,然后就继续上路了。再次出发前,何田问道:“我们大概要多久才能够到呢?”谷辰笑道:“你可以睡一觉。” 何田苦笑着摇了摇头,听起来那地方不会很近。上车后,何田果然努力让自己睡着了。他知道,既然谷辰被派来接自己,那么就不可能连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万一有什么事,自己也来得及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何田醒来的时候,发觉已经是晚上了。自己正在盘山公路上往上前进,并且能够感觉到,似乎海拔高度不小。即使以何田现在对冷热不太敏感,也能够感觉到寒风从车门窗的缝隙里灌进来。 何田看了看谷辰,他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果然不是普通人。看到何田醒了过来,谷辰笑道:“还有一会儿才能到。” “我们到底是到哪里去?”何田终于忍不住问道。谷辰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道:“我就知道你迟早会问,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有耐心。以前我送人过来,几乎都是一上车就问的。” 何田看起来有点尴尬地说道:“啊?是吗?我还以为这个不合适问呢。”谷辰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无所谓啊,不该问的我就不会回答了。” 看起来何田是太当心了,不过何田其实是认为,自己现在才问,效果一定比刚上车就问要好。这个司机现在一定急不可待地要告诉自己一些事情,因为这种将未知展露在他人面前的事情,很是能够给人一些满足感的。 并且这样一试探,何田也就知道了,也许谷辰是严格地遵守一些保密的条例。但是至少他不会像是刺猬一样,浑身是刺。只要不是太过分,那么谷辰就不会轻易地怀疑自己问问题的用心。 “你还没有说呢,我们是到哪里去?”何田从后面拿了一瓶水出来,递给了谷辰。但是谷辰却没有接,只是摇了摇头道:“我们是去基地。” 何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有什么行动呢。”谷辰笑道:“要说是行动,也未尝不可,反正你不是来休假的。” “哦?这样说起来,我怎么感觉是要在这里训练啊?”何田猜测着,谷辰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一定会对你训练的。不过据我所知,主要是让你来试装备的。” 何田惊讶地问道:“装备不能够直接发下去吗?”谷辰摇头道:“这些装备有点特殊,所以必须要你自己过来一趟。” “听你这样说,我感觉你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啊。”何田试探道,“难道说,你也参加了这个装备的研究工作?” 谷辰有些意外地看了何田一眼道:“你反应很快嘛,差不多是这样。我参加的是制造工作,如果要说是研究,实在有点勉强。我们只是把一些已知东西,从资料变成实物而已。” 何田还想再问,谷辰又说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山顶上,你听说过雪宝山吗?”何田愕然道:“雪宝山?我们怎么到这里了?据我所知,这里根本就没有开发啊。” 雪宝山在本地名声不怎么大,只是偶尔有人提起。不过这里还是很有特色的,据说山顶积雪终年不化,许多地方还保持着原始风貌。 有人也提出过要开发旅游,但是仔细算一算搞基础设施的钱,大家就死了这条心了。并且本地还有不少旅游资源,有的还是开发了一些的。实在没有必要去先花一大笔钱开发雪宝山,反正那山在原地,又不会跑掉。所以保守估计至少在五六年内,雪宝山还是会保持它的原始面貌。 “没有开发好啊,正是因为没有人,所以我们做些什么,根本就不会有人打搅。”谷辰得意地说着,“如果是在交通发达的地方,早就被人发现了。” 何田摇头道:“总是有些蛛丝马迹的,比如你们的用电用水,还有食品等等。虽然我不知道基地里有多少人,但是也可以想象到,一不小心就会暴露的。” 谷辰大笑道:“这些我们早就想过了,基地的用电是自己的能源,用水是山泉。那里连电话线都没有牵,由于周围山峰的屏蔽,手机也没有信号。这就决定了根本没有人能够监视我们,如果有人要靠近的话,我们很容易就会发现。” “至于食物的问题,我们的要求并不高。主要就是运送进去一些大米面粉以及调料什么的,至于蔬菜之类,我们都是直接找周围的农民买。这不但方便,还让他们更容易倾向我们。肉类也可以向农民买一些,但是我们主要还是靠打猎。这不但是让我们更不容易被人发现,还可以训练新人。” 何田难以置信地说道:“在这里生活也太不方便了吧?光是听你描述,我就感觉到那里好像还是相当贫困一样。” 谷辰点了点头道:“确实那里还很贫困,你到了就知道了,根本不是在城市里能够想象到的。当然对于我们来说,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享受什么。能够维持生存就是了,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这话让何田对他肃然起敬,不过何田还是有些问题没有想明白,他又问道:“既然你说得这么偏僻,那么你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呢?我知道有的战士身体里安装了通讯设备,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有吧?” 谷辰正要说话,突然指了指窗外道:“你看,那栋房子。”何田往那边看过去,果然是有灯光。看轮廓,是栋两层的小楼。谷辰接着说道:“那里住的一户人是我们的人,里面安装了一台电话。如果外部有什么事情的话,会转到这里来。然后再通过我们的方式,传送到基地去。这里也是我们的前哨,如果有外人进入,我们就可以得到警报。” 这里其实是一个平坝,所以住的人相对密集,但是看灯光也是稀稀拉拉的。面包车过了这一段路,然后继续向上。走了一段路后,何田明显地感觉到坡更陡了。 谷辰又说道:“从这里开始,就没有任何人住了。这里根本就建不下房子,但是接着向上,你就会发现一个好地方。” 果然,在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以后,谷辰把车停了下来。何田看见前面有扇大门,旁边的牌子都已经脱落了不少油漆,但还是可以看见上面写着“雪宝山特种养殖场”。 “就是这里?”何田没有想到基地竟然是用这个作为掩护的,谷辰点头道:“这个养殖场早就有了,主要还是得益于这个地势。如果是在白天,你就可以看到,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个山谷,偏偏这里又有个天然的裂缝。所以只要把口子堵上,连围墙都不用修。” 这时大门打开了,谷辰把车开了进去。何田看见门里面确实只有几间小屋,亮着昏黄的灯光。开门的人等到车进来了,又一声不响地把门关上。 何田疑惑地问道:“他们不检查一下吗?”谷辰嘴角含笑地说道:“已经检查过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看谷辰这神神秘秘的样子,何田怀疑是在车里安装了隐蔽的设备。甚至在刚才经过的那段山路上,说不定也有检测设备。再想到这里是基地,那么还有可能安装了武器系统。 进了大门,谷辰把车停下来,熄火拔钥匙。他指了指面前的那道围墙道:“里面养了梅花鹿晚上贸然开门的话,会吓到它们的,我们跳进去吧。” 明明这梅花鹿只是作为掩饰而已,而谷辰却如此认真。若不是爱护动物,就是不希望出一点纰漏。何田跟着谷辰跳过了围墙,然后往里面走。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在围墙里面,是一大片树林。月光照射下来,可以看到树林深处有些棚子,想必是给梅花鹿准备的。再远一点,则是高耸的山壁。 两人一直往前走,直到看见了一间小屋。里面竟然还是睡了人的,那人看到谷辰带着何田,也不惊奇,只是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上厕所去,你自己开门吧。”然后就摇摇晃晃地出门去了。 在角落里有个大池子,里面装着饲料。谷辰把手伸了进去,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些什么。等他退开的时候,突然这装满了饲料的水泥池子,竟然无声无息地往旁边移开了。 下面是一大块钢板,谷辰走了上去,示意何田跟着。当这钢板向下一沉的时候,他对着何田说道:“欢迎来到基地。” 第二场 装备 在宽阔得可以让四五辆汽车并排行驶的隧道中,灯火辉煌,车辆和人员往来不停。还有战斗机械在来回巡逻,头顶上有防御炮塔将炮口指向每一个可疑的方向。一些悬浮在空中的器械闪着蓝光或者是红光,它们可以是武器,也可以只是张桌子…… 好吧,其实这些只存在于何田的想象中。实际上这里面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地下室而已。 升降台停下来后,何田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大约有二十多平方米的房间里。在前面有一扇门,看起来相当厚重。而在旁边看得到楼梯扶手和一些台阶,应该就是通往下层的。 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特殊的东西,就连摄像头都没有一个。当然了,也许他们是安了的,只是何田没有看到。 谷辰从升降台上走了下来,对着何田说道:“这里是我们的生活区,虽然我们对于物质上的享受并不看重,但是距离地面近一点,空气总是要好些的。” 看着何田要往那扇门走过去,谷辰急忙说道:“等等,我们现在没有必要过去。现在我们应该到下一层去,毕竟你是来有事情做的。” 谷辰带着何田往楼梯那边走去,转过头来解释道:“因为通向上层的正常出口只有这一个,所以我们每次出入都是要用升降台。不过下面还有两层,而他们可能又有更重要的事情,或者是搬运一些比较沉重的东西。所以一般人在没有什么要事的情况下,最好是走楼梯。” 对于这个,何田完全可以理解,他也没有懒到非坐电梯不可的地步。这楼梯也很宽,何田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下面的通道这么宽,但是通向外面的出口只有一个呢?” “这就要考虑到我们这些人的情况了,下面之所以要用这么宽的通道,主要是为了一些设备的运输方便。”谷辰解释着,“但是我们这些人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是不会到外面去的。特别是一些研究人员,更是如此。因此这个出口只留一个,完全够用了。即使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你也应该明白里面一些人的实力,他们可以很快地开几个大洞出来。” 何田连连点头,作为一般人,当然是需要接触到阳光。宽敞的外部环境,也有利于身心健康。但是帝国的人应该是出于忠诚和对工作的狂热,可以忽视掉那些。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能够从医学方面解决这个问题。 “里面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我记得缺乏阳光的话,会导致一些疾病。而长期不见天日,也会使得心理容易产生一些问题。”何田直接问了出来。 谷辰想了想道:“哦,刚才是我没有说清楚。其实应该是他们那些帝国的降临者,完全没有这个方面的问题。至少据我所知,他们中的那些研究制造人员根本就没有出去过。我想他们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毕竟我们都知道,他们可以对身体进行一些改造。至于我们这些人,还是要不时地出门的。基本上都是执行一些任务,当然这也可以让我们心情好起来。” 地下二层还是和上面完全一样的房间,谷辰走了过去,直接推开了门。何田忍不住问道:“这门就这样打开了?我还以为要验证呢?” 谷辰笑道:“我们在上面就已经被验证过了,否则根本就进不来。最后一道手续,是基因验证。只需要一点点皮屑,就可以马上核实身份了。所以只要是能够下来的,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毕竟你如果是要从工作室回到卧室,或者是去吃个饭,还要经过一道又一道验证,谁都会觉得厌烦的。” 在门里面就是一条走廊,两边又有些门。见何田盯着那些门猛看,谷辰便说道:“这一层就是工作区了,下面那层是仓库和能源区。一般人活动就在上面两层,当然对于我们来说,这一层是最重要的地方。” 谷辰停了下来,敲了敲门,然后把门打开,自己却站到了一边。何田知道自己是要去见这里的负责人了,便直接走了进去。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坐在里面竟然是卜冠遂。 卜冠遂就坐在桌子后面,手上摆弄着一个什么东西。何田走了过去,鞠躬道:“导师,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看到您。” “哦,我也很意外,听说最近你干得不错。”卜冠遂停了下来,双手按在桌子上说着,“你不但在持续地猎杀那些邪神信徒,还打断了那次转化恶魔宿主的仪式。他们对那个混沌灵能者很感兴趣,这必须感谢你。” 何田恭敬地说道:“导师,这是我的职责。”卜冠遂摇了摇头道:“是的,这的确是你的职责。但是与此相对的是,功绩必须得到表彰。正因为如此,你得到了这个机会。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有资格到基地来的。” “是的,导师,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何田这样说着,就看到卜冠遂招了招手道:“过来,看看这两样小玩意。” 何田走了过去,看见卜冠遂的桌子上摆着两样奇特的东西。其中一样,看起来就是个手枪的外形。也照样有扳机,不过在扳机前面,还有个方块状的东西。这种设计方式极其诡异,另外何田也没有看到正常手枪上应该有的抛弹口。没有抛弹口,那子弹壳怎么办?除非弹药是无壳设计,或者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激光枪吗?”何田呼吸急促问道,卜冠遂失笑道:“传说中的?虽然这东西确实很实用,但是我们选择它,主要是因为它性能稳定,并且便于携带。当然你猜对了,这就是激光手枪。” 何田把手伸过去道:“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卜冠遂挥了挥手道:“这就是你的了。”何田感激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把激光手枪拿了起来。 这把枪看起来并不是太过于无法想象,虽然现在地球上根本无法制造单兵使用的激光武器,但是在各种中,却是极尽想象之能事。所以何田拿着这把激光手枪的时候,还为它不怎么科幻的外表有些失望。 当然这只是细枝末节,实际上,这枪虽然并不炫目,但是自有一种凝重的感觉。何田把枪拿在手中的时候,感觉到枪柄与自己的手掌心贴合得相当舒适。 何田拿着这东西,爱不释手地看着,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是该平摊在手上好生看看,还是该握在手中体会那感觉?幸好何田还是记得,千万别把手指放在扳机上。 卜冠遂敲了敲桌子道:“等一下你可以试试枪,不过这里还有件东西,你怎么不看看?”何田又把注意力投向了另外的那件东西。 何田左看右看,过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这个东西……好像是电锯?”卜冠遂点了点头道:“必须承认,最开始的灵感就是来源于电锯的。不过这东西我们已经使用了很多年,我们将它称之为链锯剑。” 这个所谓的链锯剑在何田看起来,就是缩小版的电锯。锋利的锯齿露在外面,让人感觉到这件凶器的残暴。而握把设计成有一个护手,一只手就可以拿起来。 何田不舍地放下了激光手枪,拿起了链锯剑。他后退几步,挥舞了几下。这东西感觉比激光手枪更重一些,当然这样的重量,对于有机械之灵的何田来说,简直是微乎其微。 “看起来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何田对于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他迷惑地问道,“既然有了激光手枪,那么还需要这个链锯剑干什么呢?” 卜冠遂摇了摇头道:“在任何时候,格斗武器都不会过时的。激光手枪使用的能量块总有用完的时候,并且越是复杂的武器,就越是容易出故障。在那种时候,你就需要一个可靠的格斗武器。链锯剑刚好可以满足这个要求,它虽然也是需要动力的,但是在充能过后,可以使用很长时间。并且它很难损坏,至少不容易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坏掉。另外,即使它不能动了,你也可以用那上面的锯齿去攻击。” “更重要的是,有些情况下激光枪或者是其他远程武器的威力会被削弱,甚至是被抵消掉。在那样的时候,进行近身格斗,就是唯一的选择。” 何田看了看手中的链锯剑,确信自己有必要带着这东西。不过他马上说道:“导师,对于这两样武器的使用,我一无所知。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指点。” 卜冠遂站了起来道:“这正是你这次需要两天时间的原因,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不过能够学多少,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努力了。” 何田一手拿着激光手枪,一手拿着链锯剑,正不知道是否应该放下。卜冠遂回头说道:“把那两样东西放下吧,你在训练的时候,没有必要用这个。” 两人出了门,没有走几步,卜冠遂就推开了另外一扇门。何田还以为应该是训练场呢,但是里面却是一些人在忙忙碌碌地操作着各种机器。 卜冠遂带着何田走到了一个人身边道:“给他采集一份样本,他还有两样装备在我那里,也给他绑定了吧。” 那人的形象相当古怪,何田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个机器呢。他确实是人,但是在肩膀上伸出了一只机械手。 他抬起头来,看了何田一眼,就说道:“给我根头发吧。”与此同时,那只机械手还在一般灵活地操作着一套仪器。何田老老实实地拔了根头发下来,那人接了过去,顺手就塞进了旁边的一个机器里。 何田还想再看,但是卜冠遂已经转身走了,何田也只得跟过去。走了几步,卜冠遂又说道:“这次下发装备是对每一个人的,只不过有的人可以早点得到。所有的人都会在这里留下档案资料,今后就会省很多事。你这次过来,主要还是领装备,并且学习技巧。至于其他的事情,就没有必要管了,当然我相信你也没有时间去管。” 听了这话,何田唯唯诺诺地答应了,心中却有着不祥的预感。卜冠遂既然说自己没有时间什么的,那就是说,接下来的训练,一定会很艰苦了。 不过何田还是有些期待的,他的害怕只是人的本能。但是他更知道,自己本来就是想要获得实力,那么现在有了强力装备,还有卜冠遂的指点,希望能够获得突破吧。 训练场是在地下三层,也是在这个基地的最下一层。谷辰还说这一层是仓库和能源区,想不到还有训练场也是在这里。 不过何田站在那里以后才发现,这里要说是训练场,还不如说是试验场。用于射击的靶道好像只有三条,并且还是各不相同的。 而在射击区域后面,几个人正围在一辆小车旁边,不时地拿起一样东西挥舞几下,或者是切进旁边的一叠钢板里面。看他们那样子,要说是训练,何田绝对不信。如果说是在试验,那还差不多。 卜冠遂走到了射击区域,指了指前面的靶子道:“先来试试近的,我想这个会很简单的。”说着,他就拔出了自己的手枪。 何田注意到,卜冠遂用的也是自己刚才看到的那种激光手枪,看起来这东西确实应该是目前能够最快制造出来的了。 卜冠遂抬起了手,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红光或者是绿光一冒。何田如果不是无意中看了眼靶子,还根本意识不到,卜冠遂已经开枪了。 前面的那个靶子正中央,已经是焦黑的了,还不时地有新的黑点出现在上面。何田正看得目瞪口呆,突然卜冠遂把手放了下来道:“激光手枪牺牲了火力和射程,但是在有效射程内,它依旧是相当可靠的武器。虽然对于重装甲,还有那些异形的身体不是很有效。但即使是星际战士,也不敢完全无视激光手枪。” 说着,卜冠遂在激光手枪扳机前面的那个方块上推拉了一下,就取出了一个更小的方块。他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方块装了回去,对何田说道:“激光枪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就是在对射的时候,如果前面的能量块刚好被敌人击中了,那就有可能会发生爆炸。” “那该怎么办?”何田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勇敢一点。卜冠遂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说如果爆炸的话?哦,那就用另一只手射击。” 何田在心里认输了,自己和他们这些人的思考问题的方式根本就不一样。自己是想知道如何避免爆炸,卜冠遂说的却是要如何继续战斗下去。 当然了,也许正因为有了许多这样的战士,才能够支撑起那样一个帝国吧。何田又问道:“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武器在这方面不可靠,那么为什么不使用另外的设计呢?毕竟这样的原因导致损失,是很不值得的。” “哦,当然,有的激光手枪是把能量块装在握把里,那样自然就不容易被击中了。”卜冠遂看起来很认真地解释道,“不过能量块是需要散热的,手掌覆盖了握把,就会导致这方面的问题。” 何田已经能够理解他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了,便接着说道:“虽然这种把能量块装在握把中的方式,更不容易导致爆炸,但是却有可能因为散热的问题发生故障。而对于帝国来说,和这种情况比起来,在战斗中手枪爆炸,就是可以忽略的小问题了。” 卜冠遂把激光手枪递给了何田道:“就是这样,一个是在战斗中的损失,另外一个却是有可能刚进入战斗就不得不退出,该怎么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何田接过了手枪,强迫着自己别去想他们这种“草菅人命”的思考方式。卜冠遂好像在旁边的墙壁上按了什么按钮,靶子又换了块新的了。何田静下心来,瞄准了前面的靶子,然后扣动了一下扳机。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何田迷惑不解地看着前面。这个靶道应该还不到十米,所以何田刚才能够很清楚地看到靶子上是否射中。现在既然靶子上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没有射出来? 何田还没有傻到把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他又瞄准了靶子,持续扣动扳机。终于,他看到了靶子上出现了一个黑点,不由得心中大喜。于是他继续开枪,直到卜冠遂伸手过来,把枪拿走了。 “这种枪的标准能量块可以射击一百发,听起来也许很多,但实际上,因为激光手枪的射速很快,所以实际上你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你已经打完了。”卜冠遂慢慢地说着,更换着能量块。 何田转过头去看了看靶子,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刚才射击了一百发?”卜冠遂点头道:“是的,正是如此。不过我没有想到,你能够击中靶子的,连十发都不到。” 这话让何田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他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个……我确实没有打过枪。对了,大学军训的时候有过。不过我当时感觉好像是一摸到扳机,一不小心就打完五发子弹了。” 卜冠遂不置可否地说道:“能量块是可以反复充电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子弹不够用。实际上,我还希望你可以多学习一下射击。因为在将来,你会得到更好的枪械,那个时候,就不能够随意浪费子弹了。” 何田的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他急切地问道:“是吗?那是什么东西,竟然比激光枪还要好?我也可以装备吗?” 卜冠遂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比激光枪更好了,并且还不止一样。不过你应该可以想象到,越是高级的装备,就越是不可能随意分发。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好,那么作为精锐,你当然是可以有权得到最好的装备,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 这似乎是卜冠遂第一次比较明确地,以类似于引诱的语气说话。对此何田还有点惊奇,在他的感觉中,以前卜冠遂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很少许诺些什么。 何田感觉这也许是自己的表现真的不错,所以让卜冠遂注意到了。何田以前就觉得卜冠遂对自己还不错,但却总是缺少点什么。 现在卜冠遂说这些话,也可以算是卜冠遂的要求了。毕竟何田一直认为,卜冠遂是把自己当成心腹来培养的。当然了,如果自己没有能够达到要求,那也就是被自然淘汰掉了,估计卜冠遂也不会为自己额外去做什么的。 所以何田极其严肃地说道:“是的,导师,虽然我的基础很差,但是请相信我的决心。”卜冠遂看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又举起枪来对准了靶子,转头对何田说道:“你必须习惯单手用枪,也许在某些时候你必须双手使用大型枪械。但是在更多的时候,你应该是一手持枪,另一只手使用格斗武器的。” 何田突然看到卜冠遂的手指动了一下,他开枪了。何田正想转头去看靶子,突然卜冠遂踏前一步,左手对着虚空中一拳击去。看起来卜冠遂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拳,何田却听到了空气爆响的声音。 然后卜冠遂一个旋身,往身后踢了一脚,右手的激光手枪却对着另一个方向的靶子连开几枪。卜冠遂又侧身对着靶子,像是要用肘部攻击的样子,不过何田却看到在他身体和左手的掩护下,右手的激光手枪却正对着靶子。转眼间,靶子正中间又多了几个黑点。 卜冠遂垂下手,慢慢地走回来道:“在战斗中,如果可以在很远的地方解决战斗,那当然很好。可惜的是,在很多情况下并非如此。不过在近身格斗中,激光手枪往往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即使它不能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发挥作用,但是在近身以后,却可以作为格斗武器的补充。” 第三场 家 何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射击了多少次,刚拿到激光手枪,这个新奇的玩具让他舍不得放下。所以他只是记得自己不停地开枪,按照卜冠遂的说法,就算是白痴,也能够熟能生巧。 也许唯一的问题,就是更换能量块麻烦了点。所以何田就问道:“为什么你们不设计出一种专门用来训练的激光手枪呢?我的意思是说,大概可以连接一根电线,可以持续不断地将电力充入。这样一来,就可以省得更换能量块了。” “在战斗中你需要做的事情,可不只是扣动扳机而已。”卜冠遂冷着脸说道,“如何迅速地更换能量块,也是一项相当重要的技巧,说不定在某个时候这就可以救你一命。就像是需要大量的练习来熟悉射击的感觉一样,你也需要学会近乎本能地快速更换能量块。” 何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还认为只是这些人没有想到,设计专门的练习用枪呢。果然他们在这方面已经考虑得很周到了,快速更换能量块能够节省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一两秒钟而已。但是他们宁愿用现在这种看起来更麻烦的方式来训练,也要让战士的实力更强大一点。 所以何田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他继续射击着。旁边有张小桌子,上面堆着好几个能量块。地上还有个箱子,里面全部都是能量块。 何田把桌子上的能量块都打过了,又想去拿地上的。但是卜冠遂却拦住了他道:“你在刚才的射击中,有什么心得体会吗?” “我感觉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简单一点?”何田有些疑惑地说着,“至少比我想象中的更简单,只不过这种枪射击的时候无声无息,我几乎感觉不出来自己已经射击过了。” 卜冠遂皱了皱眉道:“你感觉到简单,那是有原因的。最重要的就是枪本身的原因,因为是激光手枪,所以没有后坐力。这一点相当重要,可以省下不少事情。另外你们这些人,都是拥有机械之灵的。虽然据我所知,他们都无法像你一样灵活地使用机械之灵。但是至少他们都可以使得机械之灵发挥一些外骨骼的作用,这就决定了你们的手一定会非常稳定。”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你不知道应该如何瞄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握住枪柄,更不知道如何掌握发生的频率。这都是你需要学习的部分,别以为射击得多了,自然就会变成神枪手了。” 何田谦恭地弯下了腰,尊敬地说道:“是的,我很明白自己的不足,希望能够继续得到您的指点。” 在这种时候,何田可不会为了一些无谓的自尊心或者是自卑心,而做出什么只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事情。不懂就是不懂,特别是在涉及到力量的提升方面,更是要弄得清清楚楚。而卜冠遂的经验是相当宝贵的,并且态度虽然是冷淡了点,但也勉强可以算是个好老师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何田继续射击着。但是现在并非乱打一气,而是打完了一个能量块以后,卜冠遂就会与何田讨论着,刚才的射击中,有哪些问题,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 因为机械之灵的作用,何田在身体上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疲惫。只是眼睛这样一直在瞄准目标,感觉到有些酸胀。另外就是因为要不停地思考自己在射击中的问题,还要作出修正,所以对心力消耗颇大。 当然这些都并不是很重要,至少何田感觉到自己可以一直练习下去。但是卜冠遂却喊他停下道:“今天的练习可以结束了,你还需要休息。明天我们会继续训练的,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何田感觉到自己完全可以继续练习下去,便说道:“我觉得还可以再练几个小时的,请让我再待一会儿好吗?” 如果是其他的老师,看到何田这样刻苦,一定会欣喜若狂的。但是卜冠遂却说道:“在你的身体经过改造前,是无法像我们这样连续工作的。要是今天你多练习了几个小时,未必会得到什么提高。但是明天的训练,却一定会受到影响。真正的战士,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休息。” 于是何田就只好离开了,不知道卜冠遂是用了什么方式通知的谷辰,他就等在这个试验场的门外。一看到何田出来了,谷辰就迎上去说道:“这里虽然条件不是很好,但是至少可以保证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卧室。只是要洗澡的话,就只有公共浴室了。” 何田刚说了声谢谢,突然又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奇怪啊,为什么不弄成几个人住一间呢,那样一定会节省更多空间吧。至于卫生间的话,那个才应该尽量保证更少的人用一间吧。” 谷辰带着何田慢慢往外走,他摇头道:“不是的,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休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要尽量保证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受打搅的环境。另外,说不定某个人突然想起来什么,他随时都可以从床上爬起来进行试验,或者是去加班制造东西。如果是几个人住一间的话,必然会相互影响。毕竟这里是在地下,没有什么白天黑夜。” “当然了,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是比较注意这个的,因为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到地面上去。而那些降临者们,有的人甚至可以完全不休息。反正自从我到这个基地以来,就看到有的人没有去睡过觉。至于洗浴什么的,那相对来说就并不重要了,这里只是保证每个人都能够随时洗到热水澡就是了。” 何田愕然道:“我怎么感觉像是以前的那种单身宿舍啊,就是每人都有一间房,不过大概要一层或者两层才有个卫生间。” 谷辰笑道:“这样想也可以啊,只不过在这里的人,可不会争着抢房子,所以还有些空着的呢。当然了,如果你习惯睡在地面上,我也可以带你上去。” “算了吧。”何田摇了摇头道,“每次进进出出的太麻烦了,还要让人帮着开门呢。”谷辰指了指旁边一个房门道:“那可不会,你忘记了自己刚才已经留下了基因样本?有了那个就相当于是有了通行证,你自己就可以进出了。” 何田想了想道:“还是算了吧,我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基地来,那就还是按照规矩办吧。我想住在下面也不错,毕竟大家都是这样的。” 谷辰赞赏地点了点头道:“你这样想就好了,对了,你的东西在这里。”其实何田在这里还是耍了个小滑头,他刚才想过了,外面是以养殖场为掩护,那么必然不可能有太好的条件。地下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想必应该是条件更好一点。 要说缺点的话,估计就是空气不怎么好。不过自己在下面这么久了,都没有感觉到空气浑浊,想必他们在这方面处理得不错。 虽然何田不怕吃苦,但是在相同的前提下,他是不会去自找苦吃的。并且这样一说,还可以让人觉得自己留在下面是为了与大家一起“同甘共苦”。 谷辰带着何田,直接推开了一扇门。这房间和刚才何田看到的那个差不多,也是在里面有些人在工作着,其中一两个人从肩膀上伸出了一支机械手出来。 就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把激光手枪,一把链锯剑。谷辰把东西拿起了,递给了何田道:“今后你就带着这个吧,至少枪是要随时佩带的。” 何田接了过去,悄悄地问道:“会不会拿错了?要不要问一下。”谷辰笑道:“肯定是你的,这几天没有其他的人需要这个。你看,他们给你配上鞘了。” 果然,激光手枪是放在枪套里面的。链锯剑也是带了一个剑鞘,当然因为链锯剑本身的外形,就让这个剑鞘看起来像是装宽刃剑似的。 不过乍一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奇特的。何田满意地将激光手枪的皮套固定在自己的皮带上,链锯剑就提在手中。“枪杆子才是命根子啊。”何田自言自语地说着,感受到自己身上带了枪,好像腰都硬了些。 谷辰也在旁边点头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是手持武器,也不一定敢用。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需要考虑的,反而是如何控制自己的冲动。否则的话,那不但是会惹麻烦,更严重的是,不受控制的杀戮,很容易导致堕落。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会被内部处决。” 何田知道谷辰是在提醒自己,感激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只不过男人对于武器的喜爱,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当然我会控制住自己的,你也应该知道,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有枪没枪,也只是影响到杀人的效率而已。” “我也相信能够提前得到装备的人,肯定是出类拔萃的。”谷辰这样说着,何田还准备谦虚几句,谷辰又说道,“其实就算是有人心怀不轨,也不一定能够如愿。每个人的基因都被记录了下来,只有得到了允许的人,才可以使用这些武器。我们指定每个人对应单独的武器,自然就拒绝了另外的人使用这些武器。” 何田疑惑地问道:“不会吧?我刚才还使用了我的导师的激光手枪呢。”谷辰摇了摇头道:“那是没有绑定的而已,只要是会拿出这个基地的装备,都会绑定到人。” “这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担心这东西不小心遗失了呢。”何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现在也就是说,即使别人拿到这东西,也会认为不过是做得相当精巧的玩具而已?” “咦?你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这是对你的警告呢。”谷辰大笑着说道,“确实就是你刚才说的这样,并且如果有人准备强行拆开检查的话,里面的关键部位会自毁。虽然这会增加制造的成本,但还是值得的。” 何田疑惑地问道:“这是担心东西会落到普通地球人手中吧,不过如果混沌方面也制造出了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他们也会附加上自毁的附件吗?” 谷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这个你放心好了,他们一定会这样做的。这一点,是那些降临者肯定了的。” 也就是说,混沌和帝国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默契或者是渊源?何田很久以前就有着这样的怀疑了,当然这个问题太严重了,他根本就不敢到处打听。现在即使听到谷辰躲躲闪闪地说了点,也不敢继续问下去。 谷辰突然停了下来道:“好了,就是这里。里面的被褥已经准备好了,浴室就在这条走廊的拐角处,厕所就在那旁边。早点睡吧,我相信明天的训练不会很轻松的。” 何田苦笑着点了点头,推开门进去了。这里确实很小,但是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所以看起来反而不显得很拥挤。 里面也就是一张床,一个桌子而已。床比较小,相对之下,桌子倒显得比较大。何田估计这是方便在屋里也可以做些计算之类的工作,不过床这么小,难道基地里没有两口子?不过也难说,按照这些人的风格,哪里有时间过二人世界的日子啊。 在墙上钉着架子,可以挂衣服,还有毛巾什么的摆在一边。何田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果然没有信号。便调好了闹钟,草草地洗漱过了就睡觉。 因为不知道这些人的作息时间,为了不至于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在睡懒觉。第二天一大早,何田就起床了。洗漱过后,何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精神点。 他将激光手枪带上,凭借着记忆走下楼去。昨天见到卜冠遂的房间里面没有人,也不知道是没有起床,还是到其他地方去了。何田想了想,来到拿了根自己头发的房间,里面还是灯火辉煌的样子。看起来里面的人并不是起得早,而是根本就没有睡觉。 何田找了个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我想问问,在哪里能够找到我的导师卜冠遂。另外,我在什么地方可以吃到早饭?” 那人淡淡地看了何田一眼就说道:“吃饭就在上面一层,靠近门口的那个房间里。当然你也可以上去吃,反正都是上面做好了再送下来的。你的导师……” 这人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在倾听着什么的样子。何田也不敢催,幸好那人马上又说道:“你的导师让你吃完饭过后,就在上面等他。还有,带上链锯剑。” 何田连声道谢着出了门,他本来是想到上面去吃饭的。不过仔细一想,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使用那个升降台嘛。 于是何田找到了这个应该是餐厅的地方,餐厅不大,何田看见里面只有几个人。让何田高兴的是,谷辰就坐在那里。他赶紧走过去道:“谢天谢地,原来你在这里。” 谷辰愕然道:“怎么了?”何田苦笑道:“我今天早上一起来,就晕头转向的。这里太奇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你们怎么不弄个门牌什么的啊?” “原来是这样啊,其实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的。外面还没有天亮呢,我准备等一会儿再去叫你,没有想到你起来得这么早。”谷辰歉然说道,“至于门牌的问题,你有没有感觉到,对于在这里的人来说,这里应该更像是个家一样,而不是工作单位。既然是在家里,又有几个人会在餐厅卧室之类的地方钉上标牌呢?当然了,主要还是我们认为这里并不是会接待外人的,就更没有必要弄个门牌之类的东西了。” 谷辰说着,指了指另外一边道:“这里想要吃什么,自己动手就是了。不用给钱,也没有人来为你做什么。” 何田点了点头,这种做法也不是很稀罕,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走到那边看了看,蒸笼和大锅都是在火上热着的。旁边有盘子和碗,当然更多的人还是习惯用自己的餐具。 挑了几个包子,还有稀饭,何田回到了谷辰旁边,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里每天早上都是吃一样的东西吗?会不会有油条什么的,还有面条呢?” 谷辰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应该知道,这里的运输并不是很方便,同时大家对于物资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所以油条豆浆什么的,并不适合这里。倒是包子馒头和稀饭这几样,随时都可以吃,所以大家比较喜欢。要说起做面条,自己上去做就是了。” 何田难以置信地问道:“自己做,那些外星人也自己下面条?”谷辰点了点头,喝了一大口稀饭道:“是啊,这里没有专职厨师,或者是洗衣工什么的。大家轮流做杂务,一些降临者可以不做,但并不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继续工作的话,会更有用。而另外一些降临者也是需要做杂务的,比如你的导师,前几天就轮到了他做饭。” 卜冠遂做饭?何田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看到了怪兽在跳舞一样。他那双手,杀起人来还是很灵活的,但是他知道怎么用筷子吗? 谷辰看见何田一脸震惊,便说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这个,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不过我听说他们也对这样的情况不满,希望能够把大家解脱出来。好像提到了要弄什么机械奴工,但是又说没有合适的材料什么的。其实我倒无所谓,很多人甚至觉得这是个乐趣,算是工作之余的调剂吧。” 何田呆呆地吃着包子,突然问道:“那个……我的导师他的手艺怎么样?”谷辰忍着笑道:“可以算是及格,至少比很多所谓的新时代女性要做得好多了。你的运气不好,如果早几天过来,就可以尝尝他的手艺了。” 对于这个,何田确实很失望,不过他还是没有忘记了正事,他问谷辰道:“对了,我的导师让我在上面等他,但是我该怎么用那个升降台?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可以用来操纵的按钮。” 谷辰不以为意地说道:“哦,那很简单,你上去的时候,只要是面对着墙。在后面两个角那里,任何一处用脚点几下,升降台就会上升。如果是在前面两个角那里,那就是下降。只是需要记住的是,每次升降台只会移动一层。如果你想要一下子到底层或者顶层,那就得等升降台停稳了再这样做。” “如果你是从上面下来的话,那就需要先验证。也就是把手伸到那个装饲料的池子里面,在角落里有块突起,是那进行核实的设备。你只需要把手掌按在上面就可以了,当然实际上因为是进行基因验证的。所以你就算是伸条腿下去也可以,不过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干的。” 虽然何田对于没有能够吃到自己导师亲手做的饭有些遗憾,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吃了饭。又回房间拿了链锯剑,然后就到上面去了。 上面那小屋里没有人,何田走出去,还是没有看到卜冠遂。他想了想,就拔出激光手枪来,对着地上开了一枪。那里的青草立刻变得焦黑,地上出现了一个圆洞。何田蹲下去仔细看,发现在洞的边缘已经结成了硬壳,显然这是因为温度太高而导致的。 何田又折了根很长的草插入那个洞里面,却探不到底。突然身后有人问道:“你为什么不对着树木练习?” 卜冠遂就站在自己身后,何田转身鞠躬道:“那是因为我担心会影响到这里的伪装效果,地上的小洞我现在就可以处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但是树木上出现的奇怪痕迹,却有可能够引起怀疑。” “很好,你还是如同以往那样谨慎,那我就用不着再多说什么了。”卜冠遂点了点头道,“昨天你已经学习了激光手枪的使用,现在,就该学习使用链锯剑了。” 第四场 暗示 对于链锯剑,何田的态度并不是很热切。虽然按照卜冠遂的说法,确实链锯剑可以作为激光手枪的补充,但是那东西应该不会太重要吧。更关键的是,激光手枪可以隐蔽地带在身上,链锯剑显然就不能那么做了。 此时他们已经不是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了,刚才卜冠遂夹着何田,在悬崖峭壁上纵跃如飞。过了一会儿,就到了一片林中的空地。 “这里是什么地方?”何田打量着周围,这里应该比基地的海拔更高,他已经看到了远一点的树梢上甚至还有积雪。不过自己所站的地方,却是空了一块出来,周围几乎全部都是些山石和木桩。 卜冠遂答道:“这里可以算是我们用来试验一些东西的地方,这里是在绝壁之上,普通人是爬不上来的,当然他们也没有必要爬上来。” 对于这个,何田倒是明白。这里没有什么珍贵药材,稍微贵重一点的如天麻之类,都是人工种植了。而本地也没有几个猎人,并且在下面的猎物就不少了,猎人也没有必要千辛万苦地爬上来。 另外对于那些真正的登山爱好者来说,这里又太不起眼了。何田往远处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雪宝山主峰,所以这里就成了个没有人迹的地方。而基地里面的空间可不大,在这里应该才能够方便地进行一些试验。 卜冠遂又说道:“现在拿起你的链锯剑,看到剑柄前面的那个开关了吗?用你的大拇指去打开,只需要轻轻地弹一下就行了。” 何田照做了,然后就看到了链锯剑的锯齿缓慢地移动起来。它们就像是普通的链式电锯那样,但是运行起来没有什么声音,并且动得相当缓慢。如果这样也能够杀死人的话,那敌人一定是被痛死的。 卜冠遂指了指前面的一块山石道:“试试看,把它切开。”何田将链锯剑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在锯齿接触到石头的一瞬间,它突然疯狂地加快了速度。 蓦然响起了“呜”的一声,链锯剑轻而易举地切入了那块石头。何田措手不及地将链锯剑一拖,又让那道口子扩大了许多。链锯剑上面的锯齿一离开石头,就又恢复到了那种不紧不慢的速度。 何田走过去仔细看着,因为链锯剑本身的特性,石头上的那道口子并不是如同快刀切过,只留下一道细丝一般的痕迹。那里简直是如同被斧头劈下来一样,但是边缘又是不平整的,许多石粒被崩落下来了。何田已经可以想象到,这一下如果是切到人的身上,那段身体就会被轻而易举地切下来。更妙的是,如果敌人试图用兵器来格挡,也会被切开。 卜冠遂在旁边说道:“我相信你已经看出来了,链锯剑虽然是麻烦了点,但是比普通的利刃强多了。而你的敌人,在将来的防御力会越来越强,普通的装备根本就不容易对其造成致命一击。” 何田惊喜地问道:“这个东西可以切开钢板吗?”卜冠遂摇了摇头道:“那有点困难,虽然链锯剑本来就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地切开装甲。不过目前因为材料的缘故,它更多的是用来对付单人目标。” “如果无法切开装甲的话,那么这个的意义何在呢?”何田迷惑地问道,“您刚才提到了是针对单人目标,可是对付普通人的话,根本就用不着这个东西。而他们要是穿上了铠甲,这个又没有用了吧?” 卜冠遂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是你不明白,还有一种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情况。混沌的战士在崇拜邪神的过程中,身体会发生变异。他对于邪神越是虔诚,就越是会受到更多的影响。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身体会与铠甲慢慢结合在一起。血肉与钢铁混合起来,成为一种奇特的身躯。幸好这个过程要持续相当长时间,我们会尽可能在那之前就杀掉他。当然了,即使他们能够成功地完成这一过程,也就是让皮变得更厚一点而已。” 何田听得目瞪口呆,他感觉到邪神的信徒,确实有些特异的东西。但是无论是强大的战士,还是魅力惊人的女人,都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是恶心的纳垢信徒,似乎也不是太过于离奇。但是现在想一想,人的血肉竟然可以和钢铁混合在一起,那已经不是一般的诡异恶心了。 “所以现在你所面对的邪神信徒,很有可能就是正处于这个阶段。他们虽然还没有达到最终层次,但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卜冠遂警告道,“你会发现他们抗打击的力量越来越强,传统的利刃对于他们没有多大的作用。就目前来说,链锯剑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何田担心地问道:“既然这样,他们会不会穿上盔甲?”卜冠遂摇了摇头道:“那要看是什么盔甲了,至少目前地球上的技术,是不可能抵御住链锯剑的攻击。等到混沌方面能够制造出让链锯剑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的盔甲,我们又该制造出新的链锯剑了。另外我们还会有其他的一些武器,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看起来,双方在军事装备方面也是在你追我赶啊。何田有些感慨,想想这些人强大的肉体力量,如果没有足够好的装备,根本就无法与其正面相抗。 卜冠遂将何田的链锯剑拿了过去,又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他左手持剑,右手拿枪,对着何田说道:“你必须尽快习惯这样的姿势,在战斗中,要让这两种武器都发挥出作用,最好就是像我这样。” 何田虚心地问道:“一般人都是习惯用右手,用左手拿剑显得不太灵活。这是因为链锯剑主要是用来格挡吗?所以才这样?” 卜冠遂摇了摇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确实用右手持枪,是因为右手更灵活。你在战斗中,必须迅速地移动地枪口。不过链锯剑并不是一面盾牌,它生来就是要把敌人切得粉碎的。所以你必须勤加练习,让你能够把两只手都用得相当灵活。” 这个有点难啊,何田在心中叫苦。但是他马上就看到卜冠遂突然将链锯剑一挥,用激光手枪对着前方开了几枪。然后他如同是在地面上滑行一般,突然冲到一个木桩前。卜冠遂用链锯剑横着一挥,右手在腰间隐蔽地开了几枪。那木桩并没有被拦腰砍断,而是在头部的高度立刻就出现了几点焦黑。 何田明白了,卜冠遂是在指点自己该如何使用这两样武器。卜冠遂脚步不停,在木桩和山石间游走。他的两样武器很难说谁是谁是补充,因为他有时候会在链锯剑挥舞间,用激光手枪突然开枪。也会在激光手枪快速射击的时候,迅速接近目标再用链锯剑攻击。 突然卜冠遂停了下来,将链锯剑交给何田道:“你来试试。”何田接过后,又拔出了自己的激光手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想着刚才卜冠遂的动作。 何田往前面开了几枪,突然将链锯剑往旁边一刺。他的身体跟着横移过来,又开了几枪。卜冠遂在旁边看着,一言不发。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田停了下来,看着卜冠遂。 “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这话让何田心里一凉,卜冠遂又接着说道:“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你的两件武器,是两个不同的东西,但是它们又是连接在一起的。你的思维基本上都是在做完一件事情后,再做另一件事情。这样虽然是两只手分别使用武器,但是和一只手没有多少区别。” 卜冠遂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何田已经不记得自己开枪多少次,也不记得自己挥剑多少次。反正能量块早就用完了,自己后来只是在比划一个动作。倒是链锯剑一直是开动着的,何田这个时候又发现了链锯剑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连续使用很长时间。而能量块是可以通用的,如果是用在激光手枪上,几乎是转眼间就可以打个精光。 不过何田把这个想法告诉卜冠遂的时候,他却说其实链锯剑在开动以后,的确是可以使用很长时间。但是如果要用来切割东西,就会消耗更多的能量。刚才两个人在练习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用链锯剑去大肆切割石头木头,自然就没多大消耗了。 当然了,这只是个小问题而已。卜冠遂也说了,即使连续不断地切下去,链锯剑支撑一个小时以上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一场战斗是不可能用那么长的时间,并且链锯剑也是可以更换能量块的。只要敌人不是就站在面前,总是可以找到机会,为自己的激光手枪和链锯剑换能量块的。 所以何田下定决心,今后身上一定要带上足够多的能量块。此时何田还想继续练习,卜冠遂却突然说道:“我们去打猎吧。” 何田吃一惊道:“打猎?现在?”卜冠遂一把将何田抓了起来,夹在腋下,边跑边说道:“当然,在这里并不是那么容易吃到肉食的。虽然周围有农民养猪,但是我们不可能一次购买很多,那会暴露我们的人数。所以我们经常到这周围去打猎,这不但可以解决鲜肉的来源问题,还让我们不至于生锈。” 卜冠遂在山林间是一直向下的,何田只觉得两边的树木不停地倒退,自己根本就看不清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卜冠遂突然停了下来,将何田放到地上。 何田马上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他努力站稳了,还好只是感觉略微有些头晕。卜冠遂指着前面远处说道:“那里有群野猪,你去杀一只。” 其实对于猎杀野生动物,何田还有点抵触。在他看来,凡是为了取乐,或者不是出于生存需要的猎杀,实在是有些过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群人是单纯的为了取得食物而猎杀,那似乎也是正当的。总不能为了保护动物,那就不吃肉吧。那样的话,要是有人主张要保护植物的权利,那又该如何是好? 何田往那边走了两步,卜冠遂又在后面说道:“记住,你是去打猎的。”何田心领神会,这意思自然就是说,不准自己使用太过分的力量。若是远远地用激光手枪射击,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想到更深一点,恐怕卜冠遂的意思,是要自己把那群野猪当成敌人一样来看待。想想也是,卜冠遂怎么会无聊到了这个地步。 何田俯下身体,两只手都能够接触到地面了。他慢慢地向着前面前进,走了一会儿,就看到了前面确实有群野猪。大概是有六七只,一只最大的,正在山石上不停地摩擦着自己的身体。旁边还有几只,或是在地上找食吃,或是跑来跑去。 既然卜冠遂是说只杀一只,那就挑只不大不小的。小的当然不能要,关键是没有多少肉。大的也最好别动,免得杀了家中的顶梁柱。何田看准了一只,慢慢地爬了过去。虽然不知道野猪的嗅觉如何,何田还是绕到了上风的位置,然后再接近。 过了一会儿,何田抓着一只野猪的后腿,回到了卜冠遂的身边。卜冠遂转身就走,何田也只得提起野猪,跟在了后面。 “在很久以前,人类无法对抗野兽。直到人类变得越来越强大,反过来可以肆意猎杀野兽。”卜冠遂突然用一种低沉的语调说着,“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人类又开始约束自己,以免将所有的野兽杀得干干净净。不过这样的约束又产生了一些很微妙的后果,一是约束力几乎无效。据我所知,在很多地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吃到受保护的动物。更奇妙的是,那些人几乎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而在这里,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因为对于动物的保护法令执行得很好,所以野猪大量增加,甚至开始进入人类村庄的范围。在关于本地的资料里面,我得知以前发生过野猪袭击人致死的事件。而当地居民无权猎杀野猪,只得提出申请。最后的结果是派了人过来猎杀野猪,但是在那以后,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两起。” 卜冠遂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何田说道:“必须要承认,保护野生动物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在发生了一些变化的时候,那么就应该进行相应的修改,你觉得呢?” 何田连连点头,但是心中却在猜测着卜冠遂的意思。卜冠遂这话听起来是对于大萌帝国的政策有些不满,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毕竟对于卜冠遂来说,大萌帝国的法律是怎么样的,根本就无所谓。那些法律管不着他,他也不会对此感兴趣的。如果说是要煽动何田对大萌帝国不满,那也太儿戏了。相信以帝国的手段,可以很容易就找到更黑暗的东西,然后展现在何田的面前。 并且平心而论,这种事情在程序上也没有错。不过其中肯定涉及到了渎职、不作为之类的问题,而这些东西虽然让人厌恶,但是官僚主义到处都有,也不容易煽动起人们的刻骨仇恨。 仔细琢磨卜冠遂的意思,似乎是想说,什么东西本来是好的。但是在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那就没那么好了。或者说,虽然还是好的,但是有更适合的。 何田感觉这才是卜冠遂要传达给自己的意思,不过他到底想要说什么?难道是涉及到了帝国内部的权力斗争?何田一惊,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并且再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应该是卜冠遂自己或者是他们一伙人,对于某个帝国的机构,或者是政策不满。他们希望能够将其取消,至少也是做出些改变。而因为某种原因,自己这些地球上的弱小力量,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这就让何田更是一头雾水了,按照卜冠遂所描述的,那样庞大的一个帝国,是何等强大。就算是整个地球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无法影响到什么。那还用得着卜冠遂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来做出暗示?要是按照这个速度,他又能够影响到多少人? 难道是卜冠遂觉得自己前途无量,将来是要作为地球总督的人,甚至还有更广阔的未来,所以把话先说在前头?何田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主角,但是也没有自大到这种程度。 真是越想越迷茫,何田只得暂时把这事情放下了。既然卜冠遂用这样的方式来说话,自己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反正何田当时也是连连称是的,卜冠遂不至于认为自己是有什么抗拒之心。今后自然有更多的机会,得到更多的提示。 此时卜冠遂已经夹着何田回到了基地,站在那个小屋门口,卜冠遂说道:“你把野猪交给外面的人,厨房在那边。然后你可以自由活动,午饭后再到这里等着。” 说着,卜冠遂就转身要走,何田急忙说道:“等等,我还有一个请求?”卜冠遂有些诧异地问道:“请求?说说看。” “刚才在猎杀野猪的时候,您可以很远就发现目标,但是我却必须更接近一些。”何田一脸仰慕地说着,“当然您曾经说过,那是因为接受了改造的,我不敢奢望有那样的幸运,但是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小玩意。” 说着,何田就让自己身体上的镜片移动到眼前来,转眼间,就形成了一个望远镜。何田继续说道:“这是我自己弄的,只是可以看到远一些的地方。当然以前用起来还是不错的,不过现在我感觉非常麻烦,不知道基地里面是否有合适的东西来代替它。” 这话不但是为了伸手要好处,更重要的是,何田的话中,故意显示出了刚才卜冠遂说的那种类似的意思。同样的话,可以有几种说法。而何田故意扯什么以前不错,现在代替之类的,就是想要隐晦地表示自己也赞同卜冠遂的观点。 卜冠遂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我去问问。”然后他转身就走了。何田估计着,虽然卜冠遂不一定是很满意,但至少也不是很不满意。当时就放下心来了,自己这次主要是要紧跟领导脚步,要东西倒不是重点。 何田一手拿着链锯剑,另一只手提着野猪,慢慢地往前面走。路上还看到了一些梅花鹿从远处跑过,其中有些不怎么怕人的,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看着何田。看起来它们倒是无忧无虑,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这个地方也足够大,比关在棚子里好多了。 仔细想来,自己也不正是如此吗?虽然现在看起来,帝国没有对自己露出多么狰狞的一面。不过何田可以肯定,要是自己想着逃跑,或者是告密之类的,那结果一定很惨。 没有过多久,何田就到了前面的那堵围墙。幸好这是铁栅栏门,在里面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何田站在门内,就可以把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谷辰的那辆面包车停着的。何田放心地跳了过去,刚一落地,就看见有人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推门而出。那人廋精精的,还留着两撇八字胡。可惜的是,这胡子不见潇洒,却让他添加了几分猥琐。 那人看见何田也不惊讶,而是满脸笑容地说道:“这就是你打的?要是没事的话,来来来,帮我收拾。” 这里肯定有一套相当有效的通讯系统,对此何田已经不觉得吃惊了。当时他点了点头,就跟着那人到了厨房。 可以想象到的是,虽然地下基地里能源充足。但是在上面,却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生火烧水。杀猪是技术活,所以何田的任务就是烧火。当然烧柴火也没有那么容易,何田差掉把火弄熄了,最后才能保持着灶膛里面的火焰一直燃烧着。 何田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用火钳夹起了一束稻草,塞进了灶膛里。他看着那八字胡麻利地放血,心中也有点吃惊。本来何田还以为这个基地里面,负责掩护的只是帝国控制的一些普通人。 但是这人一只手就把野猪提了起来,还显得颇有余力的样子。也就是说,这应该也是个拥有机械之灵的人。那么按照谷辰的说法,这个人说不定还在下面的基地里负责什么事情。想到这里,何田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 突然那人脸色一变,把野猪扔到一边,骂道:“龟儿子的,打秋风的又来了。” 第五场 搬家 打秋风?何田听到这话还吓了一跳,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里打秋风?基地随便派个战士出去,就可以把附近夷为平地了。 不过何田马上就想了起来,这里只是个养殖场啊。对于某些领导的作风,何田也有所耳闻。对于他们来说,吃拿卡要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假如他做得足够巧妙的话,一些企业甚至还对此相当欢迎。对于他们来说,付出的那些总是可以得到回报的。 当然对于基地来说,关键是隐秘,而不是要发展。没有了野心,自然就觉得那些来吃吃喝喝的家伙最讨厌了。 那个八字胡提起野猪就跑,何田不知所措地等在原地。幸好他现在只是在烧水,无论如何,烧一大锅水总是没有错的。所以何田定下心来,往灶膛里面添加着稻草。 过了一小会儿,八字胡回来了。他麻利地抓了一大把稻草,扔到地上擦拭着。这是为了把刚才流到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他同时对何田说道:“有人来下乡视察了,我们这点野猪肉可别让他们看到了。” 何田深以为然,那倒不是怕下乡的领导来抢野猪肉吃。而是担心有的领导突然想起野猪是保护动物,把当地的乡长村长什么的训斥一顿。虽然他们自己吃野味的时候,还坚决不要人工养殖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大多数时候,表现得大义凛然。这里只是一个小养殖场而已,麻烦还是少点的好。 “当地的干部不是我们的人?”何田想了起来,按照他们的风格,应该会控制住场面才对啊。 那八字胡笑道:“村长是的,但是乡长那个级别的,就没有必要了。我们这个养殖场也就是在村子里算是个大产业而已,要是乡里的人到村里来,多半是要我们出血招待的,所以一定要村长配合。但是对于整个乡来说,就算不上数一数二的那样引人注目了。也就是偶尔会有下乡的人来这里看看,不过那样我们就不用负责招待了。” 厨房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八字胡又走了过来,帮着何田烧火。何田忍不住问道:“你们这里的位置也太偏僻了点,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搬到离城市更近一点的地方去吗?像我们这种人来一次要耽搁不少时间,今后要换能量块怎么办?” 那八字胡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在城市里面我们专门有人负责这类事情的,你可以把那里看成是联络点。既然这次你被选中来领取装备,那就必然是被认可了的。他们一定会告诉你,那联络点的位置,今后有的一些事情就可以直接找他们了。”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何田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力拍门的声音。最外面的大门基本上就是一层铁皮,敲打起来很是惊心动魄。 八字胡皱了皱眉头,起身出去了。何田没想去凑那个热闹,就待在原地没有动。当然他的链锯剑已经藏到了稻草堆里面,激光手枪贴身带着,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外面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何田先是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大声喊道:“有领导马上就要来检查工作了,你们准备下。” 然后是八字胡的声音道:“以前从来都是先通知我们的啊,今天怎么搞突然袭击了?你说老实话,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真不知道啊,就连村长也是刚知道的。他坐到领导们的车上了,现在正往这边过来。”来人辩解着,“我就是先骑摩托来通知你们,快点把门全部打开。哎呀,来了来了。” 外面就响起了吱吱嘎嘎的声音,想必是他们在把大门完全推开。还有汽车行驶的声音传来,最后他们停在了院子里面。又是嘈杂的声音传来,他们下车了,有人到处走动,不过主要还是大声说笑的声音。 何田苦笑着,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养殖场最好是尽量避免噪音吗?恐怕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吧。这些人虽然说是来检查工作,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在意这些? 幸好这里的梅花鹿算得上是散养的,它们一般距离大门这边都有一段距离。否则的话,梅花鹿受到了惊吓,通常都会造成一些影响的。 养殖场的院子就这么大,要看梅花鹿,还必须要到围墙那边去。听到了在开那道栅栏门的声音,何田就想着,这些家伙似乎真是够无聊的啊,还想要近距离地观察梅花鹿。 人群远去了,这个地方也就是看个稀奇而已,毕竟在本地梅花鹿是比较少见的。当然喂养野猪或者是野鸡就显得平常些了,不过那样的话,前来连吃带拿的,就更是方便了。而梅花鹿可不敢说杀就杀,一般都是几千块钱一头呢。 并且何田觉得,相对而言,梅花鹿还算是比较干净的动物。要是养了一大群野猪或者是野鸡什么的,这里就要变得臭烘烘的了。 但让何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突然围墙那边传来了简直是兵荒马乱的声音。人群呼啸而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结果何田反而什么都听不到了。 幸好他们马上就走了,在大门关闭以后,又过了一会儿,八字胡提着刚才拿走的那只野猪又回来了。不过现在野猪已经洗剥干净了,显然是刚才八字胡拜托别人弄的。 看着八字胡若无其事地剔骨切肉,何田好奇地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八字胡摇了摇头道:“还能有什么事,一场闹剧而已。来的那家伙就是个新来的副乡长,这段时间就在到处看看。好像是说临时决定到我们这里来,来了以后又不安分。说什么看不到梅花鹿,一定要进去看。结果好了,有几只鹿被他吓到了,到处乱跑。差点撞到了那家伙身上,又把他吓得倒在了地上。” 何田大笑几声道:“这家伙真是自讨苦吃,谁叫他自……”突然何田心头一动道:“等等,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八字胡迷惑地问道:“什么?”何田急忙说道:“邪神信徒啊,会不会那家伙是邪神信徒,或者是被邪神信徒控制的。他这次来,就是为了确定基地的位置?” “这个是不可能的。”那八字胡笑道,“关键就是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想到,这里会有基地。我们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并且即使他们有所怀疑,会做得更直接一点的。” 何田想了想,又说道:“假如他们也不能确定呢?也许他们只是初步划分出了一个范围,认为我们的基地有可能是在哪些地方。然后他们就会命令他们控制的人,用各种借口去试探。如果这些人不是邪神信徒的话,我们也无法分辨出来。” 八字胡听了这话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神色严肃地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报告此事。”“回哪里?”何田还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是回基地了。”八字胡哭笑不得地说道,“这种事情应该上报的,虽然我不知道足够多的信息,也不知道你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是考虑到这些事情有可能危害到基地的安全,你就必须马上过去报告。” 回基地报告很简单,加上走路的时间,也就是几十分钟而已。他们应该是接到了八字胡的初步汇报,所以何田一回到地下基地,就被引到了一个像是会议室的地方。 “……所以我认为,虽然今天所发生的事情的确像是一个意外。但是也不能够排除,这是邪神信徒精心设计的计谋。至少从技术上讲,这是完全可行的。”何田结束了自己的发言,有些紧张地等待着。 在这个会议室里面的人只有五个,卜冠遂就是其中之一。他点了点头道:“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何田想了想,说道:“我建议马上对今天来的人进行秘密监视,至少要弄清楚他们是否受到了指使。并且即使最后证明了这次的确只是个意外,我们也需要针对着邪神信徒将来可能采取这样的行动,而事先准备好防备的手段。” 卜冠遂没有再说话,而是看了看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人突然问道:“那么你认为这样的事情,应该如何防范呢?” 何田不认识这个人,但是想必地位不低,这算是考验吗?何田紧张地思考着,回答道:“抱歉,目前来说,并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来防御。因为基地不管用什么作为掩饰,都有可能遇到正当的检查。而在那些检查中,我们要排除掉与邪神信徒有关的,那又太过于麻烦了。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以此为诱饵,反过来确定目标。” “所以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也采取同样的手段。既然我们与混沌信徒都可以控制各地官员,那么这里就是另外一个战场。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使用组织的力量,帮助我们的人控制更多、更重要的位置。然后我们主动出击,就像是我与当地警察局的联合行动一样,主动清除邪神信徒。” 那几个人面无表情,看不出态度来,这难免让何田有些失望。他刚才确实没有更好的想法,不过还是尽量提出了些计划。并且还点出了自己在这段时间来的功绩,希望他们不要忘记了。 何田知道,自己的回答,会直接影响到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将来自己能否爬上更高的位置,也许关键的一票,就来自于今天留下的良好印象。 所以何田感觉到,似乎这些人对于纯粹的进攻不是很放心。想想也是,帝国与混沌的战争,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结束的。特别是在地球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大家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呢。并且敌人不止是混沌,严格说起来,其实还有所在的国家。如果没有什么手段来隐蔽的话,那说不定就会遭受到不必要的损失。 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人躲在深山里,都有人来打秋风……何田突然灵机一动,在他们让自己出去前,急忙说道:“其实还有一个方法进行隐蔽,但是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和资源。” 卜冠遂只是抬了抬下巴,何田就说道:“这里用于隐蔽确实不错,但是却无法拒绝所有的人。就像是今天的事情一样,正因为这里是个养殖场,所有就不可能将那些号称检查工作的人拒之门外。” “我在报社的时候,了解到的一件事情很有趣。就是有一个休闲山庄,被人租了下来。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怀疑,也没有任何人关心。直到有一天,有人从那里逃了出来,举报说那个山庄其实是一个传销组织的窝点,才有相关部门去检查。” “本地在若干年前,曾经有过一股风潮,许多人大肆修建休闲山庄。但是结果却是根本就没有那么好的生意,许多休闲山庄只是做了一段时间以后,就被迫荒废了。其中有一些,应该是地势颇好的。比如说我们完全可以选择那种占地极宽的,距离城市不太远,同时周围又没有多少农民的。我相信这种休闲山庄并不少,也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 一个人疑惑地问道:“我们以什么名义呢?如果说是养殖之类的话,还是有可能引起注意的。” “如果可以的话,以某个富人的名义买下来。对外就说是那个富翁买下来作为别墅,主要是让自己的父母好在乡下养老,并且平时还有亲戚或者是佣人住在那里。这样一来的话,别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进去了,我们只需要偶尔让相关人员露几面就是了。” 几个人无声地交流着,卜冠遂突然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去继续练习了。”何田微微一鞠躬,转身出了会议室。 其实自己的建议中,还有更多的好处。比如说即使汽车来往得更频繁一点,大家也不会怀疑。还有打电话,也会更方便一些了。 本来还有一些东西可能会露出破绽的,但是对于基地来说,根本就不存在问题。特别是基地与地面部分分离,用各自的能源,那就不会有人怀疑,这里为什么会用水或者用电特别多了。 何田推敲着自己的建议是不是有疏漏,他到了地面,正准备爬到刚才的那个地方去练习,却突然看见八字胡托着两个盆子过来了。 人还没有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何田伸头一看,一个盆子里是油汪汪的红烧肉。许多人喜欢红烧肉那醇厚的味道,但是又害怕吃肥肉。但是野猪肉相对而言,要瘦很多。所以这一大盆红烧肉,看起来更是诱人。 另外一个盆子里,是炒的土豆片,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土豆片。本地产的土豆很多,农民们为了能够长期保存,就喜欢把土豆切片后晒成干。这种土豆干烹饪以后,虽然失去了那种新鲜的香味,但却是有另外一种独特的口感。 八字胡挤眉弄眼地说道:“你运气真好,这是我刚弄好的。赶快到厨房去,那里还有米饭和菜,你帮我运到食堂去吧。” 等何田托着东西下到食堂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吃起来了。虽然米饭这才运下来,但是早上没有吃完的稀饭和包子馒头什么的,也放在了桌子上。 一般来讲,绝大多数饭菜热过一次就不怎么好吃了。何田坐在八字胡对面,疑惑地问道:“他们真是一点也不挑食啊,要是放在城市里面,许多人根本就不吃剩饭剩菜。” 八字胡笑道:“你以为外星人就比地球人更挑食?虽然他们完全有理由认为自己更高贵些,但是这些人显然更注重实际。” “你想想看,这里的降临者就分成两部分。对于那些搞科研和制造的人来说,他们可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金贵,这些人简直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工作。还有就是那些战士,他们在这里没有战斗,但是要负责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管理,还有辅助试验等等。但是这些人可是战士啊,他们来自于一个随时都在战斗的世界,哪里有空去挑肥拣瘦的,这样的习惯他们似乎从未放弃过。” 何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觉得这些人真是可怕。从实力上看,这些人简直就是当初欧洲殖民者到达非洲和美洲时的样子。但是这些人却显得相当亲和,当然了,他们的手段还是不那么温柔的。 不过能够做到与土著居民一视同仁,这就很不容易了,何田认为这甚至比军事征服更难。他们并没有践踏本地人的尊严,当然也没有疯到故意压低自己的地位。即使何田知道现在的领导者都是外星人,但是却没有半分不服气。因为他们的实力就摆在那里,相信这里每一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卜冠遂一直声称,帝国是来支援地球人民抗击邪神的事业。不过现在何田已经过了轻信的年龄,看看历史就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那种与利益无关的援助。无论嘴上说得多么崇高,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或牵制敌国,或培养傀儡,表现出来却是让人感动得泪流满面的无私援助。 当然了,洞悉其缘由是一回事,继续接受援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就是吃下糖衣,吐出炮弹。 所以何田不但是安心,甚至还是坚定地接受着卜冠遂的训练,并且还要努力地继续在这个组织里向上爬。天下大势就是如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何田一直都在训练。卜冠遂每天的上午和下午都把何田带到那个绝壁上的训练场去,他在那里学习使用激光手枪和链锯剑。 卜冠遂根本就没有对何田进行所谓的力量训练之类的东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机械之灵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何田学习的,是如何更迅速地接近,或者是离开敌人。还有链锯剑与激光手枪该如何配合在一起使用,才能够使得威力倍增。当然还有更多的技巧,卜冠遂将那些东西,都灌输给了何田。其中有一些,卜冠遂逼着何田一定要学会为止。另外一些,则只是需要记住。按照卜冠遂的说法,如果何田没那么早死掉,他迟早会将那些技巧融会贯通的。 晚上的时间虽然卜冠遂没有要求,不过何田一直都是在练习射击。这里主要是能量块无限供应,可以打到吐都没问题。但是何田也记着卜冠遂的话,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睡眠。 这天晚饭后,卜冠遂带着何田来到了地面上。他递给了何田一个东西道:“把这个东西放到你的眼睛前面去。” 何田看了看,这东西很难形容。如果光从形状上看起来就像是个眼镜,不过却没有眼镜腿。摸起来是软的,并且相当薄,就像是张玻璃纸一样。何田试着弯了下,果然可以弄成一个圆形,甚至还可以折叠起来。何田将这东西放在了自己鼻梁前,却没有任何反应。 突然何田想了起来,这个怕是自己要的设备吧,便急忙用机械之灵将那东西包裹起来。刚做完这件事情,何田就发现外面的世界为之一变。 此时已经是黄昏,外面的光线有些暗了。不过何田看起来,却明亮了许多,基本上和白天一样了。何田好奇地到处看着,隐约看到了远处有东西在晃动。何田注视着那边,马上就发现自己竟然可以看到那是一只小鹿。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个东西就是用来取代你的那个……嗯,望远镜吧。”卜冠遂这样说着,“它用起来相当简单,主要就是夜视和望远。你可以像是藏你的那几块镜片一样,把这东西固定在你身上的任何一个位置。” 何田虽然很想继续试试自己得到的这个新玩意,但是他控制住了自己,恭敬地对着卜冠遂道谢。 卜冠遂摇了摇头道:“虽然这并不是标准装备,但是你可以把这个当成是给你的奖励吧。对了,你认为我们买下来的那个山庄,应该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显然,这就是说明他们同意了何田的那个建议,现在要把为其命名的荣誉留给自己了,何田认真想了想,说道:“就叫林泉山庄吧。” 第六场 蛰伏 在离开这个基地的时候,何田虽然算不上是心满意足,但至少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了。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夜视问题解决了,并且用不着在脑袋上面生成那个难看的望远镜。 最大的收获当然就是激光手枪与链锯剑了,特别是卜冠遂还专门用了两天的时间来训练。接下来,何田需要做的就是持续不断地训练,这可以让实力稳固地增加。积累到足够程度以后,如果再加上刹那间的顿悟,何田就有可能得到突破。 不过最让何田高兴的,就是自己终于可以肯定了,基地的高层对自己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毕竟搬迁基地这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由自己提议发起的。 他们甚至还让自己为新基地起名,当然这也是因为这群外星人,根本就不在意那地方叫什么名字。不过也可以说明了,他们希望能够表达出来的善意。 但是接下来的工作,会更加艰苦啊。基地对于混沌方面也有可能控制官员,是有所预计的。但是在这个战场上,几乎没有太好的办法。 就如同邪神信徒无法确认,哪些官员是在为帝国服务的一样,帝国方面也无法确认混沌那边的人。目前来说,似乎只能够见招拆招了。 何田被谷辰送回家的时候,还是在晚上。下车以后,何田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碗牛肉面。感觉到意犹未尽,又要了碗炸酱面。就这样何田才感觉到如同是回魂了一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在基地里的伙食其实还是不错的,至少肉的分量很足。并且就像是吃自助餐一样,自己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只不过除了分量足以外,基本上就没有多少优点了。 似乎基地里面的人把食物的味道,当成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何田自然就觉得辛苦了。还好,走的时候何田得知了联络点的位置。今后他有什么事的话,一般也就是和联络点去交涉。 回到家里,何田事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把链锯剑藏起来。其实基地里还是想得比较周到的,两样凶器都做了伪装。链锯剑是装在一个圆筒里的,何田以前看到过,好像有些人就是把图纸卷起来放在里面。背着这样一个东西上街,虽然不能够说是没有人注意,但是别人最多也就是对这人的职业有所猜测而已。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何田不可能每天都背着这个去上班。 激光手枪就好解决多了,反正也就那么大。只不过用枪套的话,很容易在衣服外面显出轮廓来。所以现在枪套外面,是一个包。有些人喜欢在皮带上扣这么个东西,好放杂物。这也是那种虽然不能说是到处都有,但也不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这个包里面,还可以放上几个备用的能量块。 何田的房子就这么大,要想藏点东西相当困难。他只好把链锯剑与圆筒分开,扔在旁边的一堆杂物里。这样即使有盗贼进屋了,也多半会认为这东西没什么价值。 在星期一上班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何田有什么异样。这让他更是深刻地体会到了,基地那些人宁愿为自己腾出周末的时间来,也不愿意让他们放弃掉当前的身份。 对此刘娜倒是显得相当好奇,她迷惑地问道:“以现在帝国的力量,为什么还需要这样呢?我知道现在没有必要公然与各国政府对抗,但是让你们放弃现在的工作,照样可以养活你们啊,那样不是可以让你们腾出更多的时间了吗?” 对此何田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有用自己的例子来说明道:“我觉得还是有一些用处的,比如说我是记者,那就可以到处跑。别人最多会猜测我是来干什么的,却不可能怀疑我到底有没有必要出现在某地。” “但是我也可以到处跑啊,虽然我现在的身份算是无业游民。”刘娜不怎么赞同何田的看法,“我感觉到你的这个身份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啊,优势当然有一点,但是如果这个优势的代价是浪费大量时间的话,那就不划算了。” 何田灵机一动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是普通记者,那就能够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了?”其实刘娜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听到何田这么一说,自己想想,感觉似乎这话也有道理。 “呵呵,那就是要成为名记了,那当然会方便很多。”何田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不过那又谈何容易,除了自身的积累外,还要刚好遇上了什么会引起广泛关注的突发事件。” 刘娜低着头思考,慢慢地说道:“似乎这也是个办法啊,我听你说,现在邪神信徒也会控制更多的官员了。今后我们还得当心这方面的问题,那么你和其他人的地位越高的话,也就越是能够接触到那些人了。” 何田大笑道:“那你不会是想着要向上级提出报告,让他们采取一些行动,以此来提高我们的人的地位吧?那样的话,不知道多少人都会感谢你呢。虽然一切都是为了帝国,但是能够让自己的地位更高一点,相信很多人都会很高兴的。” 刘娜果然中计道:“好像这样确实可行啊,我会认真考虑的。”然后刘娜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也想到了,为什么不自己提出报告?” 何田摆出一副自嘲的样子道:“我才不信那个呢,基地里面会开展这样的行动吗?那可是麻烦得要死,我可说不准啊,现在实在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哼哼,等我写了报告上去,那功劳就是我的了。”刘娜得意地笑了两声道,“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个算是共同署名。并且到时候要推你一把的话,你又得了一份好处,比我可强多了。” 何田虽然也是临时想起这个的,但是却相当有信心让基地同意。毕竟现在越看越感受到了,邪神信徒可能通过官场来做些什么。那么帝国就需要各种职业的人,从各个角度渗透。底层的人物到处都有,要是让一名忠诚勇敢的战士,一直都是当个小报见习记者,那也太浪费了。 自己如果能够更有名气的话,确实做一些事情会更方便。现在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官员,不过就是个警察局长而已。虽然确实用起来比较顺手,但是这个关系是不能够拿出来的,毕竟自己只是个小记者而言。自己无法通过牛局长去接触到更高级别的官员,对于邪神信徒一些可能的动向就不会清楚。 如果要像是对付牛局长那样,去胁迫花都的总督,那也太危险了。这种封疆大吏的身边,肯定都是有锦衣卫之类的人守护。 当然自己也可以把那些人杀得干干净净,但是那样做的后果,就是直接挑战国家的权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必然是会面临军队的围剿。即使不怕这个,但是科研制造进度是一定会慢下来的。 与此同时,邪神信徒一定会暗中发展,到时候就麻烦了。并且这种面对国家的对抗,最后一定会弄得民不聊生。整个国家都乱成一团的话,那么帝国在地球上的发展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了。 其实现在无论是帝国,还是混沌,都有点像是强大的恐怖组织。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希望用恐怖手段让大家都人心惶惶的。他们更像是寄生植物一样,看上去并不致命,但却是吸取着大萌帝国的养分,暗中发展着。 至于为什么要让刘娜去报告,那是因为何田感觉到,刘娜似乎加入了帝国的某个秘密组织。可以想象到的是,这个组织一定地位不低。让刘娜去提出报告,应该会更容易得到重视。 即使不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也不过是把功劳让给了刘娜。她迟早会明白过来,这是自己让她的。按照这个女孩的性格,不可能是那种不知感恩的人。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刘娜突然低声说道:“今天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巡逻了。”何田惊讶地问道:“怎么了?你要走了吗?” 看着何田有些焦急的样子,刘娜展颜一笑道:“不是的,基地给我派来了新的同伴。其实他们已经到了,只是我让他们多休息一天。不过到了明天,肯定就是要和他们在一起了。” 何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得摇着头说道:“可惜了……不过你们今后是固定在花都吗?还是要到其他地方去?” 刘娜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个倒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到处调动吧。虽然我们这种人并不多,但是倒也不至于少到那个地步。我觉得可能就是,会在花都的各个区里面轮流巡逻。” 江北区也只是花都的一个区而已,要按照其重要性排名的话,恐怕还进不了前五位。这就是说,刘娜今后到江北来的时间,不可能太多。 何田貌似无限惆怅地说道:“不知道你们还要在江北区待多少天?”刘娜想了想道:“也就是在这几天吧,我们已经寻找过很多地方了。虽然可以肯定,现在还没有找完所有的灵能者。但是在其他的区,还有更多的灵能者在等着呢。” “既然这样,你还在这里的时候。我会尽量抽空,每天都和你们一起行动的。”何田很认真地说着,“虽然我不可能跟着你们到其他区去,但是只要你们在这里,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 刘娜对于何田的这个决定感觉有些意外,她看起来很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每天都跟着我们呢?”何田认真地说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对于这个回答,刘娜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要叹口气。她“哦”了一声,又问道:“这个不会打搅你的工作吧?”何田摇了摇头道:“影响不大,反正我平时上班也是跑来跑去的。并且我还指望着,再遇到上次那种大功劳呢。如果当时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最后那灵能者我就对付不了,当时真是多亏有了你啊。” 刘娜笑着,得意地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何田此时的心中,却是有些歉疚。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保证自己与她们一起行动,以保证沈溪的安全。 要对付一个威胁有很多办法,其中一个,就是把那潜在的威胁,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刘娜如果是在其他区的话,那么沈溪自然是安全的。何田会用尽一切手段,来保证沈溪不离开江北区。 只要刘娜一到江北区,何田就会跟着她。那样一来,就有很多方法保证沈溪不出现在刘娜的面前。 想到这里,何田不由得有些庆幸,不可接触者人数稀少。如果他们能够在每个区都配备一个的话,那就是大问题了。 当然这样做还是没有解决根本的问题,沈溪还是要提心吊胆的。不但是要担心被不可接触者遇到,还要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事情,不得不使用灵能。 不过对此何田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希望着,事情别再节外生枝了。 按照惯例,何田只是陪着刘娜逛了一个上午。下午何田还要写稿子呢,并且和刘娜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可能去采访的。即使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可以作为新闻线索,也只能够放一放。 如果刘娜知道了这些,一定会坚决要求何田回去搞自己的工作。而这又是何田不希望发生的,他现在是欺负刘娜不懂新闻稿方面的事情呢。 不过幸好还有牛局长那边提供线索,何田也是尽量让他把行动时间安排在下午或者是晚上,这样就两边不耽搁了。 寻找可能藏有邪神信徒的可疑地点和寻找新闻线索,从某方面讲,其实就是一回事,所以何田虽然要陪刘娜一个上午,但是却也不用担心凑不齐稿子。并且他现在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基地的炒作计划,也就不再那么重视稿子的数量了。 何田甚至还能够用一两天的时间,来写点深度报道。这些东西虽然还不至于让何田一下子就声名显赫,但是至少在报社内部,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这些。 这样的名声,又使得何田在对那些新记者们施加影响的时候,更加顺畅。对此老记者们倒是乐观其成的,毕竟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资源被抢走。而从现在的情况看,何田并没有对新记者们灌输这些。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真要说是要抢夺的,似乎就是首席记者的头衔了。但是这个称号太过遥远,以至于大家都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情。并且即使新记者中有人成长到了那个地步也无所谓,反正谁也没有说首席记者只能够是一个人啊。 对比在报社的事情,何田为帝国服务方面,却显得不大妙。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没有偷懒,但是邪神信徒却没有找到多少。 如果说是被自己杀得差不多了,那倒是件喜事。不过何田就是担心,那些家伙都躲了起来。如果他们隐藏得更深,再慢慢发展的话,一定会变成相当大的威胁。 牛局长那边倒还是在不断地提供名单,不过现在有更多的比例,是普通的案子。对此何田也无可奈何,只是想着,毕竟帮助牛局长也不算坏事。 到了晚上,如果没有行动的话,何田一般都是找个偏僻的地方练习,激光手枪和链锯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掌握的。何田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还跃跃欲试地想要找个目标来试试身手。不过现在越是练习,他就越是觉得时间不够。如果有更多的时间来练习,那该多好啊。 第七场 小煤窑 这几天何田的忙碌不但是在身体上的,更是在心理上的。所以刘娜走的时候,何田虽然表现得依依不舍的样子,但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这几天何田一直在陪着他们出去寻找灵能者,刘娜的新同伴自然是一起行动的。只是可惜一连几天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收获。这样一来,当然更是必须要离开了。 其实这几天沈溪还是有点危险的,因为有了另外两个同伴的保护,刘娜就可以随时出门了。何田只是能够保证,在上午的时候,尽量控制住局势。所以这些天来,可怜的沈溪下午和晚上都不能够到处乱跑,唯恐一不小心就遇到她们了。 刘娜走了,猎杀邪神信徒的事情,现在也是进行得要死不活的。虽然牛局长那边还是在行动,不过至少在精神上,没有那样紧张了。所以何田有相当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报社的事情上。 现在既然要打响名号,就必须多写点大稿子了。所以何田这段时间来,对那些居民楼外污水横流,或者是某某市民又被中奖骗局所害的新闻,都看不上眼了。 今天何田要去的地方可以算是农村,但是却离城市相当近。那里有居民反映说,有人私挖煤炭,开的小煤窑导致附件的池塘干了。 “等等,那是什么意思?”何田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煤窑和池塘有什么关系?”打电话的人焦急地吼道:“他们是用炸药炸的啊,地下肯定都被炸出口子来了,池塘里面的水就漏走了嘛。” 似乎真有这个可能,何田又问道:“那你们找当地部门反映了吗?”那人怒气冲冲地说道:“怎么没有找?一个个都说是查一下查一下,都几个月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他们就不管你们了?” “怎么不管?收钱的时候我们想跑都跑不脱!” 对于这种事情,虽然说起来应该是政府方面的问题,但是记者还是敢去报道的。其中关键,就在于“级别”二字。 简单地讲,帝国一级的新闻媒体,要曝光最多也就是各省一级的问题。更高一层的,那就牵涉太多了。如果真有那样的事情,通常都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比如在派系斗争中,所需要的造势。 江北都市报说起来是主要面向整个花都,但实际上却不过是影响到江北区而已。所以说,如果报上说的是花都某部门的问题或疏忽,那性质就很严重了。即使是说江北区的某局某部门的,也会惹来众多麻烦。 柿子要挑软的捏,曝光也是一样。如果真是要义无反顾地去“打大老虎”,恐怕稿子才交上去,人就要被开除了。按照帝国的审查制度,最后还是不能够见报。如果记者还要锲而不舍地继续下去,说不定会被自杀。 当然也可以从积极的方面去讲,能够曝光总是好事。即使连小蚊子都不一定能够打死,但是只要为此努力了,至少让人知道还有蚊子在,而不是天下太平,那也是好的。 那地方叫兼善村,何田到达的时候,发现在村公所附近还算是不错的。一般来讲,村里面不会有多发达。通常都是在乡一级,才有点热闹的样子。 实际上,村公所基本上都是几间房子而已。一般就连村长自己都是要干农活的,又怎么会专门花起钱来修村公所呢。 不过这里的村公所倒修得可以,虽然不可能有乡政府的气势,但也是看起来比较新的房子。周围有些小卖部,还有餐馆,这都是在村子里面比较少见的。这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拥有不错的经济来源。 何田往村公所那边看了几眼,没有走过去。其实就算是过去也没有用,村公所里面不会有坐办公室的人。上级有什么事情要通知的,通常就是直接打电话到村长家里去,然后村里再用有线广播等形式告知村民。 在旁边停了几辆摩托车,驾驶员们坐在上面闲聊。花都还没有“禁摩”的规定,所以坐摩的的人,也是有相当多的数量。何田走过去,谈好了价格就走了。 坐摩的有个好处,就是不怕司机多嘴多舌。这种肉包铁的交通工具一旦加快了速度,就会让坐前面的人说话相当困难。 那驾驶员刚开始的时候还问了句:“你是来看亲戚的啊?”何田大声喊叫着回答道:“啊?你问我是不是来买土鸡的?你们这里土鸡很出名吗?”然后那驾驶员就没有再理何田了,所以后面都显得很平静。 一路上,何田看到了路面都是坑坑洼洼的。但却不是被荒废掉的那种情况,而是被载重卡车反复压过的现象。路上还遇到了几辆满载的卡车从身边过去,有小块煤炭从车上掉了下来。这样来看的话,似乎这里挖煤炭的事情,并不是个别现象。 路边的一些挂了牌子的小厂子,招牌上写的并非是兼善什么厂,而是金山,想必是取其谐音。古时圣人“兼善”的理想,终究敌不过明晃晃的“金山”。 终于到了地方,何田艰难地让自己的屁股离开座位,像只螃蟹一样横着走了几步。在恢复过来一点后,何田找到了那个提供新闻线索的人。 这家人看起来也不是很穷,至少房子不是夯土的墙,而是砖墙。一位中年妇女就坐在院坝里喂鸡,她对着何田说道:“就是在后面山上,那边还不止一家小煤窑,是好多家。那些人麻烦得很,基本上随时都在开洞。上次有两家的小煤窑挖通了,两边都去抢,听说还是抱着炸药包的。” 对于这个,何田半信半疑,不过他还是努力把话题拉回来道:“哦,不过你说的那个池塘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这中年妇女倒也爽快,回到屋里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何田到了后面山上。这里确实有个池塘,或者说,曾经是池塘。看起来还不小,应该可以解决附近居民的用水问题。不过在此时,水已经被放干了,池塘底部只剩下了一层淤泥。还有一些原本应该是绿色的水生植物,也早就干枯了。 何田没有看到裂缝,但是如果裂缝在底部,又被淤泥盖住了,确实有可能把水漏干,却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你看嘛,水都没有了,我们只好到其他地方去挑水吃。还有其他要用水的地方就只好省点用了,一盆水洗脸洗脚,还要喂猪,生怕浪费了。”那中年妇女指着远处说道,“每天都要去啊,你说这个要是不解决,我们总不能一直跑那么远去挑水吧。” “你说的那个小煤窑在哪里?”何田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既然能够对这里有影响,那应该是在附近啊,我怎么没有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回答道:“就在坡上,这边看不到,要转个弯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去,何田还有点担心。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小煤窑的主人都并非善类。自己固然不怕,但是到时候要灭口的话,倒是还不好下手。 再转了一个弯,何田看到了一条比较狭窄的土路。在那条路的上方,可以看到有铁皮制作的滑槽。煤炭被开采出来后,就是通过滑槽直接装到等在下面的车里面。 顺着山坡爬上去后,何田看到几个大洞就打在山壁上,周围甚至都没有怎么清理。野草还是长得很茂盛,看起来这就像是自然生成的洞穴一样。 不过在洞口外面,都是被平整过的。不管其他位置如何,在洞口出来的那段路一定要是平坦的,因为地上铺了轨道。在成本尽可能低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很注重效率的,还要保证煤炭别损耗太多。 在这里反而看不到满地煤炭的情况,想必他们是打扫了的,那都是钱啊。外面根本就没有何田想象中打手环绕的情况,只是几个满身乌黑的人木然坐在外面。已经看不出他们本来是穿的什么衣服,偶尔眼珠子动一下,那才看得到一点白色。 在旁边有个小屋,里面应该是用树桩或者竹子作为骨架,外面再以塑料布围上,这样就是一个房间了。里面走了个人出来,厉声问道:“什么事?” 何田走了过去,笑着回答道:“哦,我就是来看看。他们下面的村民说,可能是你们这边放炮的时候,对地质结构有影响,结果导致了下面一个池塘完全干了。” 那人竟然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点道:“你说这件事情啊,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离了这么远,就算是放炮,也影响不到那边啊。要讲证据嘛,先去请专家鉴定了再说。凭什么说是我们的原因,这不是欺负人吗?” 看着这人振振有词的样子,何田感觉大萌帝国的教育还是效果不错的。那人又接着说道:“就算是结果证明了,是放炮影响的,那也不一定是我们啊。这里挖煤的又不止我们一家,真要赔偿的话,到时候再说吧。” 何田看了看那中年妇女,那中年妇女看着何田。两人对视一阵,何田提醒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去找专家检查呢?” 那中年妇女愕然道:“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个肯定是要收钱的,我们怎么给得起?再说了,我们也只有找村干部、乡镇干部吧?” 这倒也是,对于普通农民来说,他们遇到了什么事情,自然应该找干部们去解决。当然那些人不想解决的话,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起来好像问题又回来了,如果不通过政府机关的话,甚至都无法给这件事情下一个定论。不过既然村民们找过干部了,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那自然是相关人员渎职了。即使还没有弄清楚池塘漏水的原因,但是也应该先解决居民用水的问题啊。 何田想了想,问那人道:“你们这个环境看起来也太恶劣了,是不是经过审批了的呢?”那人面色不善地看了看何田道:“我们交了钱的。” “给谁交钱?”何田追问道,那人挥着手道:“乡镇里面,村里面,都是给了钱的,不然他们准我挖啊?” 何田点了点头,果然乡镇和村里面参与了此事。否则的话,这些小煤窑肯定不可能存在这么久。私挖小煤窑从长远来看,绝对是弊大于利的。但是对于地方上讲,却是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相当多的利益。 不但是私下的贿赂油水十足,还有这么大一帮子人,就算是再节省,总是要在这里用些钱的。这就是一个利益群体,至于由此所产生的一些负面影响,大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村长之类的存了足够多的钱,可以往乡镇里搬,乡镇里的干部又可以往高处走。反正他们是不用面对这里的烂摊子,自然少了很多顾忌。 恐怕也正因为如此,对面这人才显得如此理直气壮,也许在他的想象中,把钱给谁并不重要。关键是有官员肯收,那就是可以保证自己合法了。 怪不得村民们找领导没有什么结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就算是何田写了稿子出来,恐怕也没有什么效果。必须要想个办法,让滑不留手的干部们推无可推。 何田现在的初步想法,就是让这小煤窑的事情暴露出去。虽然当地官员肯定会拼命遮掩,但是只要自己操作得当,就可以吸引相当多一些人的关注。 按照正常的情况,村一级是不可能压下这种稿子的。乡镇一级倒是有可能,不过如果没有首先打招呼,也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那稿子应该是可以照发不误的。毕竟这种稿子算不上是打脸,也就让他们难受一下而已,报社也不会顾忌太多。 到了那个时候,再写篇报道,着重说明小煤窑对当地居民的影响。特别是有可能因为放炮导致了池塘的水都干了,所以当地居民无水可用。 这样一来,看似自己是更猛烈地谴责他们,但其实自己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按照那些人的政治智慧,最大的可能,就是会大张旗鼓地说是要先解决村民的用水问题。这就可以吸引很多人的注意了,重修池塘或者是别的解决方案,都可以拖延时间。 大家看到的是当地政府已经在开始解决这个事情了,就会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会把这件事情办下去。但实际上,如果没有其他的原因,小煤窑的主人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至少不会让他们关掉。 用一件比较小的事情来吸引注意力,先做出严厉的样子来。其实这就是在让众人的注意力,偏斜到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去。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就会淡忘整件事情了。这样的手段,被使用了无数次,效果一直都不错。 何田不敢奢望上面能够一查到底,能够解决些问题就不错了。既然是与当地领导利益攸关的事情,即使现在装模作样地关闭了小煤窑,过段时间也会再开的。 毕竟现在对于村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池塘里没有水了。小煤窑什么的,虽然是个诱因,但是他们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对于一些能够从中获利的,比如说是开餐厅、小卖部之类的,他们甚至还很欢迎。自己如果侥幸真的能够让小煤窑关闭了,那些村民说不定还会把自己当仇人呢。 既然要这样写稿子,那就必须了解更多的东西了。何田便对那人问道:“这个矿到底安不安全?我记得国家是有规定的,不达标的全部要关。” 那人相当硬气地说道:“安全!怎么不安全呢?既然我们敢开这个矿,就不会出事情。我告诉你,我们在这里挖了很久的煤炭了,从来就没有出过事情。” 何田微笑道:“既然这样,我下去看看行不行?”那人皱眉道:“开什么玩笑?矿里不能够随便下去人的。” “不是随便啊,既然你说是安全的,我也相信是安全的。”何田看起来相当诚恳地说着,“那么我就下去看看,也没有什么吧。” 但是那人根本不上当,他只是冷笑道:“安全肯定是安全的,不过我为什么要放你下去呢?我们这个又不用打广告,你就算是说了好话,也没有什么用。” 听到那人说起这个,何田灵机一动道:“好处也是有的,刚才你不是说了吗?要让专家来检查一下池塘为什么漏水。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吧,肯定是你们这些煤矿放炮的时候弄的。我现在就下去看看,你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吧。到时候我在报道里,专门说明你这里的安全情况是最好的。那样一来,即使最后你们要赔钱,你这里说不定就能够免掉了。” 对于这些鬼话,何田自己都不相信,但是那人却在认真地思考着。终于,那人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可以下去,但是不准走太远了。” 利令智昏啊,何田在心中感叹着。如果不是利令智昏,这人又怎么会如此容易上当?当时何田就连忙答应了,并且保证稿子一定会重重地点出这里的。 矿洞里很黑,这是何田的第一感觉。虽然他的脑袋上扣着头盔,矿灯固定在上面。但是何田还不怎么习惯,只有自己脑袋对着的方向才是明亮的。 平时走夜路的时候,即使周围没有灯光,但也总是有天上的星月,以及远处的光源。但在这里,你可以感受到在灯光之外的地方,那种深沉的黑暗。无论灯光多么明亮,黑暗总是更多,并且驱之不去。 何田本来准备把那个夜视仪戴上的,不过仔细一想,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自己还是表现正常点好。如果矿工们看见自己根本无视黑暗,那说不定又会节外生枝了。 这里也很矮,按照何田的身高,必须弯着腰才能够进出。还好,并不是那种需要爬着进出的矿洞。 所以何田就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在矿洞顶部,几乎没有什么支撑。不过每过一段距离,还是有木桩的。何田不知道在正规的矿洞里面是什么样的,不过想来也不会如此简陋吧。 地上也是湿漉漉的,旁边的石壁上还不时地有水冒出来。每过一段距离,旁边就有个挖出来的凹陷处,想必是让人临时歇息,或者是让路的地方。毕竟这里太窄了,也就是能够容纳下铁轨上面的小车而已。旁边如果有人想要并排行走,那都很困难。 在何田的前面,有一名矿工推着空车前进,他刚刚才推着一车煤炭从里面出来的。走了一小段路,何田回过头去,就看不到背后的阳光了。他看着前面的人身材比较矮小,猜测着是不是他们在招工的时候专门挑选了个子比较矮的。 “你老家是哪里啊?”何田低声问道,那人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何田没有听清楚,但是也听得出来,那应该是外地的方言。 于是何田又改用官话问了一次,那人转过头来回答了。估计他说的应该是个小地名,虽然何田还是没有听清,不过那根本就不是重点。何田接着问道:“你们是自愿到这里来的吗?看起来这里很辛苦啊。” 那人回答道:“干什么不辛苦?这个就是力气活,我又没读过书,就只有干这些了。”想不到这人倒看得开,何田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工作?这个看起来好像没有安全保障啊。” “这个不错啊,老板给钱痛快。我以前在工地上干,结果到过年的时候,老板把钱裹跑了,最后还不是白干一年?”那人的回答让何田无语,从他们的角度出发,安全问题似乎是最后需要考虑的问题。对于他们来说,显然能够真正拿到手里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难道要怪这些人愚昧吗?何田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如果这个小煤窑被关闭了,想必这些矿工也不好受吧。他们是受害者,同时也是帮凶。 再往前一段,何田就听到了一片嘈杂的声音。空气中的粉尘,也变得清晰可见。 第八场 地下与地上 在何田的面前,是几个不住晃动着的背影。他们也是头上戴着矿灯,从背后看去,前面的几束亮光在不断地晃动着。要是看久了,还会觉得有些晕。 机器的轰鸣声连续不停,何田只能够看到他们好像是在用什么小型机械在采煤。刚才带着何田进来的那个矿工将矿车推了过去,那边已经有另外一辆矿车装满了煤炭。他又将那辆车推了过来,从何田身边经过,对着外面走去。 这里要宽敞了许多,那是因为这里是不再只是岩石和泥土。他们把煤炭开采了下来,就形成了自然的空洞。 何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伸手一摸,感觉到自己脸上有许多粗糙的细小颗粒。那是煤粉,在这里空气中全部都是这些东西。它们虽然终究是要落到地上,或者是粘到人的身上。但是只要还在开矿,始终都有新的粉尘出现。 所以在煤矿工人中,患有尘肺病的人相当多。特别是这种小煤窑,为了节约成本,他们是不可能为工人配备电动送风口罩之类的东西。而普通的口罩,又基本上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为了呼吸得更顺畅一点,他们反而不使用任何的口罩。 至于这样会带来的后果,他们很有可能是根本就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了,那也不一定有其他的选择。 何田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工作。他不会去打断那些正在工作的人,因为这些人的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其重要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些富豪。 因为对于那些富人来说,努力工作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但是对于在地下的这些人,却是代表着自己可以又多活一段时间。也许还可以攒点钱下来结婚,有了孩子以后,又要为他的学费生活费而操心。 何田只是要真实地看看在矿洞里面的状况,要什么疑问的话,可以去问那些在外面休息的人。当然了,如果这里有人手头空下来了,那当然最好。 正这样想着,何田突然看到那边有个人退了几步,向自己这边走来。他看到了何田,疑惑地多看了几眼,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往外面走。 何田想着这人应该是要出去休息了,便跟了上去对那人说道:“我……”刚一出口,何田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人根本就没有说话。自己不管说什么,就会被机器的噪音掩盖住。这样看来,他们这人的听力也多多少少地会受到些损害。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再往前面走了一段,背后的声音小了些,何田赶上去说道:“你这是要上去休息吗?” 那人转过头来看着何田道:“是啊,你干什么的?”何田答道:“我就是想下来看看,你们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安全措施啊。” “安全?有钱挣就差不多了。”那人不耐烦地说着,“你还想着什么……”话还没有说完,两人突然感觉到地面颤抖了起来。不止是地面,整个矿洞都仿佛是狂暴地扭动起来。 头顶上的石块和泥土不停地往下面掉,就连身边的山壁也在不断地垮塌。撑在矿洞上面的木桩在不堪重负地呻吟着,那吱吱嘎嘎的声音似乎就是不祥之兆。 但是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也有可能是过去了很久。在这样的突变时,人们似乎无法准确地估计到底过去了多久,对于时间的概念变得混乱。 何田站在原地,虽然地面湿漉漉的,但是他也站得稳稳的。只是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人则是被一开始的晃动,弄得跌倒在地。他不停地挣扎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声。 现在矿洞平静下来后,那人一翻身就爬了起来。他也不说话,就那样弯着腰,甚至是连滚带爬地往外面跑。何田虽然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看起来,难道是洞垮了? 何田脸色一变,纵跃间,就跑到了那矿工的前面去了。但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数量众多的泥土和石头都堆在了前面,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绝望。 那矿工也过来了,当他看到那堆积在前面的泥土与石块时,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喊声。他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用自己的双手不停地挖掘着。 何田站在一边没有阻拦,他知道现在的这个时候,这人需要一定的发泄。然后他看到了后面有光亮过来,是那几个在里面的矿工,现在也跑了过来。 他们的表现要稍微好一点,只是跑了过去仔细查看着,最后大家一个个都绝望地坐在了地上。那个开始就疯狂地挖掘泥土的人也停了下来,他被自己的同伴架在中间。 虽然现在明明是有好几个矿洞聚集在一起,应该是比较亮堂才对。但是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是深渊。 “我刚看到你们在挖矿,那个工具呢?”何田突然开口问道,“把挖煤的工具拿来,我们也该可以挖一条路出去吧?” 有个矿工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个是用电的,柴油机在外面。刚才洞垮了,肯定是把电线也扯断了。” “为什么不把柴油机放在矿洞里?”话还没有说出口,何田就想到了,矿洞里的空气就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再放个柴油机,那真是不能够呼吸了。 大家沉默着,何田建议道:“先关掉几个矿灯吧,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挖进来,还是节约点好。” 这话一说完,矿工们就陆陆续续地关掉了灯,也没有事先商量一下。何田苦笑一声,在这样的时候,大家肯定都是要先想着保全自己的。他们下意识地认为,自己保存下来的物资越多,就越是可以获救。 从某种角度上讲,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但是最好还是大家把所有的资源集中在一起,那样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效率。 不过现在看矿工们如此有默契的行动,何田就知道他们都是想着,让自己的矿灯能够最后使用。对此何田倒不是很在意,自己是可以夜视的。只是他们这样小心,恐怕要组织起来自救的话,还会麻烦一点。 矿工们都没有说话,何田又问道:“现在我们离出口有多远?你们有印象吗?”几个矿工都垂头丧气地没有说话,何田就随便找了个人,直盯盯地看着他。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矿灯就那样笔直地照射在一个人的脸上,让人相当难受。这可以让他产生一种幻觉,认为是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那人抬起手来,挡住了灯光道:“你到底是谁?我们这里一直没有出事,为什么你一来洞就垮了?” 这话让周围的几个矿工也不怀好意地盯着何田,在这与世隔绝得如同地牢一般的地方,人暴虐血腥的欲望很有可能被放大。在绝望之中,人很容易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对于这种情况,何田相当理解。人是需要发泄的,变得歇斯底里是可以预料到的。但那并不是说,何田就愿意让他们来打一顿出气。 何田没有回答,而是举手过头,再吐气开声,手掌猛地挥下。那人身边的一快石头的棱角被崩落下来,碎片溅到他的脸上,打得他惨叫起来。 本来何田还可以做得更夸张,但是他认为自己这些人还是可以获救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该如何解释呢?所以此时他甚至还是控制了自己的力量,以免发生太过于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掌打断石头的一角,虽然听起来吓人,但是还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内。此时那些矿工就老实起来了,他们躲躲闪闪地离何田远了一点,但是又不敢走太远。 何田还是看着刚才的那个人,又问道:“现在我们离出口有多远?你们有印象吗?”这话和刚才一模一样,就连语调都没有变化。不过现在那些矿工就不敢装聋作哑,也不敢拿何田出气了。 “远着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全部都垮下来了。”那矿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如果封住的就是我们前面这一段就好了。” 何田皱了皱眉道:“那按照你们的经验来看,是不是这样呢?如果只有前面这一点,我们也许可以自己挖出去。” “这个谁有经验啊。”那矿工委屈地说着,“不过你看这里封得严严实实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怕是堵了不少。” 没有风?何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现在想到的,就是可能会空气不足。自己虽然可以在一瞬间杀死面前的这几个人,但是如果没有氧气的话,自己不会比他们多撑很长一段时间。 幸好矿灯不是蜡烛,不用消耗氧气。何田抬起头来,看了看矿洞的顶部道:“我们这里上面有多厚的土?” 那个矿工急忙摇着手说道:“不行不行,这个不敢挖的。上面的石头要是松了,我们一个都跑不掉。顶上的土一垮,谁也不知道往哪里塌。” 何田没有说话了,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距离出口还有颇远的一段距离。如果这段路是完全垮塌下来的话,那就麻烦了。并且矿洞里的这些人要是用双手往外面挖,还需要当心矿洞再次垮塌。 现在仿佛就是绝境,不但前方堵死了,就连守在原地等待援助都做不到。毕竟这里很有可能是被封死了,不管再过多长时间,总会感觉到氧气不够的。 何田被埋在小煤窑下面后,大约过了四五个小时,当地的乡镇干部才知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颇为好笑,矿洞垮塌的时候,外面的人当然就知道了。守在外面的人倒是果断,马上就打电话给老板了。 不过接下来,是老板亲自到现场来查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估计一下情况。但是当他把事情问明白了,才发现自己恐怕压不下去这件事情。因为那个带何田来的中年妇女当时就跑掉了,不但如此,她还向自己的左邻右舍说了这件事情。通常在农村里面,只要是有几个人知道的事情,终究会变得大家都知道的。 于是小煤窑老板和村长商量一阵,才说既然是捂不住了,那就向上级报告吧。反正他们也是拿了钱的,这种时候就该出把力了。 镇里面鸡飞狗跳地忙乱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要向区里报告。对于他们来说,至于到底怎么处理,那还是要听上级的。不过积极配合是一回事,私下里也可以做些手脚。当然这要看具体情况了,那也不过是利益和风险的计算而已。 最后江北区是决定让分管副区长去处理这件事情,那位区长姓曾,平时看起来虽然算不上是和蔼可亲,但是也显得斯斯文文的。 似乎曾区长非常重视这件事情,急急忙忙地就到了现场查看情况。其实这里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东西来,不过因为这个小煤窑是在山坡上的,所以垮塌下去的那一段,在地面上就看得出来异样,这也可以让人清醒地认识到这可怕的灾难。 “当时事情发生得很突然,矿里面确实没有放炮。就那样垮下来了,谁也没有想到。”何镇长站在曾区长面前,恭恭敬敬地汇报着,“现在我们已经在组织营救了,请领导放心。” 曾区长抬了抬眼皮,指着小煤窑前面围着的一群乌合之众道:“你说他们现在在搞的把戏,可以叫做营救?” 那边人倒是不少,也是乱哄哄地挖掘泥土。但是看起来也就是附近弄来的矿工,大家几乎没有什么组织,挖土的和运土的都没有分工。矿工们倒是比较热情,毕竟兔死狐悲嘛。 何镇长解释道:“这个……群众们很热情啊,听说这里出了点事情,就抢着来帮忙。”曾区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营救有这么乱的吗?让人组织一下吧,免得里面的人还没有救出来,这里倒又埋几十个人下去了。” 那何镇长唯唯诺诺地走开了,他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圈子里,就变得威风凛凛起来。他指手画脚地命令着,让大家都忙碌起来。即使没有什么事情,也要装成很忙的样子。这一点大家都很熟练了,倒也用不着他额外提醒。 忙了一阵又回来,何镇长看见刚才就走过去的安监专家也查看完了,正在对曾区长说道:“……情况就是这样,如果要马上组织营救的话,必须尽快才行。毕竟我们现在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怎么样,只能按照最坏的情况来预计……” “等等,你看现在我们救出人来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曾区长突然问道,那个安监专家看了看小煤窑那边道:“怕是希望不大,虽然这里用不着挖太深进去。不过这个煤矿里面没有什么支撑,我们继续挖的话,又容易导致矿洞继续坍塌。总之是有些麻烦,不过要努力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曾区长站在那里想了想,问道:“救援队什么时候能够过来。”旁边的秘书答道:“刚才我还问了一次,他们马上就到了。” “等他们到了,马上把这些围观的赶走。”曾区长冷冷地说道,“镇里面派人,把周围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 对于这个,何镇长还是能够理解,不过马上曾区长又问道:“这个矿的其他工人呢?”何镇长赔笑道:“应该就在那边吧,我去……” “去把他们控制起来。”曾区长指挥道,“别让他们接触到什么人,先去调查一下,这些人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老乡。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是在这里上工?” 何镇长迷惑不解地领命而去后,秘书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安监专家。那人倒也知趣,马上就摸了支烟出来,边点边走到一边去了。 “要不要我去盯着这事?”这秘书与曾区长的关系非常好,许多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情都是他经手的,所以说话就少了些顾忌,“就怕下面的人不用心。” 曾区长摇了摇头道:“我这个也是以防万一,希望最后不会到这个地步。你要是介入太深了,倒让这些人脱出来了。有些不知好歹的,说不定还会到处乱说。有些事情,就是要让他们去办。你就别管了,先按程序一步步来吧。” 秘书轻笑一声道:“是,您也是先考虑到万无一失了。上次那事,说起来比现在要严重多了,最后还不是无声无息地化解掉了。” 曾区长也得意地笑了笑道:“那以后还有没有人来问?”秘书摇头低声道:“应该是没有了,那些死掉的矿工本来就是到处找活干的。就算是他们家人,也不敢说就一定是在那个矿上。那个煤老板也知道轻重,是他的矿上死人了,要追究起来,他的责任最重。所以他一口咬定那几个矿工是到其他地方打工去了,谁也拿他没办法。” “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上面不知道,那就是没有事。”曾区长叹息着,“我为了江北区背了多少黑锅,压下了多少事情,还有人不理解。” 秘书赶紧说道:“您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不过总是有那么一些人……” 两人说着话,那边前来救援的矿工离开了一些,另外一些则是被组织起来了。他们的效率提高了很多,但是现在要保证救援人员的安全,就不能够直接挖进去。必须要一边前进,一边支撑住矿洞顶部,所以速度并没有快多少。 过了一会儿,何镇长回来了,他脸色古怪地说道:“曾区长,我们把这个矿上的工人隔离开了,煤老板也是的。我们弄清楚了,埋在下面的那些人,基本上都不认识。他们来的地方也很杂,没有同乡的。这种小煤矿根本就没有名字,他们的家人也就是知道他们在兼善村这里挖煤,但是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曾区长脸上的喜色还没有扩散开来,何镇长就接着说道:“不过我听他们说,下面好像还埋了一个记者。” “哪里的记者?怎么不早点说?”曾区长怒道,“你们是怎么搞工作的,这样的事情到现在才汇报?” 其实不论何田是不是被埋在下面了,都不应该有什么区别才对。不过此时曾区长已经做好了收尾的打算,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小煤窑出事的话,里面的人通常都是凶多吉少了。那么自己更应该考虑的,就是如何善后。 要是沦落到了让公众关注相关的补偿、惩罚之类的地步,那就是已经落入了下乘。最高明的做法,就是根本就不让人知道这件事。 曾区长深知其中关键,能够到这种小煤窑里面来的矿工,都是真正的弱势群体。自己这边只要控制得好,那么外界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即使有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声音,也不会传出太远。 就算是矿工家人那边找来了,打发走就是。你凭什么说你家里人就是在我这里打工的?这里可不会发工作证之类的东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继续,如果有了个明确的目标,也许有人能够坚持下去。但是如果自己这边联起手来,也不用硬抗。只是软软地推出去,就足够把人的火气慢慢磨灭了。 可是有一个记者在下面啊,虽然对于曾区长来说,记者也算不了什么。但那是有单位的,那就意味着麻烦。 “记者是哪里的,别是冒充的吧?”曾区长突然这样问道,何镇长急忙说道:“我查了的,是江北都市报的记者,名叫何田。我还专门打电话核实了的,他是来采访另外一件事,结果就下到矿里去了。” 曾区长疲惫地挥了挥走,把何镇长赶开了。秘书凑了上来,小心地说道:“其实倒也不一定会很严重,如果和报社那边沟通好的话……” “你不懂的,报社那边不会愿意担这个责任。”曾区长摇了摇头道,“毕竟是他的职工,突然就不见了,实在不好交代。不过这件事情确实也没那么严重,既然现在压不下去了,那就抬起来吧。” 第九场 自救 正所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曾区长以前把矿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爷们都是暗中点头赞许的。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个记者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报社那边还担不起。 所以曾区长用了另外一套策略,这次矿难被迅速上报。并且自江北区以下,都是积极配合的样子。 与此事有关的报道一篇篇地发了出去,对于公众来说,他们对政府这次如此透明公开感到了极大的好感。同时又惊讶于几乎就是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还有小煤窑。 他们也知晓了,在相关部门的强力打击下,小煤窑矿主用尽手段,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隐蔽得更深。还有那些背井离乡而来的矿工们,生活朝不保夕,简直就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但是更精彩的部分就在于,一名记者也被困在了矿井下,如今是生死未卜。在这个时代,总是一些词汇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比如“女大学生”、“中奖”之类的。记者这个职业虽然吃苦受累,但是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看来,还是相当风光的。 在很久以前,大家就知道了,狗咬人不算新闻,人咬狗才是。小煤窑里死几个矿工,大家通常是冷漠地说句“哦,又死了啊。”但是这次还有个记者被埋在下面了,更多的人就开始感兴趣了。 可惜的是,何田不是美女。当然,现在只要是个女人,也可以冠以美女的称呼。“美女记者勇探煤窑,被困矿洞生死未卜”这是多么直白粗俗而又吸引人的标题啊,如果再加个副标题:女记者与五名矿工被困,那效果就更好了,当天的报纸一定会销量有所增加的。不过若是硬要把何田说成是花样美男记者,那就超出了众人容忍的极限,大家一定会被恶心致死的。 幸好现在无论外界是如何热闹,救援队已经在开始工作了。对于结果如何,大家都不敢预言。毕竟小煤窑的情况太糟糕了,前面垮塌就容易让后面也产生连锁反应,那些稀疏的木桩不一定撑得住。 在地面之下,何田并没有呆在原地不动。虽然他知道越是减少活动,就越是能够降低氧气消耗。不过问题就在于,这个矿洞根本就不保险。大家除了要担心空气耗尽外,还要防备着自己现在站的地方突然垮塌。 但是何田有另外的想法,对于他来说,虽然在战斗之中会尽量忘记恐惧。但那并不是说,何田就能够随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说自己没有死在混沌战士的手中,却在小煤窑里面被闷死或压死了,那卜冠遂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当然按照何田的理解,那群人是不会哭的。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会认为自己丢了他们的脸。 如果是看得见的敌人,何田可以拼命,可以逃跑。但是现在何田的敌人,却是大自然。在这个地方恰好有两种方法可以让何田死掉,一是氧气耗尽后窒息。另外一个,就是顶上的石头泥土掉下来。虽然何田的机械之灵甲胄效果不错,但是要抵挡这样的力量,恐怕还是不行的。 所以何田必须自救,幸好现在大家都聚集在了一起。而唯一的光源,就是何田提供的。何田看着矿工们冷静下来了,便说道:“现在大家既然不做什么事情,那我就把灯关掉吧。” 矿工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却都是不舍与恐慌的神情。何田想了想,在这样的黑暗中,虽然保存资源很重要,但是光亮却可以让大家更有信心。 所以何田又说道:“我先把灯关上,等过一会儿了,再打开一次,大家可以起来慢慢地活动下手脚。”然后何田就直接把矿灯关上了,现在他要有点什么动作的话,大家都不可能看到。 何田背靠着山壁,先是让自己的夜视眼镜架在了眼睛前面。这下子就看得清清楚楚了,黑暗中那几个矿工都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但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却都是相当害怕的,也许就是想着没有人能够看到,所以他们当然就不会掩饰。 就连刚才那个看起来最是凶神恶煞的,现在也是惊恐不安地左右看着。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似乎这样做,就能够让他发现黑暗中未知的危险一样。 何田暗自叹了口气,便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机械之灵上。他的脑袋后面长出了一根细丝,越伸越长,像是什么藤蔓一样,依附着山壁往上面爬。 因为这个矿洞很矮,所以那细丝还没有探出多长一截,就到达了洞顶。何田抬着头,找到了一个缝隙,让那细丝钻了进去。然后他就只能够靠触觉感受了,那细丝就如同是自己手指的延伸,虽然有眼睛看着的话,会有不错的效率。但是如果看不到了,那就只能够摸索了。 那道缝隙虽然有些宽,在外面看就是个一两米的口子,不过深度可能也就是在一米左右的样子。何田“摸索”完了以后,终于可以肯定,这道缝隙上面是被封死了的。 何田可以肯定,自己下到这个矿洞的时候,向下的坡度并不是很陡。也就是说,这个矿洞不是那种距离地面很远的。而自己在外面就发现了,上面虽然是片山坡,但也不是很陡峭。这样一来,就可以肯定,自己所在的地方,距离地面并不是很远。 当然了,十米左右应该还是有的。何田不敢肯定那到底是多少,只是可以确定,自己如果想要凭借着机械之灵的力量挖出去,那很有可能在半路上就被崩塌的岩石砸死。 但是挖条路出去不行的话,挖个洞总可以了吧。何田现在正在做的,就是这个工作。他凝神控制着细丝,在泥土与岩石之间钻出一个小洞来。 松软的泥土无所谓,直接钻进去就是了。但是岩石就麻烦了点,何田担心破坏了岩石的结构,那就会导致坍塌。所以在遇到了这种情况的时候,何田就是从旁边绕过去。 这也就导致了细丝越深越长,所需要的精神力也越多。其实何田以前用细丝暗算纳垢信徒的时候,也是延伸出了很远。但是那个时候何田其实还是很潇洒的,事情即使不成,自己最多转身就跑,那终究还是一条退路。 现在却没有什么退路了,失败的话,恐怕就是个死。因为紧张,所以何田对精神力的消耗更多,越是延伸出细丝,就越是有一种精疲力竭的感觉。并且在与此同时,何田还要不时地打开矿灯,好让矿工们感觉到安心。 这一点虽然看起来无聊又浪费,但是每次何田都能够看到在开灯的那一瞬间,矿工们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人知道救援在何方,但是这黑暗中的光明,却代表了希望。 何田控制着细丝,越来越长。他现在可以肯定,不管这里距离地面有多远,反正细丝的长度是超过了十米的。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水,这工作虽然不消耗什么体力,但是却一点都不轻松。 那细丝又绕过了一大块岩石,何田突然觉得前端一松,好像没有东西?难道是终于通了?何田强自压抑着欢呼的冲动,现在的工作还没有完呢。 何田让细丝扭动起来,将现在的这个细小通道扩大。他小心翼翼地慢慢移动着细丝,唯恐影响到了旁边的岩石。感觉到这个通道的直径有了鸽子蛋大小后,突然有矿工惊讶地问道:“奇怪了,我怎么感觉到有风啊?” 这人坐的位置,就是在何田的旁边。本来在这下面是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空气没有流动,大家都感觉到了闷热。此时打通了一条通气道,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了,自然就被这人感觉到了。 旁边的矿工挣扎着,也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爬过来。还有人大声喊叫着:“快开灯啊。”何田迅速地收回了细丝,抬起手来打开了矿灯。 这个开灯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力,何田此时软软地靠在山壁上,感受着外面那湿润的空气就从头顶上那么小的一个洞里流进来。 每一个人都在贪婪地呼吸着,其实他们现在还远没有到窒息的地步,用不着这么夸张。只不过在一个封闭得不见天日的盒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孔,那总是可以让人感觉到喜悦的。 吵吵闹闹了一阵,大家逐渐平静下来,有矿工问道:“明明一开始没有风的,现在怎么突然有了啊?” 旁边的人自然不能回答,何田冷静地说道:“那肯定是因为上面的岩石和泥土还在移动,可能就是在下滑的过程中,就出现了新的缝隙。这些缝隙与早有的有的缝隙连接到了一起,所以就出现了一条通气道。” 矿工们似懂非懂,不过听到何田在说岩石和泥土还在移动,大惊失色道:“那我们怎么办?这里怕要是再垮下来,那我们想躲都没有地方了。” 确实如此,这也是何田所担心的,他提高了些声音,冷冷地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预防。”矿工们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期盼地看着何田,他接着说道:“我看到洞里面也是有木桩撑在顶部的,只不过这些木桩太稀疏了,现在根本就指望不上。” “我们可以把里面支撑洞顶的木桩全部卸下来,然后支撑到我们这里。那就可以形成是一个房子了,三面都有木头撑着,总比现在提心吊胆好吧?” 矿工们面面相觑,有人说道:“要是把里面的木桩取出来了,万一垮了怎么办?”何田冷笑道:“里面垮了就垮了,我们反正是在外面,那又有什么关系?现在就是那么多木桩分布在整个矿洞里,结果每一处都危险。如果我们放弃其他地方,只是全部拿来强化这边的一段,那我们就不怕顶上再垮了。” 这样的事情太危险了,虽然何田的话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是矿工们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何田也没有催他们,只是说道:“要是你们不愿意动也无所谓,反正等顶上垮下来,那就是大家一起死。就是我不知道,你们把后面那么长一截矿洞保留下来干什么?还想着在下面盖厨房、客厅啊?” 矿工们一阵骚动,交头接耳后,终于有人问道:“我们该怎么办?”何田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些矿工们执迷不悟的话,他还真会头疼的。 于是大家就开始行动起来了,现在被困地下的,一共有六个人。所以三人一组,只开着两个矿灯。在何田的指点下,矿工们脱下了衣服,用山壁上流下来的水浸湿了,再捆扎在一起,弄成了绳子。 幸好这些木桩没有被埋在地下,而是就这样放在面上的。在以往来讲,是敷衍了事的恶行,现在却是个好消息。这就使得大家要抽出木桩时,比想象的更容易。 这个自然是要从最里面开始的,因为根本就不知道下面的支撑被抽开以后,上面会不会垮下来。所以大家都是将衣服捆在木桩上面后,背对着里面,手上攥着衣服。何田看了矿工了一眼,厉声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喊跑以后,大家就一起用力。不要回头看,要一直往前面跑。不管后面有没有垮,都要跑回去。” 然后何田又问旁边的人道:“这个如果支撑被抽走的话,不会马上垮下来吧?”那人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何田马上说道:“嗯,好,我想也是。大家注意点,准备好,跑!” 何田一声令下后,就用力拉着衣服往前面跑。当然他只是做个姿势而已,真要拉的话,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洞顶上, 衣服拧成的绳子突然被绷紧了,然后在洞里的两根木桩被抽了出来。还没有掉到地上,前面拉着的人就把这木桩拖走了。他们根本就是在连滚带爬地往前面拖,谁都担心洞顶突然垮下来。 架在上面的那一根横木掉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几个矿工吓得一抖,本来就已经够快了的速度,再快上了几分。 何田注意到,洞顶还是没有垮下来。但此时他也没有空想那么多了,两组人都拖着木桩跑回了最前面。虽然这段路并不是很远,但是大家也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何田看了看地上的两根木桩,说道:“只有这个怎么行,还需要把横木拖回来。” 几个矿工都是面如土色,不停地摇头。何田淡淡地说道:“你们把绳子解下来,先准备好,那根横木,我一个人去搬。” 矿工们看着何田远去,眼中都是难以置信。何田走到了刚才的地方,那根横木还是安静地躺在地上。其实要搬运横木不需要太大的力量,毕竟因为这矿洞比较窄,所以说用来支撑的木头也就比较短。 关键就是那种无言的恐惧,当前的情况下,这根木头就像是放在老鼠夹子上面的食物一样。虽然散发出扑鼻的香气,它本身也没有任何危险,但是谁也不知道,那夹子会在什么时候合拢。就算是何田,也不敢在这里多待。 何田往后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能够看到自己了。就轻轻一跳,抓到了那根木头,然后迅速后退到了原来的地方。 看着何田拖着那根横木回来,矿工们简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何田把横木往前面一扔道:“开始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安装支撑倒是容易些,也就是两个人扶着横木,将其举在头顶上。另外的人则分别抱着旁边的两根木桩,舒缓而又用力地将木桩卡在下面。 如果用力过度,大家都担心洞顶会受到影响。所以只能够是用比较温柔的方法,把木桩往指定的位置挤进去。即使如此,大家还是提心吊胆地看着不时往下面掉的泥土。现在最怕的,就是这突然变成垮塌。 终于,两根木桩都竖立起来了,它们上面就架着那根横木。矿工们都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虽然这样的成绩微不足道,但是现在却是让他们多了些活下去的希望。 “继续!”何田呵斥道,“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矿工们收敛了一些,但都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毕竟现在不是等死了。 大家高高兴兴地来到了指定的木桩处,不用何田指挥,就把绳子拴在木桩上。人在有了信心后,干起事来就是不一样。 但是这一次,发生了一点意外。在大家开始跑的时候,何田回头看了一眼,就意外地看着那上面竟然有一大块石头垮了下来,带着横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但是大家当时正忙着狂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何田当时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若无其事地跑回了那个正在修建中的庇护所。 矿工们把木桩扔到了地上,却全部都看着何田。那意思很明显,接下来就该你去了,显然大家没有什么轮流去的想法。 何田指着他们说道:“把绳子取下来吧,我们再去一趟。”矿工们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何田又说道:“不是让你们去捡横木的,刚才我看到了,后面拿一段垮了下来。当然现在知道了,那垮塌没有影响到我们这边。” “真的垮了?” “我怎么没有看到?” “你怎么不早点说?”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提问,何田只是回答道:“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吗?现在等下去就是死,你们还指望着什么?” 对于何田的这种冷漠,矿工都感觉到不寒而栗。对他人冷漠没什么,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够若无其事。再加上他们记得何田显露出来的身手,这样的人让大家不得不感觉到敬畏。 返回那里一看,还算好的,就是垮了块石头下来。上面也许是岩石间相互支撑住了,所以没有发生更大的垮塌。 于是工作继续进行,矿工们现在对于何田,已经是相当服从了。这使得效率提高了很多,而当最后庇护所完成的时候,他们对于何田已经是深深的敬畏了。 这个庇护所相当窄,毕竟它不可能在矿洞本身的基础上再挖开。但是那么多的木桩都移了过来,使得这里显得相当牢固。当然这种牢固也不是那么保险的,但是无疑却可以让大家得到当前情况下,最好的保护。 刚才虽然何田开了一个通气道,但却是不够的,其实大家一直是在消耗矿洞里残留的氧气。所以现在何田估计着,这么几个人就凭着那么点口子来呼吸,肯定是不够用的。他便又开了几个口子,全部都是从这里头上横木的缝隙中打出去的。 当救援队挖到这里来的时候,刚开始简直是怀疑自己弄错了地方。在矿洞下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密密麻麻的木头,构成的这个庇护所,让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自信。他们虽然被掩埋在地下,但看起来却只不过是忘记了带钥匙,结果被关在了屋子外面一样。 当他们被扶出来的时候,还很有几个矿工嫌旁边的救援队员走慢了,满身不自在地想要走快点。这样诡异的情况,理所当然地吸引了媒体的注意。而他们也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何田。 所以救援队的功劳再一次被放到了一边,所有的荣耀,所有的掌声,都是属于何田的。能够在那样的绝境中,使得矿工们保持了令人惊叹的信心。还如此果断地自己动手,建立了一个庇护所。当然还有那神奇的通风,也让人不得不叹服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好。 就连江北区的领导,也夸了江北都市报几句,说是他们培养出来的人才不错。社长这下可犯难了,当初在听说自己的记者出事时,恨不得说这人是临时工。现在看起来,那家伙就是个实习记者,怕是有人要说报社不会重用人才吧。 第十场 升 江北都市报是个小地方,社长兼着总编。雷长飞在外面的时候,喜欢别人叫他雷总编,因为那样听起来有文化人气质。但是在报社里面,手下一定要叫他社长,那会让他体会到生杀予夺的快感。 在报社里的头头脑脑们之中,只有采访部主任洪云浩对何田了解一些。所以雷社长一回报社,就把这人叫了过来问道:“那个何田怎么还是实习记者啊?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洪主任已经知道了当前外界的声音,那当然不会是说何田配不上这个位置。所以他马上委屈地回答道:“他也才来没多久啊,他们那一批人全部都是实习记者呢,以前也一直都是这样。” 雷社长不满地摆了摆手道:“不管了,把他提一提吧。”洪主任试探着问道:“提成记者?要不要再高一点?” “再高一点?那就是首席记者了。”雷社长有些犹豫,虽然江北都市报的首席记者算不了什么。但是就这样轻易地给出去,那也太不严肃了。 至少在江北都市报里,首席记者更重要的是要慢慢熬资历。别说能力如何,先在这里待上几年再说。 从理论上讲,首席记者是相当有地位的。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讲,甚至更能够代表报社的风格。并且首席记者制度也可以起到分流的作用,有些老记者干得不错,按照原来的规矩,就该提拔起来当个小官了,比如部门副主任什么的。 但是报社这种地方,又不是政府部门,不可能设置太多的官位。所以用一个首席记者的名头,提供更多的工资奖金,还有一些发稿等方面的优待,就可以把那些老记者安抚下来了。 江北都市报这里的首席记者实际上并不是很风光,因为报社方面并没有一个相应的计划,要把首席记者打造成报社的品牌形象。大家眼热的,主要也只是钱可以多拿点。 偏偏雷社长自己一无所知,还觉得这个首席记者的位置高得不得了,这个时候还舍不得拿出来。洪主任当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便只好献计道:“要是现在把他提成首席记者,确实是突然了点。我也觉得这么年轻的记者,还需要多锻炼才行。” 先表明了自己坚决支持雷社长的意思后,洪主任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全国的媒体都在炒作这件事情,我们要是不做点什么,那也太可惜了。您看,是不是我们来搞个计划。就好趁着这个机会,把我们江北都市报的名头打出去?” 雷社长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点了点头道:“你说说看。” “何田是我们报社的,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有的报社不要脸,偷偷收买何田,然后炒作出什么新闻来。比如何田突然宣布要辞职,然后加入另外一家报社。”洪主任对雷社长描绘着那可怕的场面,“无论如何,那家报社就可以一夜成名了。在那以后何田虽然不一定混得很好,但是这样的炒作本来就是不管结果的。” 雷社长的脸色难看起来,他敲了敲桌子道:“那些报社应该还不会到这个地步吧?到时候就算是翻脸了。就算是把何田挖了过去,他也不一定就成得了台柱子啊。” “何田虽然有可能不明真相,但是那些报社不用管啊。他们甚至还有可能故意骗何田,多许诺些东西,反正到时候能不能兑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洪主任摇着头说道,“至于翻脸倒也无所谓,虽然我们报纸是完全占领了这个市场,在同等级的报纸里没有对手。但是假如那是另外一个区的报纸,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个的。” 洪主任这话说起来像是江北都市报很厉害的样子,其实他们也就是能够在江北区逞威风。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同等级的报社,自然是没有对手了。 “那就先安抚一下何田吧。”雷社长不满地皱了皱眉道,“但是也别让他太过分了,这个地球离了谁都是一样转。” 洪主任连连称是,又说道:“其实我还有一点想法,要向领导汇报一下。”雷社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我刚才说的,那个利用这次机会,把报社的名头打响,还是可以试一试的。”洪主任小心地观察着雷社长脸上的表情道,“毕竟这次机会难得,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费什么事。并且现在我们的压力很大啊,区里的领导越来越重视上一级的报纸。如果不是我们这里的报道要方便很多,他们恐怕对我们的支持力度就会大幅减少了。” 雷社长也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江北都市报人前风光,但是谁知道背后是多少血泪啊。嗯,这样说起来是稍微夸张了一点,不过雷社长自认为还是很有危机意识的。 毕竟江北区是花都的,花都日报、晚报、晨报、商报、时报之类的一大堆,随便哪个拔根汗毛下来都比江北都市报的腰粗。江北都市报在那些庞然大物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 现在区里面领导的支持还算是可以的了,但是万一将来换了领导,那位觉得江北都市报格局小了,看不上眼,那就真是麻烦了。所以一切的关键,还在于报社要强大起来才行。 洪主任又接着说道:“现在不但是何田的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这段时间可以让我们的记者多跑些单位,让他们出来露个脸。其他的新闻先放一放,这段时间可以让江北区的各单位,都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这个就是借势,既然全国各地都有记者来采访这次的矿难,同时我们的表现也算得上是不错,那么就更要再接再厉了。雷社长您看,什么时候方便,就把我们的意思给上面透露一下,就说是我们借助这次机会,要让全国人民都看到江北区最积极的一面。” “这不但是加深领导的印象,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在为区里办实事。同时现在只说好话,那么我们和那些单位的关系,也会变得更好。” “我们要把何田,还有其他一些优秀记者都弄出去跑起来,让他们在这段时间更频繁地接触到那些单位。当然对于这些人,也可以适当地提高一下待遇,就是奖金好了。也不用给多少,就是个意思。反正这段时间报纸的销量提高,也算是有点余钱的了。” 雷社长有点心痛,真要是开始发钱,那可是很大一笔啊。对于发奖金之类的,雷社长一向是很不以为然。平时发点奖金,都是要精打细算半天。不过现在想来,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啊。 但是雷社长仔细想了想,又指示道:“发奖金不怎么好,还是改成精神奖励为主吧。记者嘛,也算是文化人了。精神比物质重要多了,给他们弄点荣誉称号吧。” 洪主任在心头大骂,这个老家伙自己捞钱的时候从来都不嫌少。偏偏给记者编辑们发钱的时候,吝惜得可以让葛朗台都自愧不如。就连他们这些领导干部,也是有点意见的。 本来洪主任就是想着借用这次的事情做为突破口,只要雷社长点了头,今后有惯例可循,发起钱来就要容易些了。只是没有想到,雷社长还是如同以往那样,即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何田还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件武器,已经被洪主任拿在手中挥舞了一轮。只不过雷社长力气更大,轻轻松松地就格挡开了。 当然何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报社,他一出来就被送进了医院。虽然他和矿工们都坚决地表示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还是被更加坚决的医生护士弄到医院去了。 一直在矿难事故现场指挥救援工作的曾区长,专程到达医院看望了获救人员。他向医护人员详细询问了救治情况,并与伤者进行了亲切交谈。曾区长祝获救者早日恢复,尽快与家人团聚,开始新的工作与生活。 获救人员身体状况良好,情绪稳定。矿工们纷纷含泪表示,感谢领导的关心,他们相信政府一定会妥善处理好此事。自己在出院以后,一定会更加积极地投入到建设大萌帝国的事业中去。 获救记者何田更是激动地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没有必要留在医院里面。他要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工作,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采访中去。 曾区长赞扬了何田的工作热情,希望何记者能够安心养病,才能够为大萌帝国作出更大的贡献。曾区长还表示,获救人员完全不用担心医疗费的问题,区里面已经决定支付这笔医疗费。曾区长动情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导致了小煤窑禁而不止。大家家庭困难,无论如何,不能够让大家流血又流泪啊。” 看到相关新闻的人,心中想法各不相同。对于大多数读者而言,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积极的政府。这种负责任而又人性化的态度,让人大生好感。而曾区长作为代表,更是获得了人们的赞扬。 虽然大萌帝国的官员都是皇室指派的,与选票无关,不过谁也不想面对着一大群充满仇恨的人民。只要不怎么损害自己的利益,那么官员们还是希望让老百姓高兴点的。不过遗憾的是,在更多的时候,这两者是相互冲突的。 还有一些人,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个叫做何田的记者,怕是可以大做文章的。一个普通的记者,可以在被困绝境的时候,组织矿工起来自救,并且成功地等到了救援。 从小地方说,这可以让他本人声名鹊起。再大一点,他所在的报社可以获利。从更大一点的角度出发,江北区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形象展现出来。 平时要把全国的记者都请到一起来,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是现在既然记者们都来了,那问题就好办一点了。按照记者们的习惯,出来一趟不容易,总是尽可能地多弄几条新闻出来。只要江北区宣传、文广的人不是吃闲饭吃到麻木的地步,应该可以想到马上开始接触记者们,将新闻送上门去。 只不过许多地方已经习惯了要防火防盗防记者,却没有想到用得好的话,记者是一股相当不错的助力。现在就要看看江北区,是不是知道其中诀窍了。 而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当时何田在见到曾区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了句:“现在住医院也是白住,就是浪费钱啊。”此话一出,旁边的矿工也猛点其头,纷纷叫苦。正因为如此,曾区长才专门说了那样的话,表示区里出医药费。 不过这还不算完,只有那几个当事人才知道,曾区长的秘书转头就找到了这家医院的院长,要求他们把医疗费的钱免了。虽然曾区长不是分管医疗的,但是医院也不敢硬着脖子就是不干。就算是分管医疗的那位区长在这里,难道就敢说这笔钱一定要区里出吗? 这也就是说,区里根本就没有出一分钱。但是医院也不可能占出来,说自己其实才是给钱的那个,自己是在发扬风格。这种露脸的事情,区里占了,就轮不到小小的医院了。 医院的院长想着这样憋屈的事情,自然是心头暗恨。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检查过了,确实何田他们几个没有什么事情。 如果是在以前的话,先不管检查情况如何,都得让他们先住几天院再说,那可都是钱啊。不过现在既然曾区长发话了,再让他们住下去,花的就是医院自己的钱了。所以为了避免自己更大的损失,医院匆匆宣布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然后何田他们就被送出院。 从医院出来,何田回到报社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记者们都走过来聊两句。毕竟记者们的生活虽然每一天都不会重复,但是被埋在地下,却不会有太多人经历过。 这样的事情,简直可以算是活生生的传奇了。不过大家还好,没有发生围观现象,何田也就得以比较顺利地回到了办公室。 回到了这里,何田没有太多的感觉。本来在这样的遭遇后,应该是有点恍若隔世的感慨。但是何田一直在与混沌信徒战斗,也曾数次死里逃生。那样的经历显然更惊险些,所以何田现在看起来相当淡定。 就在这个时候,洪主任找过来了。本来他是要到医院去看望何田的,其他一些记者也是准备去。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几乎是曾区长他们才出门,医院这边就说他们没有必要再住院了。 按照一般的想法,矿难幸存者,那是从地下刨起来的人啊,怎么也得持续治疗一段时间吧。所以当洪云浩得知何田已经回来了,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他还是过来了,一见面,就笑了笑道:“小何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去看你呢,报社的领导都说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何田恰到好处地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感谢领导关心,我这人就是命贱,生下来就好养活。当时到医院里就检查了一下,曾区长他们来了一趟后,医院就说我们没什么事情,可以出院了。所以我就马上回报社,想着还有工作要做呢。对了,这次我还没有请假啊。洪主任,这个特殊情况……不会扣我全勤奖吧?” 看着何田全然没有一点见了领导就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德行,甚至还能够开点玩笑。洪云浩也点了点头道:“全勤奖?我也觉得应该是不会扣吧。不过这次你也没有必要马上回来啊,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做主,就这样定了,走走走。” 洪云浩一边说着话,一边搭着何田的肩膀就往外面走。洪云浩一边走,一边说道:“刚好我有车,你家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何田急忙说不用了,但是洪云浩再说了两次。何田看他这样子,也不是假客气,便说了自己家的位置。 洪云浩就貌似惊喜地说道:“是吗?刚好我要到那边去有事呢,顺路送你吧。”何田这个时候就肯定了,洪云浩必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管自己说出什么地址,洪云浩都会说是顺路的。 汽车刚一开出报社,何田就看到叶兰急匆匆地从外面小跑进来。没有任何原因,何田就知道,叶兰是为自己而来的。何田摸出手机来,他在地下的时候,看着手机没有信号,就关机了。所以现在一开机,刚想发条短信给叶兰,就听见短信提示音响个不停。 打开短信一看,基本上都是叶兰发的。看时间,正是自己被埋在了矿洞下。她一直都在询问自己到底在哪里,想必那个时候,大家还不能肯定自己就被埋在下面。 何田给叶兰发了条短信,靠在座椅上舒展了一下肢体。洪云浩转头看了他一眼道:“给家里人报平安?”何田含笑点头道:“是啊,我家里规矩严,就算是回去晚了,也是要报告的。” 洪云浩大笑,却也没有再打听何田的家事。他此时对何田的镇定感觉到相当惊讶,正常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死里逃生,心态多少都有点变化。 要么是变得惶恐不安,生怕再遇到那种意外。在一段时间里,恐怕连人行地下通道都不敢走。另外一种则是变得肆无忌惮,想着这条命随时可能被断送掉。所以就及时行乐,认为这样才算是死了也不冤。 可是何田现在这样子,看起来就真像是被埋在地下,也不过是相当于回家晚了一样。洪云浩在心中点头,一个人的气度不能够说明他的能力,却可以影响到他将来能够走多远。何田这样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洪云浩感觉到,这个人也许还是可以培养的。 “小何啊,这次你出事,报社很重视呢。”洪云浩让汽车保持着一个比较慢的速度说道,“当时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我就到处打听。现在你也没事了,大家都很高兴,不过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呢?” 何田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说道:“什么?没什么计划啊。领导这么关心我,平时对我也不错,现在当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洪云浩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这样想就好,我已经建议报社提你为记者了。应该用不了多少天,你就不用拿那个实习记者证了。” 何田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惊喜地说道:“谢谢洪主任,我一定努力工作。” 接下来的时间里,洪云浩貌似杂七杂八地问了些问题。何田却敏感地认识到,这也许算是试探,或者是考验。 终于,在汽车停下后,洪云浩和颜悦色地说道:“小何啊,好生休息,报社还有很多工作要你做啊。” 这一休息,其实也只有半天而已。剩下的时间,何田都拿来练习了。当何田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上班时,就有记者一见到何田就说道:“何田,刚才洪主任还在说,要给你打电话呢。听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你去问问吧。” 虽然报社里很多人都在企图努力制造出森严的等级制度,但是何田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情就左思右想。所以他相当干脆地直接去了洪云浩的办公室,洪云浩正在写什么东西,看到何田进来了,便说道:“我正想晚一点再找你呢,有个任务给你。” 何田恭敬地站着,听到洪云浩说道:“花都的领导明天要下乡检查工作,我们准备派你去,没什么问题吧?” 这种事情,以往是绝对轮不到何田头上的。这种级别的领导视察,对于篇幅和版位都有固定的要求,最后也一定是会被评为甲级稿。虽然要求也更高一些,但是那种文章,基本上已经有了套路。就算是写作技巧差点,只要对照着以往的同类稿子,也可以写得差不多了。 只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奖励。 第十一场 表演 领导前来视察,虽然还没有到,不过当然是不能够让领导来等人的。所以何田一大早就来到了江北区政府,这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就在区政府大院里面,六七辆汽车依次排列着,就等着出发了。 在每辆车的挡风玻璃上,都贴着一个醒目的编号。司机们都很是悠闲地站在旁边聊天,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去检查车子。否则那是要挨骂的,早干什么去了? 区里的大领导还在自己办公室里面,已经确定了要随同出发的小领导和跑腿的,都已经站在大院里了。虽然从理论上讲,这样确实是影响工作,他们大可以用这段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但是一般领导们就是喜欢这样,很少有人能够拉下脸来骂人的。就算是领导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那其实多半也是心中暗爽的。 来的记者不多,报社的人就江北都市报一家,因为这里本来就只有江北都市报一家独大。不过洪主任有令,说是怕何田摄影技术不行,所以又叫了个摄影记者过来等着。他要等到领导来了,好生拍几张照片,然后就可以回报社去了。 虽然要拍领导到基层的照片更好一点,但是也没有必要太夸张了。能够让领导的脑袋清楚地出现在报纸上就可以了,要是专门派个摄影记者跟着去,实在是浪费。 并且这也只是个备用的而已,何田也是必须摄影的。他在出发前,又另外领了一台数码照相机。何田在摄影记者那边突击训练了一阵,至少是知道该按什么按钮了。还有一些小窍门,以及注意事项什么的。到时候多照点照片,总是可以挑出几张能用的。 这个时候,有人走过来问道:“报社的?你们不是说只来一个人吗?”那摄影记者解释了,那人恍然大悟道:“这样啊,主要是我们的车没有空位了。你们报社的人就坐在那辆车上,要把编号记住了,免得弄错。” 那人指了指一辆车,就转身走了。摄影记者转头对何田说道:“你以前没有跟过这种领导视察,一定要记住,不管是吃饭,还是上厕所什么的,都要速战速决。宁愿你等领导,不可能领导等你。假如说他们定了要去看某一个地方,那么在到达那里之前,是绝对不会为你一个人停车的。” “除非是你运气好,刚好领导也想要停下来。不过还是别指望了,领导们除非是想来找麻烦的,否则一般都不喜欢节外生枝。以前他们电视台那边有个家伙,就是在这种场合,不小心水喝多了。在车上憋得死去活来,差点尿裤子了。” 何田听得胆战心惊,又庆幸着自己的准备工作相当充分。他到处打量着,然后拉了拉摄影记者,指了指那边。那摄影记者往那边看了一眼,忍着笑道:“虽然都是电视台的,不过上次那倒霉鬼不是这个人。” 本地电视台当然也要来个人,那年轻人坐在花坛边上,把摄像机放在两腿之间,双手紧紧地抱着,生怕损坏了的样子。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要是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那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三个记者坐到了一起,开始闲聊起来。以前这摄影记者和电视台的不少人过打交道,这时两边的人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而电视台的记者不但要摄像,还要自己写稿子。有些电视台又要求记者自己会剪辑,并且即使长得歪瓜裂枣一样,偶尔还要在镜头前露一脸。所以虽然是不同的媒体,但是这个电视台记者与报社的两个记者都是有不少共同语言的。等到气氛热络起来了,就开始相互交换着消息。 显然那个电视台的记者,知道得多一些。他把下巴搁在摄像机的镜头盖上,懒洋洋地说道:“这次要来的是花都总管应漱流,这个你们肯定都知道了。不过这次他来的原因,你们就不一定知道了。” 那摄影记者虽然不写稿,但是好奇心却一点也不小。他马上拿了包烟出来,笑眯眯地抽了一支,递过去道:“来来来,兄弟有什么内幕,透露一点嘛。” 那电视台记者接过去了,摄影记者又马上给他点上。电视台记者努力地想要吐出一个烟圈来,却可耻地失败了。看着一大团烟雾悬浮中空中,他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却还只是笑着说道:“不敢乱说啊,虽然这也算不了什么,但是别人知道了,还是不好的。”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着何田。那摄影记者明白过来了,便拍了拍何田的肩膀道:“我还没有给你介绍这一位的呢,前几天兼善村的矿难你知道吧?埋了个我们的记者下去,后来又被挖出来了。” 何田听得有点郁闷,听他这说法,自己莫名地感觉到,就像是当时农民种土豆,然后又被野猪刨出来了一样。不过现在说起何田,很多人都不知道。但要说是被埋在小煤窑里面又被挖出来的何田,那就是很有知名度了。 那电视台记者惊讶地看着何田道:“不会就是这一位吧?”摄影记者得意地说道:“怎么不是呢?怎么样,你看看这成色,没见过活的吧?” 这样的玩笑无伤大雅,何田也不生气,而是礼貌地对着电视台记者点头微笑。那记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何田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啊。 摄影记者又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何记者更是人品好到那种程度,就连死都死不了。” 其实这样的逻辑很奇怪,名人或者是死里逃生的人,并不比普通人更高尚。他们照样也有可能是无耻的,也会去告密的。但这个电视台记者也许就是被何田的名头唬住了,不过也许有可能是有那么些仰慕了。 那电视台记者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应总管就说是来视察,本来我们这些当记者的,跟在后面跑就是了,也没有必要问东问西的。不过我听说,是听说啊……” 他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道:“据说是应总管自己感觉上不去了,所以就想着在花都干一辈子。不过花都总督还是防着他的,毕竟我们能够听到这个风声,也有可能是应总管的诡计。” “从级别上讲,总督可是死死地克制住总管的。不过在有的地方,厉害点的总管,又可以架空总督。”那电视台记者惆怅地说道,“当官也难啊,要是走错了一步,说不定就是从天堂掉到地狱。现在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是应总管真的就想在花都安安稳稳地养老了,只是怕总督不放过他。还有人说,应总管这是以退为进,想要把大权控制在自己手中,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土皇帝。” “无论如何,反正应总管这段时间到各区还是比较频繁的。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不过无论如何,反正这次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家到时候记着自己做事小心点就是了,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怕是比平时出疏漏更严重。我们这些当记者的,在这个时候不要去想什么别出心裁,老老实实地按照原来的路子写稿子就是了。” 这样的提醒,还是有必要的。总是有那么些记者想着一步登天,能够在领导前面表现良好。跟着的时候上蹿下跳,不停地往领导前面凑。写稿子的时候,也绞尽脑汁地希望能够出奇制胜,用一种新的方式来吸引人的注意。 当然这样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大萌帝国虽然发展迅速。但是在骨子里,还是相当传统的。特别是涉及到官员的稿子和画面,都是有着一些要求。如同八股文一样起承转合,那是乱不得的。至于往领导前面猛凑,更是讨人嫌。所以一般有跟着领导的任务,媒体都会派比较稳重的人去。不求出彩,但求无过。 只不过还是有些人,平时表现还好。但是遇到了这种事情脑子一热,就犯糊涂了,最后说不定还要连累到领导。从这个角度来讲,报社一直都只让老记者去跑政府方面的会议新闻,还是有些道理的。 那电视台记者似乎对何田印象颇好,这个时候又笑着说道:“我刚才还在奇怪呢,应总管来视察,这样重要的事情,你们江北都市报怎么派了个新人过来?现在当然知道了,在那小煤窑底下,都能够自己组织矿工把矿洞支撑起来。一直等到救援到来的人,最不缺的恐怕就是镇定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正要再说些话,突然那边站着的人动了起来。从区政府大楼里面,也前呼后拥地走了一群人出来,就站在院子里说话。 “要来了!”大家都这样想着,果然没有等多久。一辆警车开道,后面跟着三四辆车,一直开进了区政府大院。 从中间的一辆车上,下来了个不怎么高的老人。如果把他扔到澡堂子里面去,一定是不会让任何人注意到的。但是此时他的眼神、姿态,还有周围人群的陪衬,都显示出了他的身份。 电视台的记者已经把摄像机扛在肩膀上冲了过去,报社的摄影记者也拿着相机跑了过去。而在那边还有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同行,也是拿着长枪短炮在乱晃。 在这个时候其实何田这种文字记者没有什么必要过去,领导们见面,也就是说一些废话而已。不过如果真的不过去,那就是态度问题了,并且万一真有点什么特别的东西呢? 何田摸出笔记本,手上拿着笔跑了过去。他现在用的是记者证,而不是实习记者证了,这肯定也要挂在胸前。再加上他胸前还挂着一台数码照相机的,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应总管与江北区领导逐一握手,他的动作很稳,有一种说不出的节奏。当然这就便宜了摄影记者正好捕捉到合适的镜头,要是他们风风火火地握一下就松开,那就很难拍了。 何田靠了过去,竖起耳朵听他们在说什么。有两个彪形大汉看了何田一眼,何田也注意到他们了,他们都戴着墨镜。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文职人员,想必是传说中的保镖了,只不过他们耳朵里没有塞着耳机。 果然是说些废话,区领导全部都是说什么感谢领导之类的,好像真的是受宠若惊一样。应总管也不怎么说话,就是耐心地听着。 应总管站了一会儿,就说道:“我们还是先下去看一下吧,多调查了解些情况,才有发言权嘛。你们的报告,我回来再听。” 于是区领导又连连称是,于是大家又匆匆忙忙地转身,打开车门又关上的声音不断响起。不需要区政府的人来招呼,何田自己就赶快上车。车里除了司机外,还坐了两个人。何田一坐下去,稍微等了下,车队就出发了。 果然,如同自己预料的一样。车里本来就应该有空余的位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多塞个记者就不行了。只不过区政府这边讨厌出现意外的状况,因为那就意味着自己可能无法控制。 不过这只是小事而已,何田也借着这个机会进一步肯定了,区里面不会喜欢什么突发事件的。除非那是领导要求的,当然了,那样的话,从本质上讲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何田正猜测着,这辆车里应该基本上都是些跑腿的。突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个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居高临下沉声问道:“你是江北都市报的?以前没怎么见过啊。” “是啊,我就是江北都市报的。”何田笑着回答,“以前没有跑过政府这一块,这次是我们领导的命令。” 那人呵呵笑道:“哦?你是你们那里的名记啊?以前真是一直少见。肯定是你的文笔好,所以你们领导才派你来吧。” 何田安详地说道:“文笔好倒不见得,领导的意图我也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我自己觉得,我这人就是性子沉稳,可能是领导觉得我不会惹事吧。” 这样的回答,让那人愣住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有把这人放在心上。因为区里面哪家的公子小姐在哪个单位,大家都一清二楚,肯定不会不小心得罪人。 但是这个小家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应该是报社那边的关系,说不定是什么亲戚。如果是报社的社长在这里,大家才会保持表面上的客气,其他人就算不了什么了。 不过何田的回答,不卑不亢,倒让这人觉得有些莫测高深了。他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何田一眼,笑着说道:“没有想到,你年纪不大,看起来倒是成熟得很啊。” 这话听起来算是缓和了一下气氛了,还算是要打探何田的底子。何田也心知肚明,说起来那些为洋人打工的人,就得意得不得了。自己可是为外星人打工,却不能够表明身份。 “如果你也被埋在坟墓般的地下两天,没有阳光,也没有吃的,还要随时担心头顶垮下来。那么当你获救以后,也会变得很成熟的。”何田想了想,还是用自己现在的传奇经历去吸引人的注意。 虽然身份足够高的人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做,但何田现在还是小人物。他这样的介绍身份显然起了作用,前面那人一下子就坐直了,指着何田道:“我想起来了,你肯定就是那个被埋在矿洞下面的记者。我听说你很早就出院了,怎么没有在家里休养?” 何田苦笑道:“天生劳碌命啊,闲不下来。再说了,是报社领导信任,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也不可能往外面推呀。” 接下来车里的气氛就和谐多了,何田又旁敲侧击,才弄清楚这两个人都是区政府办公室的人。坐在前面那个是副主任,在自己旁边的是个秘书,都是够不上站在领导身边的。有事的话,可能领导会喊过去问些数据情况什么的。如果有点什么跑腿的事情,也有可能让他们去。 这两个人,还连带着司机,都对何田的地下生活相当感兴趣。这可以理解,毕竟在现代社会里,人的生活似乎被限定在越来越小的圈子里面。尽管大家可以通过各种媒体,了解到地球上几乎是任何一个角落里的事情。但是更多的人却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越来越乏味。 在这样的情况下,何田就像是个从原始部落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让这些人无聊的生活多了些色彩。他们当然不可能因此就真心尊敬何田,但是也会对何田采取更友善的态度。 目前何田需要的,也仅此而已了。至于其他更多的东西,就需要自己去争取了。车队一路未停,车里面的几个人有话题可谈,那自然也是其乐融融的。 等到汽车缓缓停下来以后,另外那两个人还在去开车门,何田就已经跳到了地上,往前面跑去。他们在车队中的位置,差不多要算是在中间。很快,何田就看到了前面一大群人在顺着小路往前面走。 何田往前面看了眼,稍远一点的地方,有几栋房屋,大概还要走上十分钟吧。何田跳下了田坎,小心翼翼地不去损伤那些地里的蔬菜,同时迅速地往前面跑。 在经过应漱流他们身边的时候,何田感觉到那两个保镖又盯着自己。他也没有担心,因为在这种场合,任何人都不可能走到领导前面去,只有记者和打杂的才有这个特权。实际上,跟着应总管来的记者因为是坐在前面的车上,所以一开始就跑到人群前面去了。 何田一边跑,还在一边把照相机从套子里弄出来。跑过去了以后,然后再开机。何田在取景器上看了下,角度不大好。 自己身后就是一座用水泥预制板架起来的桥梁,这种桥在农村相当常见,主要优点就是成本低,工期短。不过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通常承重能力低、没护栏等等。 何田把数码相机放在眼前,一边退,一边从取景器里面看着迎面走来的应漱流一行。退着退着,突然脚下一空,就掉了下去。 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何田就把手往上面一搭。他已经按住了桥面,只需要轻轻一按,自己就可以上去了。但是上去以后呢?该如何对这么多人解释,自己其实是个武林高手?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虽然何田给牛局长及其手下的印象就是这样,但是如果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堂堂花都总管和众多官员面前表演左脚踩右脚背,右脚踩左脚背的把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何田松手,任凭自己掉了下去。幸好现在是枯水期,这下面的小河流看起来也就是小溪的规模,两边的泥土也差不多干了。所以何田用不着担心自己被弄得湿漉漉的,也不会两腿都是污泥。 当桥上面的人伸出头来看着下面的时候,看到的是何田正用双手紧紧地抱着照相机,看那脸上的表情,似乎马上就要喊道:“不要管我,抢救公社的大粪要紧!”看何田的手上,还有血迹呢。 应漱流站在上面问道:“你没事吧?”何田急忙答应道:“没事没事,我马上就上来。”他看着应漱流微笑着说道:“你们先走吧,我马上就上来。” 不过应漱流还是再问了几句,才转身离开。一大群人都走了,幸亏还有人留了下来,拉了何田一把。何田连声道谢,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走到前面去。 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停了下来。在一个农家小院里,摆着好多张椅子。中间的桌子上,放在大茶杯,还有瓜子糖果什么的。 应漱流就坐在那边,和农民亲切交谈。区里的领导们,只有几个是坐在旁边的,其他的一大群人,都是站在周围。而在农民那边,也是只有几个人是坐着的,其他的男男女女,都是站着的。 看那架势,似乎是准备好好说上一阵子了。 第十二场 接头 何田急忙跑了过去,放缓了呼吸,拍了几张照片。他虽然摄影经验不怎么丰富,但是来的时候,报社里的摄影记者已经教过他了。关键就是构图方面的问题,那个多看些照片就知道了。虽然没什么新意,但是在这种稿子里别出心裁是要担很大风险的。 幸好何田的手很稳,只要他愿意,可以让自己做到真正的纹丝不动。这个时候,那个电视台的记者走了过来,指点着何田又拍了几张。 拍完了以后,那电视台记者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现在应该差不多了,目前你拍的这些照片中间,已经可以挑出来好的了。接下来就算是没有什么更好的,那也无所谓了。” 何田感激地说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呵呵,刚才我竟然还忘了请教您贵姓呢。”那电视台记者笑了笑道:“免贵,姓白,白峰。” “哦,白老师,那我先过去了,还要听听他们说什么呢。”何田说着,就摸出笔记本来走过去。他站在应漱流身后,仔细听着这些人的对话。 无非就是些嘘寒问暖的话而已,看那几个农民,也说得有条有理的。应漱流不停地点头,看那样子,还是比较高兴的。他还对那农民说道:“今天不要把我当领导,我就是来做客的。” 话虽如此,但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当真。看应漱流虽然高兴归高兴,桌子上的大茶杯他是动都没有动的,还有那些瓜子糖果。如果在乡下做客,真的碰都不碰一下这些东西,主人是会有些意见的。 应漱流问了些农村的情况,又问现在还缺什么。坏心眼的何田满怀希望地期待,那农民说就缺两个人了。不过那农民还是说,不缺什么。然后那农民又慷慨激昂地说道:“现在我大萌帝国的政策这么好,就算是生活暂时苦一点,只要自己肯做,迟早都会发家致富奔小康的。” 嗯嗯嗯,这话说得有水平,得记下来。又闲扯了一阵,应漱流就带着大家往回走。这段路当然是用不着追上去的了,看着那电视台的白记者走了过来,何田就和他并肩走着,低声说道:“刚才那农民说话有水平啊,幸亏我刚才听到了,也记住了,否则还要问你们。对了,我出门的时候,忘记了要一台采访机。不过刚才我看着,那些花都来的记者,好像也没有把采访机拿来啊。” 白峰笑了笑道:“你是觉得报社的记者拿着采访机,看起来显得比较专业吧。不过我告诉你,采访机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有用。就拿刚才来说吧,你就算是没有采访机,还不是记下来了?真正需要记录下来的,也没有多少字,而不是说要全部记下来。就算是在开会的时候,领导指示通常也没有多少新东西。” “最关键的是,有些领导不喜欢随时都有个采访机伸到自己身前,那样会让他们感觉到紧张的。有些什么话,本来是可以说出来的,有了采访机就不敢说了。”白峰指了指前面的应漱流道,“你看现在,他走得多么逍遥。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有个摄像机镜头在近距离对着他,不需要我们的提示,他一定会改变一下自己走路说话的姿势。” “懂这些的领导总是会有意识地配合我们媒体工作者,不但是方便我们,关键还是可以让他们最好的一面上镜头。所以大家相互理解吧,我们只在有必要的时候,才让领导配合起来。其他的时候,让他们随意一点好了。要是你前面一直放个采访机或者是摄像机,那岂不是每说一句话就要先斟酌半天?” 何田点了点头道:“果然处处皆学问啊,你要是不说,我还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个原因在里面。怪不得报社根本就没有主动提出要我带着采访机,原来是根本没有用。” 白峰摆了摆手道:“只是在类似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没有用,对了,我刚才看到你受伤了,手上没事吧?” “啊?哦,你说这个啊,没什么,现在已经不流血了。”何田毫不在意地说道,“就是在应总管面前失态了,区里的那些领导不会怪我吧?” 白峰失笑道:“他们怎么敢怪你,你是自己没有感觉到,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的。当时你掉下去了,然后又爬起来。手上还有血,就站在那里拍照片,然后又过去记录他们的谈话。那两个保镖都在给你让位置,花都的那几个记者也是一样的。虽然我们的地位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们对于你多多少少是有些尊敬的。” “我都能够看到,那些区里面的人更应该看到了。即使领导没有看到,其他看到的人也会到处传。机关里面就是那么回事,上次我有个同事,就是在有下乡任务的时候,嘀咕了几句。结果没有过多久,整个区政府都知道了,那记者当时是在说领导也不该让别人久等。话是没有错,但是你说出来干什么?就算是要说,也不该……嗯,好像是扯远了。反正呢,你不用担心,在我看来,你掉下去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坏事。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认为是让区领导丢了面子。” 何田微笑着点头,心中对于白峰有那么一点点歉疚,毕竟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不过自己掉下桥去,竟然还有这种好处,那倒算是意外了。 他又看了看手上的血,还是比较满意的。机械之灵本来就有变色的功能,只是用起来不怎么方便而已。不过现在只是要将一些机械之灵弄成不规则的形状,再变成红色,那倒不是很难。 上了车以后,何田利用自己的腿遮挡着旁边人的视线。他将手垂下,凝神控制着机械之灵。不一会,他的手上就出现了一块看起来像是凝固的血液的东西,并且指关节还有略微的肿胀。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吓人,但是也让人印象深刻。 下一站是个种莲藕的地方,虽然现在的季节里,荷花已残。但是那么多的莲蓬沉甸甸地垂在水面上,很是让人能够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水面虽然不是一望无际的,但是看过去还是让人心旷神怡。更可以期待的,就是莲藕应该可以卖上一笔钱。 花都这个地方虽然不缺水,但是缺湖泊。所以这个种莲藕的地方,还是人工挖出来的池塘。池塘中间是用石块水泥垒起长堤,那也是道路,此时应漱流他们就站在中间的“十字路口”上。 这路比较窄,前面的大官小官把路堵得严严实实的,何田也不可能把人推开。不过除了堵在中间的那群人以外,周围的人却是站得稀稀拉拉的。何田往那边看了看,就想从斜角跳过去。 不过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要跳过去其实并不难,根本就不远。但是正常人跳过去的话,一定会刹不住,那就会撞到别人的身上。可是自己如果轻轻跳过,稳稳落下,那会不会显得身手敏捷得过分了? 何田站在旁边跃跃欲试地想要跳,突然对面伸过一只手来。何田发现竟然是应漱流身边的保镖,他微笑着,把手抬高了点。 果然,我还是有仰慕者的啊。何田急忙将手伸了过去,脚也踩在了对面路边。那保镖一拉,何田就过去了。何田连声道谢,那保镖也只是微笑着点头。 何田过去以后,按惯例拍了几张照片,正想靠过去听一听。不料那边走了个人过来,满脸笑容地将何田拉到一边道:“何田,终于见到你了。” “请问你是那一位?”何田迷惑不解地问道,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话,笑得更开心一点了,低声说道:“别在脸上露出那种表情,要记住,我们现在是言谈甚欢的样子。” “哦?”何田笑了起来。那人又说道:“至于我的身份,就是那位应总管的秘书,杨俊臣。”何田一惊,确实自己刚才看到这人一直都跟在应漱流的身边。就算不是秘书,也是颇为重要的人了。即使是其他的身份,那也不会无聊到来开这种玩笑。 并且何田还看到除了中间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应漱流,以及正想方设法地讨好奉承的区领导外。还有一些区里的小头目,以及跑腿的,都在有意无意地盯着这边。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他们注意的必然就是面前这位了。 不过听这杨俊臣的口气,似乎还不怎么尊重应漱流。官场中人,特别是秘书,在介绍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平平淡淡地说句:“我是某人的秘书。” 如果他跟的人不能够使人敬畏,那么秘书也就不怎么风光。不管他吹多大的牛,也是没有用的。如果那领导正红火,秘书自然水涨船高。他不需要格外说些什么,比如吹嘘自己跟的领导如何厉害,自己又是如何得到信任,就已经能够让一些人刻意巴结了。 但是杨俊臣这口气,似乎还不是怎么重视自己的身份。那可是花都总管啊,在花都仅次于总督的地位。何田正胡乱猜测着,杨俊臣又拍了拍何田的肩膀,凑到耳边来说了句:“按照基地的命令,我会协助你的。” 即使是以何田的镇定,此时也感觉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堂堂花都总管的秘书,也是帝国的人?何田急忙问道:“等等,你在说什么?” 杨俊臣看了何田一眼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既然我奉命而来,就不可能认错人。你在担心什么吗?认为我有可能是邪神信徒?” 其实这个时候何田就已经很相信他了,不过还是笑道:“这种可能性当然还是存在的,你说你是按照基地的命令来找我,那么为什么我没有接到命令呢?” 杨俊臣轻笑起来,在何田的背上重重地拍了几下,旁人看起来,这两人就像是老朋友一样。而何田却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力量非同寻常,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够拥有的力量。面前这人,应该也是拥有机械之灵的。 与此同时,杨俊臣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也只是在来之前才接到命令,我想这个命令应该是还没有来得及传给你。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报社竟然是把你派了过来。并且就算是告诉了你,那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还可以再到小煤窑下面去睡几天?” 这话说得……真是犀利啊。何田只好点了点头,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道:“好吧,好吧。现在我该做什么?该怎么配合你?或者说,你现在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保持现在的虚伪样子就可以了。”杨俊臣虚伪地笑着说道,“你们区里的那些人,一定会关注到这里的。我虽然没什么权,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你和我的关系很好,那么就不敢得罪你了。虽然还不至于提拔你,但是至少你今后的日子要好过多了。然后我们再加把力,你这边自己也努力一下,就可以成为花都名记了。” 说到“名记”的时候,杨俊臣把这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何田瞪着他说道:“是吗?那就多谢你了,毕竟你是应总管的小秘啊。” 杨俊臣连连点头,笑道:“对得好,名记正好对小秘。说起来,我还稍逊一筹呢。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怎么就敢这样说话,难道不怕我公报私仇吗?” 何田摇了摇头,笑道:“如果你公私不分到了这个地步,我想帝国也容不下你。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你刚才你不是在开玩笑吗?既然是开玩笑,当然要有来有往的才有趣了。如果你讲了个笑话,结果所有的人都在笑。那么有可能是那个笑话真的很好笑,也有可能是那些人都有求于你,不过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看着杨俊臣微微点头,何田又说道:“不过我们两个都在这边,真的没事吗?应总管要是找你,结果你却跑到我这里来聊天,那他岂不是非常生气?” 杨俊臣不以为意地说道:“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领导,都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习惯。据我所知,某领导特别喜欢收集成人笑话。他的秘书随身带了个本子,听人讲了新的段子就记下来。刚好这位应总管对于一些奇人异事颇感兴趣,你的经历也算是与众不同了。并且最重要的是,记者好歹能算是半个文化人,叫你去说话,也不用担心你身有恶臭、词不达意。他要是问起来,我就正好把你介绍给他。” 何田大喜,这个消息倒不错。虽然不一定有这么顺利,但是就算只是让区里的人注意到了这边,就已经是胜利了。更何况,有了杨俊臣这个大内奸,今后一定会比较顺利的。 说到这里,两人口头交换了电话号码,何田又问道:“至少在花都这一块,你应该算是级别最高的吧?会不会还有我们没有找到的,但是级别更高的人?比如说花都的总督。” 杨俊臣没好气地看了何田一眼道:“想得倒好,当初机械之灵降临到地球上的时候,又没有刻意地去找那些高官。就算是按照比例来讲,刚好能够让高官接触到的几率,也小得可怜。” “并且身为高官,但却是邪神信徒,或者是帝国的战士,一定可以发挥出相当大的作用。所以我相信双方应该都是检查了一遍的,毕竟就算是在全国,这个级别手握实权的人也就这么多。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才有可能不会被注意到。你现在……” 杨俊臣突然住嘴了,他急匆匆地说道:“我过去了。”然后就快步走了过去,何田看着应漱流那群人正看着这边。杨俊臣走过去后,指点着何田,对着应漱流在说些什么。然后旁边的区领导也加入进来,几个人说得兴高采烈的。 应漱流微笑着看了何田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众人前呼后拥而去,何田急忙跟上了。此时应漱流就这么看了一眼,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瞥,何田好像就身价大增了。 走回车上这么短一段路,就先后有六七个人对着何田点头微笑打招呼。刚才何田可是掉到了桥底下,事后都没有任何人来问一声的啊。 当然了,真要研究起来,似乎杨俊臣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比应漱流更大。何田估计着,在应漱流的心目中,应该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个街头卖艺的。虽然可以带给大家欢乐,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看得过瘾的,也许会丢两个赏钱,但是却不会有人去帮他们找工作,或者是把来收保护费的撵走。 就算是应漱流把自己叫去说几句话,那又能够怎么样呢?难道应漱流还会封自己一个官吗?也就是转头就忘吧。但是刚才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和杨俊臣拍肩拉手,看起来颇有几分一见如故的架势。这样说来,如果杨俊臣发挥点作用,应漱流就有可能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何田感叹着上了车,同车的几个人,现在更是笑得温柔体贴了。那位办公室副主任,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然后自认为隐蔽地询问何田,是怎么认识杨俊臣的。 “好像没什么印象啊,至少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何田现在有点后悔,当时忘记了问问杨俊臣,该怎么对口供。也不知道杨俊臣是怎么说的,才能够解释这样的一见如故。 不过何田的这态度,在他们看起来就是不愿意多说,这更是让何田增加了几分莫测高深的样子。几个人现在可不敢生气,急忙又把话题岔开了。 大家走马观花地又看了几个点以后,何田才发现,其实这次的路线是一个圆形或者椭圆形。想必是搞接待的那些人事先计算好了,要怎样走,才能够在看似走了很多地方后,不是越走越远,而是刚好可以回来吃午饭。毕竟乡里饭食粗劣,实在不敢以此来招待领导。 同时这也要是比较隐蔽的,至少不能够在路上花太多时间。要让领导感觉到,这里发展得相当好,几乎每走一段路,都有可看的东西。 目前大萌帝国社会上有些人出于偏见,总是认为在政府里面全部都是饭桶。这绝对是诬蔑!像这种绞尽脑汁地计算领导的视察路线,就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决定的。哪些地方看起来不错,并且老板不会乱说的。哪些地方虽然经济效益不错,但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看头的。还有如果时间不够的话,应该舍弃哪些地方,都是要先考虑好的。 这次他们就干得不错,在午饭时间要到的时候,车队就开到了江北区最好的宾馆。毛巾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院子里一字排开。众人纷纷下车,略微清除了一下身上的灰尘后,鱼贯而入。 按照惯例,记者们都是要在一桌的。还有区里的几个人,大家凑成一桌,是在一个包厢里面。这个时候就没有人客气了,大家奔波一上午,都是真的饿了。一个个虽然还不是狼吞虎咽的样子,却也没有谦让。 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何田还有些不满。现在他胃口大增,要吃的东西多了很多。桌子上的菜虽然丰盛,但是却是按照精致的路子在走。现在何田想吃的,就是乡下办席的那种整只红烧肘子之类的东西。 不过很显然,那样食物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就算是想要多吃点饭也办不到,那饭碗就算是装满了饭,何田也几口就吃完了。在这种场合,也不好失礼。何田在心中哀叹着,恐怕这次吃了宴席回去,还要再吃几碗面才行。 一边吃,大家一边聊着。说了几句闲话,然后何田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似乎成为这一桌的话题中心了。不但是坐在自己左右的人,在热情地与何田说话,桌子对面的人,也在鬼鬼祟祟地交谈,何田分明听到他们在说:“刚才……杨秘书……看起来……” 菜还没有吃完几道,突然有人打开了包厢的门,问道:“何记者在这里吗?”何田转身说道:“是我,何田,有什么事吗?”那人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麻烦你出来下。” 第十三场 风度 何田很清楚,在这种场合,要是有人来叫你,那就老老实实地出去。不管有什么事,最好还是私下谈。就算是坏事,就算是找错了人,都不能够大大咧咧地坐在桌边说话。因为来的人背后,可能就是一位大人物。 所以虽然何田根本就不认识这人,但也是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只是心里对桌子上的那几只螃蟹还有些依依不舍。包厢的门一关上,里面那些人就热烈讨论起来。不过此时何田没空管他们,因为带何田来的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应总管想要见你。” 何田愕然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在吃饭吧,我过去会不会打扰他们了?”那人笑道:“没什么,谁又是专门为了吃饭而吃饭了?并且应总管很忙,吃了饭又要开会。所以现在见面,反而是最合适的。” 话虽如此,但何田也觉得这恐怕是杨俊臣起了作用。越是在这种看似私密的场合见面,就越是显得亲切。并且与应漱流坐在一起的,必然有区里的领导,他们才是现管啊。如果不能够让这些人亲眼看到,那总是要少点力度的。 当然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想,若是应总管在另外一个时候说要见面。周围要是没有其他人,恐怕区里的领导又要想东想西的了。因为自己的记者身份,可能他们就会猜测着,何田是不是对应总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应漱流所在的包厢是这里最好的,但也不过是布置得更华丽一些。何田一走进去,就看见杨俊臣在对自己点头招呼,而带着自己来的人却没有进来。门开了以后,屋子里的人几乎都下意识地往这边看了眼。 此时应漱流正在和旁边的一个人说话,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何田。何田神色不变,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他心中却对应漱流有些不以为然,这人不会迟钝到这个地步吧。自己已经到了,他却没什么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即使有了杨俊臣的提醒,恐怕应漱流也只是把何田当成一个有趣的过客而已。 虽然当时自己掉到了桥下,应漱流就马上过来嘘寒问暖。但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领导当然不能够无动于衷地走过去。否则的话,大家都要知道他刻薄寡恩了。 现在有资格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又有哪个敢乱说乱动的?正所谓无欲则刚,而这些人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更是要如履薄冰了。 杨俊臣给了何田一个歉意的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何田却没有多愤怒,虽然应漱流自认为高高在上。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自己看他,又何尝不是如同蝼蚁。 自己现在如果出手杀了应漱流,恐怕杨俊臣马上就要来杀自己了。然后基地也一定会派人来追杀,那是因为自己坏了规矩。帝国既然到现在都隐秘行动,自然不会愿意到处刺杀高官。 不过如果是应漱流看自己不顺眼,那些拍马屁的想要找何田的麻烦,基地也断然不会坐视。对于这个问题,何田还是想得很明白的。 这样就算是一个平衡,虽然自己不敢真的把应漱流当成一个死人,但是至少还有一条退路。自己不会做过分的事情,但是应漱流把自己当成奴仆,也是不行的。当然了,做事情要讲究方式方法,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可以贫贱骄人,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何田并没有乖乖地站在门口等着问话,而是脚步不停地一直走到了杨俊臣那边。几个区领导已经皱起了眉头,但是眼看着何田并没有走到应漱流身后,刚才又确实是杨俊臣打招呼的,所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正在此时,服务员端了道菜过来。盘子里是干烧岩鲤,这道菜看起来不起眼。但岩鲤并不是普通鲤鱼,如果是野生的长这么大,那就更难得了。 那服务员把盘子放下后,还专门稍微转动了一下,让鱼头的方向正对着应漱流。何田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将那盘子转动了一下,变成了鱼尾对着应漱流。 旁边的人全部都脸色一变,这对于应漱流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区领导们心中已经后悔得要死,如果不是怕更失礼的话,他们马上就要自己动手把何田拖出去了,然后至少枪毙半个小时。 那服务员倒也好心,怕何田是不懂事,急忙解释道:“这个菜的头是要对着客人的。”确实也是有这个惯例,一般来讲,整鸡整鱼,甚至只是用蔬菜雕刻出来的凤凰之类的,都是要将头对着主宾的位置。如果有人冒冒失失地坐到了那个位置,也是要被撵下来的。 何田微笑着,淡淡地说道:“按礼,羞濡鱼者进尾。”那服务员那漂亮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她迷惑不解地说道:“按理?按理就是该鱼头……” “好了,你先出去吧。”应漱流突然说话了,把服务员打发出去后,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何田,然后点了点头道:“我没有想到,现在还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在读《礼记》。只不过,现在的规矩也兴了好多年了,怎么可能搞复辟呢?” 应漱流的前半段话,像是嘉许。后半段话,又像是在质问了。毕竟按照现在的风气,还是比较倾向于革新的。离应漱流较远的几个区领导,已经在相互打听了:“刚才这小家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上菜的时候,不就是应该头对着领导吗?” 不过问了半圈下来,好像没有一个人知道。杨俊臣也听到了那些动静,他窃笑着,低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这是《礼记》上的话,简单地讲,就是在上菜的时候,应该把鱼的尾部对着客人。” 区领导们虽然大惑不解,纷纷说道:“不是一直都把头对着领导吗?”但是他们也不敢质疑,毕竟这话是杨俊臣说的,又是来源于《礼记》。他们对这书也大多是只知其名,最多知道其中的一些句子。要有理有据地批驳,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此时也只是跟着应漱流说道:“就是嘛,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在搞那一套。” 何田对着应漱流弯了弯腰道:“现在的世界日新月异,不变自然是不行的。只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坚持,谁又敢说仁义礼智信就过时了呢?如果无所谓好坏,又何必改呢?如果人不知道怎么办,那最好还是先保全自己,看清楚状况再说。” 应漱流心头一动,若有所思。现在在机关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些谣言,还是有一些真实性的。他与现在的花都总督,有些不大对头。但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还没有定下来。手下有劝他背水一战的,也有说要暂避锋芒的。 他这次下乡,一来是为了散心。二来也是希望暂时离开了那个漩涡的正中心,清醒一下头脑,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所以何田说这些话,在旁人听来,只是自我辩解而已。但是听着应漱流耳中,却有所触动。不过自己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被一个小记者都知道了?想到这里,应漱流有些狐疑,他又说道:“我听小杨说,其实你们一见如故,也是有原因的。小杨,你来说说。” 杨俊臣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我倒是认识何记者,可惜他不认识我。当初我父母喜欢到处跑,看看亲戚朋友。有一次到江北区,父亲的哮喘病又发作了,就是何记者送到附近医院去的。等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何记者已经走了。幸亏那个时候我母亲喜欢摄影,抓拍了一张何记者的照片。这件事情我印象深刻,好像何记者穿的衣服,也是现在这一身,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应漱流少了点怀疑,又笑道:“小何啊,你还是做好事不留名?” 何田摇头道:“那倒不是,其实我还准备等着那两位老人的家人来了,我好要点辛苦费呢。可惜的是,当时有采访任务,实在不敢耽搁太久。” 大家都以为何田是在说反话,应漱流也是一愣,不过略一思考后,就指着何田笑道:“鲁人必多拯溺者矣。”何田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对着应漱流毕恭毕敬地说道:“应总管见之以细,观化远也。” 两人相视而笑,竟然有了几分默契的感觉。区领导们一头雾水,善解人意的杨俊臣说道:“刚才应总管说的,是《吕氏春秋》中的话。当年孔子的弟子子路救了个落水者,那人为了感谢他,就送了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就说,这下鲁国的人一定会乐意去营救落水者了。” 区领导们如梦初醒,纷纷猛拍马屁,大赞应总管博古通今,才思敏捷。但是他们不知道,其实杨俊臣还没有说完,何田刚才说的那句话,也是《吕氏春秋》的原文,那是赞扬孔子的话。 但是这个时候说出来,就表明了何田也是知晓古籍的。这就分走了应漱流的光彩,杨俊臣又怎么会那样做呢。并且应漱流对于区领导们的这种马屁,早就免疫了。只有特殊一点的人来拍,或者是马屁拍得高明,那才有用。 正如同两人打架,常常是其中一人占了上风,就自称老子,要输的人喊爷爷。输的人还多有宁死不屈的,不会随随便便就喊。不过街上的乞丐,每天都是在喊爷爷奶奶的,却没有多少人在意。 这就是区别了,应漱流手下的大小官员们,都是战战兢兢地捧着自己的官印,哪个又敢像何田一样? 此时在应漱流心目中,何田从一开始的轻伤不下火线的顽强形象,又多增添了矿洞之下沉着冷静地应对,现在又有了不卑不亢,兼有温文尔雅的气质。这样的人对自己心悦诚服,当然是分量不一样的。而自己也应对得体,这就是礼贤下士,这就是魏晋风度。应漱流环视左右,只恨没有人写下:“公在江北时……” 现在应漱流当然看着何田很顺眼了,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小何啊,我们来喝一杯。”虽然说了这话,却没有把酒杯端起来。左右自然有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说道:“应总管,少喝点酒吧,伤身体啊。” 应漱流也顺势说道:“是啊,我不能喝酒的。这样吧,小杨啊,你替我喝一杯吧。”杨俊臣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人干了一杯。应漱流又转头去对着身边的人说话了,何田知道这就相当于端茶送客了,便低声说道:“应总管,那我先回去了。” “啊?也好也好,耽搁你吃饭了啊。”应漱流好像这才注意到何田要走了,又转过头来笑着说道,“小何记者不错啊,好好干,我看你有前途嘛。” 于是杨俊臣送了何田出来,何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杨俊臣知道何田也只是想找个理由说话而已,便点头道:“刚好我也要去,跟我来吧。” 在包厢区这一块,每个包厢的门口都是站在服务员的。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太过于机密的话,杨俊臣只是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应总管喜欢这一套。” 何田苦笑道:“猜的。”杨俊臣不敢置信地问道:“猜?这个怎么猜得出来?”何田笑道:“应总管的名字,就叫做应漱流,这个应该是枕石漱流的意思。当然了,这和他本人没有关系,应该是他长辈取的名字。但是能够用这种名字的,家中的文化氛围就应该比较浓才对。但凡文化人,总是有点幻想的。” “他身居高位,就算是大学教授来和他谈,也是有目的的。可是我又求他什么呢,难道他还能够让我当总编吗?没有这种事情吧。正常的普通人对他畏惧,更多的是担心他手下的小鬼。当然了,就算是大家能够想明白,也不一定敢用那样的洒脱态度对他说话。” “可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是有一条退路的。当然他不一定吃这套,假如他已经习惯了任何身份比他低的人都战战兢兢的,也喜欢这样,那我就麻烦了。但是如果我失败了,那不过是丢掉工作而已,谁还能够把我怎么样呢?要是成功了,那结果你现在也看到了。事实证明,这个险值得去冒。” 杨俊臣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幸好你成功了。”此时两人已经到了厕所,当然了,这里的牌子上是标明的洗手间。 两人装模作样地上完厕所,洗了手,旁边的侍者递过毛巾来。何田接过了,突然脸色一变,反手就抓住那人手腕。又在他膝盖上一踢,使得他摔倒在地。然后何田压了上去,将他双手扭到身后去。 杨俊臣倒也反应迅速,马上就过来压住了。他的手刚一从那侍者的脸颊擦过,就讶然道:“邪神信徒?”那人挣扎着,张开了嘴想要呼救。杨俊臣在他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下,又把他的衣服撩起来堵住了嘴。 两人急急忙忙地把这名侍者抬到了一个隔间里,何田疑惑地看着他道:“这个家伙好像还不怎么厉害嘛,我还以为必须先折断他的关节呢。或者说,是我变得更强了?” 杨俊臣不屑地说道:“那只能够说明,他很有可能没有堕落多久。你看看他这样子,像是个久经考验的邪神信徒吗?” 说着,杨俊臣就松开了那人的嘴道:“说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人眼睛到处乱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杨俊臣冷笑一声,又把那人的嘴堵上了。再才把他的手拉过来,捏住了一截小指。然后杨俊臣仔细地看着那人的脸,慢慢地用力。 何田也明白过来了,这不是杨俊臣暴虐,而是想看看这人抵御疼痛的能力如何。在自己的印象中,似乎越是高级的恐虐信徒,就越是能够无视疼痛。对于这种人来说,拷打其实就是奖励。反过来说,如果是一点点疼痛都无法承受的,那就还不是恐虐的忠实信徒,他们是很有可能招供的。 几乎都能够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音了,那人的眼睛突然瞪大,脸上露出的,却是如痴如醉的神情。好像在这样的痛苦中,他可以看到最美好的东西。 何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杀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第十四场 巢穴 本来按照这人的表现,何田就认为这人是恐虐的忠实信徒。如果再拷打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所以就想杀了省事。 没想到何田刚说完这话,那人突然拼命地挣扎起来,脑袋地不停地摇晃着,看那样子,似乎有话要说。杨俊臣与何田对视一眼,疑惑地松开了那人的嘴。 “我说了,马上就招,千万别杀我啊。”刚才还表现得拷打如享受的恐虐信徒,现在满脸都是恐惧,哀求着说道。 何田盯着他,威胁道:“别想骗我们,刚才你不是表现得宁死不屈的吗?现在怎么又这样子了,是想提供假情报吧?别以为死亡就是结束,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修理你。” 那恐虐信徒泪流满面地说道:“不是啊,刚才我都是装成那个样子的,其实疼死我了。哎呦,手指头好疼,松开好不好?” “怕死的恐虐信徒?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到,以前简直是根本就是闻所未闻啊。”杨俊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与众不同的邪神信徒,然后又对何田说道:“我也觉得有问题,他的表现太奇怪了。” 那恐虐信徒急忙说道:“不是啊,我知道他们都是这样子的。所以觉得如果我装成被拷打也像是享受的样子,那你们就反而不会折磨我了。” “他们是谁?”杨俊臣目露凶光道,“就算是我们不折磨你,也不杀你。但是也可以把你带回去,关你一辈子,你就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吗?” 恐虐信徒犹豫了一下,就说道:“他们就是那些信徒啊,不过我不是他们一伙的。我……我是误入歧途啊。你说的我倒没有想太多,就是觉得如果能够骗得你们认为我不怕拷打,说不定马上就把我放了。就算是要带我走,至少可以免了皮肉之苦。” 杨俊臣皱着眉头对何田说道:“从逻辑上看,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我不怎么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在我的印象中,恐虐信徒可不会这样圆滑。” 何田点了点头,但是又犹豫着说道:“我觉得还是问问看吧,至少我们可以把他交给基地处理。到时候应该如何办,我们就听上面的意见吧。” 说完这话,何田又对着那恐虐信徒说道:“当然了,更简单的是我们现在就杀掉你。请你相信我们,想要毁尸灭迹的话,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你应该让我们觉得,把你带回去更有好处。” 那恐虐信徒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明白了,我一定配合。这个宾馆,已经完全被那个……邪神信徒控制了。” 杨俊臣又惊又怒道:“说清楚点!一件件事情都要说明白,这里到底有多少你们的人,你们到这里多久了,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就是个打工的。”几乎是习惯性地说出了推诿的话以后,那恐虐信徒才说道,“其实我也就是才来的,算起来大概一个星期也不到。不过我知道这里的经理就是我们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人是的。至于做什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对了,几乎每天经理都要抽空把我们组织起来训练。” 何田转头对杨俊臣说道:“不对啊,人家邪神信徒都开始有组织地训练了,我们还是散兵游勇的状态。这个比起来,好像我们还不如他们正规呢。” 杨俊臣没好气地瞪了何田一眼道:“别乱说,他们会这样做,肯定是因为办事的目的不一样。他们训练这群人,就只是拿来当炮灰的而已。所以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意工作什么的,就算是有工作,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掩饰而已。” “我们就不一样了,基地训练我们,但是不会专门把我们当成纯粹的士兵来培养。至少在现在这段时间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希望我们能够尽量发挥在这个国家里的影响力。为了让你能够得到更高的位置,其他人还要配合你。要是让你自己选的话,你会喜欢他们这种生活?” 那恐虐信徒突然羡慕地插嘴道:“你们单位的待遇真好啊。”突然听到了这话,何田与杨俊臣面面相觑,原来这家伙是把邪神当成自己老板了啊。听他这意思,似乎还有了点跳槽的想法。 何田马上说道:“是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在厕所里面服侍人,那像什么话?你可别跟我说什么,大萌帝国的工作不分贵贱啊。真要是干什么都一个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抢着去当官了。” “你说说看,那个邪神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不就是力气大了点,速度快了点吗?那算什么?你们老板又没有把你提拔起来,高的不敢说,总该让你当个领班吧。连这么一点事情都办不到,跟着邪神混又有什么前途?” 看着那恐虐信徒不断点头,何田又问道:“在这里之前,你是干什么的?这里的经理是怎么想到把你弄过来的。” “以前?我就是做小生意的。”那恐虐信徒看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地说着。何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生意?是在哪里?” 那恐虐信徒想了想说道:“也没有什么,就是从事运输业,不过到处都在跑。”何田狐疑地问道:“这个也说得太宽了,你有自己的货车?还是在开别人的车。” 被何田问急了,那恐虐信徒只得说道:“我就是个跑摩的的,哪里来的货车嘛?”原来如此啊,跑摩的的,都可以说自己是在从事运输业,也是怕丢面子吧。不过此人如此油滑,何田不怒反喜。越是这种市侩的人,就越是容易改变立场。而他的表现,也更说明了此人虽然是邪神信徒,但是似乎还堕落得不深。毕竟坚定的恐虐信徒,是不可能这样说话的。 “接着说,当初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杨俊臣凶恶地问着。那恐虐信徒急忙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就是有天晚上。我在回家的时候,看到在路边上有个圆的东西,带点红色。我想着不管是什么,看看总没有错,就算是个铁球,也可以卖点钱。所以我就过去拿,结果这一下就出事了。” “现在想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我一碰到那东西,眼前一花,就看到了好多星星。又有好多人打来打去的,血洒得到处都是。不过头盔上有角的,好像厉害些。他们打赢了,就把抓到的人拖过来慢慢剐了。另外还有一种人,恐怕是生了病,那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啊,就到处走来走去的。对了,还有些东西,看起来就是身空的盔甲,也像是人一样动。还有些漂亮女人,那可是真漂亮啊,那奶子就露在外面。白白嫩嫩的又大又挺,就那样杀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 那恐虐信徒咽了口唾沫,缓了口气。何田静静地听着,忍不住低声对杨俊臣说道:“真难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邪神信徒亲口对我说起他们经历过的幻境。” 杨俊臣点了点头,催促道:“然后呢?”那恐虐信徒茫然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就稀里糊涂地回家了。再过了两天,这里的经理来找我,跟我说现在我已经不一样了。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跟着他们走。我想着在这个江北区最好的宾馆里打工,总比继续跑摩的强吧,就到这里来了。就是没想到,结果只是让我来站厕所,每天还要累死累活地打工。” 何田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们平时是在哪里训练的,其他人都住在什么地方?”那恐虐信徒答道:“就是住在职工宿舍里啊,八个人一间房。训练是在地下室,那也是在宿舍那边。” 想了想,那恐虐信徒又主动补充道:“不过我们经理不准我们相互打听,所以我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训练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些人,其中有两个是我们一个寝室的。其他人我见过,都是宾馆里的。” 何田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这样说,但是有可能这个寝室里的所有人,都是邪神信徒。他们训练的时候分成几班,这样有些笨蛋就有可能认为只有这些人了。如果他们要搞点什么小动作,就只会刻意避开自己所知道的同伴。他们甚至还有可能拉拢其他人,不过那些人恰好也是邪神信徒,只是没在一起训练而已,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那恐虐信徒心有余悸地说道:“幸亏我什么都没说,确实有这个可能啊。”杨俊臣却冷笑道:“我倒是知道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全部都是在撒谎。” “冤枉啊,我是真不敢啊。”那恐虐信徒在喊冤,杨俊臣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道:“我们陷入了一个误区,总觉得你应该是恐虐的信徒,又贪生怕死,所以才愿意相信你的话。可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其实是奸奇的信徒!” 那邪神信徒的脸上一片茫然,杨俊臣继续说道:“奸奇,邪神中的欺诈之主。虽然拥有机械和魔法的力量,但是却最喜欢玩弄诡计。如果你是奸奇信徒,那么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要让我们进入一个陷阱而已。” “真不是啊,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啊?”那邪神信徒涕泪交加地说着,杨俊臣淡淡地说道:“我不会相信你的。”说着,他握紧了拳头,在那邪神信徒恐惧的眼神中,一拳打了过去。 看着那邪神信徒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何田皱眉道:“就算真是你说的那样,也没有必要杀他啊。我们把他运回基地去,让其他人来分辨吧。” 杨俊臣摇了摇头道:“他还没死呢,我只是把他打昏了。不过现在看来,如果他真是心怀鬼胎,在最后一刻,应该反抗才对,难道是我想错了?不管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有点麻烦。还是你赶快联系我们的联络点,让他们派人来把这人带走。别忘了,我们还在宴会上,失踪太长时间会引起注意的。” 何田二话不说,就马上摸出手机来,向联络点报告了这一情况。挂了电话后,何田说道:“他们马上派人过来,现在我们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 杨俊臣急忙摇头道:“别,我现在必须马上回去了。否则的话,应总管一定会不高兴的。你就辛苦一点,在这里看守着自己家伙吧。” 话一说完,杨俊臣就急忙跑了出去。何田叹了口气,又重新将隔间的门关好了。真是郁闷啊,别人如果是两个人躲在厕所的隔间里,通常都是一男一女,还会做一些快乐的事情。自己呢,却是对着一个猥琐的邪神信徒。 想到这里,何田又仔细思考着,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奸奇的信徒。如果是的话,那还是自己看到的第一个奸奇信徒呢。 不过现在实在没有什么头绪,也想不出什么来。何田便又凝神静气,开始锻炼着自己对于机械之灵的控制力。现在猛然听说自己所在的位置,就是敌人的巢穴。何田就感觉到了,肯定会有一场恶战。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多半会被拉上前线的。 可怜啊,自己看这个邪神信徒见风使舵,还有几分瞧不起他。不过如果自己有机会的话,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邪神那边更糟,所有何田才没有想着叛变过去。对了,按照帝国的话说,那叫堕落,叫被污染。 过了一会儿,何田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轻轻敲门,他马上盯着那边,准备着致命的一击。外面的人低声说道:“何田开门。”然后又接着说道:“帝皇与我们同在。” 何田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后,发现外面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两个人。他们对着何田略一点头,就动手将坐在马桶上的邪神信徒的衣服脱下来。 一人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给昏迷不醒的邪神信徒穿上。另外一个人从自己腰上摸出几个口袋,然后给那邪神信徒化装。他把一些像是胶泥的东西敷在邪神信徒的脸上,没有花多长时间,脸型就变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邪神信徒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对自己动手动脚的,正要准备大喊。给他穿衣服的那人突然一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就使得他的嘴合不拢了。然后那人另外一只手摸出一个瓶子来,往邪神信徒的嘴里灌了些东西下去。 马上小隔间里就充满了酒香,并且这种味道又有点异味,闻起来好像不一样。何田忍不住问道:“给他灌的是酒吗?怎么不干脆直接洒在身上?” 那人瞟了何田一眼,低声答道:“如果是洒在身上的话,一些老喝酒的,或者是有经验的警察,都能够察觉到。我们用的这种小玩意,只需要灌一点下去,就可以让人表现得如同喝了很多酒一样,并且别人绝对不会发现异常。” 何田大感羡慕,心中已经决定了,有机会也要弄几瓶过来。今后不想喝酒的话,就不用尿遁了。他突然担心地问道:“这个不会是纯酒精吧?” 那人嗤笑道:“虽然不敢说对身体无伤害,但是至少也不会让人酒精中毒。就是有点昏沉沉的而已,我们另外也有解药的。另外顺便说一句,纯酒精不会是这个味道。” 这个听起来倒不错,就是昏沉沉的这个副作用不太好。两人说着话,这边已经完成工作了。现在那邪神信徒看起来有几分像是这个正在给他化装的人,另外一人没有废话,直接扶起摇摇晃晃的邪神信徒,就这样走了出去。 剩下来的那个人,仔细地检查着刚才从邪神信徒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他瞥了何田一眼道:“你还不走?”何田问道:“要不要我掩护你?” 那人一听这个回答,脸上的神色柔和了许多,他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的同伴现在把人送出去以后,再过一会儿,我才出去。到时候我会化装的,外面的那些服务员,又怎么可能记住每一个进厕所的人?” 何田点了点头道:“要是有必要的话,你就给我打手机吧。还有,这里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发现人失踪了。你要是有什么行动的话,最好快一点。” 说着,何田就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自己现在还是记者,下午还要继续采访的。另外,桌子上的龙虾啊,现在恐怕是只剩下壳了吧? 第十五场 准备 当何田回到房间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桌子上还剩下不少菜。这就奇怪了,自己走之前,这些家伙吃得正带劲呢。结果自己在外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还留下了这么多? 何田刚一进门,坐在桌子边的人就闹哄哄地让何田赶快入座,有人大着嗓子喊道:“快来快来,大家都没怎么吃,我们可是专门等你的啊。” 又有人热情地拉开了椅子,虽然还没有到大家都起立迎接的地步。但是这样的欢迎热情,还是让何田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只不过是得到了应总管的接见,在他们的心目中,似乎身价就不一样了。 不过仔细想想,那倒也没什么。官场之中,没脸没皮的人多了。更何况是记者们,他们可没什么官威要维护。最重要的是,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不过就是吃饭慢一点,笑容灿烂点,说话客气点而已。让何田感觉到欣慰的是,一开始对自己态度就不错的电视台记者白峰,现在却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加入那些人的行列。 何田还是保持那副谦虚谨慎的样子,以低姿态向大家道谢了,然后才开始吃饭。吃了一阵后,旁边的人还是在遮遮掩掩地询问着。何田总是微笑着敷衍过去,把众人急得心中像是猫抓似的,但就是什么确切的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没有办法,何田并不想无中生有地乱说。若是传到了区领导的耳中,他们当时可是在场的,那自己就难免被人看轻了。不过如果老老实实地说自己只是去闲扯了几句,那也不大对。 那样的话,无疑会让大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如同被叫进城堡表演的流浪剧团一样,那可不能够说明自己有多高明,同样也不会让上位者产生长久的兴趣。 所以在目前来说,狐假虎威的最好方法,就是含含糊糊地好像说了很多,但是仔细一想,却什么都没有说。 趁着大家心不在宴席上,何田吃得格外开心。现在桌子上比较昂贵的菜还留了不少,不过他在吃了几口龙虾后,格外失望。在他看起来,好像还是红烧肉和回锅肉更好一点。可惜的是,桌子上偏偏就没有那种菜。 吃完了饭以后,有人来一个个房间通知,下午要开会。当然上午来的那些随行人员中,有的就可以回去了。虽然记者还是要全程跟随,只不过现在是最轻松的部分了。 看了看表,距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何田怕还有人来缠着自己问个不停,就想去避避风头。并且刚才联络点来人了,他们把现场是不是收拾干净了,何田还想要去看一看。 报社记者的好处,就在于不需要什么装备。在特殊情况下,就算是空着手都无所谓。而电视台记者如果没有摄像机,那简直是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了。 何田从包厢里拿出了自己的数码照相机,对众人打了个招呼,就慢悠悠地向厕所走去。白峰赶了上来,他笑道:“你也是上厕所?”然后又说道:“你怎么不把照相机放在前台哪里?我就是把摄像机放那里了。” “前面?哦,算了吧,我这么轻的东西,挂在脖子上也就这么重,无所谓的。”何田不以为意地说着。此时两人经过的包厢,通常在服务员进出的时候,是不会关门的。 何田随随便便地看了几眼,奇怪地问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中午就敢喝酒?”白峰看了看道:“他们?应该是区里面的那些陪同人员吧,他们好多都是在下午不用再陪同的了。按照正常的来讲,都是可以回去的。不过真要是尽快吃完饭就回去上班的那种人,都是平时就老老实实的。留下来的,大小也是个头儿。他们才不管那么多呢,就算是喝了酒又怎么样?” 一边在与白峰说话,何田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站在旁边的服务员,那些人没有什么异常。并没有谁是死死地盯着自己,又或者是故意把视线移开的。 何田问道:“今天下午的会,你估计能够开到多久?”白峰想了想道:“真正说事情,倒是不会用太长的时间。不过领导们要是三两下就讲完了,那怎么显得出水平?所以我估计,还是要三四个小时吧。” 如果说基地要采取行动的话,一定要尽快才行。否则这里的邪神信徒知道情况不妙,说不定就要放弃这里了。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还有可能设下陷阱,在这里以逸待劳。 何田心中当然是强烈希望着自己能够加入战斗,如果自己所料不差的话,这次的行动,很可能是花都前所未有的。从这个宾馆经理到处搜罗邪神信徒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在有意识地把人聚集起来。 除了刚才抓住的那只菜鸟以外,还有多少有经验的邪神信徒,甚至是混沌战士呢?战斗一定会很艰苦,但是如果连这样的大场面都没有参加到的话,自己今后的晋升难免会受到一些影响。 可惜的是,自己下午又要待在会议室里面,不可能跑出去参加行动。何田思考着,到底该如何才能够想个办法溜掉。可惜的是,在这种场合想跑是没有那样容易的。一个小小的记者,连花都总管的指示都不听了,那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在厕所里,何田装成无聊的样子到处看着。这里竟然没有侍者,可是按照规矩来讲,应该随时都有人才对。 难道说,刚才自己抓了人走,宾馆还没有发现?或者说,虽然发现人不见了,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是啊,那个邪神信徒被带走的时候,他们是不可能发觉的。那么就是说,他们会默认为那人还在厕所里面。 这样一来,除非是宾馆中的巡查人员检查到了。又或者是来换干净毛巾,打扫卫生之类的人过来了,那样他们才会发现这里少了个人。即使如此,他们也有可能认为是那个家伙临时有什么事情走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如果说成为邪神信徒并不会让他们变得更聪明的话,当然也就不可能及时改良措施。宾馆在管理上的漏洞,平时最多也只是让顾客不满而已。但是现在,却可以让邪神信徒们更迟一点发现真相。 何田的心情好了一点,因为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来,如果邪神信徒狗急跳墙的话,想要伤害应总管。甚至不需要真的杀掉,而是在应总管面前表现出非人的力量。那么事情就会发生剧烈的变化,那会让所有人头疼的。 现在邪神信徒之所以没有明目张胆地出现,何田估计他们是因为实力不强。并且既然帝国都在暗处,他们就更不可能站到明处来了。 可是如果是在绝境之中,那邪神信徒也许就顾不得这么多了。在何田看来,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正常,他们在毁灭前拉着其他人一起去死的可能性,相当之大。 所以希望这边能够安安稳稳地开完会,那就万事大吉了。如果没有人在应总管面前显露力量,那就没有多大问题。 从厕所出来后,何田对白峰说道:“我想到处转转,消化一下,你呢?”白峰急忙摇头道:“算了,你真是精神好。我跑了一上午,现在累得很了,找个地方睡一会儿。” 两人告别后,何田摇摇晃晃地到处乱逛。此时在宾馆里也有些人是如同何田这样,在饭后散步的。这宾馆占地倒是不小,并非像是许多宾馆那样,全部都是在一栋楼里面,而是分成许多栋楼。 楼与楼之间,有绿地,有桌椅,客人们大声谈笑着。何田慢慢地走着,想要寻找线索。可惜的是,没有什么疑点。何田正想着是不是要找找看他们的员工宿舍,突然感觉到周围出现诡异的寂静。 何田猛然一惊,他急忙抬起头来到处张望,马上就看到了事情的起源。一个女人从旁边走过,看位置,她应该是刚从客房里走出来。 这个女人是侧面对着何田,但是那半边脸,已经是让人舍不得将目光移开了。她身上穿着薄薄的旗袍,上身被绷得紧紧的,走起路来,如同水波轻轻荡漾。 她的旗袍开叉很高,简直就是要开到腰间了。当她走动的时候,就让人恨不得看看开叉里面的风景。她微笑着抬起手来,把一缕头发挽到耳后。那耳坠轻轻摇晃着,让旁边的人心中也荡了起来。 如此尤物,让这些男人们的脑袋都死死地对着那边。他们紧紧地盯着她,然后看到她消失在一扇门里面。距离远了点,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那边是什么地方。但是那扇门上面却是有招牌的,写着什么桑拿洗浴。 男人们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他们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盘算着什么要到这里再来一趟。关系亲近些的,还在争论着刚才过去的那个女人,到底是F还是G。 何田却在皱眉凝思,刚才过去的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很像是柳水杏。那个色孽的信徒,也是这般诱人。那种赤裸.裸的肉欲,简直是直接刻在骨头里的。 这样看来,整个宾馆里面,邪神信徒还是很分散的了?何田想了想,拿出手机来,给联络人发了条短信“宾馆桑拿里也有”。 别人不会明白这其中含意,但是既然联络点刚才派人到宾馆把邪神信徒带走了,自然应该明白何田的意思。 奇_书_网 _w_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何田暂时放下了这些事情,继续闲逛,却没有再发现什么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要开会了。何田赶到了会议室,看到人们正陆陆续续地进来。 正中间的会议桌是椭圆形的,在周围靠墙的地方,又有许多椅子排列着。而在门口旁边,有张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叠资料。 何田好奇心起,径直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今天开会的材料。从内容来看,应该是区领导要汇报的内容。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拿了份材料道:“你怎么站在这里看?” 原来是白峰,何田惊奇地问道:“这个是每人一份吗?”白峰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要说起来,应该是还有多的才对。” 何田往左右看了看,感觉站在这里有点傻。就也拿了一份材料,跟着白峰坐到了一边。他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今天开会的内容吗?” 白峰把材料翻开,一边看一边说道:“是啊,记者们一般都是自己去拿。你看前面的会议桌上,领导们的已经摆放好了。” 何田往那边看了看,果然如此,他低声说道:“以前我看电视的时候一直觉得很可笑,既然每人都拿到一份材料了,那又何必让人再念一次?又不是听力考试。对了,等一会区领导是会念一遍这个吧?” 白峰抬起头来看了看何田道:“那倒也不是完全的形式主义,毕竟上面的人不管念什么,下面的也最好是记下来。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先给一人发一份呢?这样至少不会因为有人听错了,就传达错误的会议精神。在别人念稿子的时候,听的人也可以加深印象。如果听的人开小差了,那可不能够怪念稿子的人。” “并且记者们还应该感谢这样的形式主义,至少写稿子的时候要省事很多了。有的时候记者必须同时参加几个会议,就是全靠收集这种材料,每个会场再拍点画面就是了。你们报社的记者就更省事了,连摄像机都不用带。” 何田笑了笑,答道:“那个应总管会讲话吧,那个时候我们可就只能够凭自己记了。”白峰笑道:“那就不错了,你放心吧,这种领导讲话一般很有水平的。他们自己就会归纳要点,说出一二三来。所以当你听到他说什么第一点的时候,就一定要马上记下了。” 过了一会儿,应总管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会议室的门关上了。何田下意识地看了那边一眼,心中感到有些不安。如果邪神信徒突然破门而入,那自己该怎么办? 是任凭他们屠杀会议室里面的人,以保全自己的秘密身份。还是挺身而出,将那些邪神信徒全部消灭?这两种行为,到底哪一种更合适? 何田看了看杨俊臣,他正坐在应漱流的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虽然区领导们都不敢得罪他,但是这种会议,杨俊臣还是没有资格坐到前面去的。那么如果邪神信徒袭来,杨俊臣又会怎么做呢? 幸好现在正是区领导在照着稿子念的时候,听不听都无所谓。何田勉强收摄心神,拿起数码照相机过去拍了几张照片。 回到座位后,何田想了想,就拿起手机,给杨俊臣发了条短信“如有恶客突至,当如何处置?”然后何田就看见那边的杨俊臣迅速摸出手机,看了两眼后,就望着何田这边。 何田对他点了点头,杨俊臣就低下头去摆弄着手机。没等多久,杨俊臣的回复就到了“朋友来了有美酒。”看起来答非所问,但是这句歌词的下一句就是“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得到了这个回答,何田已经明白了杨俊臣的选择。此时何田突然想明白了,从杨俊臣的角度出发,如果应漱流被伤害了,他这个秘书也就干到头了。而杨俊臣的这个身份,比他作为一个帝国战士能够发挥的作用,要大得多。 但是如果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杨俊臣能够保护应漱流。那么即使杨俊臣的表现会让应漱流感觉到惊奇,总还是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现妥协,或者是合作。 何田自然是要与杨俊臣同进退了,他想了想,又站了起来拍了几张照片。他在拍摄的时候,还退到了会议室的后面去。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何田悄悄地拉开衣服,将装着激光手枪的腰包拉链拉开。 这样一来,如果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自己就可以迅速拔枪了。这次何田再坐下来的时候,就选了另外一个位置。在那里可以用激光手枪封锁住大门,并且前面还有些椅子可以作为掩体。不过对于这个掩体的坚固程度,何田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 第十六场 飞鱼 虽然自己身处邪神信徒的巢穴之中,虽然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但是何田现在已经下定决心拼死抵抗后,就慢慢地将畏惧之心排除掉了。 自己所处的位置,刚好可以和杨俊臣形成交叉火力。何田甚至还趁着拍照的机会,到处查看了一下,确定这里只有大门一个出口。 但是直到会议结束,依旧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何田有些疑惑,这些邪神信徒也太大意了吧?或者说,他们已经发觉了事情不对,但是却没有想着要伤害应总管? 幸好何田虽然一直是在准备战斗,但是他也并没有忘记自己在这里的职责。应总管的发言被他记下了要点,何田这才发现,果然这并不是很难。应总管是已经有了准备的,他说了四点出来。并且在说的时候,还会有适当的停顿。 并且那停顿也不会让人觉得应总管是记不清自己该说什么话了,而是起到了很好的加强语气的作用。再加上应总管说话的速度本来就不快,所以记者们在记录的时候,即使不会速记,也可以完整地记录下来。这样的领导,真是记者之友。 会议结束以后,又是晚宴。何田感觉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就放开了大吃。同桌的人还是非常殷勤,当然现在他们没有那样露骨了。可能他们是觉得,刚才开会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出来应总管对何田有另眼相看的样子,所以也许用不着太过于在意了。 但是快要吃完的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里面的人惊奇地往那边看过去,想要知道这次又是来找谁的。“杨秘书?你怎么来了?”里面有人疑惑地问着。 杨俊臣微笑着对大家点头打招呼道:“有点事,何记者,麻烦来一下。”何田起身离开后,门一关,包厢里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上次还是别人来叫的,这次竟然是杨秘书亲自来叫的人了。” “这何田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啊?或者是家里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亲戚?” “那倒不一定,领导赏识嘛,也是有可能的。” 何田与杨俊臣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了不对:“等等,我们是去……上厕所?”杨俊臣没好气地看了何田一眼道:“那当然了,你还以为真是应总管又叫你去啊?” “呵呵呵,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嘛。”何田干笑着说,杨俊臣认真地说道:“刚才基地通知我了,尽量想办法把应总管弄出去,他们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 何田一惊道:“是吗?可是宾馆里还有很多人啊。”杨俊臣摇了摇头道:“好吧,其实他们是说快要到了,并没有说马上行动。只是我觉得,既然让我把应总管弄出去,就是怕有什么闪失。你最好还是留下来,我相信他们会需要你的。”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让别人通知我。”何田郁闷地说着,杨俊臣笑了笑道:“那也正常啊,他们当然是先通知我这边了,因为我必须找个理由把应总管弄出去。否则的话,说不定行动会延迟的。至于你这里,随时打个电话就是了,我相信你就算是回家了,也会马上赶过来的。” 何田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其实心中也明白,自己应该是级别不够。对于基地来说,很显然杨俊臣的地位更高,上次来抓捕灵能者的小组,也是那样。 当然了,对于那样的情况,何田还是比较服气的。身为花都总管的秘书,当然要比自己这个小记者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刘娜作为不可接触者,自然也要比自己这种只是拥有了机械之灵的战士稀有。 所以虽然他们地位更高,但是何田却没什么不服气的。当然了,正因为如此,何田就更是想着要往上爬。在帝国的这个体系中,也许最大的好处,就是目前感觉还是没有那些贪赃枉法,或者是严重渎职的人。 也许在帝国广阔的疆域中,有那样的官员。不过至少他们这些能够被挑选出来,降临到地球上的,应该不会是那种人。 在何田的计划中,只要能够表现出自己的忠诚与勇敢,应该就可以得到上级的重视了。事实上也是如此,上次打断了邪神信徒的亵渎仪式,基地果然就注意到了自己,还额外给自己提前配置了武器。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自己必须表现得更好,才有可能获得基地的重视,获得更高的级别。希望基地并不是让杨俊臣转告自己就完了,那样的话,那自己的地位也太低了。 何田回到了包厢,对正在吃饭的众人说道:“抱歉抱歉,有点事情,马上要走。”大家刚才亲眼看到了杨俊臣来叫何田,现在自然是关心地询问着。何田笑而不语,把照相机和挎包都提了出来。 他一直往外走到了宾馆大堂内,犹豫着是不是要回报社去。毕竟再过一会儿就要行动了,可是如果基地的人来得比较晚,还不如先回报社呢。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洪主任没有说是这稿子今天不管多晚都要发出来,那就不用太在意了。 因为不想浪费时间,何田就在大堂里里找了张沙发,开始写稿子。没有过多久,大堂里突然响起喧哗声,有一群人走了过来。何田仔细一看,竟然是以应总管为首的领导们,杨俊臣也在其中。 他们走路的速度很慢,何田这个位置刚好是被高大的绿色植物挡住了,但却有些缝隙。他倾听着,听到了他们在说,应总管要出去参观一下江北区的市容市貌。 何田看了眼杨俊臣,这个应该是当地领导要炫耀一下建设情况,而杨俊臣绝对是在其中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现在应总管一走,基地就可以行动了。 等这些人出去一会儿后,何田把稿子写得差不多了。何田收到了联络点的短信,内容很简单“我们马上到”。 但是何田还没有看到基地的人,他想了想,将自己的数码照相机和挎包全部都放在了前台。虽然前台一般不会愿意保管这些贵重物品,但是何田的记者身份起了点作用。 然后何田就空着手,走到了宾馆外面。他就站在外面到处张望着,却还是没有发现目标。突然何田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个不认识的人。 何田疑惑地正要问他,没想到那人先开口道:“里面情况怎么样?还有官员留在里面吗?”他这一说话,何田就听出来了,竟然是卜冠遂。 很明显,卜冠遂是化妆了的。想必是因为今天的行动是要闯入宾馆里面,难免会被人看到面目,所以事先预防一下。 “刚才应总管他们离开了,我看到杨俊臣也跟着的,还有一些区领导都是陪同着的。”何田想了想,回答道,“现在宾馆里面的官员基本上都离开了,也许还有几个在喝酒,但是他们应该是在包厢里面。” “还有,我怀疑今天来的有些官员,会到这宾馆的桑拿洗浴部去。”何田有些犹豫地说着,“这件事情我汇报了的,今天有个女人从外面经过,我认为她是色孽信徒。” 卜冠遂毫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了,我们会解决的。”他又看着何田说道:“我记得你对机械之灵的控制超乎寻常,那就改变一下你的面貌吧。” 何田惊讶地左右看了看道:“在这里?”卜冠遂说道:“跟我来。”就把何田带到了一辆面包车上。这辆车停在距离宾馆大约有六七十米远的地方,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卜冠遂一上车就翻找着什么,何田就对着车内后视镜,对自己的面貌做一些修改。如果只是要变得不一样的话,那还是比较简单的。 何田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感觉比较满意了,就看到卜冠遂递过来一件衣服道:“换上这个。”这衣服也没什么特别的,估计就是怕宾馆的人记得自己的衣服吧。 但是何田在穿上了以后,低下头一看,不由得脸色一变。这衣服确实是普普通通的,但是在左胸口的位置,有一枚徽章。 那徽章并不是常见的圆形,也不是洋人喜欢的盾形。而是四四方方的,边缘弧形如同一枚大印。这枚徽章的颜色是金黄色的,正中间有一个似龙非龙,似鱼非鱼的怪物。下面是山海纹,上面是云纹。 这东西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几乎每一个大萌帝国的人,都能够一口叫出这个图案的名字“飞鱼纹”。 大萌帝国的锦衣卫,最出名的标志之一,就是身着飞鱼服。但是后来随着大萌帝国在许多方面逐渐西化,就连警察二字都要用外文注明,再穿着飞鱼服就显得极其可笑了。 所以作为替代措施,锦衣卫就制作出了飞鱼徽章。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将徽章别在衣服上,也就相当于是穿着飞鱼服一样了。这说起来,也算是对于传统的继承了。 虽然现在何田已经算是外星人的手下,但是大萌帝国的人,对于锦衣卫有着根深蒂固的敬畏。现在何田也许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锦衣卫,但是面对着这个徽章,何田还是感觉到了那魔力。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血腥与黑暗,似乎就透过这小小的徽章,扑面而来。 何田为难地问道:“一定要扮成锦衣卫吗?在大萌帝国里,冒充锦衣卫是相当严重的罪行。对于这种案子,一定会一查到底的。” 卜冠遂摇了摇头道:“除了锦衣卫以外,还有哪个机构可以让人们噤若寒蝉地接受检查呢?当然我们可以冒充警察,但是既然这家宾馆是江北区最好的,那么他们当然有那些关系。只有锦衣卫的身份,才是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查证的。” 何田这下也觉得卜冠遂说得有道理了,要让人们老老实实地配合检查,对于一般人来说,一身警服就够了。但是能够到这里来的客人,身份又不会很低,说不定相当多的人都没把小警察放在眼里。更大的可能是这边刚开始检查,那边就在查证到底是哪个警察局派出去的了。 “现在我们就是锦衣卫了,我知道在这个国家里,他们有很大的权力,所以等一下你必须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来。”卜冠遂提醒何田道,“先把飞鱼徽章取下去,等一下在别上去,我不希望还没有进去就被人注意到了。” 何田点了点头,将飞鱼徽章取了下来,攥在手心里。何田的心中,也为他们的胆大包天而惊讶。当然了,正如同卜冠遂所说的那样,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重要的是让行动能够顺利进行,至于锦衣卫的追查,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虽然那通常都是很麻烦的,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他们根本就查不出来什么,那也是干着急。更何况,既然在应总管的身边有杨俊臣。那么在锦衣卫里面,也许同样有帝国的人。如果相关人员再动点手脚,也许就能够让事情冷下去。 何田让自己尽快地平静下去,开始推算着等一下应该如何进攻。卜冠遂点了点头,也微微闭上眼睛,就靠在自己的座位上。但是何田也不知道,卜冠遂这到底算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隐秘地与同伴联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外面已经是全部黑了下来。卜冠遂突然说道:“走!”然后就下了车。何田急忙跟了下去,把车门关好后,两人就对着宾馆走过去。 “现在邪神信徒基本上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些是留在宿舍中休息,或者是在地下训练的。还有一部分,则是正在宾馆中各个位置上班的。”卜冠遂开始对何田讲解着任务道,“我们这一组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逐一抓捕正在上班的邪神信徒。至于那些藏在地下的家伙,自然有其他人去对付。” 何田到处张望着,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也许他们是从其他的位置进去的。但是何田还在想着,这里邪神信徒的人数,不一定要比帝国的人更少。如果自己这边只是想着抓捕的话,恐怕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于是何田问道:“如果邪神信徒企图逃跑,或者是想要通知同伴的话,我可以开枪吗?”卜冠遂冷冷地说道:“在我的面前,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如果是在我没有看到的地方,你可以射击。但是最好准一点,免得在墙上留下痕迹。” 两人进了宾馆,又有两个人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何田见卜冠遂都没有说话,就知道了这也应该是基地里的人。只不过他们应该是和卜冠遂一样,也化妆了的。 卜冠遂带头往桑拿洗浴部走了过去,何田也激动地跟在后面,作为健康又纯洁的男人而言,这些地方总是神秘而充满诱惑力的。也许去过以后就觉得兴味索然了,不过现在还是很让人憧憬的。 一进门就是往下的楼梯,这正好,只要守住了这里,邪神信徒根本无法逃跑了。地下连个窗户都没有,他们就想跳楼都不行。 转了两个圈,迎面就是开阔的大堂。看起来布置和外面的宾馆大堂差不多,都是有沙发,有绿色植物,还有前台。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问道:“先生,请问……” 卜冠遂反手拿出一个小本道:“锦衣卫办事,闲人回避!”那人一惊,脑门上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汗珠。 第十七场 搜查 为了配合卜冠遂,何田阴沉着脸,还带着一丝骄横之色,慢慢地将飞鱼徽章别在了衣服上。那个拦路的中年男人,偷偷地看着面前人的动作,此时更是点头哈腰地说道:“各位,有什么事情好商量。我这店里面绝对是守法经营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卜冠遂冷笑道:“你这里是不是守法的,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办我们的事,叫你配合就配合,叫你让开就让开。” 如此骄横,公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除了锦衣卫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敢这样说了。实际上,按照某些隐晦的流言。据说是上面故意放纵锦衣卫,就是要让他们和其他部门势如水火。这样锦衣卫越是被孤立起来,就越是无法和其他部门勾结,最后也只能够依仗上面了。 那中年男人苦苦哀求道:“各位,一定是什么地方有了误会了。这样吧,大家是不是到那边坐下来谈一谈?” 说这话的时候,那男人挤眉弄眼的,一看就知道有话要说。按照正常的情况而言,如果是有执法人员前来找麻烦,在得知这里有好处拿的情况下,多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但是卜冠遂摇了摇头,盯着这个男人道:“刚才我还没有注意,原来你是这里的经理啊。把钥匙带上,给我把所有的门全部打开。” 那经理被吓住了,惊慌地摇头道:“那怎么可能呢,我们不好去打搅客人啊。”他心中焦虑,感觉现在应该是最糟糕的那一种情况。对方连自己愿意付出什么代价都懒得听,那就是拿定主意来找麻烦了。 “这个,不知道你们的上级是哪一位?我马上请示我的老板,说不定大家都认识呢。要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那就好笑了。”那经理不死心,还是在努力地问着。 卜冠遂皱眉道:“你的老板认识我们锦衣卫指挥使?可笑。”虽然嘴上说着可笑,但是卜冠遂脸上全无笑容。那经理打了个寒战,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又岂是他的老板可以认识的。当然了,这也许是眼前的几个锦衣卫拉起虎皮做大旗,不过谁敢再问下去? “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对你们这里有什么名堂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找我要找的人,要是你胆敢再推三阻四的,就只好请你跟我们回锦衣卫镇抚司去喝茶了。”卜冠遂淡然说着,用手拍了拍腰间。那经理看了过去,只看到他腰间鼓起一块,看那形状,当然不会是棒棒糖了。于是那经理又急忙低下头去,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是,我马上开门,不知道是要从哪里开始?” 卜冠遂点了点头道:“就从最里面开始吧。”于是就在大堂里面留了一个人,不但是防止有邪神信徒溜掉,也是监视前台。剩下三人往最里面走去,还有那经理在前面带路。也许是怕被卜冠遂认定为蓄意拖延时间,所以他的速度还比较快。 几人走到了这里的最里面后停了下来,卜冠遂指了指旁边道:“把每一个门都打开,里面有人的你就叫开,随便编个理由,别让人怀疑了。” 这里的门锁并非电子门锁,而是普通的球形门锁。只要里面没有反锁,外面一拧就开了。不一会,就开了好几个门。每开一个门,卜冠遂就带着何田冲了进去,快速地检查一遍。另外一个人就和经理一起,留在了外面。也幸亏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隐藏的地方,所以检查起来,非常快速。就目前来看,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每一个空着的房间里,都没有藏着的人。 此时几人站在一个门前,那经理讨好地对着卜冠遂说道:“这里面有人,要是我现在敲门,恐怕他们反而会磨磨蹭蹭的。要不我让前台那边打电话进去,就说警察查房,他们肯定马上就穿好衣服把门打开了。” 卜冠遂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那经理马上就通知了前台。过了不到三分钟,门一下子就打开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年轻女人躲躲闪闪地往外面看,卜冠遂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脖子,轻轻往外面一拉,就把她提了出来。 在皮肤能够接触到的情况下,卜冠遂应该是可以分辨出邪神信徒的。此时他没有下重手,显然对方不是邪神信徒。不过既然这里面有女人,那至少应该还有一个男人了。 卜冠遂将手中的女人往旁边一推,让她和经理一起靠墙站着。自己就冲进屋去了,何田紧紧地跟在身后。 里面有一个男人正坐在床上看电视,手中拿着遥控板按来按去的。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人懒洋洋地转头过来问道:“是谁……” 话才说了个开头就结束了,因为卜冠遂已经走了过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脸颊,拖到灯光下来看了看。那男人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卜冠遂手上一使劲,那男人就疼得惨叫起来。 “不是的。”卜冠遂冷冷地说着,松开了手,转身就向外走。那男人在惊魂未定之际,本能地就想要破口大骂,何田已经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我们不管你在做什么,你也别给我们添麻烦。现在你们继续吧,只是在一个小时内,最好别到处乱走。” 那男人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警察,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何田刚一出去,那经理一下子就蹿了进来道:“不好意思,今天是锦衣卫来找人。只要不打扰他们,对其他的事情他们是不会管的。现在麻烦你再待一会儿,等他们走了我再来喊你。” 虽然还没有怎么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一听这经理的话,那男人本能地说道:“等等,我的时间快到了。要是我现在不走,你就别算是给我加钟了啊。” 那经理爽快地说道:“没问题,我给你做主,不会另外算时间。”他心里已经想通了,反正这样的特殊情况,也不会损失多少。并且就算是老板知道了,也不可能怪自己的。锦衣卫就在这里,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办法不成? 那男人眉开眼笑,经理一出去,刚才的那个女人就回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那些警察查房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那男人淫笑道:“不要慌,过来我慢慢对你讲,我们边吃边谈。” 这一趟检查,让何田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失望,他还以为会见到限制级的场面呢。但是现在因为有了经理在前面通知,结果都是无一例外地,里面的人迅速穿好衣服,然后主动开门。 当然了,如果是强行破门的话,速度可以更快,但是那样的动静太大了。到目前为止,卜冠遂一行的所作所为,还是比较符合人们心目中锦衣卫的形象。也正是为了这个,明明卜冠遂不需要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却也装模作样地看了下。 从这里出来后,又是几间空着的房间。这里似乎不大喜欢把客人安排在相邻的房间,至于原因,何田猜测是因为这里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不过在外面也可以听到奇怪的声音啊,这里门也很薄。当然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何田是不可能找经理问个明白的。 又是一个事先通知了的房间,卜冠遂还是守株待兔。里面的女人一出来,他就往外面一抓,然后冲了进去。 这次里面的男人是站在电视柜前面,好像正要去拿上衣的样子。卜冠遂一伸手就去抓那人的脖子,不料那人突然一转身,就将卜冠遂的手格挡开了。然后他握拳对着卜冠遂的脑袋打了过来,何田一惊,就要拔枪了。 但是卜冠遂却只是侧过身来,不但闪开了那人的拳头,还顺势用肩膀一撞。那人就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那人若无其事地翻身爬了起来,狰狞地笑了一下。何田就感觉到了,这肯定是邪神信徒,除此之外,不会有正常人会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他没有机会再做什么了,卜冠遂似乎只是一步跨出,就到了那人面前。卜冠遂抓着那人的胸口,就将他提到空中,然后猛地往地上一掷。那人还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就再次被摔到了地上。这次他似乎有点晕头转向的了,还在努力爬起来的时候,卜冠遂就在他的后脑上打了一下。那人栽倒在地,然后卜冠遂摸出一副手铐来,将那人的双手反背过来铐好了。 何田担心地问道:“这个手铐能够铐住吗?”卜冠遂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是我们自己做的手铐,不是他能够挣开的。” 基地里面专门做的手铐,应该可以限制住邪神信徒了。何田还怀疑,也许他们是故意做出现在普通手铐的外形,好方便在外人面前使用。 卜冠遂提着俘虏的腰带走了出去,然后随意往地上一扔。那经理看得胆战心惊的,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问道:“各位要抓的就是这个?”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想问问看是否行动结束了,卜冠遂简洁明了地说道:“继续!”那经理只好愁眉苦脸地又往前走,他本来还想着,这次锦衣卫虽然看起来穷凶极恶,但是如果要抓的人已经抓到了。那么先前他们只骚扰到了一位客人,随便说上几句好话,应该就没有事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并不是结局,只是个开始而已。 现在俘虏是被另外那位基地的战士提在手中的,他还细心地在俘虏的嘴上封了胶带。跟着卜冠遂一路走来,何田心中感叹着,虽然说这家宾馆里面的邪神信徒应该很多,但是他们也太大意了。真把自己当成是主人了?想要找女人的话,怎么不在他们自己的地下室里玩?那样至少隐蔽得多了。 不过何田转念一想,恐怕这也算是邪神信徒们公私分明的表现。如果把色孽的女信徒们就养在地下室,那就违背了他们想要借助普通身份掩护自己的企图。只有认真地对待自己的身份,才会尽可能少地露出破绽。 又在检查过了几间空房,让一位男士和他的女伴们继续以后。卜冠遂用那精确地如同机器的动作,抓住了那个探头探脑的女人的脖子。 卜冠遂把那女人往后面一拉,但是这次他却没有把她往墙边推过去。而是转了一圈,突然闪电般地蹲下去,把那女人按在了地上。 正当卜冠遂往腰上摸出手铐的时候,突然黑影一闪,何田看到房间里面又冲了一个人出来,对着卜冠遂的脑袋一脚踢去。此时卜冠遂一只手按着那个女人,另一只手正在拿手铐,人又是蹲在地上的。如果反击的话,恐怕会手忙脚乱。 何田也来不及多想,他脚下一蹬,就对着那人一拳打了过去。那人似乎冷笑了一下,他对着卜冠遂脑袋的一脚去势不变,同时又抬起手来,想要格挡开何田的一拳。 此时何田也冷笑着,虽然他是一拳打了过去。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拳击出,是不是能够打倒那人。不过何田的这个姿势,就是预备着能用肩膀撞击。那人想要把自己的身体推开,那还是要有点难度的。有了这个缓冲,卜冠遂就能够行动了。后面那个提着俘虏的战士,也可以来帮忙了。 果然,何田的一拳被他伸手一拨就架开了。不止如此,那人反手缠住了何田的手腕,就要狞笑着用力折断。何田正要控制着机械之灵变化出利刃来,突然那人身体一矮。 本来何田是要撞在他胸口上的,这时就撞在了他脑袋上。并且那人抓到了何田的手,也吃痛放开了。何田把那人撞进了门里面,又被床挡了下来。 当何田愉快地把正欲仙欲死的俘虏夹在腋下出去的时候,卜冠遂已经给那个女人上好了手铐,嘴也封住了。看着卜冠遂镇定自若的样子,何田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才明白过来了。当时应该是卜冠遂的攻击,使得那个男人功败垂成。 “您当时是怎么做的呢?”何田恭敬地问道,“我不知道您的反击是怎么做的。”卜冠遂淡然道:“就是这样。” 说着,卜冠遂又蹲了下来,他还是一只手抓住了那女人的脖子。全凭那只手支撑,卜冠遂就突然跳了一下,伸出腿来迅速地往前面踢了一下。 何田看懂了,也明白过来自己要学的果然还很多。当时就算是没有自己,卜冠遂也可以一脚把敌人踢倒,只不过自己算是拣了个便宜而已。真要说起来,自己的行为在网络游戏中算是抢怪了。 卜冠遂突然看了看何田夹着的那个男人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攻击了他哪个部位?连恐虐信徒都一时失去了反抗能力,你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何田干笑着说道:“这完全是个意外,我把他撞进去的时候,他下面刚好撞到了床的棱角上,我相信那一定会很疼的。奇怪了,这些恐虐信徒不是越痛苦就越快乐吗?” “那只是对于我们以前最常见的对手而言,不过你应该可以想象到,在地球上,在这些人刚开始成为邪神信徒的时候,总是没有那样坚强的。”卜冠遂指了指这个人说道,“我相信这人成为恐虐信徒还没有多长时间,你们送回联络点的那个也一样。” “先前哪个?不是奸奇信徒吗?”何田诧异地问道,他又看了看那经理,发现他已经远远地躲开了,不可能听到这里的声音,便又继续小声问道:“哦,我的意思是说,因为一直没有发现奸奇的信徒,所以我们认为那个也许就是的。” 但是卜冠遂没有回答,只是把何田夹在腋下的这个男人也铐上了,然后用胶带封嘴。身后的那个基地战士走了过来,把这两个俘虏的手铐抓在一起,就让他们下半身拖在了地上,若无其事地跟着卜冠遂继续走。 就在何田揣测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得罪卜冠遂了,又或者是涉及到了什么忌讳。突然卜冠遂低声对何田说道:“因为某种原因,我们不太可能遇到奸奇的信徒。” “那是为什么呢?奸奇不也是四邪神之一吗?难道他们本身就是不团结的?”何田兴奋地问道,“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卜冠遂声音低沉地回答道:“不,奸奇已经用另外一种方式,显示了自己的力量。” 第十八场 教训 何田还指望着卜冠遂继续解释,为什么不大可能遇上奸奇的信徒。他能够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是涉及到了一个大秘密。但是卜冠遂在说完了那句话后,就闭口不言了。 所以何田也不敢再问,在他的印象中,卜冠遂表现出这种态度的时候,基本上就相当于是“嘭”的一声,在别人的鼻子面前把门关上了。 几个人一路检查过来,弄得到处鸡飞狗跳,不过还好,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是先生小姐们被惊吓到了而已,不管是谁,被别人抓着脖子都不会感觉到高兴的。 但是锦衣卫的招牌在这里,天下之人敢怒而不敢言,甚至就连憎恨的表情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那经理反而想得比较开,他刚才已经向老板报告了。卜冠遂他们只是冷笑着看他打电话,根本就没有阻止。 当然这样的肆无忌惮更证明了卜冠遂他们的身份,现在说起来此间的老板应该是在设法查证卜冠遂他们的身份。不过这个真要做起来,那就太难了。锦衣卫不同普通部门,平常是与大家没有什么交涉的。要临时找熟人,托关系去查证,那实在是相当耗费时间。当然那就不是经理能够控制的事情了,所以他虽然还是很怕卜冠遂他们,却不是很慌张。 几个人又回到了大堂,卜冠遂冷冷地问道:“完了?”那经理点头哈腰地说道:“完了完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房间了。” “恐怕不是吧?我们要看到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而不只是每一个客人。”卜冠遂看经理那样子,也不像是故意隐瞒,便挑明了说着。 那经理这下倒答应得爽快,马上就说道:“那些小姐?没问题。不过我们其实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也就是我们提供个地方,她们交一点管理费。所以说……” 他这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把自己撇清了。对此卜冠遂甚至都懒得答复他,只是转头对一直跟在他们身边那名战士说道:“你把人带上去,然后再下来。” 那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就快步走了过去。他走到阶梯那里,只听得沉闷的几声“咚咚”作响,原来是手里提着的那几个人撞到了阶梯上。 他皱了皱眉头,把手上提着的那三个人提高了点。看他那样子,并不是怕那些人在地上拖着了,因为他们一直都是下半身拖在地上的。他只是怕磕磕碰碰的,让自己不方便走路而已。 虽然看起来只是这样小的一件事情,但是那经理似乎也能够从中看到,传说中锦衣卫捕杀大臣平民,视人命如草芥的气势。 何田看了看卜冠遂,他没有什么表示,也就是站在原地,到处乱看而已。本来何田还想着跟上去看看的,现在也不好乱动了。那个经理也不敢走动,也是站在那里的。幸好没有过多久,刚才上去的人又下来了。 那经理试探着看了卜冠遂一眼,就问道:“我们这就过去?”卜冠遂点了点头,那经理就往另外一边走去。 何田这才发现,这个大堂里一共有三道门。一个是通向上面的,一个是刚才走过,通向那些房间的。还有一个门,在转弯过去的地方。 这里站在门口就能够把通道看个清清楚楚了,在这通道的两边,大概只有五六个房间。那经理低声说道:“我们的小姐平时都是等在这里的,一个房间里有四个。还有空的房间,那我们服务员也有可能在那里休息。” 卜冠遂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这里,这就是我们最后一个没有检查的地方了?你保证其他地方没有一个人了?” 那经理斩钉截铁地说道:“是的,我可以保证,连服务员带客人,这里就是最后一个地方了。其他地方也不可能有人,我们这里就这么大。” 卜冠遂下巴往旁边一扬道:“你可以等在这里了。”这里既然只是临时休息用的,当然就不会允许把门从里面锁上了,所以让经理跟着不会有任何用。 那经理乖巧地站得远远的,唯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同时他又让自己处于大堂中那名战士的视线内,以免被认为是想要搞什么小动作。 跟着他们的那战士堵在了门口,卜冠遂轻轻拧开门锁,就突然冲了进去。何田把手伸进衣服里,握住了枪柄,也跟在后面进去了。 屋里只有两个女人,正在看电视。她们看见卜冠遂闯进来,虽然吃惊,却没有惊慌失措。她们反而坐得直直的,让自己的胸围更突出一些,脸上也露出了献媚的微笑。 何田在后面看得有趣,也知道她们肯定是误会了,认为自己两人是来挑选的。卜冠遂沉声道:“你们这个房间应该还有两个人吧,她们到哪里去了呢?” 一个女人伸出手来,在自己丰满的胸脯上按了按,娇媚地说道:“那两个都上钟去了,你们不也是两个人啊,正好嘛,就算是你们想双……” 卜冠遂抬起手来,虽然这只是个简简单单的动作,但是那两个女人马上就感觉到了一股无言的压力,便立刻闭嘴了。但是她们并没有害怕,到这里来的客人,也有些是身份高贵的。就算是在挑挑拣拣的时候还保持着尊严,上了床就原形毕露了。 她们甚至还有点期待,心中猜测这卜冠遂是哪里的官员,自己又可以从他身上弄到多少好处。但是卜冠遂只是走了过来,在她们的脸上抚摸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这两个女人倒也有些职业道德,虽然现在看来是没有被选中,但是也安静得很。何田看了她们几眼,确定她们不可能追出来问东问西的,就也转身离开了。 下一间,倒是有四个女人在里面,她们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麻将桌来,还是全自动麻将桌呢。卜冠遂一进来,她们就嬉笑着,转过头来看。就何田的感觉而言,她们并没有隔壁的那两位专业啊。 一个女人惊讶地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卜冠遂没有答话,何田在后面笑着回答道:“我们是来挑选的。” “我们这里是小姐到客人房间去的啊,怎么又是客人到这里来呢?经理呢?是他陪你们来的吗?”那个女人警惕性还是很高的,马上追问着。 卜冠遂听得不耐烦了,就那样走了过去,将几个人的脖子扭过来敷衍了事地看了看。那个问话的女人挣扎着,卜冠遂手上略微用力,那女人就痛苦地扭曲着脸,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所以其他几个女人都很配合,卜冠遂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出去。何田却往前面走了几步,盯着那个正恨恨地盯着卜冠遂背影的女人说道:“别做蠢事,乖乖地待在这里,直到你们经理来通知你们。” “你们是干什么的?信不信我喊人来砍你们。”那女人看起来颇有来头,恶狠狠地盯着何田说着。何田哑然失笑,他用手指着自己胸前的飞鱼徽章道:“你没有看到这个吗?” 那女人眯着眼看过来,何田见她那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这是个没有戴眼镜的近视眼啊,怪不得这么嚣张了。 何田看了看另外三个女人,显然她们都此时都看清楚了何田的这个飞鱼徽章。有个女人拉了拉正眯着眼的女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那女人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正准备再警告几句,突然何田听到了外面好像有细微的打斗的声音,他急忙转身就跑。刚一出门,就看到旁边一个房间里扔了个人出来。何田仔细一看,是个女人,那显然就是敌人了。何田猛地扑了过去,将那人压在地上。 房间里面已经没有打斗的声音了,但是卜冠遂还没有处理。何田神情凝重地听着,感觉到里面敌人应该不好对付。突然耳边“啪”的一声,一副手铐扔在了何田面前。 何田抬头看去,原来是那个把守住大门的战士。他此时也没有来帮忙,只是扔了个手铐进来而已。何田觉得他的意思应该是大家办自己该办的事,那个战士如果来帮忙了,那就会把门空出来,说不定就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所以何田迅速地把这个女人铐上了,就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面卜冠遂正和三个女人对峙着,那三个女人手中各持利器。有拿水果刀的,有拿指甲锉的,还有一个拿着薄薄的裁纸刀。 虽然看起来可笑,但是看那三个女人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就知道她们应该是善于利用自己手中的东西了。 何田仔细打量着这三个对手,她们都是当之无愧的美女。即使现在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也无损于她们的魅力。自己在白天看见的那个女人,也在其中。何田觉得,应该是时间还早,要寻欢的男人大多数都还没有出门,否则这女人一定不会是待在休息室里的了。 “我怎么觉得她们是色虐的信徒?”何田奇怪地问道,“为什么她们还有战斗力?”卜冠遂摇了摇头道:“所有的邪神信徒都是有战斗力的,只是表现出来的形式不一样而已。色虐的信徒虽然更喜欢用欲望来使人堕落,但是她们也可以被训练成战士。” 何田听得羡慕不已,这样的女人真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啊。男人在床上征服这些女人,然后这些女人去征服世界,想一想就让人神魂颠倒。不过只是想一想而已,真要是企图这样做了,按照邪神的作风,还不知道下场如何呢。 卜冠遂又说道:“我先前本来想自己对付她们的,但是又担心她们到处逃窜。你现在既然来了,就别傻站了。” 何田恭敬地低头道:“是。”他心中有些感激,这分明是卜冠遂给自己机会。一来是实战方面的经验,当然是越多越好了。先前卜冠遂担心出什么问题,万一有高手突然攻击,那何田说不定就完蛋了,所以卜冠遂总是抢先出手。 而现在这三个人到底有多厉害,卜冠遂已经心中有数了。她们无法一下子就杀了何田,所以卜冠遂可以放心地让何田进攻。 另一方面,则是功劳。协助卜冠遂抓捕目标是一回事,亲手抓住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在眼看着马上要结束搜查了,卜冠遂就想着让何田多点功劳。 何田定下神来,看了看屋中的三个女人。她们是成扇形面对着卜冠遂的,而自己正在她们的一边。何田对着面前的那个女人,一掌劈了过去。那个女人一翻腕,就用裁纸刀迎了上来。 那刀刃割在了何田的手腕上,然后断裂开来。何田另一只手往内一捞,就抓住了那女人的小臂。何田发力一捏,那女人樱唇一张,呻吟了一声。 那声音如同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在早起之时,因不堪昨夜征伐,欲起床梳妆而不得。何田听得心里痒酥酥的,手一抖,那女人就将手中折断的裁纸刀对着何田的眼睛戳了过来。 虽然刀刃是断的,不过要戳瞎眼睛,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何田回过神来,抬腿就踢。那女人没有防备,被何田一脚端端正正地踹在小腹上,倒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墙边。 此时另外那两个女人因为要防备卜冠遂,所以并没有出手。而卜冠遂也只是斜着眼睛看何田,并没有出手相助。 虽然只是小有失手,但是何田也感觉到有些羞愧。他没有等卜冠遂再去收拾另外两个,而是踏前一步,自己主动对着那名拿着水果刀的女子一拳打去。 刚才看到何田不怕利刃,那两人也没有指望可以伤害到何田的身体。但是从何田刚才的表现看,眼睛应该还是弱点。 那名拿着水果刀的女子,对着何田的眼睛一刀戳来。何田左手一翻,就格挡开了。但是另外一名女子已经冲了过来,高跟鞋的尖狠狠地踢在了何田的膝盖上。 即使何田有机械之灵甲胄,这一下感觉到了疼痛,不由得退了半步。那女人趁此机会,用手中的指甲锉刺了过来。何田愤怒地一挥手,就将那人的手臂挡开了。因为力量太大,那女人的手臂脱臼了。 何田正准备再接再厉,突然卜冠遂出手了。他拿出手铐来,就那样走过去。那些色虐信徒虽然尽力反抗,但是卜冠遂只是抓起她们来往地上一掷。趁着她们摔得头昏脑胀的时候,就轻轻松松地给她们上了手铐。 虽然自己吃了点小亏,但是何田心中不服。自己确实是大意了一点,觉得全身上下都有机械之灵甲胄,所以只需要防守眼睛了。但是没有想到,用高跟鞋全力踢一下的话,甚至比一拳击出还要厉害。 卜冠遂淡淡地瞟了何田一眼,说道:“这个教训你可记住了?没有什么敌人,是你可以完全无视的。” 听了这话,何田一惊,猛然回想过来,自己确实是在心态上有些问题。明明自己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在面对看起来更弱小的对手时,却有了些骄纵的心态。而卜冠遂这样强大的实力,也注意着要先让敌人失去反抗的能力才去上手铐。 卜冠遂就算是站在那里让这几个色虐信徒攻击,恐怕她们也无可奈何。但是卜冠遂却没有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心态,就真的那样做了。他即使是面对着极其弱小的对手,也没有大意。 何田心悦诚服地低下头来说道:“谢谢您,我的导师。我会永远记住,敌人就是敌人,根本就不存在无害的敌人。” 第十九场 高手 在将这个位于地下的宾馆桑拿洗浴部彻底检查了一遍后,卜冠遂带着人离开了。到了上面后,何田才发现,有一辆小货车就停在了门口。那些俘虏就被直接扔到了车厢里,里面有两个战士,就像是在码放货物一样,把这些俘虏都一个挨一个地放好。 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人愿意把这个车厢作为座位的。但是现在那些俘虏都是坐下来的,他们面对着外面,身体几乎蜷缩成一团。因为被铐着的双手可以被站在中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俘虏们也紧紧地挤在一起,连移动一下手臂都很困难,所以倒也不怕有人悄悄解脱。 并且他们现在都是上衣被掀了起来,翻过来盖住了脑袋。人在黑暗中,会本能地感到害怕。虽然人们常常把邪恶与黑暗联系起来,但是这些邪神信徒还是无法看透黑暗。更何况,挡住他们视线的,是实实在在的物质。另外,衣服掀上去后,又能够让他们的听觉受到一定影响。 这样一来,俘虏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身边是什么人。所以他们在企图反抗或者是逃跑的时候,几乎对于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那自然不会是有什么好结果的了。 卜冠遂关上了车厢门以后,回头看了看,说道:“他们那边还没有结束,我们过去看看吧。”何田急忙点头,他也觉得自己这次算是在捡便宜了。根本就没有怎么动手,这边的任务就结束了。而那边是邪神信徒集中躲藏的地方,抵抗一定更激烈,自己就算捞不到什么功劳,看看高手对决也是难得的经历。 此时就没有其他战士跟随了,两人对着宾馆的宿舍走过去。从路边行人的表现可以看出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那边正发生的事情。该散步的散步,该谈笑的谈笑,还有喝得醉醺醺的人从宾馆餐饮部里面走出来,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不过说不定已经有人报警了,何田低声问道:“如果有人已经报警的话,我们还来得及吗?”卜冠遂摇了摇头道:“根据我们的情报,这里的警察效率并不高。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不明的状态下,他们就更不会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更何况,我们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一起能够导致堵车的小小事故。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倒也不用过分担心。” 在宾馆宿舍的门口,也是停着几辆车的。有小货车,有面包车,都是一眼看去,毫不起眼的那种类型。甚至看起来所有的车都有点半旧的感觉,没有新车那样扎眼。 几个壮汉站在汽车旁边,到处张望着。这时有个服务员往这边走了过来,她迟疑地看着那几个人。似乎他们的样子把人吓住了,所以那服务员转身就走,这边的几个人也没有什么反应。 卜冠遂带着何田走了过去,那几个人只是看了一眼,就微微点头示意。两人正在往宿舍里面走,刚才离开的那个服务员又回来了,还带着两个保安。 这两个保安都是穿着制服的,大檐帽下一双眼睛虽然不是炯炯有神,但也是显得有几分凶狠。他们都把右手按在腰带上,那里挂着警棍,正一甩一甩的。 保安走了过来,有一种努力保持威严的语气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全然没有一点果断。一名壮汉瞟了他一眼,摸出个本子来在他面前一晃道:“锦衣卫办事,闲人回避。” 看到那本子上的飞鱼纹,这两个保安脚都软了。其中好像还有些坚持原则的样子,对同伴说道:“这个……我们要不要去核实一下?” 旁边的另外一个保安还没有答话,那壮汉就冷笑道:“我还带了枪的,你们要不要核实下持枪证?”说着,把自己的衣服掀开一些,让两人看到了腰上的枪套。 那两个保安支支吾吾的就往后退,那壮汉手一指就说道:“蹲下!现在你们要是走了,那就是要去给匪徒通风报信。” “没有啊,大人,这确实是冤枉啊。”保安叫了起来。那壮汉用下巴往旁边一指道:“那就到那边墙脚下蹲好了,要是你们敢跑,那就是匪徒同伙,那就要当场击毙!” 两人畏畏缩缩地过去蹲好了,那壮汉又对已经看呆了的那个服务员道:“就是你叫他们来的吧?”那服务员本能地矢口否认道:“不是啊,就是碰巧看到他们了……”。 话还没有说完,那壮汉又说道:“干得不错嘛,警惕性很高,值得表扬。”这服务员眉开眼笑地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我应该……” “你也过来蹲好了。”那壮汉再次打断了这服务员的话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匪徒同党?”那服务员赔着笑,也只好走了过去。 何田看完了这一幕,感慨着对卜冠遂说道:“他们学得真像啊,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锦衣卫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在他们的心目中,锦衣卫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卜冠遂淡然说道:“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虽然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仔细研究,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正在我们的控制中。” 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宾馆职工宿舍的底楼一个房间里,从这里的布置上看,应该也是一个寝室。在墙边的衣柜已经被移开了,露出了地面上的一个洞口,有阶梯一直通往下面。 何田能够看出来,这个房间有被检查过的痕迹。但是他们都很专业,并不是那种发泄式的搜查,弄得到处都是破烂。而是仔仔细细地一样样翻开看好了,又放回原处。当然这样的还原并不是为了让人无法察觉,而是不至于将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结果反而漏掉了一些线索。 卜冠遂带头向下走去,又对何田说道:“我们的行动还算是比较突然的,这要多亏了你们抓住的那个邪神信徒。他提供了这里的地图,还有他们平时的一些活动规律。并且这里的管理者虽然以前可以暂时隐匿起来,躲过我们的猎杀。但是他在宾馆的管理方面,还是没有什么天分。原来也许他还可以勉勉强强地糊弄过去,但是现在多了这么多的邪神信徒,所以这里的管理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散乱了。” 何田先是高兴了一下,然后又担心地说道:“虽然我们这次可以消灭掉一大批邪神信徒,但是肯定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邪神信徒。他们如果继续暗中腐化人类,那我们的敌人将会越来越多。并且如果他们不再是集中在一起训练,而是采取先发展出庞大的数量,然后再进行训练的方法,那我们就会更麻烦了。” 卜冠遂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是不一样的,邪神信徒也是要分等级的。按照目前我们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地球上的人类没有那么容易信奉邪神。即使他们被腐化了,也无法强大达到一定程度。” 何田愕然道:“那是什么意思?是先天不足吗?那我们所遇到过的混沌战士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说那需要什么条件的话,我们应该就可以从那方面考虑,掐断他们的来源。” 卜冠遂板着脸摇了摇头道:“掐不断的,我们可以限制其数量,但是自己也要承受极大的损失。好了,我们到了。” 何田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宽阔的房间里面。这里相当简陋,要说是装修的话,基本上完全没有。四周都是用水泥抹上的,连石灰都没有刷。只是灯光比较明亮,许许多多的节能灯把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在这个房间里面,到处都放着各种大小的木桩和水泥墩。但是并没有何田在帝国基地看到的射道,想必是他们还没有能够大规模地装备枪械,这倒是个好消息。 而这些木桩多有被打得稀巴烂的,就连水泥墩上面,也有不少拳印,或者干脆就是崩掉了角。何田估计着,其中一些应该是在邪神信徒训练的时候弄坏的,另外一些则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波及的。从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们中间一定有混沌战士。 在靠近门口阶梯的地方,躺着几个人,都是双手反铐,嘴被胶带封上。有战士看守着他们,其他的人,则是将敌人全部压缩到了墙角,此时正在战斗着。 何田靠近了一些,看得更清楚了。从人数上讲,其实帝国方面的人还要少一些。这是因为帝国方面的人分散开来了,有的要负责将俘虏运输走,有的要阻止警察来得太快,有的要看守俘虏。而邪神信徒虽然也多是假扮成服务员,但是他们现在好像正当班的不多,所以在这里竟然还有了人数优势。 不过看场中的情况,帝国方面拥有的高手更多一些。邪神信徒方面的混沌战士是两名,而帝国方面与卜冠遂差不多是一个级别的战士,则是有三个。就是多出来的那个高手,配合着其他的战士,将邪神信徒压制得死死的。 那些面对着门口的邪神信徒,看到了卜冠遂带着何田走了过来,都是有些骚动。先前他们也许还有些期望,想着还会有同伴来援助。但是现在卜冠遂就这样走了过来,显然在其他地方,敌人已经不需要人手增援了。 卜冠遂对何田说道:“去吧。”何田点了点头,一声不响地走上前去。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地势。这里是只有一个房间,想必他们就是把这里作为纯粹的训练场。但是看地上,还有些被褥散乱地堆放着,又好像有人会在这里休息。 在正战斗的地方,堆了相当多的水泥墩。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使得帝国战士无法用激光手枪建功。毕竟激光手枪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在这样的环境中,又很容易打偏。可是事后要收拾干净痕迹,那就麻烦得很了。既然现在是帝国方面占了上风,那使用肉搏就也是一样的。 何田走上前去,从旁边小心地接近了敌人。其实何田是专门避开了那两个混沌战士,以免被不小心卷入那种自己还无法应付的战斗。 可是站在何田面前的邪神信徒就不那么想了,在他们看来,门口那边明明还有几个敌人在看守俘虏的。但是走过来的,偏偏是这两个人。很明显,这就说明了来的两个人很厉害。 在他们看来,何田故意挑选这个地方,就是想要凭借着超绝的实力,在己方的防线上瞬间凿开一个缺口,进而引起连锁崩溃。 那他为什么偏偏要找上自己?难道就是在他看来,自己是最弱的一个吗?站在何田面前的邪神信徒,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当他面对着何田冰冷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破绽。恐怕对面那人一出手,自己就要倒下了。 何田出手了,他怒喝一声:“杀!”一拳击出,对面那邪神信徒应声而倒。但是旁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当何田出拳的时候,拳头分明没有碰到对手的身体。 “百步神拳?” “劈空掌?” “六脉神剑?” 不论是邪神信徒,还是帝国战士,都惊讶地叫了起来。他们虽然此时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但是他们身为普通人时的记忆还在。所以看到这样武侠的场面,忍不住乱哄哄地叫嚷起来。 在这样的惊愕中,何田面前的邪神信徒都忍不住退了半步,不约而同地采取守势,护住自己的胸腹。何田抢上一步,抓住倒地那人的小腿,用力向后一扔,就从人群头上扔了过去。那人手舞足蹈地空中叫喊着,似乎马上就要撞到天花板上去了。 本来何田是随便往后一扔的,因为他知道卜冠遂在后面。果然卜冠遂轻轻地跳了起来,抓住了那人,再次一扔,就丢到了门口。那几名战士立刻冲了过去,手脚麻利地封嘴,上手铐。 这几下动作如行云流水,兔起鹘落。轻轻巧巧地,何田就生擒一人。他对面的邪神信徒更是心中发寒,觉得这人虽然不一定是厉害得无可抗拒,但是却诡异地无以复加。 按照他们的眼力,当然不会认为何田其实是扔了个暗器出去。而帝国的战士,知道有激光手枪的,也不认为何田其实是用的激光手枪。那东西在射击的时候虽然无声无息,但是也不可能藏在袖子里。 何田又虎视眈眈地扫视着面前的敌人,似乎是在挑选下一个目标,那几个人都小心谨慎地把自己隐藏在水泥墩后面。何田身边的帝国战士又想着看看,这个高手到底是如何出手的,所以他们也不约而同地没有冲过去。 这里就僵持起来了,何田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刚才其实是使用机械之灵耍的个小把戏,也就是趁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时候,控制着细丝在地上蜿蜒游过。因为机械之灵细丝是可以变色的,而这里的颜色又是单一的水泥灰色,所以隐形效果还不错。 然后细丝缠绕住敌人的小腿后用力一拉,何田同时出拳,看起来就像一拳隔空击倒了人一样。自己的对手只是看着前面,又怎么会注意到敌人其实是攻击的脚下?所以吃了这个亏,何田也正因为如此,才抢着把这个敌人抓了回来,就是怕他乱说。 幸亏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惊叫了几声,就被扔到后面封住了嘴。所以现在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依旧还是不明真相。 何田假扮神秘高手,虽然威风凛凛。但是这种事情,一次就够了。再玩一次的话,说不定就穿帮了。所以现在何田实际上是骑虎难下,要是自己抓了一个,其他的帝国战士就一拥而上就好了。可惜身边的同伴又不肯配合,那真是莫大的悲哀。 第二十场 高风亮节唯何田 于是在这个宽大的地下室里面,其他地方都是打得热火朝天的,偏偏这里是安静得很。何田不能开口让同伴们一拥而上,否则那样就会让自己原形毕露,谁见过真正的高手还要帮手的? 但是何田很清楚,自己再出手的话,说不定就要成为悲剧了。自己这边的人很有可能袖手旁观,那是他们对自己有信心。但是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啊,何田欲哭无泪。所以必须想个什么办法出来,打破这一僵局。 “你们为什么还不上?”何田退后了几步,威严地逼视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不等他们回答,就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认为,我这样的人不喜欢和他人联手。但是你们别忘了,你们现在是战士,联合行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要能够获得胜利,又有什么是不能够做的呢?” 那些帝国战士们面面相觑,卜冠遂也在后面叹息道:“你们现在虽然已经获得了常人难及的力量,但是在思想上,却还是一个普通人。在真正的战场上,是不可能让你们有机会这样做的。” 如果只是何田自己说,那些帝国战士们说不定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连卜冠遂也这样说了,就使得大家有点羞愧了。 何田身边的一名战士低下头来,歉然说道:“的确如此,我们还不算是合格的战士,我们现在没有战士的灵魂。”说完,那人就转身猛地冲了上去。其他战士也纷纷跟上,这里马上就热闹起来了。 看到大家都冲了过去,何田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刚才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也是很心虚的。毕竟自己过来的时候,卜冠遂这个真正的高手还站在后面呢。如果真是如果自己两人所说的,为了胜利不必单打独斗,那么卜冠遂就应该杀过去才对。 幸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家都被唬住了。自己先前的表现还是很惊人的,那就不会让人联想到是胆怯了。后来自己与卜冠遂的一唱一和,更是让何田的形象高大起来。 高手总是能够找到几个的,但是作为高手,为了胜利又不计个人毁誉得失,那就比较难得了。何田现在在他们的心目中,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何田不知道,卜冠遂为什么这样配合自己。自己的这些同伴胡思乱想还情有可原,毕竟他们以前都是普通人,基本上都有着对武侠的梦想。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要孤身一人面对强敌的,那叫高手。 可是卜冠遂作为帝国的战士,不应该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才对。也就是说,他本应该是觉得那些人的做法算是莫名其妙的,要严厉镇压下去。可是他却用了一种更温和的方式,这样对于他的地位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反过来说,如果卜冠遂采取更严厉的措施,那被惩罚的人必将记恨何田。 而现在的情况下,他们只是受到了教育,何田的形象也更容易被他们接受。所以卜冠遂应该是出于什么理由,才对何田这样照顾。对此何田一直认为是卜冠遂在培养心腹,现在当然也是如此想的。不过也正是这样的行为刺激到了,何田才想着也要发展自己的势力。 当然了,要保持形象,还需要做更多的事情。何田走上前去,看了看正在战斗中的人们。现在众人拳来脚往,正打得不亦乐乎。不时有人中拳后撞到了背后的水泥墩上,敌人正要赶上来乘胜追击,但是旁边又转出一个人来拦截。 这堆水泥墩,竟然起到了一个迷魂阵的作用。何田看得不耐烦了,径直抓起一个水泥墩,然后往后面一扔。水泥墩砸在地面上,然后又滑行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躲在这水泥墩后面的邪神信徒,立刻仓皇后退。旁边的帝国战士企图冲过去,但是又被打了回来。 何田不管不顾,只是抓起水泥墩往后面乱扔。这样虽然不是直接打击到敌人,但是只要没有障碍物,那么帝国方面的人数优势,就能够充分地发挥出来了。先前他们之所以没有这样做,恐怕是没有想到。 不过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像何田这样举重若轻。毕竟水泥墩还是不清的,要一个接一个地扔出去,就得像是何田这种对机械之灵开发得很好的人才有可能。比何田强的,都在对付混沌战士。比何田弱的,又怕搬运水泥墩的时候,被敌人偷袭。 何田突然眼前一黑,有邪神信徒猛地从旁边闪了出来,一刀刺向何田的眼睛。何田略退了半步,左手搭住那人持刀的手,右手在他胸前一按。那人立刻“嘭”的一声,后背重重地撞在了面前的水泥墩上。 但是何田并没有继续对付这人,而是抓住他的胸口往后面一拉。那人立刻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踉跄走了几步,立刻有帝国战士围了上去,三拳两脚地解决了。 当他们死死地压着那名邪神信徒的时候,刚好看到何田回过头来,对着他们善意地一笑。他们自然明白了,何田这是故意把功劳往他们手里送啊。 如果只是从功劳的角度来讲,何田当然是自己亲手抓住敌人,会获得更高的荣耀。但是那样一来的话,就会有些麻烦。 自己要在这样多人的场合抢功,似乎有点得不偿失了。不但是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更重要的是,这些邪神信徒的实力还是不错的。何田先前能够表现得那么有高手气质,一是靠出其不意,还有就是自己已经事先想好了,敌人会有些什么招数。 不过那是有限度的,比如说,刚才的那个邪神信徒,自己将他一巴掌拍在了水泥墩上。看起来何田威风得很,其实敌人并没有受伤。后来那一拉,也是同样的道理。这些动作都是看起来能够控制住场面而已,如果要继续这样下去,旁观者就要觉得有疑问了。为什么打了半天,敌人根本就没有受伤啊? 要是何田企图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那就没有刚才那种轻描淡写般的高手气质了。对于何田来说,至少在当前这段时间,装高手还是很有用的。这场大行动过后,上面要论功行赏,总会有一些表现特别突出的人进入高层的视线中。 何田自己估计着,应该还是有不小功劳的了。以前的那些事情就不说了,这次与杨俊臣合作抓到的那个邪神信徒,更是引发此次行动的重要因素,这样的功劳谁也压不下去。 至于自己假装高手,不求能唬住降临下来的那些高层。但是只要其他那些地球上的战士们对自己保持敬畏之心,那就有利于下一步行动了。 而何田要保持自己的高手形象,现在就不能够露出破绽来。所以给自己的同伴提供机会,就是最好的选择了。那样既可以讨好这些战友,还可以维持自己的形象。他们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无法对付这些敌人,才转手推出去的。 何田继续猛扔水泥墩,在他前面的邪神信徒感觉到大势不妙。如果再龟缩下去,就要变得没有掩体可利用了。所以他们孤注一掷地冲了过来,大概有五六个人,都是双目血红地龇牙咧嘴。就他们的样子来看,确实是那种要拼命的架势了。 看着这些敌人,何田知道自己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是能够打赢,也会颇为狼狈。所以何田轻蔑地冷笑一声,上身不动,脚尖点地向后面疾退几步。他环顾左右道:“功劳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们还等什么?” 帝国的战士们热血沸腾,嗷嗷叫着迎了上去。那些邪神信徒们悲愤地望着站在后面的何田,自己就连和他交手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理他们的郁闷憋屈,帝国的战士们英勇无畏地战斗着。何田仔细观察着,看到敌人确实是被拦了下来,又才保持着一副高人的模样往前面慢慢走去。 他面前就是正在战斗着的三个人,帝国战士两个,敌人只有一个。但是此时敌人已经越来越嗜血,简直是进入了狂暴状态。不但疼痛感大大降低,出手的时候也更加有力。这两个帝国战士不想对付一个笼中困兽的时候,还要受太大的伤,所以倒也是一个看起来势均力敌的场面。 何田走了过去,看了一小会儿。就在敌人一拳挥出的时候,自己突然一掌击中那人的下颚。邪神信徒可以让自己的痛觉变得麻木,但是他们至少现在还无法改变身体的结构。 那人下颚被重重地打了一下,马上脑袋就不由自主地扬起。这点疼痛也许邪神信徒不会在意,但是那力道直接传递到了小脑。那邪神信徒无法维持平衡,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何田用脚轻轻一勾,就把那人拖了过来。 然后何田对着那两名帝国战士笑了笑,提醒道:“抓起来吧。”看着他们把那邪神信徒压住,开始上手铐了,何田就走向下一处正战斗着的地方。 就是这样,何田出手解决敌人,但是却又不抢功。一般来讲,大家都是默认为最后抓到人的就是得到功劳的。何田这样帮一下忙的,也许可以得到感谢,却不会得到太大功劳。对此战士们都是对于何田的高风亮节异常钦佩,对于何田来说,他们的好感甚至比敬畏更重要。 因为装高手的难度实在太大了,装一回高手不难,难的是装一辈子高手。今后难免会有更激烈的战斗,如果自己是以高手而闻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逼着去对付混沌战士了,那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何田需要更好的形象,那是在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容易被揭穿了。何田现在的选择,是让大家先认为自己不贪他人之功,乐于助人。这样做起来要容易些,也更容易得到大家的好感。 一个善人总是更容易让人安心的,而何田的其他一些优点,可以让大家慢慢发掘。之所以这样做,还是因为何田感觉到了。基地之中有这么多人,说不准今后还要继续增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跳出来,企图获得战士们的信任。 那是何田绝对不能够忍受的,想要往上爬的话,是不可能离开下层人物的支持。虽然他们不能够直接决定何田的命运,但是他们的意见,也是降临者们无法忽视的。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帝国起码还是在表面上,保持了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平等。 所以何田一定要获得战士们的支持,人类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的生物,何田的新形象至少可以让他们放心。即使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竞争者,如果他杀伐决断,连自己人都感觉到害怕的话。就算是大家理智上认为跟着那个人可能更有前途,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最后也会更愿意选择何田。否则的话,说不准在什么时候,自己就为了大业而被牺牲了。 当然也许会有人企图扮演与何田一样的角色,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何田在这方面的形象应该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了。那人要么是被打压,要么是被收服,总是有法可想的。 这就是何田的计划,虽然看起来很难。但是何田相信,那才是自己应该走的路。如果只是埋头苦练的话,最多也就是一个高级打手而已。 周围这一块地方的敌人全部解决掉以后,何田又转向了旁边激战正酣的地方。那里是两名混沌战士,面对着三名帝国的高手。在周围还有几个邪神信徒,正顽强地抵抗着。其他的帝国战士,都已经退开了一些,免得死得不明白的的。 虽然很多人在吹牛的时候都说,真正的战士,是要在最后一场战斗中死在最后一颗子弹下。不过对于这些帝国战士来讲,现在大局已定,如果再阵亡实在是太冤了。要说得大义凛然一点,现在还远远未到最后一战的时候呢。套用大萌帝国官员的话来讲,自己是要留待有用之身,才能够更好地战斗。嗯嗯,就是这样。 而那几名邪神信徒的配合还不错,知道始终处于混沌战士的保护下。而混沌战士也有意识地,在那几名邪神信徒遇险的时候,伸手帮他们一把,好让他们继续骚扰对面的敌人。 何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敢过去。虽然现在他的实力突飞猛进,但是依旧不是混沌战士的对手。自己如果过去的话,恐怕下场不怎么美妙。 不过何田还是往那边走过去了一点,现在他看得明明白白,敌人已经是在垂死挣扎了。三对二的高手比例,已经足够把敌人压制住了。周围的那几个邪神信徒,不过是小麻烦而已。只是处理起来,还要费点手脚。而这个时候普通的帝国战士都退下去了,何田不趁机显示一下自己的英勇无畏,又更待何时? 所以被何田这个样子迷惑到的,还大有人在。一些帝国战士先前确实是担心被混沌战士顺手杀了,所以往后面退了些。现在看到何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走了过去,自己觉得心中羞愧,便也跟在了后面。 当然了,他们的心中说不定也在想着,万一混沌战士想杀几个人来出气,那也肯定应该是先对付站在前面的家伙啊。而他们一动,其他人也在想着,大家都不怕,我一个人留在后面,那岂不是显得很懦弱? 所以何田这一动,他身后的战士们几乎都跟着向前走了过去。那边的邪神信徒当然注意到了,眼看着就是敌人要发动最后的攻击了吧。 第二十一场 时机 何田的脸上依旧是沉着冷静的表情,不过此时帝国方面最冷静不下来的,恐怕就是何田了。那边真正的高手当然无所畏惧,不过自己又不真是高手。现在何田身后跟着那么大一群人,自己摆明了就是个头目的样子。万一混沌战士想来个擒贼先擒王,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挡住。 但是何田要退下去的话,不但自己形象受损。跟着自己的那些帝国战士,士气也要低落下去。如果敌人再趁乱扔点烟雾弹什么的,就算不能够跑掉,也可以弄得大家手忙脚乱。那自己就会在今后至少十年内,成为一个大笑话了。 所以何田停了下来,他就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那几个上蹿下跳的邪神信徒。在这边的水泥墩已经在高手间的打斗中被摧毁得差不多了,所以刚好中间看起来比较空旷,周围的那些水泥墩就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 何田站在一个水泥墩的旁边,看起来如同猛虎卧于石上。虽然不言不动,但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那边的几个邪神信徒,马上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同时全部都退到了混沌战士的身后去了。 他们全神贯注地防备着何田突袭,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何田站在一边,不可能是来看热闹的。不过没有人知道,何田站在那里,其实是因为好像只有这里,才是有掩护的。就算是混沌战士杀了过来,自己也可以利用水泥墩躲一下。 先前对于邪神信徒来说,水泥墩起到了掩护的作用,那是因为他们算是弱小的一方。但是现在对于何田来说,他也是弱小的一方啊。所以他已经拿定主意了,千万不要让自己离开水泥墩太远。 当然何田只是看了那几个邪神信徒一眼,就没有再看了。否则的话,在眼神对视中说不定就露怯了。这个时候当然也不能够数蚂蚁、数星星什么的,所以何田就看着战斗中的五个人。他希望那几名邪神信徒不会那样莽撞地攻击自己,至少也要先看看风头吧。 那几名邪神信徒确实是有些犹豫了,主要是何田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有点高深莫测。他就这样慢慢地走过来,如同在郊游的时候,看见前面的好景色,所以就靠着树上细细地观赏着。 身后的那些如同随从般的战士,仿佛根本就没有被他记在心上。只有前面生死相搏的战斗,才是可以下酒的妙物。至于那几个躲躲闪闪的邪神信徒,甚至都只能够让他冷漠地看上一眼,然后就像是个树桩,或者草垛之类的忽视过去了。 让邪神信徒们忿忿不平的是,何田明明看到自己了,却视而不见。若是他根本就没有往自己这边看,那心里倒还好受些。不过愤怒是一回事,但是这几个邪神信徒倒也不准备冲出去强烈抗议。 不过何田一直是在关注着那边,倒也让他们松了口气。虽然现在看起来,自己几个人是跑不掉了,但是能够多坚持一下,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去攻击何田,毕竟在何田的身后,还有那么大一群人。所以在重重包围之中,这几个人竟然还放松了些。在他们看起来,在那边分出胜负前,自己应该是不会受到攻击的。而何田,现在正把脸对着那个方向呢。 但是何田突然动了,他的手本来就是搭在水泥墩上的。此时突然用力一撑,那水泥墩离开就向后滚去。幸好没有砸到人,马上就被后面的人挡住了。 而何田利用这反冲力,突然之间,就冲到了那几名邪神信徒的面前。他们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何田就双手齐出,抓住了两个人的衣领。然后他看也不看,就往后面一掷。其中一个被扔了出去,但是何田左手抓住的那个,反应倒也快,马上就抬起手来,格挡了一下。 何田的手一下子就被荡开了,但是他也不以为意,并没有再抓一次。而是一侧身,肩膀对着这人就撞了过去。那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何田撞得踉踉跄跄地就往后退。 此时还有三名邪神信徒,都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人怒吼着,向何田的脑袋一拳击来。因为有了机械之灵,普通的利器除非是直接刺中眼睛,否则对于这些特殊的战士们没多大作用。但是重击却有可能奏效,毕竟冲击力是可以传递到肉体的。要是脑袋遭受重击,那也是相当危险的。 还有一人伸出手来,企图抓住何田的手腕。看起来这位是练习过擒拿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要直接扭断何田的关节。毕竟机械之灵并不是万能的,它并不能让人的关节反向自由转动。它只是起到一定的甲胄作用而已,如果施加的力量超过了机械之灵甲胄承受的极限,那么自然也可以扭断关节。 另外一个邪神信徒,双手微微提起。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是眼镜蛇仰起了头,随时就要攻击一般。虽然他没有攻击,但是何田却必须要将相当大一部分注意力集中到这人的身上。 此时何田撞开先前那人后,就势一矮身。那个握拳的邪神信徒也跟着手一沉,像是屋顶的大梁突然之间砸了下来。何田就算是躲过了脑袋,肩膀上挨一下,也多半要被打趴下。 但是何田突然腿一伸,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前面倒了下去。他的右肘迅猛无比地撞在了面前这人的肋下,把那人打得大叫一声,身体一扭,就弯下腰去了。 何田借力转身,刚好对着那个来拿自己手腕的邪神信徒。那人倒也干脆,变爪为拳,一拳捣向何田的胸膛。 刚好此时何田还没有能够完全站起身来,实在不好使力。所以何田并没有直起身来,而是身体向后一倒,只用一只腿,就牢牢地撑起了身体,另外一只腿猛地向前踹去。 只听得一声闷响,那名邪神信徒当即向前倒在了地上,恰好就是在何田身边。何田伸出手来,在那人还没有倒下的时候,用力在那人的后脑一按。这一下就让那邪神信徒的脸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地板上,想必还是有点疼的。 还剩下那名邪神信徒本来是准备攻击的,但是刚才他眼见何田转瞬间就击退了好几名对手。关键是在何田用脚踹开那名敌手的时候,脸刚好是对着他的。那邪神信徒看到的那张脸,没有恐惧,也没有狂热,就连轻蔑也没有。 就如同有人拂去案上的灰尘,既不会有憎恨,也不会有狂喜。那只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而已,并且事情本身并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把桌子擦干净后好做其他的事情。 那名邪神信徒就是这样的感觉,在他看来,何田的攻击并不是无懈可击的。如果自己果断出手,说不定还能够击伤他。可是他犹豫了,在那一瞬间,何田一连击败四人,却还是显得很冷淡,甚至带点厌倦的意思。这样的对手,让他本能地有些害怕。 毕竟他成为恐虐信徒的时间并不长,所以他还没有那种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想法,于是他退缩了。此时先前那个被何田撞开的邪神信徒也走回来了,另外两个也努力站起来了。如果此时再放手一搏,那何田也不一定能够那样轻松地胜利了,毕竟他刚才是偷袭的。 幸好那些站在何田身后的帝国战士们反应过来了,他们也对着这边逼近。只是大家都很小心,怕惹恼了那边的混沌战士。 何田也没有再出手,只是站在原地冷淡地看着围过来的四名邪神信徒。其实他很想转身就跑的,就算是不能跑,只要可以把敌人镇住,说不定自己可以悠哉游哉地慢慢走回去。 但是他刚才就估计错了一次,本来他认为自己一动手,就会刺激得帝国战士们一窝蜂地冲上来。可惜的是,那些家伙对于混沌战士的畏惧,已经压倒了对于胜利的渴望,也压制了自己这个光辉形象的表率作用。 所以何田很担心,如果自己再算错了一次,那问题就严重了。要是自己潇潇洒洒地转身,说不定某个邪神信徒就会从背后给自己来一下,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然后何田就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了万道金光,卜冠遂出手了。好吧,其实那是何田的想象而已。确实卜冠遂出手了,只是何田觉得此时卜冠遂的身上,一定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卜冠遂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让何田有些意想不到,也让那些混沌战士措手不及。本来三名帝国的高手对付两名混沌战士,就已经是稳占上风了。卜冠遂高高地跃起,重重地落下。所站之处,水泥地面立刻裂开成为细小的碎片。厚厚的尘埃扬了起来,随着尘埃腾起的,还有卜冠遂的拳头。 他落地后没有片刻迟疑就出拳了,但时机却像是早就计算好了的一般。此时刚好是两名帝国的高手正攻击一名混沌战士,那混沌战士正在招架着,本来就有点吃力。卜冠遂这一拳,更是雪上加霜。 那混沌战士抵挡不住,当即就挨了一拳。他面无表情地继续战斗着,但是那只手却不怎么灵活了。卜冠遂抢上一步,趁着那混沌战士一拳挥出,又被格挡住的时候。握住了那混沌战士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拉,同时还拧了半圈。 周围的人简直就能够听到那骨骼被错开的可怕声音了,另外两名帝国的高手冲了过去,两人没有出拳,而是狠狠地往中间一撞。这样的力量非同小可,即使混沌战士也承受不住。那混沌战士手被卜冠遂拧断了,人又被当成夹心挤了一下,当即就软倒在地。 两名帝国高手将那名混沌战士死死地按住了,然后给他上了两个手铐,再把他的脚踝上也铐了两个,这才住手。同时他们也没有忘记检查一下,这混沌战士身上有没有带什么危险的东西。 然后就是四名差不多同一级别的帝国高手,对付一名混沌战士,结果当然是毫无悬念的。那个倒霉的家伙还想着要趁机突围呢,结果在空中被抓住了小腿,然后像块石头一样砸了下来。 那边的几名邪神信徒当然是在此之前就被料理了,当卜冠遂冲过去解决那两个混沌战士的时候。他们精神大振,士气升高到极限,呼啦啦地一拥而上,三拳两脚就把那四个邪神信徒抓起来了。至于先前何田一开始就扔过去的那个邪神信徒,早就被他们抓起来了。 何田看了看周围,战士们都是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喜色。他们也不想要掩饰,在生擒敌人的前提下,自己一方竟然还无一阵亡,这个成绩当然值得高兴了。 所以何田也微笑着,尤其是有不少战士都走了过来,重重地拍打着何田的肩膀,以此来表达善意,分享喜悦。在这样的时候,何田显得格外谦虚。他总是主动点头微笑着,也笑呵呵地伸手去拍其他人的肩膀。 但是这样的庆祝活动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何田一直在关注着卜冠遂那边的动静。他们在按部就班地检查完了后,就提起了俘虏,一声不响地对着门口走了过去。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也不需要说,也许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不需要格外提醒。所以何田抓住一个兴高采烈地来拍自己肩膀的家伙,对那边指了指。那人愣了下,迅速地安静下来了。何田如此对付了三四个人以后,马上大家就注意到了你吧的情况。 于是不需要更确切的命令,每个人都迅速地行动起来。他们想了起来,在行动开始前,自己被分配的那些任务。现在可不是庆祝的时候,所以战士们有的仔细检查着这个地下室,以防止有密门。还有的人,则是将那些堆积在这里的物品集中起来检测着,因为那也有可能是另有玄机的。 何田含笑对着周围的每一个人都点头,跟在卜冠遂的身后走了出去。虽然他很想留下来帮忙,这可以让战士们加深印象。让他们觉得自己冲杀在前,又和他们吃苦在一起,当然是自己人了。 可惜的是,卜冠遂并没有给自己命令说,要留下来帮这些人。何田不敢自作主张,便一直出了地下室,就看到卜冠遂他们正在将俘虏们往车上扔。 似乎等级区别无处不在,比如说,现在混沌战士就是两个人用一辆车。押运的是两名帝国的高手,还有四名普通的战士。并且俘虏受到了特别的招待,除了双份的手铐外,脚也被铐上了。并且手脚被拉到身后去,又用手铐连接到一起。 不过混沌战士没有被胶带封嘴,似乎这样做根本就没有用,他们可以用上下颚的力量直接挣脱。他们只是被蒙上了眼睛,旁边的帝国战士们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 何田往那边看了看,回过头来,发现卜冠遂没有上车。便也不说话,而是小心地侍立在他身后。这辆押送混沌战士的车没有等任何人,自己关上了车门就出发了。 然后地下室里面不时地有人搬运东西到车上来,还有些俘虏,也一并押送到车上。没有人说话,就连磕磕碰碰的都没有。大家的动作都是简洁无比,只是凭借着车里的几盏小灯,就迅速而准确地完成这一切。 装满了一车后,就直接出发了,陆陆续续地走了几辆车。何田一直陪着卜冠遂站在门口,到最后,剩下的人都上了车。卜冠遂也在车上,他对着何田挥了挥手,说道:“今天的行动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别忘了,你的脸。” 何田连连点头,等他们走远了,何田才反应过来。卜冠遂是在说,别忘了把自己伪装过的面貌改变回来。 于是何田看了看周围,从一排树下的阴影走过。等他走出来的时候,又是那个记者何田了。他往宾馆前台那边走过去,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从现在开始,自己又是个普通人了。 但是何田的心里,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情节。最后那一段时间,卜冠遂出手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如果早了,那自己还来不及在战士们的面前表现。如果晚了,那几个邪神信徒说不定就冲了过来,自己也许就出丑了。 也许卜冠遂选择在那个时间出手有他的道理,但是对于何田来说,自己却似乎也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第二十二场 新情况 这一夜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本来何田还有点盼望着,基地叫自己过去呢,比如协助审问俘虏什么的。可惜的是,情况并非如此。 第二天一大早,何田将稿子交了上去,然后又出门跑新闻去了。在将近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命令,卜冠遂要见他。 卜冠遂的电话一向简洁明了,所以何田也不敢多问什么,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了。这次两人约定见面的地方是在本地的联络点,并非是在江北区。 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再七弯八拐地走了一段路,何田就来到了一栋居民楼下。这是在街边的一栋单体房,没有物管,楼口也没有防盗门。 这栋建筑在临街面有招牌是写着保健按摩的,在街上就能够看到,里面的窗户关得死死的。隔着窗帘,都能够看到灯光。只是里面似乎宁愿拉上窗帘开灯,也从来都不让房间被自然光照到。 在楼梯口的另一边,也有招牌,不过写的是招待所。还画了个箭头,下面写着“二楼”。箭头另一边,写的是“休闲娱乐”。 何田径直走了进去,一进门,就能够看到在前面一户人家门口,亮着微弱的红色灯光。何田也没有多看,就往楼上走。 在二楼迎面就是一张桌子,一名中年妇女正坐在后面嗑瓜子。她甚至都懒得看一眼何田,只是忙着把瓜子壳吐得到处都是。何田正继续往上走,那边又传来凄厉的喊声道:“服务员,你们这个热水器怎么不能够用了啊?” 在三楼,看起来倒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只不过是在一大半房间的门口,都是挂着牌子的。有的写着什么贸易有限公司,还有什么协会的,也有是什么基金会的。 何田仔细找了找,在一家国际贸易集团和世界名人俱乐部中间,有个房间外面没有挂任何的招牌。就是这里了,何田走了过去。他用右手按在了门锁上面一点的地方,然后左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里当然不需要敲个什么暗号出来,门很快就打开了。有个年轻人站在里面,何田正要说话,那人马上往旁边一让。何田心领神会,这分明是懒得废话嘛,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进去了。 里面根本就不像是个家,而是个大仓库。何田看到了有许许多多的盒子、箱子都堆在这里。那上面的商标好像很多都是外文的,何田大概可以看清楚写着有“润滑”、“倒模”、“充气”等等字样。图案也多些是身体素质很好,一点都不怕冷的俊男美女。 何田正好奇地打量着,那人拍了拍何田的胳膊道:“怎么样?想买啊?我给你打折,走的时候带上,外面用普通纸箱装着,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啊,这个,没有必要吧。”何田客气地拒绝着,“这些东西我拿来没什么用啊。” 那人口沫横飞地说道:“怎么可能没有用呢?你看看,你看看,这可是超薄型的啊,几乎感觉不到有厚度,你都能够隔着一层橡胶感觉到那热度了。还有这个,想玩点新花样吗?这个是灌……” “等等,我还没有结婚呢。”何田惊恐地说着,又急忙补充道,“也没有女朋友,嗯,更没有到外面去找其他女人。” “哦?那也没有关系啊。”那人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看看这个,飞机杯,最近那是相当流行啊。绝对可以反复使用,我告诉你,我这里都是保证质量的。” 看着何田还在不停地摇头,那人毫不气馁地说道:“我就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东西。你看看那个娃娃怎么样?不是充气的,那东西早过时了。我这个是不锈钢骨架,医用硅胶身体。关节可以活动,还安装了电加温装置,和人的体温相同。你看看这皮肤的弹性,看看这头发的顺滑……” 何田无力地看着这人卖力地推销,心中想着,这家伙是不是扮演这个角色太久,结果都已经入戏太深了。 那人还在继续说道:“我和那边的厂家有联系,你要是有什么梦中情人,把照片给我,我可以直接向厂里下订单的。保证做出来样子一模一样,身材你想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价格也便宜,我只收你九千九百八。”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何田,眼中满是真诚。何田虽然感动,但也硬下心来,对那人庄重地说道:“我是何田,奉命前来,我的导师卜冠遂想要在这里见我。” 那人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沮丧地说道:“哦,这样啊,你还需要再等一下。你的导师……等等,你是何田?” 看着那人一惊一乍的样子,何田警惕地说道:“是的,我就是何田,请问我们认识吗?”那人大笑着说道:“昨天的行动我也是参加了的,只是当时大家都不是本来的样子。你当时可是……啊,那个相当了不得啊。” 何田微笑起来,他微微鞠躬道:“原来是战友,请问您是……”那人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货物道:“我叫吴耐,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另外一个身份,则是这个联络点的看守者。” “啊,真是辛苦呢。”何田肃然起敬道,“这两个工作都是颇为重要的,都是关系到全人类的幸福啊。不过这个……嗯,当初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个做掩护呢?” 吴耐说起正事来,就严肃了一些道:“当然是这样更不容易被怀疑了,你在来的时候就应该看到了,进这栋楼的人,可以说是干什么的都有。楼下两层,来来往往的人就不少了。还有我们这一层,也是经常有人出入的。在楼上,还有些居民。所以进出这栋楼,可用的借口太多了。” “再说我这个掩护吧,就是为了符合鬼鬼祟祟的表象。即使真是有人被查了出来,曾经到我这里来过,那也很好解释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到我们这里买东西。即使不会羞羞答答的,但是也不会嚷嚷得大家都知道了。所以秘密地到我这里来,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何田恍然大悟,基地果然高明啊。就是利用人们的心理,让来接头的人多了层保护。否则的话,还真有些麻烦。 吴耐又说道:“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你是卜冠遂的得意弟子,只是没有想到,你的身手这么好。大家都是练这个的,高下自然就比较出来了。” 何田急忙说道:“那倒也不是,其他的人也很厉害的,我只是当时占了点偷袭的便宜。要说是什么高下之分,那真是说不上了。就算是没有我出手,其他人也可以解决的。当时事急从权,也没有办法。正因为如此,我后面也不敢和大家抢功。” “抢功?真要说起来,是大家抢了你的功劳啊。”吴耐感慨着,“大家都看到了,你后来明明可以一个人就拿下那些人的,但却轻轻地放下,把功劳都让给大家了。这些事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若说是当时大家厚着脸皮去把你已经抓住的人再铐起来,那是不得不如此。现在如果还不认账,那也太无耻了。” 何田只有苦笑,摇了摇头道:“其实不是那样的,我觉得大家的身手真的都很好。你想想看,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有可能对付那么多人吗?” 吴耐赞叹着说道:“你知道大家最佩服你哪一点吗?身手好只是一方面,在任何一个群体里,都会出现身手最好的那个人。关键是你做起事情来,不贪不狂。现在我们这一辈人,已经很难做到这一点了。” 说到这里,年纪轻轻的吴耐,语气中也有了些沧桑,他声音低沉地说道:“眼看着要到手的大功劳啊,本来你一个人就可以占大半的。说实话,就算是我在这里说,我佩服你。但是真要让我到了当时你的那个位置,我还是放不下。” 何田理解地点了点头道:“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嘛,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不是说谁的生活方式更好一点,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我之所以当时那样做,只不过是因为我想那样做。如果其他人那样做了,却无法让自己感到愉悦,那又何必呢?” 吴耐叹息道:“难得的就是这个啊,如果思前想后,仔细琢磨,那不过是权谋之术而已。若是没有多想就去做了,那才是本心。” 这话把何田夸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了,何田却摇头道:“你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了。若是鬼神可以窥视人心的,那当然可以这样说。但是对于凡人而言,如果他一直在做好事,即使心中邪恶,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要是一个人老想着办好事,但是做出来,却总是恶事,难道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做下去吗?” 吴耐沉默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看着何田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尊敬。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敲门了。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吴耐就确定了来人是谁,他对何田笑着说道:“来了。”就过去开门。将卜冠遂引进来后,吴耐对着卜冠遂微微鞠躬,然后就主动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 卜冠遂一走了进来,就说道:“昨天的行动还算可以的,难得的是,没有惊动到花都总管。对于我们来说,虽然抓这么多的俘虏很重要,可以帮助我们了解邪神信徒的不少情况,但是也要尽量避免与政府机构起冲突。” 何田知道,卜冠遂这是在解释,为什么一定要抓活的,便问道:“我记得当时花都总管只是出门去参观了啊,我们抓走了那么多的人,他一回宾馆应该就知道了吧。” 卜冠遂似乎有些轻蔑地说道:“宾馆的人在报警后,江北区的官员就知道了。他们的选择是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这可以理解,也正是我们事先推演出来的情况。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在战斗中没有给环境造成破坏,就是为了避免留下什么痕迹。所以剩下来的宾馆服务员都受到了警告,并且他们还用那么短的时间,挑选出了最可信赖的服务员出来,专门负责花都总管那边的服务,只是为了保证不露出破绽。” 何田微笑道:“他们如果把这样的聪明才智用在其他方面,江北区的人民一定会对他们感恩戴德的。我相信花都总管一定会被瞒过去了,我来的时候,报社说是他们在只在江北区待一天?” 卜冠遂点了点头道:“一天都不到,最后他们是当天就走了的。在出门参观以后。再座谈了一会儿,他们就回去了。反正离家近,还来得及回家睡觉。” 这个花都总管的事情,肯定是要通报给何田知晓的,毕竟他也参与了此事。何田想着这事说完了,就转换话题道:“抓回去的那些俘虏,对我们很有用吗?” 卜冠遂面无表情地说道:“审讯还在进行中,无论如何,这次行动都是对邪神信徒的一个打击。地球的情况与我们那边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现在得到的这批活体,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到,在邪神信徒身上发生的变异。” 活体吗?果然,要说是审讯,还不如说是抓了一群小白鼠回去。对此何田已经相当镇定了,在他看起来,那些邪神信徒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所以对这些倒也没有多少心理障碍了。 “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何田主动问着,在他看起来,卜冠遂找自己,基本上都是要任务要交给自己的。还不如主动一点问,倒显得态度好点。 卜冠遂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是有几件事情,首先就是基地决定了,我们会使用各方面的资源,使你获得更大的名气。那样你才可以接近地位更高的人,使其为帝国服务。你要注意一下,自己也要配合行动。” 何田恭敬地说道:“是的,我会有一些大动作,而不是以写些小稿子就满足了。”不过他心中却在腹诽着,这件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还是别人说的呢。可怜啊,希望自己级别高了以后,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无论如何,有了什么事情自己总该早些知道吧。 卜冠遂不置可否,又说道:“我个人觉得,现在的战斗方式有些问题。我想,也许今后组合成为小队行动,也许会更有利一些。当然了,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而已,你可以想一想。” 何田疑惑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想过来了,这分明是卜冠遂在透露情报啊。他怎么可以郑重其事地说什么个人想法,这一定是下一步基地准备采取的动作,卜冠遂这是让自己早做准备啊。 可是,那也没有什么用吧,何田犹豫着说道:“我们现在基本上都是单独行动的,如果结成小队的话,那是以什么为判断标准呢?大家都不怎么认识啊。另外,据我所知,大家之间的距离都不算近,要是行动的时候再集合,会不会耽误事情呢?” 卜冠遂认真地听着,这时也不动声色地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不过我想,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应该是离得比较近的人更容易组合成小队吧。当然了,更多的人恐怕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既然是在一块儿的,那就最好要尽快适应彼此,那样才能够更好地合作战斗。在配合默契的情况下,这些小队的战斗力,应该远远大于同等人数的乌合之众。” 在说起乌合之众的时候,卜冠遂的语气中隐隐约约地有些怒气。何田回想了一下,确实在昨天晚上的行动中,还是有很多不怎么好的地方。虽然大家都知道,按照事先的任务,自己该做什么。但是在战斗中,也确实更像是一盘散沙。自己当时虽然一个人出尽风头,但是如果有几个配合默契的队员。那可能真是不需要其他人帮忙,就能够拿下那些邪神信徒了。 何田想了想,又问道:“会不会存在这种情况,就是对于附近的战士都不满意的,那又该怎么办呢?” 卜冠遂嗤笑道:“那这个人最好是学会去适应,或者他也可以自己去寻找同伴——那些我们还没有发现的同伴。” 何田好奇地问道:“现在还有那种人吗?我记得基地好像可以直接找到获得了机械之灵的人。当时导师您,就是这样找到我的吧。” 卜冠遂回答道:“当然有,不过那都是些灵能者。他们虽然也获得了机械之灵,但却是和你们不一样的。他们可以屏蔽我们的感应,只有不可接触者才可以发觉他们。” 第二十三场 出路 回想起当初被卜冠遂找到的过程,何田还有些迷惘。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得到了机械之灵是一件好事情。但是如果卜冠遂迟迟未能找到自己,或者是在那以前,自己就已经堕落成为邪神信徒,那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何田随口说道:“就算是灵能者,也都被抓得差不多了吧?我以前还和上面派来的不可接触者小队合作过呢。就算是我无意中发现了灵能者,恐怕也是一见面就你死我活的局面吧?” 卜冠遂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听起来你对于灵能者的了解并不是很正确的,这也难怪,你们地球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灵能者,所以也了解不多。” 何田点头称是,心中却在想着,我哪里知道什么灵能者的事情?还不是你们弄出来的?不过是什么样的情报,都是你们提供的,我们自己又能够知道什么了? “灵能者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虽然不是到处都能够看到,但是也并不缺乏。”卜冠遂的脸上都是回忆的神色,慢慢地说着,“因为他们和亚空间的联系,导致了他们成为极其危险的角色。你应该可以想象到,人们对于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引来恶魔的人,会有多么害怕。” 何田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在地球上又何尝不是如此。人们对于自己不了解的,无法掌握的东西,总是充满了敬畏。有力量的人会尝试着去掌握那东西,没有力量的,则会远远地避开。 卜冠遂继续说道:“灵能者通常都不可能生来就到达最高的等级,那当然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在这个漫长的时间中,还在长大的灵能者,就会深刻地体会到周围人群,对于灵能者的那种厌恶、憎恨、恐惧。” “这些情绪已经在很多年前,就成为了普通人的看法。我想在很多年以后,也应该如此。哦,这就像是宗教一样。对于局外人来看,也许那很荒谬。或者是在许多年后看来,当时真是狂热得过了头。但是对于当时的那些人来讲,那是理所当然的。对于我们那个世界里的人而言,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听到卜冠遂说起了宗教,何田也苦笑着点了点头。在地球上,可不正是这样吗? “所以那些灵能者就在这样的负面情绪中长大,他们的心灵通常会变得越来越扭曲。要知道,灵能者可以使用亚空间的力量,而亚空间和智慧生物的精神是有很大关系的。灵能者能够更加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特别是当他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的时候。” “这样一来,自然就让他们更加危险。人们时而会听到一些消息,说是在某地的灵能者疯狂地到处攻击,甚至是被恶魔附身。有些消息是假的,但总是有一些是真的。这些消息,又让普通人对灵能者采取更加敌视的态度。” “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对于我们来说,灵能者就是危险人物,那是毫无疑问的。即使是为帝国工作的灵能者,那也不是完全安全的。”卜冠遂这样淡淡地说道,何田却感觉到他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疲惫。 何田消化着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心中还觉得有点意外。在他的心目中,帝国对于敌人,向来是绝不饶恕的。在何田的感觉中,帝国对于灵能者的态度,也不过是认为他们是可以驯服的野狗而已。 但是现在,卜冠遂却从看似毕竟公正的立场上,说明了灵能者为什么会变得那样危险的原因。原来灵能者们本身的特性是一回事,而普通人对于他们的态度,也可以算是诱因啊。 突然何田灵机一动道:“在地球上,可是没有对于灵能者的那根深蒂固的看法啊。这样会不会导致在地球上的灵能者,有些不同的地方呢?” 卜冠遂对着何田点了点头:“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能够看出这点来。”何田貌似谦虚地笑了笑,正要口不应心地说上几句,卜冠遂又说道:“这也是我降临以后,仔细观察才得到的结论。” “在此之前,地球上根本就没有灵能者肆虐的历史,那人们自然就不会产生对于灵能者的憎恨。那么相对的,灵能者无法感受到普遍存在的负面情绪,自然就不会像是在我们的世界里一样容易失控了。所以在你们的地球上,灵能者要安全得多。” 何田好奇地问道:“这个安全得多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能够更好地控制灵能?还是说帝国会更信任他们?” 卜冠遂摇了摇头道:“不,对于灵能者的测试与监视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发现灵能者们有非常多的人通过了测试。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比例高得让人难以置信。虽然还是有些灵能者的资质不够好,但是堕落的灵能者却相当少。显然,这和你们地球上的环境有关。” “哦?竟然有那么多的人通过测试?”何田用一种与有荣焉的语气,惊喜地说着,然后他又忧心忡忡地说道:“不过那些成为我们同伴的灵能者们,会不会还是很危险呢?毕竟他们是可以打开亚空间之门的啊。 卜冠遂冷然道:“我们会有一些训练方法,使得他们能够保护自己,从而免受恶魔的攻击。如同他们失去了控制,那我们也可以及时处决他们。” “那么无法通过测试的,会怎么处理呢?”何田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着,他没有指望卜冠遂能够回答,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卜冠遂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说道:“如果是在我们的世界里,通常没有通过测试的灵能者,会被黑舰运送到我们的神圣地球上。他们将会在那里,将灵魂投入灵能火炬。只有这样的道标存在,我们的舰队才有可能在亚空间航行。” “把自己的灵魂投入灵能火炬?那个应该说是被投入吧?”何田暗自想着,他可不认为那些人是受到了感召,认识到了牺牲自己的必要性与重要性。 何田又接着问道:“可这里是我们的地球啊,好像还不怎么神圣。这里应该没有那个灵能火炬吧?并且好像现在我们无法接受到地球外面来的补给了,那您说的那个黑舰该怎么来运人呢?” “没什么,先关押起来就是了。今后会有用的,不会浪费了。”卜冠遂的这种语气,让何田感觉到是一个农民在得意地说,虽然现在猪肉价格不高,但是马上就要涨价了。所以现在养猪,是先吃亏再赚钱的。 到现在为止,何田最想问的东西,才告一段落。他有了点想法,此时又欣喜地问道:“那么也就是说,如果我无意中发现了还没有堕落的灵能者,他也愿意为帝国效忠的话,那么他就可以成为我的同伴了?” 卜冠遂简洁地补充道:“除此之外,当然他还必须通过测试,资质太差的不能要。”顿了一顿,卜冠遂又说道:“好了,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记者身份,对我们还有点用。所以你必须在这方面做得更好,不要让我们的努力白费了。” 何田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答道:“是的,既然您是专程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一定不会忘记的。”卜冠遂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卜冠遂离开了,何田都还在想着,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有卜冠遂照应着自己,虽然平时也不见个笑脸。但是至少有了什么功劳,也更容易被人注意到。自己有点什么行动,卜冠遂也愿意配合。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讲,虽然何田还没有想出来具体应该如何利用。但是这种重要的消息,早点知道总比晚点知道好。 当然最重要的是,沈溪现在似乎可以站到前面来了。对于这个女孩子的事情,何田一直都是在关心着,但是又无可奈何的。 何田一直担心沈溪被抓走,然后下落不明。但是就这样躲下去的话,说不定在某一天,沈溪不得不使用灵能,那问题就严重了。每使用一次灵能,就是离死亡走近了一大步啊。 不过现在从卜冠遂透露出来的情报看,沈溪即使是被他们发现了,结果也不会太糟糕。按照卜冠遂的说法,只要是资质好点的,并且没有堕落的,都可以过关。 对于沈溪的资质,何田是相当看好的。好歹何田也跟着刘娜他们联合行动了一段时间,接触过了一些灵能者。虽然那些灵能者都是来不及攻击,就被刘娜压制住或者是打断了。但是何田也正大光明地问了一些情况,毕竟何田问那些问题是理直气壮的,刘娜也知无不言。 按照那些灵能者的平均水平而言,根据自己看到沈溪的能力,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排到后面去。所以说,沈溪应该是可以过了资质这一关。 剩下的,就是看沈溪是否堕落了。这个当然就更不成问题了,对此何田相当有信心。如果沈溪都成为了邪神信徒,那才真是见鬼了呢。当然了,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再计划下。 即使是得到了最坏的结果,沈溪被宣布为是没有听过测试,那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卜冠遂都说了,那些人都是先养着的。虽然不知道将来是要干什么,但是只要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真到了那个地步,那自己说不得就要反了。就算是自己的力量不够,那又未尝不可借助邪神信徒的力量。何田眼神凌厉地看着面前的门,计算着这样做的可行性。 “完了?看你一副好像在想事情的样子,刚才说什么了?”吴耐走了出来,拍了拍何田的肩膀说着,但是不等何田回答,他又急忙摇着手说道:“算了,我也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何田笑了笑道:“没什么,又不是什么机密。就是我的导师告诉我说,在这段时间,其他人会配合我,把我推上名记的位置。让我别懈怠了,自己要是偷懒可怪不得别人。” 吴耐理解地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我还没有听说过基地专门捧一个人呢。要是你这里松懈了,那也太对不起大家了。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我就算是成为了全国最大的成人用品销售商,那好像也没多大用。我大萌帝国做什么事都是遮遮掩掩的,我又不可能往成人文化业的方向发展。可惜啊,只恨生不逢时啊。” 何田看着吴耐郁闷的样子,也不忍心说出什么打击他的话来。确实如果是换了个时代,或者是换了个国家。也许从成人产业入手,就算是做不出一番大事业来,也可以起到很好的辅助作用,比如说是收集情报,扩展影响力什么的。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好像这里也只能够作为一个很好的联络点了。何田安慰他道:“没什么,要不要我找个机会吹捧你几句?让你成为著名的成人用品销售商?” 本来何田是在开玩笑,但是看吴耐那样子,竟然还好像是考虑了一下,才说道:“算了,那还是成人用品销售商。并且我这里的情况,还是不适合出名。” 吴耐又打起精神来道:“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了,你帮不了我的忙,但是我可以帮你的忙啊。我这里要收集什么消息,还算是比较方便的。我今后就帮你留意一下,要是有什么不错的新闻线索,我就直接找你。” 何田大喜,急忙说道:“好好好,这个真是感谢你了。对了,如果是新闻线索方面的事情,你可以直接打我手机,那个不怕人知道。哈哈,这也是个好办法。今后我有点什么事情到你这里来,或者是更换激光手枪的能量块,都有了好借口了。不过,这个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吴耐相当豪气地挥了挥手道:“那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何田狐疑地问道:“你不会是想安装吧?那个可是很危险的啊。万一被发现了,那就是节外生枝了。” “我哪里敢啊?我这里就是尽量避免弄些超越时代的东西。我这里也就是在门口安装了识别器,那个除非是有人把整扇门劈烂了,否则是发现不了什么的。”吴耐叫苦道,“还有就是屋里弄了几个暗藏的小储藏室,墙壁和门作了隔音的处理。另外就是安了些小玩意,防止窃听用的,其他的都不敢安装了。我倒是想弄点好东西呢,上面不允许啊。” 何田同情地拍了拍吴耐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是吗?也好啊,减少了暴露的可能嘛。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他的心中也确实是在高兴,刚才虽然吴耐是进了其他的房间,还关上了门,但是自己和卜冠遂的对话却有可能被他听到。现在看起来,卜冠遂明明知道隔墙有耳,却那样肆无忌惮地对自己透露出基地的下一步行动。应该就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里其实是个相当安全的所在。 想到这里,何田又在发愁了,自己该拉些什么人来,组成自己的战斗小队呢。这个东西可是马虎不得的,那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啊。 第二十四场 雷厉风行 很显然,沈溪在经过基地的测试与训练后,是可以成为将来的战斗小队一员。何田本来就是这样想的,虽然那样可能会让沈溪在战斗中遭遇到一些危险。但是如果不那样做的话,会更加危险。 何田还是更喜欢自己掌握命运,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一些东西,那样总比相信别人的承诺,或者是相信运气要可靠得多了。 沈溪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她不老老实实地接受帝国的测试与训练,那么就不可能得到安全使用灵能的方法。所以沈溪必然要进入帝国的体系中,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带在何田身边。至少何田可以肯定,自己不会让沈溪去牺牲。 不过小队的其他人选,现在何田还没有头绪。这也难怪,毕竟现在帝国的战士们都不怎么熟。何田见过的最多一次聚集,就是上次晚上在宾馆的行动。可惜那次大家不但是化妆了的,还都来去匆匆,没有什么机会攀谈。 要说是何田打过交道的帝国战士,刘娜她们也可以算是。不过据何田所知,她们那种不可接触者数量极少,应该还没有奢侈到每个战斗小队都配一个的地步。就算是自己提出了申请,上面也多半不会同意。 还有就是上次在基地里见的那些人,那些人如果不是守卫基地的,就是搞研究工作的,想必上面也不可能放下来加入战斗小队。在这个联络点的吴耐,也是相同的情况。 所以何田仔细想了想,现在自己虽然是提前得到了这个情报,但却还是没有对自己能够有多大的帮助。哦,其实能够给沈溪一个出路,那就是最好的帮助了。至于其他的,现在想也没有用吧。 虽然心中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但是何田自己也感觉到有些烦闷。卜冠遂好不容易透露点秘密的东西出来,自己却没有能够好好利用。对于卜冠遂来说,自己不会让他知道沈溪那件事所有的真相。那么对于卜冠遂来说,就是他提供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消息,结果自己却没有多大的作为。 现在虽然何田还没有完全想好,但是也可以肯定了,绝对不能够让卜冠遂知道,自己其实早就知道沈溪是个灵能者了。否则的话,该怎么解释,明明知道帝国在搜捕灵能者,自己却隐瞒不报? 那样一来,卜冠遂就会对自己失望了吧?何田有些垂头丧气地想着,可惜自己确实是无能为力啊,自己又能够从哪里变个队友出来?卜冠遂应该也明明知道这一点…… 突然,如同黑暗中划过天际的闪电,这个念头一下子就出现在何田的脑中了。卜冠遂应该很清楚下面的情况吧,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认识的战士相当有限? 顺着这个思路分析的话,那岂不是说,卜冠遂本来就知道了沈溪的灵能者身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卜冠遂就利用了这次的机会,让自己能够得以把沈溪推到前面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卜冠遂的隐忍真是让人害怕啊。他明明有机会挑明这个事情的,不可接触者小队应该可以随时出发的吧。 而现在看起来,假如卜冠遂真的提前知道了沈溪是个灵能者。那么他原先的隐瞒,现在的提醒,都是保护了何田与沈溪。 如果卜冠遂是想对自己结以恩义的话,那他也真够可以的了。这样的事情,足够让何田对卜冠遂感激涕零的了。毕竟对于那些帝国的降临者来说,按照何田的观察,似乎很难做出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来。 当然了,这些也有可能完全是何田的胡思乱想。也许卜冠遂什么都不知道,也许他只是顺便给何田说一下基地即将采取的变化,也许这只是一个巨大阴谋的一部分? 何田只觉得焦头烂额,要把这些事情想个明白,那真是相当困难啊。不过自己刚才的推测,也还是有些道理的。 原本何田是计划着,等自己琢磨好了,再去找卜冠遂,就说自己无意中发现了沈溪是个疑似灵能者。那样会少很多破绽,让沈溪少些麻烦。 可是现在看来,如果以前一直是卜冠遂故意放水的话。自己要还是这样按部就班地做,就实在有些不上道了。为今之计,似乎也只好快点把事情解决了。 何田摇头叹了口气,看起来自己又是无法去忙报社的事情了。他从联络点那里出来以后,当即就给沈溪打了个电话。 听起来电话那头沈溪的精神还是不错的,何田柔声道:“你现在有空没有……嗯,其实也没什么事,如果你还有课就算了……不会耽误你学习吧……好,我等一下就到。” 挂上了电话,何田有些惊恐地看了看自己背后。他实在是担心吴耐突然冲出来,然后大声嚷嚷着,说自己既然有约会,那就更该买他的东西。像吴耐这样有点疯疯癫癫的家伙,如果是在大萌帝国的系统中,即使是情报部门,恐怕那些掌权的老前辈也是看不惯他吧。 看起来,帝国对于自己这群伪军,还是异乎寻常地宽容呢。何田想起了当初在基地中就看到了,那些显得相当和谐的关系。他们似乎真是做到了平等,不分外星人和地球人。 帝国的降临者与那些获得了机械之灵的人比起来,除了人数,在其他各方面都占明显的优势。要是和地球上其他的普通人比起来,差距就更大了。算起来怎么也要算是征服者,或者是殖民者的角色。但是他们却对土著如此宽容,如果不是天性如此,就是所图甚大啊。 何田还是有些忧国忧民的,不过在当前的情况下,也只好随波逐流了。到了沈溪的学校,七弯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后,何田就看到了沈溪在路边的一张椅子旁,正对着自己挥手。在她的旁边,一个男生坐在椅子上,满脸惆怅的样子。 沈溪甚至都等不及何田走过去,自己就走了过来。她轻轻拉住何田的袖子道:“哥,你怎么有空来了?” 何田没有回答她,而是往她身后看了一眼道:“那边的那位是谁?看起来应该是你认识的同学,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沈溪听到何田有点责备的话,委屈地说道:“谁认识他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呢。结果那个人就过来了,不停地问我是哪个系哪个班的,又问我叫什么名字。我问他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结果他还是一个劲地问我。你要是再不来,我就只好走了。” 何田点了点头,笑道:“看起来好像又是一个你的仰慕者啊,没事没事。他有追求你的权利,你也有拒绝他的权利嘛。要是你不愿意拒绝的话,我……” “谁说的?我才不呢,哥你老是喜欢乱说。”沈溪拧住何田的衣袖,像是掐住了何田的一片皮肉一样,用力地扭来扭去。 何田苦笑着看沈溪在表达自己的不满,那边的那位男同学已经看不下去了。他恨恨地盯着那边的狗男女,感觉到滔天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很快就要焚尽这个丑恶的世界。 看着那边的两人调笑着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啊。当然了,在他看起来,更让人无法容忍的是,那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既没有高大魁梧的身材,可男可女的俊美面容。也没有一身名牌,颐指气使的气度。如果是一看就知道的有钱人,或者其他自己惹不起的人,那这位男生说不定就会后退了。可惜的是,何田没有放出王霸之气。 “啊啊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那个男生在心里吼叫着,看看那边的猥琐男吧,他穿的竟然还是布鞋啊。肩膀上挎的是什么?那种包,好像是在几十年前流行过? 似乎何田的样子,特别是他温柔地笑着的样子,让那边的男生觉得他也不过如此。应该就是凭着花言巧语,才可以欺骗女生的吧。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那男生突然觉得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这个世界的爱和正义,就要靠自己来维护了。他雄赳赳地走了过去,面色不善地说道:“你不是这个学校的吧?怎么校外的社会人员也可以进来了?” 何田惊愕地看着这个男生,他还真不知道这个学校是不是禁止校外人员进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一个大学竟然要封闭校园,把马上就要进入社会的大学生隔离于社会之外,那也真够疯狂的了。 当然何田也没有准备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人的问题,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了,自己只要一回答,那么那人就可以接着说下去。无非是说什么校外人员不应该进学校,同样他还应该会煽动周围的围观同学,以引起大家的同仇敌忾之心。 这样的把戏,在大多数时候都是没有用的。当然了,何田也不准备去赌一下,寄希望于大家都不去响应。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对沈溪说道:“出去找个地方吧。” 沈溪点了点头,乖巧地跟着何田身后,转身就往外面走去。何田转过头来,对沈溪低声说道:“真是不得了啊,怎么我以前来的时候,却没有能够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呢,他的反应好像过激了,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吧。”沈溪小声说着,“嗯,真的有这个可能啊,大概是他刚好有什么事情,所以就这样了。” 何田看着沈溪,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现在你都没有走出校门呢,就忙着给他开脱了。我不会去找他麻烦的,毕竟这件事情……” 这话还没有说完,何田就郁闷地发现,刚才那个男生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那人咬牙切齿地走了过来,双手握拳道:“没把大家放在眼里吧,你们这些人,成天就到大学来乱窜。你们知不知道,现在男多女少,我们自己都……” 何田听得不耐烦了,上去一步,抓住了那人的胸口,然后向上一扔。围观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男生大呼小叫地飞了出去,还是笔直向上的呢。 这里是栽种了行道树的,何田用的力气又不是很大。那人被扔了上去的时候,手脚胡乱挥舞着,竟然也让他抓住了树枝,就死死地抱着不放了。 其实刚才已经有些男生,摩拳擦掌地想要来浑水摸鱼了。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个人,怎么都没有输的道理。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好像也是没有势力,没有后台的样子,打了也就打了,也不用担心秋后算账。 何田刚才如果是一拳把那男生的鼻子打塌了,又或者是干脆撞开,都会促使这些人加入战斗。只是这样随手一掷,就把人扔到树上去挂着的本事,还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周围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何田也不管他们,带着沈溪就往前面走。有机灵的学生知道让开的,也就算了。有的还想着是不是要相信群众,把大家发动起来。遇到这种故意拦路的人,何田就也是一把抓了起来就往上面扔,也挂在上面了。 只是再扔了一个,何田的前面就畅通无阻了。何田低声对沈溪说道:“我很担心你这里的状态啊,你的同学们热血沸腾是好事,不过这些人也太欺软怕硬了点。就算是欺软怕硬也好,那算是生存之道吧,可是他们的眼力也太糟糕了。” 沈溪只是笑着不说话,在这个女孩子的心目中,虽然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但是也知道好歹。如果不是何田出手,刚才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了。 不过沈溪还是回头看了看,有些担心地说道:“刚才要是他们没有抱住树枝的话,那岂不是就摔下来了?” 何田笑了笑道:“你倒是真会替人担心啊,放心好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刚才我把人扔上去的时候,都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如果他们没有抱住树枝,我自然是会把他们接住的。” 沈溪高兴地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让他们摔下来的。不过……他们怎么下来啊” 何田不以为意地说道:“你刚才没有看见吗?那边都有一大群人在围观了。既然大家都是同学,自然有人去救他们的。都是大学生了,如果连救人的办法都想不出来,那也太可悲了。” 沈溪有些担心地又往后面看了看,现在当然只能够看个大概了。何田也往周围看了看,现在自己附近没有其他人了,就算是有人,也是急匆匆,也是兴冲冲地往那边跑过去,想要看看树上挂人的奇观。 “你做噩梦的事情,我这边有点眉目了。”何田用这句话作为开头,一下子就吸引了沈溪的注意,然后他继续低声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然后,何田就把关于灵能者的事情,对沈溪说了一遍。当然何田现在讲的,是经过一些加工的。 沈溪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何田讲完了,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脸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苦恼神色。 “现在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必然是那个帝国的成员了?”沈溪这样问着,自己都觉得是如同在梦中一样,“否则的话,我的这个噩梦……嗯,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我使用能力后,自然会使得我的灵魂在亚空间被恶魔更容易发现。到了那个时候,机会无一例外地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了。” 何田郑重其事地说道:“非常可怕,虽然我没有见过那样的事情,但是我相信这个情报是不会有错误的。结合你的情况来看,也确实是不能够置之不理了。” “以前我说只要不使用能力,那么就是安全的,那显然是自欺欺人。”何田有些沉重地说着,“就拿今天的情况来讲,如果我没有在这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个男生会纠缠着你,也许还会发生肢体冲突。看他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正常。那么他会不会跟踪你,然后做出些危险的事情来?” 看着沈溪也在沉思,何田坚决地说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你现在分明就是已经具有了能力。如果自我束缚的话,谁又能够保证在你身上不会发生任何危险?并且我也需要同伴,把我的后背交给你,更让我放心些。” 第二十五场 期待 也许就是何田希望把后背交给沈溪的这句话,让沈溪最后下定了决心。当然了,她还是有些紧张的。何田看着她的样子,低声笑道:“没什么的,我已经报告上去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沈溪马上答道:“才不是,我……我才不紧张呢。”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对于她来说,这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地方。 现在两人正在往联络点走去,都已经进了那栋大楼了。因为那位鲁莽的男同学,让何田感觉到了危机无处不在。就算是一位沈溪的爱慕者,最后都有可能制造出麻烦来。所以沈溪的灵能控制问题,实在是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何田看了看周围道:“这里确实是稍微乱了点,但是也无所谓,至少他们不会主动伤害别人。”话刚说完,何田就看到从那个亮着昏暗红灯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男人。他们看到了沈溪,都是一愣。虽然沈溪是低着头的,但是那美貌,还是可以让人清楚地感受到。 于是那两个男人都贪婪地盯着沈溪,虽然他们还不至于马上过来搭讪,但是那眼神也让何田感觉很不舒服。不过既然他们没有什么行动,何田也就没有动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带着沈溪上楼了。 “真奇怪,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在人的身边会有如此之多的危险呢。”何田自言自语地说着,“难道是以前我总是视而不见?还是现在拥有了力量,就对一些东西更敏感了?” 沈溪疑惑地抬起头看了看何田,何田叹了口气道:“你也会适应这一切的,就比如这种杂乱的地方。也许按照你正常的人生轨迹,你永远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来。可是现在,为了避免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陷入两难境地,我们就没有学会使用自己的力量。可是在这个学习的过程中,以及学习完毕以后,我们又会遭遇到更多的危险。” “这真是一个讽刺,我们总是在不停出现的矛盾中选择。”何田感慨着说着,“但是我一直认为,应该要让自己强大起来,那才是一切的基础。” 沈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何田指点着前面道:“我们到了,这个地方有点这个……比较乱。”沈溪静静地看着何田,何田迟疑了一下说道:“里面的一些东西,也许会让你感觉到不适,但是我并不准备挡着你的眼睛。要知道,你今后要面对的,可是比这个更让人难堪的局面。当然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转过身去。” 很显然,何田说的这些话,让沈溪完全没有弄明白。她试探着问道:“哥,你的意思是说,我进去以后,可以自己选择,是勇敢面对,还是转身逃避?” 何田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他转头笑道:“说起来差不多吧,但是也许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回事。我说过,你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但是你最终还是无法逃避的。” 沈溪迷迷糊糊地进了门,吴耐已经怪叫着迎了上来道:“啊,你最后还是来了。真是抱歉,我这里现在还没有什么新闻线索。不过你想看看我这里的货吗?嗯,连人都带来了?你不会是想当场试用吧?” 何田叹息一声,转过头去看了看沈溪。而沈溪刚进来的时候,确实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现在看清楚了屋里那大大小小的盒子,沈溪马上就羞怯得连耳朵上都满是红晕。现在吴耐在一边胡言乱语,幸好她心慌意乱下没有听清楚。否则的话,又不知道会害羞成什么样子了。 吴耐的眼中满是赞叹,他对何田说道:“了不起啊,在这个年头,竟然还有女生会脸红。如果让我遇上一个,就算是演技派的,我也甘心了。” 何田也不好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道:“我的导师到了吗?真抱歉又要借用你的地方了。对了,我突然在想,万一你这里的邻居犯事了,会不会殃及池鱼?” 吴耐也知道何田是在把话题扯开,不过他也不是真想要寻根问底,当下倒也配合地回答道:“那倒不怕,主要是我们这里的情况太复杂了。比如说最底下主要就是……嗯,那些女人在做生意。我们下面一层,是他们自己搞的小旅馆。我们这层主要是以公司单位居多,再往上走,就是居民占多数了。不过在任何一层,都有居民住着。这样复杂的情况,将使得搜查工作变得相当麻烦。” “当然最关键的是,我们这里确实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搜出来。按照他们的技术,是不可能发现暗门的。”吴耐得意洋洋地说着,“你要知道,警察们是不会在普普通通的顺带搜查时,太过于卖力的。” 两人又谈了些闲话,沈溪也慢慢地镇定下来了。虽然她还是下意识地不敢往那些货物看过去,更是把视线避让开了。但是她已经可以安安静静地站在何田身后,低着头听他们说话了。 何田故意和吴耐说些战斗的事情,比如说回忆起了在那次进攻宾馆的大行动。虽然当时最光彩的一个人,就是何田本人。但是何田也尽量说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说负责运输的那些人,配合得还不错。 还有进攻地下室的时候,其他的那些战士们,是如何协同作战的。说起这个,何田还真是不大清楚呢。毕竟他是在邪神信徒全部都被压缩到地下室一角以后,才下去的。而吴耐刚好就是第一批突击地下室的战士,他讲起了当时的情况。 对于这些,何田当时还是比较有兴趣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必须让沈溪知道这些。想想看,这样一个女大学生,就算是在她那群同学之中,也可以算是有点不开放的样子。现在更是一下子就要她接触到那些血腥杀戮,可想而知,这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冲击。 沈溪这女孩子,就连电视上的血腥镜头都不大敢看,更别说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了。虽然事先何田对沈溪也说了一些相关的事情,但是现在,何田与吴耐两人,用一种平和的语气,如同聊天一样,讲起了不久前,自己亲身经历的战斗。这就更是让沈溪迅速地适应自己的新角色,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身份了。 突然,吴耐抬了抬手,何田会意地停了下来,站到一边。果然,是卜冠遂进来了。吴耐还是按照上次一样,微微地鞠躬,然后又回到了旁边的房间。 卜冠遂也没有管何田,而是仔细地打量着沈溪道:“你说的就是这个人?”何田急忙回答道:“是的,请允许我详细汇报。” 看到卜冠遂点了点头,何田便说道:“实际上,沈溪就如同是我的妹妹一样。虽然大家认识的时间不太长,但是关系相当密切。在此之前,我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的异常。对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卜冠遂不置可否,何田继续说道:“就是在上午,您说起了我们身边可能还会有未被发现的灵能者。其实当时我也并不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遇到的可能性并不大。当然了,正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情,才让我在接下来的时候,注意到沈溪的异状。” “我在与您告别以后,就直接离开了这里。沈溪唯一的哥哥因为并不在这个城市里,所以我会经常来看望她。本来我当时是准备和她一起吃饭的,在此之前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何田谨慎地选择着词句,“但是就在吃饭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沈溪竟然可以凭借着意志力弄弯勺子。幸亏有了您在上午的提醒,所以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沈溪应该也有可能是灵能者。” 何田偷偷看了眼卜冠遂,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实际上,何田根本就没有指望有人能够从卜冠遂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只不过,习惯性地看一看,会让何田感觉自己并不是被困在迷雾中,茫然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我又想起来了您所说的,关于地球特殊情况的看法。我仔细思考以后,发现这确实是相当有道理。”何田轻轻地拍了记马屁道,“而沈溪,是最能够证明您观点的例子。她善良、单纯、热爱生命、值守秩序。我实在无法想象出,沈溪竟然会信仰邪神。就连她产生一丝暴虐的念头,都是让人无法想象的。” 何田郑重其事地说道:“沈溪就是那种理所当然地会加入帝国的灵能者,不管在那个世界里,灵能者是如何扭曲了自己的心灵。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因为没有那种刻骨的仇恨,所以灵能者会发展得更健康一点。沈溪就是其中最极端的例子,她代表着绝对忠于帝国的灵能者,甚至还是会主动向帝国靠拢的灵能者。” “并且我还期待着沈溪在结束训练后,能够成为我的同伴。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可以相互信任,那可比慢慢了解其他的同伴要好多了。”这一点,是何田一定要指出来的,也算是预定了吧。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何田只是想着能够让卜冠遂相信自己的话,从而让沈溪在一开始就获得信任。何田猜测着,卜冠遂应该对主持那个所谓测试的人,有着一定的影响力。毕竟帝国的降临者就这么多,要是再搞点派系甚至是窝里斗,那就全完了。 帝国一定在挑选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团结的问题。而按照地球上的经验看,团结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大家可以相互影响。毕竟在一个团体里面,人情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想来这些降临者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么至少在适当的时候,卖点人情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卜冠遂只是看着沈溪,没有回答何田。而沈溪有些紧张,但是也没有躲避。她有些拘谨地站在那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好。 何田在一边看得有些焦急,不知道卜冠遂是什么意思,便又试探着问道:“我的导师,您现在需要对她进行测试吗?她的灵能,还没有在您的面前表演过呢。” 卜冠遂皱眉道:“灵能不是用来表演的,即使是受过训练的灵能者,也不应该浪费自己的灵能。因为他的每一次使用灵能,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帝国还没有奢侈到那种地步,所以没什么好表演的。我相信这个小女孩的确是一名灵能者,只不过是因为那是你保证了的。如果你胆敢欺骗我,就会发现你其实是在欺骗自己。” “见鬼,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何田疑神疑鬼地想着,他急忙回答道:“是的,我的导师。请相信我对于您的忠诚,请相信我,对于帝国的忠诚。” 卜冠遂沉默了下来,何田有点后悔了。刚才他其实算是在耍个小花招,在卜冠遂说起关于欺骗的时候,何田回答的却是关于忠诚。 如果要仔细听这话的意思,应该就是何田保证忠诚,但是可能会有善意的欺骗。当然了,如果理解不到这一层,那也无所谓。 现在卜冠遂的沉默,让何田有点提心吊胆的。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愿意信誓旦旦地对卜冠遂保证绝不欺骗他。也许是因为,何田自己知道无法保证那一点吧,同时何田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对卜冠遂作出假保证。 所以何田用了点折中的说法,如果卜冠遂能够体会到这深一层的意思,那就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苦心吧。 “这个小女孩我会带回去接受测试的,你应该知道,我并不能够保证把她还给你。所以,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话,最好是现在就说出来。”说完这话,卜冠遂象征性地往后面退了半步。 何田苦笑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确实,卜冠遂是无法保证什么的。如果自己推测失误,基地里负责测试的人坚持说沈溪被污染了,那么面对这样的指控,恐怕卜冠遂也无能为力吧?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劫法场吗? 当然了,现在再来想这些,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既然何田权衡利弊,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就不可能再后悔了。 何田看着沈溪,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他想了想,只是说道:“沈河会期待你成功的。” 第二十六场 先进 卜冠遂走了,带着沈溪一起走的。但是他没有说起什么时候会回来,甚至都没有说一定会把沈溪送回来。当然何田也没有傻乎乎地要求卜冠遂做出什么承诺,那根本就没什么用,只会让卜冠遂看轻自己。 虽然沈溪的离去让何田有些不舍,但是他自己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现在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何田回到报社以后,坐在办公室里面整理着资料。每个记者的通讯录,几乎都是他最重要的东西,毕竟记者就是靠消息灵通吃饭的。 以前联系过的那些人,可不能记在本子上就算了,应该每过一段时间就整理一下。哪些是必须要经常联络的,哪些只是作为一个储备的,还有哪些,基本上就是可以忽视了的。这些东西时时刻刻都是在变动中的,必须抽点时间来理顺。 何田看着自己的记录,发现其实这里面没有多少是必须经常联系的。通常那些必须经常联系的对象,都是在他的那个单位,会不时地提供一些新闻。记者们为了防止被人撬墙角,才要保持良好的关系。 不过何田手头还没有那种单位,虽然他和警察局的牛局长关系良好。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何田无意垄断警察局的新闻。所以这样一来,何田就完全没有必要与警察局的宣传部门联系。 现在的问题在于,因为邪神信徒似乎是因为受到了严厉的打击,所以变得行踪更加诡秘起来。以前何田配合着牛局长的行动,不但是为了猎杀邪神信徒。也可以改头换面后,成为自己写的新闻。 现在邪神信徒越来越少,或者说是越来越难以发现,所以这种行动已经变得更少了。同时牛局长也不怎么好意思一次又一次地,让何田为警察局的案子出动。所以何田虽然还不能够说是失去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新闻来源,但也可以算是新闻线索变得更少了。 而以前何田在工作中联系过的那些人,虽然曾经提供提过线索。但是对于社会组来说,人们基本上都是有了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才找他们。比如门口有人乱倒垃圾,楼下的人私自搭建雨篷什么的。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可不是随时都能够遇上的。所以他们在解决问题后,不太可能还有更多的新闻线索提供。如果没有解决,那会让记者也比较为难的。那往往就涉及到了相关部门的一些问题,所谓的舆论监督终究还是要服从大局的。 所以现在何田郁闷地发现,自己虽然在尽量写点有影响力的稿子,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顺利。毕竟没有广泛的社会关系,那么就不可能有送上门来的新闻线索。 何田现在还能够从那些主动提供的线索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但是这个电话记录和热心读者找上门来提供的新闻线索,是所有记者都有权去采访的。这样一来,这个方面也不能够作为可靠的来源了。 于是何田就考虑着,该如何把自己的网络铺开。以前他是没有这个实力,自然一切休提。但是现在多少有了点名气,还有了基地的支持,那就可以在这个方面想点办法了。 当然了,如果说是要通过基地的方式来获取新闻线索,那不太现实。毕竟现在帝国的人都是分散开来的,在江北区的话,估计最多也就几个人。而江北都市报,对于其他区的新闻,理所当然地不会刊登太多。 突然何田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洪主任。何田接通电话道:“喂,我是何田……洪主任你好……正在报社里整理些资料……是的,没什么问题……现在吗?好的,我马上到。” 何田挂断了电话,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猜测着洪云浩的用意。这段时间来,洪主任对自己还算是很客气的。让自己去跑应总管来的新闻,就是很好的例子。 当然何田并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要成为洪主任身前红人了。只是当时自己才被救援队从地下挖出来,报社里做点配合或者说是补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要是想得悲观一点,自己就像是古时地方官员捕获到的珍禽异兽,专门送到京城去给皇帝看个稀奇的。 既然那个不能说明什么,那么何田就不认为好事情会一件接一件地落到自己头上。现在洪主任又叫自己,恐怕是有其他的什么事吧。 正因为心中是这样想的,何田走进洪主任的办公室时,态度不卑不亢。何田进去的时候没有趾高气扬,或者是嬉皮笑脸。打招呼后,洪主任一时没有叫何田坐下,他也没有半分烦躁。 洪主任暗自点了点头,和蔼地说道:“小何啊,坐坐坐,工作还顺利吧?”这样的问题真是奇怪啊,何田压抑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心思,点头回答道:“谢谢领导关心,自从我到报社来以后,就感觉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团体。所以我只是想着努力工作,希望能够跟上报社发展的脚步。虽然现在我做得还不够好,但是我会继续努力的。” 这回答是啰嗦了点,但是何田也感觉自己应该把该说的话说完了。没办法啊,现在不知道洪主任是什么意图,那就不得不谨慎点。 洪主任脸上露出倾听的神色,不停地点着头,然后又说道:“小何啊,如果在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提出来。你这个记者虽然以前看起来不声不响的,但那是厚积薄发啊。这次小煤窑垮塌事件就可以看出来,你无论是在业务上,还是个人的其他能力方面,都是相当不错的啊。” 何田谦虚地笑了笑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全靠领导教育得好。”虽然只是才开始而已,现在何田已经对这种对话厌烦透了,这种对话一点营养都没有。让何田为难的是,刚才那几句算是拍马屁的话,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更多的话不是不想说,只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拍马屁是一门相当高深的学问,普通人在掌握前如果胡言乱语,很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至于心理上的因素,对于何田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也许弱小的一方,在拍马屁的时候会感觉到屈辱。那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没有人生来就是喜欢拍人马屁的。 但是对于何田来说,他随时都可以伸手捏死面前的人。如果做得足够好,甚至都不会留下什么线索。要是自己有更多的耐心,甚至可以让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个意外。 那么何田无论是用得意洋洋的面貌出现,还是用貌似低三下四的形象出现,也不过是游戏而已。因为自己本身的力量,足够摧毁一些东西了。所以何田在拍马屁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这是降低了自己的人格。他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在表演而已。只是现在看来,自己的表演水平还不够好,所以何田只好少说话了, 不过好消息就是,似乎洪主任还没有恶意。他看着何田的话不多,又笑着说道:“这次你在小煤窑的表现,也没有辜负报社对你的信任。真要说起来,正是因为这次矿难,才让我们清楚地看到了你的能力。所以,我现在就准备在年底报社评选先进的时候,把你的名字报上去。” 听了这话,何田一时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洪云浩口中的评选先进,不过是报社内部在年底的一个评选活动而已。也就是拿个奖状,还有一些奖金。并且每年获得这个称号的,也不止是一个人。 但是对于报社里面的人来说,这个活动的意义重大。因为它是资历的象征,只有两种人才可以被评为先进。大家戏称为一个是领导,一个是即将要成为领导的。 当然这样说不是很准确,只是普通记者如果想要往上爬的话,这的确就几乎是必须要过的一个台阶。也就是说,曾经在某一年被评为先进的记者编辑们,就有了继续往上爬的资格了。在很大程度上,被评为先进个人,也可以算是一个信号,表示上面很有可能要提拔此人了。 所以洪云浩突然说起这个,让何田真的感觉到有些意外。现在才是秋天啊,离年底还有几个月呢。现在就把事情说到前面,也太早了吧? 洪云浩满意地看着何田有些发呆的样子,感觉这个消息算是把他震住了,便又说道:“正是因为你上次的表现,才让我注意到了你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工作。当然了,如果只是埋头工作,那虽然也是我们提倡的,但是还不够提名先进个人。我也正是因为你有了在小煤窑的表现,才成功地说服了领导。现在社长已经同意了我的建议,你的名字已经在他那里挂上号了。如果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更出色的表现,那么你被评为这个先进个人,就更是众望所归了。” 何田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到报社来,还没有多久啊。还有那么多的老记者老编辑,更不用说是领导了。” 洪云浩大笑着摇了摇手道:“没什么,我看重的就是能力。你既然有这样的能力,那么我就要给你奖励。你要记住,除非是你没有这样的能力了,那我才会不提名你。既然你有这样的本身,就不用怕人说。反正我对你是很有信心的,我相信你的能力。” 从洪主任那里出来后,何田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如果说洪云浩真是因为自己在小煤窑的表现,就要把自己提名为先进个人,那也太儿戏了。 实事求是地讲,这次小煤窑事件虽然惊险,但是如果这样走上一遭就可以被评为先进的话,那也太离谱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才让洪云浩做出这样的决定。 何田突然回想起来,洪云浩一再强调,他是看重自己的能力。他反复地这样说,甚至都到了有些失礼的程度了,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那也许洪云浩就是要何田坚信,他不是出于其他的想法,才提名何田的。那么什么人会对这个特别在意呢?似乎恰恰就是那些没有能力的人吧。 可是对于何田而言,根本就没有必要这样做啊。这样说起来的话,难道洪云浩误会了什么?是啊,刚才洪云浩还努力让何田知道,正是因为他的据理力争,社长才同意,将何田内定为本年度的先进个人的。 何田想着这些,感觉到自己还是有些东西没有想过来。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何田可不会自己一个人冥思苦想了,他马上就摸出手机来,给杨俊臣发了条短信:“有私事请教,有空回电。” 过了一会儿,杨俊臣就打电话过来了。一接通电话,杨俊臣就笑道:“何大记者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你现在在哪里?区政府吗?” “区政府?我在区政府干什么?”何田不明所以地问道,“我在报社呢,有事情向你请教,你现在方便吗?” 当下何田就把刚才的时候对杨俊臣讲了,就连洪云浩的表情语气都描述得清清楚楚。在何田看来,杨俊臣毕竟是跟着应漱流这个花都总管的人,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把戏,应该是很明白的。 杨俊臣安静地听完了,然后说道:“哈哈,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采访部主任,消息倒也很灵通的。虽然是吝惜了点,不过对于这种眼睛只能够盯着鼻子下面的人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了。” 何田郁闷地说道:“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你们好像有事情瞒着我。” 第二十七场 我很欣赏你 当洪云浩在报社神神秘秘地说那些话的时候,何田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从洪云浩的态度上来看,似乎是对何田有利的。 现在杨俊臣也是这个样子,就不由得何田不直接问出来了。还好,杨俊臣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笑嘻嘻地说道:“这件事情要说起来的话,也没有过去几天。你还记得吗?那天应总管到你们江北区,晚饭过后,在你们区领导的陪同下,一起出去视察了的。” “是啊是啊,就是那天我们帝国的战士们联合起来,对宾馆发动了袭击,抓了不少邪神信徒呢。”这样的对话当然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在电话里说出来。何田不知道有没有人监听杨俊臣的电话,但是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杨俊臣对自己的朋友透露一点算不上是多大秘密的东西,和他们谈论一个秘密组织的行动,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所以何田也只是说道:“是啊,我记得,当时我留在宾馆里了。事先他们并没有让我们跟上,看他们那样子,似乎并不愿意让记者跟在旁边。” 杨俊臣轻笑道:“没错,领导们也不是喜欢一举一动都要上新闻的。你想想看,一大群人出现在繁华地带,那倒还不算是引人侧目。但是如果有人扛着摄像机前前后后的跑,那就是大问题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很容易就会猜到,这是有大人物来视察了。万一再来个拦路喊冤什么的,你说应总管该怎么办?” 何田想了想,倒也的确是这样。在电视上表演一下亲民的形象也就算了,如果真的要毫无保护地出现在人民群众中间,那真是对政客的绝大考验。 杨俊臣又说道:“当时大家就出去到处转一转了,不过在谈到商场小煤窑的事件时,当时你们江北区的领导回答让应总管不怎么满意。所以应总管就说了句,有的领导干部啊,还不如一个记者有责任心。”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何田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有那么一点高兴,毕竟自己对于那些官僚也没什么好感。有人能够用自己把他们压一头,也算是可以让人开心的。 不过接下来,何田就感觉到有些不妙,他马上说道:“等等,这个是应总管说的?他当着区领导的面就这样说他们,关键是,提到了我?” “是啊,我听得清清楚楚呢。”杨俊臣的语调中,仿佛有些幸灾乐祸,“你现在也应该想明白了吧?上级训斥下级,那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被无辜卷入的人,却不能够那么逍遥了。应总管好像是把你提了起来,但是你只是一个小记者而已。那些感觉到面子受损的官员们,说不定会下手找你的麻烦哦。” 何田现在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哦,真可怜。不过在我看来,那些官僚的脸皮如果不够厚的话,那天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应总管身边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宽宏大量?”杨俊臣积极地企图打消何田的侥幸心理,“你可别指望太多啊,如果他们认为应总管和你有点什么关系,那也许他们不敢下手。但是既然现在丢了面子,如果再发现你只是孤家寡人。那些人中间,肯定有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那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你就要倒霉了。” 何田大笑道:“本来我还有点不敢肯定的,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些官僚不是白痴,嗯,至少在如何保住自己官位的方面,他们还是很有智慧的。只有有人稍微那么隐晦地暗示那么一下,江北区的小小官僚们,就要考虑着,如此才能够不得罪我了。” 杨俊臣奇怪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谁会去暗示呢?你难道还认识其他的什么人?” “就是你啊。”何田欢快地说着,“我可没有忘记,我们算是朋友呢。如果我倒霉了,难道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吗?” 当然这话的意思,要理解为如果何田真是被区领导们陷害了,那杨俊臣恐怕也是会被基地责怪的。毕竟当初的通知就是要求相关人员全力配合何田,利用那次矿难事件为起始,将何田的名声提高。这样一来,他才可以接触到身份更高的人,也才可以更好地为了帝国服务。 杨俊臣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吓唬你的时候,你也不知道配合一下,真是失败。好吧,你说得没有错,正是你所期望的那样。我也旁敲侧击地对江北区的那些官员说了些话,已经比较有效地让他们认为,应总管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对你保持关注。”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的意思是说,你是用了什么理由?”何田兴致勃勃地问道,“不会是说,我是应总管的远方亲戚吧?那样的借口也太老套了。” 杨俊臣轻蔑地说道:“那样的借口经不起有心人的调查,你一定要记住,真正的谎言,一定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如果撒谎是个从来都不撒谎的人,那效果就更好了。我的说辞很简单,就是让他们认为,应总管比较欣赏你而已。” 在手机的这一头,何田一时失声,他等了下,才问杨俊臣道:“完了?” “还能怎么样?你还指望应总管请你吃饭?” 何田有些窘迫地说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要说是应总管比较欣赏我,这个连我自己也不信啊。” “那只是因为你不是官员,所以才不了解他们的想法。”杨俊臣毫不客气地说着,“我之所以这样做,那是有事实依据的。你想想看,应总管首先是被你的传奇经历吸引住了。这一点不会有人怀疑,因为大家都知道,应总管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然后呢,那个记者从桥上掉下去,手上还是血淋淋的,就坚持着工作。这种事情虽然比不上战争年代的那种悲壮,但是在当前条件下,也不是人人都能够如此的。当然了,在正常的情况下,这种事情,最多也就能让人们记上一段时间,然后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幸好这件事情在被人们淡忘之前,应总管就吃惊地发现,自己一向信任的秘书,也和那个记者有些关系。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那件事情,正好说明了那个小记者的高贵品质。虽然对于一个花都总管来说,这种事情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却可以让他对其更有好感。” 在杨俊臣在自称为应总管信任的秘书时,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何田此时也顾不得去嘲笑他,现在何田也感觉到了,按照这个思路一步步想下来的话,正是对自己相当有利啊。 杨俊臣又说道:“别忘了,还有在包厢里面,两人用古文对答。哼哼,现在越是地位高的人,就越是想要附庸风雅。如果应总管只是个旁观者,那大家都不会在意。偏偏两人问对,又显得默契。看当时的场面,虽然后辈突然闪现着光彩,但是前辈也毫不逊色。那后辈更是当初对前辈表示了信服。这种类似于师徒的关系,可比一般的赏识更稳当了。” “在这个时候,因为某些领导错误地推卸责任的言语,使得应总管有些失望。他就很自然地想起来了那个记者,对比之下,就说出了那样的话。虽然对于一位花都总管来说,那样的话,说得严厉了点。不过说了也就说了,那些区里面的官员,还能够怎么样呢?”杨俊臣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当然了,他有这样的资格。 “到了现在,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按照惯例来说,领导发了点火,也不是末日临头,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没有跟紧领导的,要好反省一下了。而另一个方面,被应总管提到的那个记者,就很自然地会让人们猜测,到底是什么身份。毕竟这种算是点名表扬了,还是拿来和区领导做对比,自然会让人胡思乱想。” 何田听着这些话,有些烦恼地说道:“我原先还是有些信心的,怎么听了你的这些话,反而开始担心起来了呢?现在我就在想,那位被应总管训斥的区领导,不会刚好是管宣传的吧?” 现在说起了正事,杨俊臣这个时候也不打击何田了,而是在安慰他道:“哦,那倒不是,好像就是管安监的。放心好了,管不到你头上来。并且严格地讲起来,当时其实也算不上是训斥。应总管说的那句话,也可以理解为,是在说那些基层的官员。毕竟大家也都知道了,村里面肯定是收了黑钱的。所以那位领导应该不会昏了头,为了别人的面子,就去冒险。” 何田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现在可以算是处于一个上升期了。只要能够保持这个势头,就可以接触到更多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候,某位领导对我有意见,那就麻烦了。怪不得,我们的洪主任突然对我许诺要评先进,想必就是知道了这个消息。” 杨俊臣也说道:“应该就是这样吧,见风使舵是官场中的基本技能。即使只是一家小报社,也是有着权力斗争的。你想想看,现在离年底还早着呢,他先许诺下来了,也可以看看风头。如果你后面的表现,证明了你没有什么后台,应总管也没有念叨着你,那么我相信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名额拿去给其他人。那个时候,你又能够怎么样呢?如果你的表现确实如同他现在的预料,那么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因为他已经抢在所有人的前面,对你示好了。” “我不明白的是,就算是应总管欣赏我,那又能够怎么样呢?”何田有些迷惑地说着,“我本人做到最好,也就是当一个著名记者而已。据我所知,很多官员的亲戚,也只是做份钱多事少的工作。对于那些人,也有必要这样预先拍马屁吗?” 杨俊臣冷笑道:“当然有必要,并且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那个主任太吝惜了。因为即使是在一般的单位里,要是有着什么上级领导的亲戚,通常也是要给他评点先进的。否则的话,大家面子上不好看。要是弄得好的话,还可以向上爬呢。” “并且你这种情况又不一样,和那些混吃等死的不是一伙人。如果你真是应总管赏识的人,自己又有些能力的,也可以先进入一些半官半民的单位。以那个作为跳板,就可以成为官员了。”杨俊臣为何田规划着后半生,“虽然一个白痴也可以占据官位,但是如果等级更高点,那就没那么容易了。你现在有关系,有能力,如果再爬不上去,那也真是笑话了。” 何田呆呆地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今后的道路,就是走官场?我觉得我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勉强的。” “我倒是觉得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知之明的。”杨俊臣毫不客气地说着,“当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人的性格,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当官,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当记者。你现在唬得住别人,但是怎么可能真的凭借这个往上爬?我现在就想着再往上呢,但是如果应总管不点头,我就没什么指望。你也是一样,难道你真的想着应总管会提拔你?” 何田带着一点遗憾说道:“也是,虽然我的确很羡慕当官的权力……啊,我的意思是说,虽然我很想作为人民的公仆。但是光凭借自己的力量,好像是勉强了点。” 对于当官,何田倒是没有什么抵触心理的。绝大多数人在咒骂着官员滥用特权的时候,也多多少少地会想一想,如果自己也有那些特权,会怎么做。在大萌帝国,官员的权力是相当大的。虽然在明面上的工资不多,但是没有多少人只是指望着那一点钱。 并且最重要的是,何田想在帝国发展,归根结底还是要当官。就连何田企图在报社里面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也算是在为此做些试验,或者说是练习。 可惜的是,在帝国里升上高位,与在大萌帝国里当官,是两条不同的路。帝国在地球上现在算是处于战争时期,只要有战功,就不怕得不到晋升。并且帝国应该一直是处于战争状态,他们对于战争的重视,导致了不大可能有冒领军功之类的事情。否则的话,士兵们无心打仗,帝国早就垮了。 而何田相信自己的力量,也相信自己会变得更强。他知道,只要努力变得更强大,那么就理所当然地会在帝国里获得更高的位置。当然了,一些小手段还是要使用的,比如拉拢人什么的。 但是在大萌帝国,显然不可能凭借着武力往上爬。不管你是会军道杀拳,还是穿林北腿,都无助于获得权力。何田相当老实地承认,自己在这些方面,还是相当懵懂的。所以真要说起来,何田不是不屑于大萌帝国的官场,而是资格不够啊。幸好,现在有了个传说中应总管的欣赏,何田的日子会好过些了。 第二十八场 策划 就目前而言,何田还没有感觉自己一夜之间红了起来。当然事实上,各方最多也就是在谨慎地表明一下善意而已。所以何田需要巩固人们的这种感觉,为自己得到更多的利益。 但是要达到那样的目的,显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去到处吹牛,所以何田采取了另外一种策略。他直接打电话给了牛局长,在得知牛局长在办公室后,就过去了。 在白天上班时间的警察局,显然也不会出现门口车水马龙的景象。何田进去以后,看到里面也和普通的单位没什么区别。大量的人员还是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在文字工作中,在走廊上偶尔有人匆匆走过,手中拿着文件。 也许是现在何田身上那种安详镇定的气质,让过往的警察们感觉到了平静。所以何田一路上楼,并没有哪个警察把他拦下来。还有一些警察,曾经与何田联合行动的,也友好地打招呼。 牛局长就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何田一进去,他就热情地站了起来。泡茶、让座,忙得不亦乐乎。等到牛局长又坐了下来的时候,却不是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而是与何田坐在一张沙发上,仿佛这样就可以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这次怎么有空过来?我正在整理资料呢。现在我们抓得越来越严了,但也许是我们打击得太厉害了,现在可疑的窝点越来越少。现在要从更少的蛛丝马迹里面寻找线索,费时间啊。”牛局长指了指自己的桌子,为自己辩解着。 何田往那边看了看,桌子上是电脑,还有几叠材料。何田也不知道牛局长是不是真的在为这件事情殚精竭虑,不过现在也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何田就点了点头道:“牛大哥办事,一向是稳妥得很的,我也不是来问这个的。” 听着何田这口气,牛局长也有些放松。在两人的关系中,看起来是平等的,但实际上,何田要占上风。毕竟现在是何田一直在帮助着牛局长,而牛局长能够帮助何田的少之又少。甚至牛局长自己都弄不清楚,何田到底想要什么。 曾经牛局长认为何田是外国情报组织的人,但是现在他越来越对这种想法怀疑了。何田表现得就像是一个热心市民,不遗余力地打击犯罪。从实际情况来看,甚至可以说是警察们是在协助何田行动。 幸好何田从来都不要功劳,否则警察们都弄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警察了。牛局长有时候还在想,也许何田所说的话里面,唯一真实的一句,就是说那些人很危险吧。 牛局长亲眼见过那些稀奇古怪的家伙,一拳就可以把水泥板打个洞出来。轻轻一跳,就是一两层楼的高度。这些人不是警察们手中,如同玩具般的小手枪可以对付的。 所以有时候牛局长也会很害怕,他不知道将来这事如何了结。万一被上面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说是要一查到底的话,自己该怎么办?万一上面的人发了疯,说是要把何田绳之以法,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幸好现在情况还正常,牛局长也为自己留了退路。人总不能够因为刀子可能会割伤自己的手,所以就不用刀了吧?既然何田能够为自己带来好处,现在也看不出来他会带来什么灭顶之灾,那么这个人到底是代表哪方面的利益,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此对于何田,牛局长还是有着那么一些感激的。只是最近确实没有多少目标了,如果自己每天都让何田去打击那些确定了的普通罪犯窝点,那也太儿戏了。 于是牛局长此时也就显得相当慷慨地说道:“哦,那就是有其他什么事了?没关系,只要你用得着我老牛,你随便说句话就行。” 何田笑着摇了摇头道:“牛大哥的为人,我是很清楚的。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我才厚着脸皮来找你。有点事情,想请牛大哥帮忙。” “是我这里的什么事?”牛局长豪爽地说道,“你说吧,你尽管讲。不过有多为难,老牛我反正尽最大努力去给你办。” “真要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何田笑了笑道,“我计划在最近几天来个行动,就是和以前一样。不过我希望这次要危险点的,可别又是什么传销或者楼凤了。” 牛局长也笑了笑,但是他又马上皱眉道:“要说是行动,我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要多少人我就给你抽调多少人。但是现在手头没有合适的目标啊,时间上会不会紧了点?” 何田摆了摆手道:“这个……应该是我没有说清楚吧。其实我的想法,是不限于我们这段时间来的目标。如果你们手里有什么要行动的目标,或者是以前感觉不怎么方便的,我这次也可以去。” “我们手头的目标?”牛局长讶然道:“这个我手头倒是有一些,不过以前我一直都不怎么好意思让你去做这个。现在你突然跟我说起这个,这不会是开玩笑吧?” 牛局长确实很高兴,以前他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让何田去对付那些警察不好对付的目标,但是也不敢太过分。牛局长也担心惹恼何田,最后鸡飞蛋打。毕竟何田不管是有什么目的,也绝对不会是来一心一意地为警察们卖命。牛局长还是感觉到,何田是有意识地在对付那些厉害的人。 现在何田竟然主动说起来,愿意去对付那些警察们指定的目标,对于牛局长来说,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但是马上,牛局长又患得患失起来了。何田不可能闲到了这种程度,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借此掩饰什么吗? 何田看着牛局长脸上有着细微的神色变幻,就知道这家伙口不对心,便说道:“是这样的,我这次是想尽可能地不出手,作为一名记者的身份,参与到行动中去。如果可能的话,还要麻烦你们这里的宣传人员,也派个人过去。当然了,他可以跟在后面,而我是要在第一批冲进去的人。” 这次牛局长静静地听着,终于弄懂了何田的意思,他试探着问道:“你这个意思,是想要在报纸或者屏幕上露脸吧?我这边倒是没有问题,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做?” 何田笑道:“我做地下工作这么久,也该作为一名记者登台了。我们两个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老实告诉你吧,我所想的,就是要作为一个第一线的记者,出现在公众面前。不管是在报纸上,还是在电视上,都能够看到我是和警察们冲在最前面的。” 既然何田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牛局长也不好再问什么必要性。他下意识地敲着自己的茶杯,想了想道:“这样的话,那我最好是从信得过的人之间挑选出来。还是以前和我们一起行动的那些人,现在摄像照相又不是什么高科技,虽然大家照不好,但是也将就了。你在现场指导一下,要摆什么动作的,也可以先说好。” 何田也同意道:“如果挑得出来的话,这样最好。如果我们再联系其他的人,那就不一定靠得住。毕竟让个外人跟我们一起行动,也不大好。” 这话说得,就像是大家已经紧紧地捆在了一起一样。牛局长对此也没有反对,而是点头道:“嗯,这样最保险。我再找找看,有什么地方可以下手的。最好的那种听起来就比较吓人的,看样子又要让他们去问问线人了。如果是刚好有流窜过来的通缉犯,那就最合适了。” 何田明白为什么流窜过来的通缉犯是最合适的,那不但是因为那样听起来会更重要一些。更关键的是,那样不会打破本地的平衡。警察们并不是都清如水的,他们和地下势力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贸然下手,后面说不定就牵扯出一大串人来了。再顺藤摸瓜的话,说不定后面还会有某个大人物的影子。 “如果确定好目标的话,我也可以协助侦查的。”何田为了自己的事情,也表现得诚意十足,“因为这次我不能够出手,所以必须要先了解情况。请牛大哥放心,我不会让兄弟们遭遇到真正的危险的。” 牛局长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人厚道,是和兄弟们一条心的啊。”这个时候,牛局长也不假谦虚。他知道何田的身手好,要拖着他一起去侦察的话,情况会好很多。这次为了何田的事情,如果弄得手下有了伤亡,那问题就大了。 “我想想看,这事差不多就定了。我得找找看,最近几天又什么好下手的目标。同时我还要找一两个人出来,到时候拿上摄像机和照相机,好把兄弟你的光辉形象拍下来。”牛局长爽朗地笑着,“到时候再让他们把录像带往电视台一交,对了,照片是给你,还是让我们的通讯员写稿子?” 何田想了想,回答道:“还是给我吧,到时候挑几张出来,作为我稿子的配图。当然了,事先要准备好,到底用什么角度,什么构图。不过那些都是小事情,我到时候和那人商量就是了。” 牛局长双手按着膝盖上,看着何田道:“那我们就动起来?”何田大笑道:“好啊,现在就该动起来了,我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何田离开后,牛局长并没有马上开始工作,而是迷惑不解地思考着何田的用意。从以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何田是不要名不要利的啊,怎么这次如此高调?竟然还在毫不掩饰地讨论着该如何表现自己的形象。 这样做,结果当然就是何田要出名了,可是出名以后呢?牛局长可不会认为,成名就是一切。在他看来,有的人就是闷声发大财的典型。而有的人,却是只有名气,在地位和财产方面,与他的名声严重不相配。 但是何田应该不会是只想着出名过把瘾的人,对此牛局长极其肯定。突然牛局长想了起来,自己才听说过的,这次应总管来的时候,何田可是出了风头的。 关于何田在应总管面前的表现,有的人只是把这个作为谈资,而另外一些人,却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何田对于应总管来说,应该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牛局长当时也只是在感叹着何田的好运,却没有想更多。但是现在仔细一想,既然何田可以处心积虑地策划这次的行动,那么他会不会也是策划了和应总管见面时的一切? 这个想法让牛总管有些毛骨悚然,一个人如果能够算计到了这个程度,那他显然不会是只想着老老实实地当个记者了。 是啊,报社那么多记者,为什么偏偏就是何田去了?去就去了吧,为什么还会从桥上摔下去了?他身手那么好,应该没那么容易失足吧。牛局长想象着何田决然地从桥上跳下去,能够对自己都如此残忍,心机深到如此地步,怎么能够不让人敬畏。 还有在席间对答,何田是怎么知道应总管会高兴的?万一应总管也答不上话呢,岂不是弄巧成拙了?要事先得知应总管的这些情报,得花多少精力啊。 说起情报,还有那个杨俊臣,他是怎么会那样巧合地,就认识了何田?据说是何田刚好救过杨俊臣的家人,不过按照何田的风格,说不定那所谓的意外,就是他们组织自己弄的吧。 再算算时间,他们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为了能够给应总管留个好印象,就先去接近杨俊臣。为了接近杨俊臣,就不惜制造意外。然后静静地蛰伏着,只是等待这一天的见面。 这样的策划,这样的行动力,虽然算不上是神鬼莫测,但是也让牛局长战栗。更关键的是,直到现在,牛局长都不知道,何田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效果。记者再出名,也只是记者啊。要是把这份精力拿来上下疏通,早就当官了。难道说当记者比当官还要好?没道理嘛。 正是因为胡思乱想,钻了牛角尖的牛局长,现在对何田更是敬畏。在前段时间的行动中,牛局长在对何田武力敬佩的同时,也对他们的组织有些轻视,感觉他们再厉害,还不是在为自己卖命? 但是现在的事实,已经提醒了牛局长,那个神秘的组织,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他们之所以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何田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在牛局长眼中,接近古之剑侠一流的人物,也不过就是派来做类似于联络员之类的角色。 所以牛局长有些散漫,甚至是有点危险的小心思,现在已经收敛起来了。现在他只是想着,把现在的这件事情办好。同时祈祷着,何田对自己前段时间的合作满意。 第二十九场 后院 在等待牛局长消息的时候,何田安安心心地继续着自己的记者工作。他并没有去催,因为他不喜欢那样。并且将心比心,自己在埋头苦干的时候,也讨厌催个不停却不来帮忙的家伙。 何田回到了办公室,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旁边就突然有人问道:“咦?怎么就这么累呢?昨天晚上忙到很晚啊?” 这话听起来关怀备至,不过说话的那家伙脸上全都是淫贱的笑容,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会让人很忙很累的事。何田看了他一眼,笑骂道:“呸!不要以己度人,现在我忙得要死,每天回去倒头就睡。现在我就恨一天居然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不够用啊。” 有记者起哄道:“何大哥现在是贵人事多了,我们想忙都还没有这个资格呢。现在就盼望着,何大哥提携我们一把。” 何田苦笑道:“贵什么啊?大家都还不是记者?我工资也不多一分,级别也不高一级?贵从何来?大家都是兄弟伙,相互帮助吧,我们也一直就是这样的嘛。” 众人都笑着,闹哄哄的乱成一团。现在正是下午,因为要开例会,要交稿子,记者差不多也都是在这个时间回来。所以这个时候的报社办公室,才差不多是记者们最多的时候。 在社会组的办公室里面,记者们说笑打趣着,这让何田的感觉非常好。在以前,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新人啊,大家见面了,也大多是那种冷淡而矜持的礼貌。 而现在,虽然洪云浩对自己说的,要提名先进个人的事情,不一定泄露出去了。但总还是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被人们发觉,让人们猜测。 比如何田突然被派去跟花都总管下乡,比如洪主任破天荒地数次接见何田。还有一些与政府部门关系比较密切的记者,也听到了一些传言。甚至是那些人在向他们打听,何田这个人的情况。 这都让大家不得不产生一些联想,何田这个人,就突然之间被记者们关注上了。虽然还没有到炙手可热的程度,但是大家也在有意无意地,对何田客气了很多。 不管什么样的谣言,在出去转了一圈后,一定会变得连它的制造者都认不出来。在江北区的那些政府部门里面,对于何田的推测,还只是认为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应总管赏识的。 而那些谣言在那些部门里面再往外传,就增添了很多内容了。比如说,何田与应总管算是师徒关系。还有人说,何田与应总管的秘书杨俊臣,是多年的好友。 这些东西要仔细辨认的话,还与事实能沾上一点边。不过现在最为流行的说法,就是何田其实是某某人的亲戚。不过这个某某人到底是谁,就有相当多的版本了。 被包括在其中的人选,几乎囊括了所有的花都高官。江北区的官员们,甚至都没有资格名列其中。这个说法是最荒诞的,也是最少人相信的,偏偏它却是流传最广的。 无论如何,大家几乎都是与洪主任的想法差不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然了,大家表达善意的方式不一样。在报社的大多数记者,都是见面了对何田更加客气地打招呼而已。而对于社会组的这群年轻人而言,何田现在似乎变得更加厉害了。不过何田在他们的面前,却是一点盛气凌人的样子都没有。他们也是可以开一些玩笑,再拙劣地拍点马屁。 何田对此还有一点不怎么习惯,毕竟在以前,他还没有经历过这种仿佛是一群人中心的场面。不过从这些人的态度中,何田也能够感觉到,这也许就是踏上权力之路的第一步吧。就连那么点可以说是捕风捉影的传言,就可以让大家的态度发生改变。也许正因为如此,权力才让人迷醉吧。 对此何田也暗自警惕,自己是想要权力,但那并不是目的。要掌握权力而不是被权力掌握,当然这也只是说起来容易。在品尝到了权力的甘美以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停下来,甚至于是急流勇退了。 何田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敲了敲桌子道:“稿子写好了?”何田抬头一看,是叶兰,便摇头说道:“今天没有稿子。” 叶兰皱眉道:“怎么了?是没有找到新闻,还是来不及写?”何田正要回答,却看见其他的记者正竖起耳朵,自以为很隐蔽地偷听这边说话。于是何田指了指门外道:“我们出去说吧。” 说着,何田就径直出去了。叶兰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了后面。办公室的记者们暧昧地笑着,却没有哪个不知趣地追出来。 对此何田也不在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难道异性在一起,就要当心有人打小报告?实际上,有几对夫妻两人都是报社的呢,其中也有就是在这个报社认识的。 另外何田还有一点隐秘的心思,就是希望其他对叶兰有野心的男人知难而退。大家眼看着自己和叶兰的关系都比较亲密了,要么是默默地走开,要么就是跳出来勇敢地争夺。无论如何,总是要少掉一些潜在的竞争者了。 走了几步,叶兰就问道:“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何田回头笑道:“还能出什么事呢?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好的了。只是我这段时间来,总是想找弄点大新闻,所以成天都是在寻找这些方面的线索。这样一来,也就没空每天跑条小新闻了。” 叶兰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写得出来大新闻是好事,不过你现在会不会觉得勉强了。毕竟你现在的新闻线索来源有限,就算是老记者,甚至首席记者,也不是只写大新闻的。” “我有我的顾虑,现在是时间不等人啊。”何田叹息着说,“刚好目前的情况对我算是有利的了,不客气地说一句,在很大一个范围内,我的名字被人们知晓。我不能够停下来,就算是我现在不思进取,那也是不行的。如果我现在只是想着完成最基本的任务,那么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被人们遗忘。那个时候想要再努力,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了。” 两人慢慢地往前面走着,一直到了楼梯那里才停了下来。在这里不用担心有人偷听,叶兰往周围看了看,便说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听说了一些现在的传闻,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我不想问你。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关系都不会因为这个而改变。如果你是想利用现在的知名度,那其实连稿子都用不着写。有人照顾的话,何必来干这份苦差。” 叶兰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所以何田也弄不清,叶兰是对自己突然之间变得神秘莫测的身份反感,还是无所谓。 当然了,叶兰不会因为自己传说中某某亲戚的身份,而变得谄媚起来。对于这一点,何田可以肯定。 何田长长地叹息一声,脸上都是失望、伤心,他缓缓地说道:“你也不相信我?那些人有意无意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懒得解释。想不到,你也觉得我会利用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往上爬?” 叶兰脸上神色一动道:“怎么了?那你现在一门心思想着要写大新闻,不是为了让成绩更好看点,然后好调动,那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始终都是一个记者啊。”何田感慨着,“哪个记者不是想着写出更有影响力的稿子?这是记者的本能,任何人都是如此。我现在只是在想,既然我才从小煤窑下面被挖了出来,那么在这段时间里,读者们都还会记得我这个名字。如果我能够又写点好稿子出来,那么就可以让他们印象深刻了。这样好的机会不用,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叶兰哑然,虽然何田这样做,的确是耍了点手段。但是既然他自己都坦然承认了,那叶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并且仔细一想的话,何田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利用一下当前的形势,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在这件事情中,没有人受到伤害,那又为什么不去做呢? 自己想开了,叶兰就说道:“这样想也对,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没有?”何田点头道:“去了趟警察局,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活动,现在我正等他们的消息。” 叶兰爽快地说道:“那就好,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看看是不是能够想出什么点子来。警察局那边如果没什么消息的话,我再去帮你问问其他的单位。不过要保险的话,还是仔细想想,弄个专题出来。” 上次叶兰弄的那个专题,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读者们的反响不错,报社内部虽然还不至于夸奖,但是至少也没有觉得那是浪费版面。而社会组算是小小地扬眉吐气了,一些新人也借着这个机会,算是肯定了自己的价值。 想到这里,何田便说道:“现在新人们的情况似乎还不错,这段时间,还多亏你帮我了。我感觉大家经常在一起讨论问题,让他们也有不少进步了。” 叶兰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社会组的人,不存在谁帮谁。倒是你刚进门的时候,他们就说你看起来很累,是不是真的?” 虽然叶兰语调平静,但是何田仿佛也感觉到了那一丝关心,便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现在每天寻找着有价值的新闻线索,谨慎地挑选着其中更能够引人注意的。这事情可不好干,有时候一天都没有稿子写,难免有些焦急。虽然按照规定,大稿子可以折算成几个小稿子,也不用担心无法完成任务,但是我心里还是很急。” 这一点何田倒是没有说假话,单纯从身体的角度来讲,他现在如果只是做一般强度的工作,已经不可能感觉到疲劳了,现在他只是感觉到心累。现在他计划着让自己的名气更大,那么原先一些可以毫不犹豫地就去跑的新闻,现在就要斟酌一下了。 特别是那些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事情,在当事人看来,比天都还要大。但是在记者看来,也许比米粒还小。 以前何田就是跑这些新闻的,没办法,新人嘛。现在何田虽然有了计划,不过因为资源上的问题,还一时有些活动不开。按照原来的情况,差不多是在上班日每天一条小新闻,就可以完成当月任务。现在明明知道几天不写稿子也无所谓,但是心里就是不习惯。 两人谈了一阵,就慢慢地把话题扯远了。何田貌似无意地说道:“人和人在一起是很奇怪的,有时候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也只是要在一起。但是有的时候,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要劳燕分飞了。” 叶兰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从来都是这样的,毕竟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坚持下来了,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何田苦笑道:“如果最后证明了,那个坚持是错误的呢?也不后悔吗?” “那样的事情,既然决定了,然后一直坚持下去就是了。就算是自己受了伤,也是自作自受,别到处哭哭啼啼的就是了。”叶兰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冷酷,还是坚定,“与其在事后后悔,还不如事先想好。” 何田突然问道:“你想好了吗?” 叶兰平静地问道:“想好什么?”但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却把头微微偏向了一边,不敢与何田对视。 何田有些恍惚地说道:“如果你发现,自己认为一直都很了解的人,其实一直都在骗你,那么你还会对他一如既往吗?” “骗分很多种,你说的是哪一种呢?”到了这个时候,叶兰还是显得那样镇定。 何田想了想道:“就是迫于外界的压力,隐瞒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的那种。但是我相信,他们的感情是真实的。” “那是什么?真实的谎言吗?”叶兰冷笑着,当何田认为她要说出更冷酷的话之时,叶兰又接着说道:“我想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无论在平常的状态下是怎么说的,真到了自己面对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另外一个答案了。所以我的回答,就是我不知道。如果真有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那么到时候就知道答案了。” 叶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何田。何田也点着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这种事情,太狗血了。” 第三十场 往事 也许是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何田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所以他才对叶兰说了那些,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过分的话。可怜的何田在这方面,始终都是个新手,他不知道怎么样去做才会更好,也不知道怎样才会导致事情变得更糟。 何田只是享受着现在他与叶兰之间的这种关系,比普通朋友更多了点温情,比恋人又少了些亲密。对于如何进行下一步,何田还是茫然的。甚至他自己都很少想到这些事情,因为他自己都有些稀里糊涂的。 因为最近的那些事情,一件件纷至沓来,在获得了可见的和隐蔽的好处之时,何田也在担心。自己得到的,可不止是好处而已。 在对宾馆的进攻中,自己露脸了,这总体上讲是好事。那么往坏处想,会不会有其他一些人,会认为自己是个威胁?在一个派系中,必然还会有着更小的派系。也许现在就有一些同样是野心勃勃地想要往上爬的家伙,就觉得何田现在是出头鸟。该如何对付那些家伙或明或暗的挑战,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何田已经能够预感到,他们至少会采用的一个方法,就是捧杀。他们可以不断地吹嘘何田的实力,直到大家对其高估。然后再用点什么手段,让何田一下子跌落下来。或者是更干脆一点,让何田执行一项超出自己能力的任务。就连何田自己都可以想得出来的,别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另外沈溪让卜冠遂带走了,从长远来讲,那当然是为了沈溪的安全。她作为灵能者的身份,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把周围的一切全部摧毁。 不过先别说长远的,就看眼前,沈溪能不能过这关就是个问题。就算是一切顺利,那么沈溪被训练出来过后,会不会因为太优秀了,结果被调去了其他的小队?这种可能性并不是不存在的。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又要有得忙的了。 还有作为记者的出名,也不是只有好处的。严格地讲,不管是谁往上爬,总会是踩在别人头上的。位置总共就那么多,给了这个人,就少了个位置了。 并且在这方面,甚至比作为帝国的战士更麻烦。因为在帝国之中,大家的能力很容易就分个高低。有很多的战斗等着大家,一个人的战功如何,其他人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在当前情况下,地球上这些获得了机械之灵的人,基本上还是作为战士来使用的。就算是其中有人不服,那么比试一下就知道了。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相对来说,何田的记者同事里,甚至还可以扩大到整个报社,加上一些编辑,说不定就有人觉得何田不过如此。特别是在洪主任承诺的先进个人评选中,总会有人认为自己会更适合得到那个名誉。 就算是报社增加了名额,只要他们不是每个人都发奖,那么还是会有些人落下了。这些都是隐患,在暗处就会有那么一些人,处心积虑地想要在合适的时候,往某个方向轻轻地推上一把。 何田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就算是现在那些与自己坐在同一个办公室的记者们,其中说不定就有人是笑里藏刀的。当然了,保持警惕是好事,但是何田并不可能就因噎废食。 只不过,何田会更当心一点,可不要觉得现在一帆风顺,就得意忘形了。实际上,何田现在在表面上的春风得意中,还有点类似于被害妄想的症状。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危险就在身边。越是在表面上看起来让人可以放松到颠倒沉醉的局面,就越是要有危机感。 也许正是这种心理,才让何田有点时不我待的紧迫感。他对叶兰说的那些话,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简直就是类似于告白了。 结果却让何田有点沮丧,那虽然不是最坏的那种结局,但是叶兰的回答,却有点不置可否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叶兰似乎还表明了自己对于那种双重身份者的鄙视。也许那不是鄙视吧,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太匪夷所思了,离奇到了叶兰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的程度。 好吧,无论如何,何田也算是得到了一个答案。他知道,自己今后应该是不会再这样试探了,那样只会让叶兰愤怒。 “也许下一次应该更直接点?”何田心中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有点拿不准主意。不过他现在已经无法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因为车已经到站了。 售票员吆喝着,同时用敏锐的目光扫视着车厢里的乘客。虽然坐过了站的要补票,但那总是麻烦事。一些厉害的家伙,会在车上吵得不可开交。他并没有注意到何田,因为何田隐藏起了自己所有的光彩,刚才又有点昏昏沉沉的样子。旁人看到他,也会觉得这就是大海中的一滴水而已。 何田走下车,没走几步,就感觉自己已经远离了城市的繁华。这里虽然也是有些小高楼,但是却有点闹中取静的意思。 这是江北区的一个居民区,普普通通到有点冷清。从位置上讲,其实也不是很偏僻。当初还是很有一些人,认为在这里可以做生意的。 所以在这里的每一栋楼底层,都是修成了门面的。不过也许是在当初策划的时候,大人们根本就没有一个全盘的计划。结果这里的商业根本就没有发展起来,那些底层的卷帘门,绝大多数都是关闭着的。 在打开了的卷帘门之中,大概又有一半以上,只是作为普通居民日常出入的通道。剩下来的那些门面中,又有一些是弹棉花的、收废品的。总而言之,这里虽然街道比较宽阔,但是在人气方面,还不如一些乡镇。 何田摸出手机来开始拨号,电话通了,他用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左右看着,小声说道:“我到了……对,就是这里……不用,你们不用来接我,告诉我地方就是了……是的,嗯,好像我看到你们的车了。” 在这边的两栋楼之间,是一片空地。有几辆车就停在那里,一辆小轿车,还有两辆面包车。何田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几辆车可是眼熟得很呢。 那辆小轿车的后排门动了一下,打开了一条缝隙,里面却没有出来人。何田心领神会,直接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就往里面坐。 何田旁边是另外一个警察,以前也是见过面的,此时正友好地点头微笑。牛局长就在副驾驶座上,他正扭过头来说道:“我们已经盯住了,就是在这边过去的那栋楼里面。我们这里看不到,但是很近。” “明白,要是我们把车停在那边楼下,就有可能被目标发现了。”何田理解地说着,“不过这里安不安全?又是有收停车费的来看见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到处乱说?” 牛局长摇头道:“放心好了,我们专门查了的。这里本来以前是有人收费的,不过车还是照样被偷。然后车主就找收费的扯皮,搞去搞来的又没有解决问题。最后他们又查出来了,这里根本就不能收费。所以到最后,这里的车就是随便停。” “那停车的还不是要被偷?”何田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牛局长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也没有给钱啊,他们就是想不过,给了停车费还要被偷。不过听说他们现在又在商量着,是不是要大家凑钱请保安了。” 何田笑道:“那就无所谓了,只要不打扰我们的行动就是了。不过目标那里怎么样?你们这次的侦查过程很顺利,我还一直摩拳擦掌地等着你们叫我呢,结果你们自己就解决了。” “嘿嘿,这次也是我们运气好。”牛局长得意地说道,“要说是我们经历了千辛万苦,那是对上级表功用的。大家兄弟伙,就不说那些话了。我们这次也是刚好遇上了,那家伙我们早就注意上了,只是以前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来对付他。这次兄弟我一听说你要找个目标,就到处想办法,最后还是觉得这个家伙才合适点。” 何田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这人是被你们早就监视起来的?那这种人应该是牵扯到各方面的势力吧,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吧。” 牛局长叹了口气道:“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本来我也快忘了。这次我让他们去找资料,结果他们翻出来的档案里,刚好有这家伙。所以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人还欠我点东西。” 这是一个相当老套的故事了,也就是当初牛局长在才当局长的时候,身份是上去了,可是地位却不一样。还是有些人,看牛局长不怎么敬畏。特别是某些人,仗着认识些大人物,所以对牛局长也只是维持着表明上的尊敬。 现在牛局长要对付的那个人,匪号叫做鸥哥的,就是当初牢牢地巴结着警察局的副局长。本来这也没什么,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直接勾结上正局长的。 偏偏那副局长又是认为正局长的位置就是自己的囊中物,所以当初和牛局长很是有着一番暗战。那个时候不但两人势同水火,就连依附着他们的那些人,也不得不表露出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自己就是摇旗呐喊的,跟着前面的将军吆喝几声也就是了。不管那两位将军谁砍下了谁的脑袋,自己马上就投降。那最多是委曲求全吧,大体上的利益还是不会受到损害的。也就是换了个进贡的对象而已,不会有谁真以为自己就是要尽忠了。 有的老油条,更是私下里两头押注,对对方阵营的人,也就是不公然坐到一起而已。可惜的是,这其中就出了点岔子。 某天牛局长招待自己朋友,大家吃了饭以后,就一家家酒吧挨着喝过去。结果到了第三家的时候,那老板正是鸥哥。本来这种时候,大家装成没有看到对方也就是了。不过这位被人尊称为鸥哥的,似乎是表演太投入了,或者是当时骑虎难下,又或者是当时喝多了酒。竟然当时就横眉冷眼的,在牛局长面前表现得不屑一顾的样子,让牛局长在自己朋友面前很是难堪。 当时的情况,也就是大家胡乱应付过去了。可以想象到的是,牛局长不会对此一笑了之。并且这笔账,被记在了那副局长头上。 在牛局长成为了正局长以后,就想要让那位副局长提前退休了。不过那家伙又不死心,到处上蹿下跳,再加上一些人和稀泥,结果是成为了调研员。在很多人看来,这个职位也就是给一些舍不得退下来的官员准备的,让他们先适应一下冷下来的生活。 这样的职位,虽然级别还是很高。但是真到了那个位置上,就可以体会到什么叫人走茶凉了。不过那位副局长……嗯,现在是调研员了,似乎脾气是老而弥坚,就是坚决不肯妥协。他天天想着法子,就是在牛局长面前晃荡,想要让牛局长不开心。 最后牛局长一怒之下,把这家伙发配得远远的。连办公室的桌椅,都要自己运过去,还要每天签到什么的。面对这样的奇耻大辱,那位调研员以前没有怎么检查过的身体,这一下就是心脏出了问题,竟然就这样死了。 这件事情让牛局长相当被动,毕竟是人死了,官场中人难免就说牛局长刻薄了点。这事当时让牛局长手忙脚乱地费了很多功夫,才消除了一些影响。 等事情过了以后,牛局长对于以前的那些事情,也许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想起吧,结果鸥哥就被遗忘了。而鸥哥也许是觉得故土难离吧,他小心翼翼地继续经营着自己的生意,唯恐牛局长想起自己来。 这次牛局长要找个合适的目标,手下就有人提出来了,可以收拾鸥哥。这家伙的势力虽然大不如前了,但是毕竟资格老。如果他都被抓了,还算是比较轰动的。 反过来说,鸥哥现在低调多了,和外界的联系也不紧密。对付鸥哥,就不用怎么担心牵扯的人太多。 当然了,牛局长的手下也有可能是想拍个马屁。对于牛局长当初的耻辱,这些手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正所谓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对于有心人来讲,这可是表忠心的好机会。 这其中有些东西,是何田自己推断的。当然大部分是牛局长自己说的,他连这种事情都能够说出来,也算是对何田表明亲密无间的意思了。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目标就是定下来了。如果不是何田要找个合适的目标,说不定鸥哥还能够苟延残喘几年。如果牛局长一直想不起来,说不定鸥哥还能够寿终正寝呢。所以有时候一些改变人命运的事情,也许只是起源于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第三十一场 摆拍 何田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大家都没有动。其他那两辆面包车上的人,也是一直没有动静。虽然是傻坐着的,但是何田也不急。 他把双手揣在衣兜里面,凝神控制着机械之灵做出一些精细的变化。这种隐蔽的锻炼方式,现在何田是一有空就进行。虽然不会增加力量,但是何田感觉到控制能力大增。其他的不说,光是每次用机械之灵变化一些东西,速度就快了很多。 与此同时,何田还是要关注着车里的其他人,不能够让他们看出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来了。这就算是一心二用了,所以何田可以这样坐一天。倒是牛局长似乎不希望有长时间的冷场,所以又主动解释道:“那个目标倒也谨慎,据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天到哪里睡觉。他养了几个女人,还另外有些房子是空着的。他就在这些地方轮换着休息,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总结出什么规律来。” “那就是小聪明了。”何田嘲笑道,“能够果断离开这个城市的,才是大智慧。他在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翻,又能有多少花样?” 牛局长也笑道:“这人啊,就是这么矛盾。不说他了,就说我吧。如果是在你来找我之前,手下有人提起这件事情,说不定我还要放他一马。要是当时心情不好,说不定我还会觉得那个通风报信的人太多事,太刻薄,太看轻我了。不过你那天一说,他们把目标的资料拿过来我一看,就觉得我们是同仇敌忾啊。” 何田知道,牛局长说这样的话,算是进一步拉关系了。并且牛局长也算是在尽量不露痕迹地表明,自己以前虽然和鸥哥有点小摩擦,但是早就宽宏大量地忘记了。这次虽然是要对付他,但却是为了你何田啊,只是我老牛善解人意,才故意说成是那家伙也是我的仇人而已。 虽然牛局长还是笑得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何田估计着,基本上牛局长就是那意思了。为了让牛局长别太失望,何田又说道:“这个我是知道的,牛大哥哪里有空和这种人一般见识。这次为了我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让你担个恶名啊,你说别人会不会觉得你记仇急了这么多年啊?” 这话一出口,牛局长就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拍大腿道:“我们兄弟,别说这种话。我是仔细挑了的,这个就是最好的目标。别人说什么,谁管他们啊。” 两人正在表演兄弟情深,车上的其他两人都是目不斜视,偶尔还凑趣地笑一笑。突然坐在何田身边的警察身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洞幺洞幺,我是洞拐,我是洞拐,听到请回答。” “我是洞幺,我是洞幺,清楚,请讲。”那警察按下了按钮就开始说话,不过何田估计,他只是代替牛局长说话而已。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号是首领,在这里,显然那个警察不是的。这样想来,说不定是牛局长架子大,连用个对讲机都还要手下接。 “目标出现,已经上楼,完毕。”那边继续说着,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整个车里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 这边的警察看着牛局长,牛局长点了点头,那警察就说道:“开始行动,全部人员,开始行动,完毕。” 然后对讲机里面就响起了一连串的声音:“洞拐明白”、“洞勾明白”、“洞两明白”…… 何田看了看牛局长道:“我现在就上去?”牛局长点了点头道:“嗯,你跟在他们后面上去就是了。只是要当心点,不要让人看起来觉得我们人多势众就好。我们分批上去,到里面再集中。” 这个时候,何田已经看到了身边的那辆面包车门打开了,从上面走了几个人下来。虽然都是年轻人,不过看起来都是有些懒洋洋的,有的人脸上还挂着笑容。这样的一群人,走在街上应该是不会引人侧目的。 何田还注意到了,他们中间有人背着包。当然只是那种看起来很平常的背包而已,里面装不了多少东西。还有人提着大包,像是旅行者一样。 那几个人下车后,说说笑笑地就往那边走过去了。何田看着他们走出去了一段路,自己才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回头的时候,看见牛局长满脸笑容地看着自己,还挥了挥手。 何田也是挎着包的,就是他的那个老挎包。也许这东西最大的好处,就是防盗。小偷们很难相信这种被洗得发白的挎包里面,竟然还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里面装着照相机,还是何田专门找牛局长借来的。何田对这方面的知识不是很懂,只是知道,这个照相机仅仅只是从外表上看,就像是很贵重,很专业的样子了。这是必不可少的道具,可不能马虎了。 何田跟在前面那几个人的身后,拐了几个弯以后,就慢慢地走进了一栋楼。在外面看,这栋楼大概有六七层的样子。还可以看到,这栋楼是没有楼梯的。 幸好这里没有老年人聚集在楼下喝茶聊天,现代社会带来了诸多便利,但是也产生了一些坏处。比如人与人之间越来越冷漠,原先那种大家在院坝里一起玩耍,询问每一个陌生人的场面,现在似乎已经绝迹了。 当然就现在而言,何田很感激现代社会的冷漠。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往上面走。在要到三楼的时候,一些停了下来。另外一些人则继续往上面走,从上下两个位置把这里把守起来了。 接着后续人员也到了,虽然总共有十多个人参加行动。但是有一些人在下面看着车,还有人等着楼下,防备目标跳楼。 剩下的人则是分成了两个部分,每边都有五六个人的样子。这个时候,警察们打开提包和背包,开始从里面拿装备出来。是两件防弹背心,还有头盔。 何田虽然不是很在意,但也有些吃惊地问道:“里面的人有枪吗?大家会不会有危险?”其他的警察都是跟着何田一起出动过的,知道他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怕枪,应该确实是担心大家,所以也就笑呵呵地说道:“按照情报,目标是有把小手枪。不过是华龙四六型,那东西是我大萌帝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体现了重视生命的终极关怀产品。只要不是在零距离多次直接命中要害,基本上就是不会致命的。不过人的运气很难说,有防弹衣总是好一点。” 既然警察都这样说,那应该也就没有想象中的危险了。何田放下心来,几个警察开始帮助何田与牛局长穿上防弹衣,牛局长苦笑道:“以前我在基层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行动前决定该谁穿防弹衣。那个时候大家都怕啊,生怕轮到自己了。像那种主动穿防弹衣的,都是不得了的人啊。只要他们有命活下来,迟早都能够升上去的。” “这个……穿防弹衣应该是好事吧?”何田有些迷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当时大家还有点不愿意?” 牛局长摇了摇头道:“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当时整个警察系统都没钱啊,一个局里也就一件防弹衣。要有什么危险任务了,才会拿出来用。坐在后面指挥的人当然用不着防弹衣,穿了防弹衣的人,就是要冲在最前面的。虽然是防弹衣,不过要是没防住呢?要是子弹打在脑袋上呢?这个世界上,又哪里有只得好处,不付出代价的道理?” 何田有些惊讶地看着牛局长,他没有想到牛局长还这么多愁善感。也许是他想起了自己为了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而付出的那些代价吧。 两人穿戴整齐了,看起来还有点像模像样的。牛局长虽然这么多年来坐办公室的时间显著增多,参加的宴会也多,肚子就不可避免地大了点。但是刚才狠心收紧了带子,看起来也就没那么腐败了。并且居移气,养移体,他当了这么多年副局长、局长,长期发号施令,看起来自然多了几分威严。 而何田又和牛局长不同,他平时就喜欢穿宽大的衣服。现在衣服被防弹衣压在里面,看起来颇不协调。但正是这种不协调,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 何田把照相机拿了出来,旁边一个警察则是拿出了摄像机,满脸笑容地说道:“这个我还不是很清楚,还要请你多指点一下。” “指点倒也说不上,既然牛大哥叫你来拍,肯定就是相信你了,我也相信你。”何田笑着说道,“大家可以多探讨一下,我们先拍几个镜头,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再补拍。只是最好要一次拍成,那样的真实感是最强的。” 那警察看起来颇为虚心地问道:“我们先把人抓起来,然后再摆拍行不行?”何田点了点头,赞赏地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到时候我们可以补几个镜头。不过今天时间有点紧,如果实现没有想好的话,摆派出来的东西,很有可能就会出现些破绽。还是尽量努力一次成功吧,那就要多辛苦你了。” 牛局长在一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还可以先抓人,然后再拍啊?”那警察笑道:“牛哥,这种事情早就有了,只是以前大家觉得不重要,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有时候抓人的时候,没有拍到需要的镜头,他们就叫人来演一遍。到时候调焦模糊点,镜头晃动得厉害点,看起来也就像那么回事了。不过何兄弟说得对,那种东西要仔细看的话,或多或少都有点破绽。只是普通人看不出来而已,我们这些看得出来的,也懒得说。” “有破绽啊……”牛局长若有所思地说着,此时大家已经准备完毕了,但是他却站在那里思考着。何田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胆怯了。 在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牛局长确实可以与何田共进退。但那始终是危险的啊,万一出了点意外怎么办?所以现在牛局长一听说可以事后摆拍,就动心。他开始认真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冒这个险。 何田在一边揣测着牛局长的心思,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刚才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原来只是觉得自己选择不多而已。现在发现了还有其他的路,所以一下子就想着要往后面躲了。 不过在当前的情况下,何田也没有必要一定要牛局长和自己一起并肩冲进去,所以他说道:“这样吧,我们在门外面拍几个镜头,然后牛大哥你在外面坐镇指挥。你最有经验,如果你不在这里掌舵,我们还真不放心。” 牛局长眉头一皱道:“这样不好吧?”但为什么不好,他却没有说。何田心中大骂这家伙还要立牌坊,但也懒得和他计较,便说道:“没什么,关键是看结果嘛。”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牛局长,是啊,关键是最后出来的东西啊。再加上旁边的警察也在极力劝说牛局长,他们虽然还不至于泣血死谏,但也是七嘴八舌地,相当诚恳地,说服了牛局长。 牛局长这才发现,自己在外面主持大局,其重要性完全不亚于与手下并肩冲锋。虽然不能够在最前面冲进去,让牛局长有些遗憾,但是既然大家都这么有诚意地劝说自己,那……也就从了吧。 扭扭捏捏地把事情弄好了,大家才往上面走去。何田将照相机举了起来,当然,他没有忘记把镜头盖取下来。否则的话,那就真是一个笑话加丑闻了。 牛局长与何田并肩站在一起,他们的身后,是其他神情严肃的警察。那个提着摄像机的,灵活地跑前跑后,选择着更好的角度,来表现众人的光辉形象。当然了,最光辉的只有两个人,一是牛局长,一是何田,其他的就算是背景了。 那个拿摄像机的警察颇为尽责,至少要表现出像是尽责的样子来。他用手势提醒着大家,应该注意位置和姿势。牛局长虽然对这些不是很懂,但正所谓万法归一。不就是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吗?牛局长对这个还是有些体会的。 何田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也拍了几张照片。当然了,这个更多的是为了在录像中看起来更好一点。 上面也有两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下来了,其实他们才是真正要进攻的主力。何田对于他们,还是有些敬意的,当时就对着他们拍了几张照片。不过何田也明白,这几张照片多半是不会出现在报纸上的。 第三十二场 意料之外 人员就位以后,大家最后一次检查装备。此时站在门边上的,是四名穿着防弹衣的人。前面的两个警察已经把手枪举在胸前,在他们后面,牛局长双手持枪,枪口向上,这样可以在镜头中看起来更好一点。何田也板着脸,低下头去在照相机上假装操作。 在他们身后,才是其他警察。不过那些人虽然也是拿着手枪的,但是就没有防弹衣了。牛局长看了看周围,然后对蹲在门边上的人点了点头。那名警察马上将撬棍插进门缝里面,然后用力一扳,那防盗门就从门锁的那个位置扭曲了。 何田在后面仔细看了看,还好,里面的人没有将门反锁。现在防盗门虽然越来越复杂了,但是如果不在里面反锁,那看起来不比木门更难对付。 那名拿撬棍的警察再扳了几下,防盗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突然就打开了。那警察把门打开,何田身前的两名警察一声不响地冲了进去。 何田与牛局长紧随其后,也跟着跑了进去。在他们身后,一大群警察蜂拥而入。何田将照相机举在眼前,注意把自己躲在前面两名警察的背后。其间何田感觉到了和牛局长有些挨挨碰碰的,那是因为牛局长也在努力地,想要让前面的人挡住自己。 里面就是客厅,几个年轻人正围坐在一起。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子,啤酒白酒红酒都有,还有一些熟食。此时那几个人有的正举杯,有的拈起猪头肉往嘴里送。看到一大群拿枪的人破门而入,他们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警察们马上逼了过去,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那些人也不敢反抗,只是纷纷告饶道:“不要开枪,我们不动。” 因为警察们事先已经分配好了,在这里拿枪看住他们的,只有几个人,其他人都一窝蜂地往其他房间过去了。 那边何田听到了后面这些家伙的声音,脸色一变道:“他们是在报警。”话刚说完,前面的警察就来到了一个关着门的房间前。伸手拧了下,门没有开,想必里面是反锁住了。当先一人毫不犹豫地就踹门,其他人则按照事先的分配,继续搜索其他房间。 两名穿了防弹衣的警察,分了一名去其他房间了。这里最有可能是目标的藏身之地,所以一名穿防弹衣的警察在这里,何田与牛局长也在。 那名穿防弹衣的警察作为攻坚力量,当然是膀大腰圆的那种。他往门锁的位置踹了两下,眼看着那门已经在颤抖起来了。不料下一脚却滑了一下,踹在了门板上旁边的位置。 这一脚就把门上踹了个大洞出来,但是那条腿却被卡在里面了,进退不得。何田看了看断口,分明是里外两层薄木板,中间却是胶合板。 如果这门是实木的,那要结实得多,外面多踹两脚,也只会把整个门踹开而已。如果这门是纯胶合板的,那几乎可以一脚就踹个破洞出来,然后甚至可以徒手把那个破洞扩大。 偏偏就是这种貌似实木,中间有夹心的产品,让那警察被结结实实的卡在那里了。何田愣了一下,急忙放下照相机,上前去抓着那警察的胳膊就往后面扯。 牛局长也靠了过来,抓着那警察的腰带就使力往后面拖。两人正努力,突然听到前面“砰”的一声。声音有些沉闷,但是牛局长马上松手、蹲下,然后用极其敏捷的身手往旁边墙壁后面一闪。 是枪声?何田还有点难以置信。外面耽搁了一下,最终还是让里面那家伙反应过来了吗?虽然现在还不知道那子弹飞到哪里去了,但是何田也来不及思考,就发力将那警察扯了出来,往旁边地上一扔。 何田自己也就势往地上一躺,就像是用力过猛,自己也控制不住了的样子。毕竟自己的外表形象,应该是不会有太大力气的样子。 此时大家全部都趴在了地上,或者是半蹲着躲在墙后。何田往客厅那边走了几步,欣慰地看到那些年轻人已经被铐起来了。要是这边没有弄好,结果导致了后院起火,那就要被前后夹击了。 何田看了看其他的几个门,这个时候大家都出现在了各种的门口,那就应该是在他们那边没有发现目标了。何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牛局长问道:“有催泪弹吗?” 牛局长翻了翻白眼道:“我们手里没那东西,就算是搞来了,我们自己也没有防毒面具啊。现在还是想其他办法吧,现在可不能够对峙下去。” 何田满怀希望地问道:“那怎么办?强攻吗?” “喊话!”牛局长坚定地说着,然后对着对面一个警察道:“你来喊话。” 那警察答应了,小心翼翼地从墙后面露出半个脑袋,对着前面那木门上的破洞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反抗是没有出路的,只有立刻投降才能够争取宽大处理。你们要相信政府,我们是说话算话的。” 里面沉默着,没有任何回答。但是外面那个警察倒是干劲十足地继续喊着,一点都没有气馁。 何田悄悄地问牛局长道:“我们就这样喊下去?要是他一直不投降,我们怎么办?”牛局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就不信他一直在里面不出来。” 这显然是气话了,要是一直待下去的话,虽然里面的人不好受,但是难道外面的警察就很有光彩了?何田心中一动道:“里面到底是些什么人?会不会有人质?” 牛局长犹豫了一下道:“应该就是目标吧,最多再加上他的女人。不过这也是麻烦,实在不行,就算是他的同党了。” 何田知道牛局长的意思了,里面的鸥哥真要是企图用他的女人来胁迫牛局长,那牛局长说不定还会把他的女人视为犯罪分子。到时候两个都打死了,倒也干脆。不过要杀人的事情,还是慎重点好。 “我先到处去看看地形。”何田这样说着,就转身往客厅走去。牛局长也说道:“我让他们先审审这几个人,说不定还能够问点什么出来。” 于是两人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牛局长到客厅里面去,和手下一起审刚才抓住的那几个家伙。何田则是到处乱看,想要找到其他的出口。 这一找,让何田大失所望。这里的每一个窗户外面,都是安装了防盗网的。何田苦笑,正是因为人们认为警察无法保护着自己不被盗,所以导致了大家只能够用防盗网来保护自己。结果现在警察来打击罪犯,却又被防盗网难住了。 不过何田还是有些不死心,他拉过一个警察问道:“这种防盗网你们有办法打开吗?”那警察看了看道:“这种?很容易啊,只要几分钟,就可以开个大口子了。不过我们没有带工具啊,事先没有想到会开防盗网。” 何田看着那防盗网,又说道:“不用其他工具呢?我们可以用绳子将两三根栅栏围起来,然后用力收紧绳子,那栅栏就会被压弯。” “这个……应该可以吧?”那警察有些不确定地说着,“不过这样太慢了啊,等我们开了个洞出来,目标恐怕早就发现了吧?” 何田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这个就无所谓了。”说着,他放开了那警察,走过去对牛局长问道:“怎么样了?问出什么来了吗?” “说了,里面就是目标,还有他的女人在里面。今天那家伙一来就到里面去了,如果不是我们在门口那里耽搁了一下,说不定现在就把目标抓住了。”牛局长现在说起来,还有些愤恨的样子。 何田点了点头道:“这样待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强攻的话,我还是担心伤亡。我想是不是在他那间卧室的防盗网上开个口子,这样里面的人面临着两方面的压力,应该就更容易投降了吧。就算是他要负隅顽抗,我们掌握了两个口子,也可以声东击西了。” 牛局长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们恐怕是没有机会慢慢开口子吧,目标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弄防盗网的,要是他开枪呢?” 何田摇了摇头,指着窗外说道:“没关系的,我刚才看了一下,他的那个卧室有个阳台,防盗网也就是这种凸出去的结构。我们先把客厅这里的防盗网打开,然后从这里就可以接触到那边阳台的侧面了。那样的话,我们打开那边的防盗网就不用正面接触到他。我看那样子,他在里面是看不到阳台侧面的。” “也好,我们同时还可以在门口那边保持着进攻的样子,吸引他的注意力。要是他真是转身往阳台过去,那我们就可以从正面进攻了。”牛局长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毕竟是从基层上去的人,对于这个还是有些经验的。 两人计议已定,就在门口那边故意弄出些动静来。那个喊话的警察一直就没有歇过,其他人给他递了瓶啤酒过去润润喉咙,他都懒得去喝,看起来精神好得很呢。 在他说话的同时,门口那边不时地有影子一晃而过,还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偶尔还有手枪上膛的声音。看起来就像是外面的警察借助着喊话的掩护,正在调兵遣将,准备从门口突击了。 当然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给里面的人制造心理压力而已,外面的人才没有那么忙呢。他们只是躲在墙后面,警惕地盯着那个大洞。也幸亏有了这个大洞,外面有警察拿着镜子,可以监视着里面的情况。 也正因为有这个大洞,警察们把头盔放在靠垫上,然后从地上推过去。从那破洞里面看起来,就像是有警察在地上爬过去了。 与此同时,在客厅这边,警察们争分夺秒地在防盗网上打开口子。绳子、撬棍,再加上几个年轻警察的力气,防盗网上的栅栏很快就扭曲着,弯到一边去了。 直到这边的防盗网上打开了一个口子,能够让人自由进出了。才有警察用绳子拴着腰,站在下面一层的雨篷上,开始破坏卧室阳台上的防盗网。 何田松了一口气,刚才已经证明了,真要是毫无顾忌地破坏,那这防盗网其实没有多大用处。虽然按照自己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防盗网破坏掉,然后轻松地跳过去制服目标,不过那样一来,又成白打工的了。 直到现在为止,那拿着摄像机的警察,都是一直紧紧地跟着自己与牛局长呢。形象重要啊,更关键的是,现在目标已经算是笼中困兽,手中没有人质、没有爆炸物,他还能够怎么样? 客厅窗户这里已经挤了很多人了,自己也是无法发挥力量。所以何田就退了出来,又到了卧室门口那边去。 这里的警察们正装神弄鬼,玩得不亦乐乎。何田凑到一个手中拿着镜子的警察旁边,寻找着目标的踪迹。 何田换了几个角度,才看到目标应该是躲在了门边上。那是一个赤身露体的青年,他手中拿着一把枪,正指向门口。从这个角度看不到太多的东西,那个应该是也在屋里的女人,却看不到是在哪里。 虽然这青年脸上满是警惕的神色,在镜子里都能够看得清楚,但是何田却并不担心。现在的气温显然还不是热得让人不想穿衣服的时候,想必这位鸥哥当时是刚从床上滚下来。不过都了这么一阵时间了,鸥哥却还是光着身体。 那虽然也可以说是他保持警惕,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却也可以说是他紧张得过了头,连穿衣服都没有想到。而他的女人也没有想到这个,那就也可以不用担心了。刚才何田还在考虑着,万一在里面的那个女人,其实也是个厉害角色,那说不定就要节外生枝了。现在看起来,情况一切良好。 然后何田就看见那鸥哥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也是光着身体的女人。她看起来娇柔无力,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红色的抓捏痕迹。大腿上好像还有水迹,一直延伸到脚踝。 这样一个女人,虽然何田没有看到面目。但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应该放在床上好好疼惜的女人。 那个女人伸出手来,在鸥哥脖子后面轻轻地捏了一下,那鸥哥就软软地倒了下去。然后那女人就向后退,何田手中的镜子因为角度问题,也就看不到她了。 第三十三场 功劳 何田在镜子里面看着这样诡异的情况,已经傻掉了。他转身问旁边的警察道:“刚才……你看什么了没有?”那警察惊讶地说道:“刚才?没有啊。” “我是说镜子里面,你没有看到什么?”何田急切地说着,那警察皱眉苦思道:“刚才从镜子里面看到的?好像我是觉得镜子里面花了一下,不过,那个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咦?怎么目标不见了?是换了个位置吧?” 何田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确实,刚才那个女人的动作相当快。几乎是一出现就弄晕了鸥哥,然后又退开了,当然何田可没有认为这是什么灵异事件。 警察在这边用镜子监视里面,里面的人又不是看不到,只是没有办法罢了。鸥哥哪里有机会成天去练习射击?并且是用华龙四六式这种著名的,充分体现了人道主义的手枪,射击那么一个小小的镜子,那就更是离谱了。 也许正因为如此,里面的那个女人才这样小心吧。她的动作如此迅速,如果外面盯着镜子的,只是个普通人的话,应该是看不清楚什么的。 偏偏何田不是个普通人了,他只是在那一瞬间,就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在以前他是万万没有这样的目力,只是在经过了持续的训练,还有实战过后,何田才能够捕捉到那一瞬间的情景。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何田想了想,里面的那个女人这样做,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也被乱枪射杀吧。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死守在卧室里面是不可能翻天的。 如果鸥哥硬挺着不投降,显然警察们就只能够强行进攻了。就算是里面真的有人质也是这样,按照以往的例子来看,大萌帝国是不太会与劫匪妥协的。到时候流弹无眼,不小心被打中了就是只能怪自己命苦了。 这样想来,就可以理解那个女人的行为了。也正因为如此,何田才决定,不要告诉牛局长,里面发生的事情。 现在说了出来,没有一点好处。要是不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坏处。里面的两个人一个被制服,另外一个就等着被解救呢,还能够出什么事?就算那女人想玩什么花招,自己也会盯着她的。 所以何田敷衍了几句,让那个疑神疑鬼的警察安静点了。现在也就是目标躲在了镜子看不到的地方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现在既然知道了里面没有危险了,何田就越发地嚣张起来。 他心中有了个小小的计划,何田先是到了客厅那边去看,发现阳台上面的防盗网已经被开出了一个口子,一名警察正往那边翻过去。那人穿着防弹衣,显得有些笨拙。另外防弹衣的重量,又让他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踩穿了雨篷。 所以那人虽然已经趴在了那边的阳台栏杆上,却还没有真正进入阳台。不过这边另外的警察已经在准备了,就要跟在后面过去。 何田看着他们行动,估计了一下时间,就回到卧室那边去了。他的照相机一直都是挂在脖子上的,这个时候他又把照相机举了起来。就那样趴在地上,慢慢地靠近了卧室门上的那个洞口。 里面的人可是有枪的啊,虽然大家对这种枪的威力都不怎么看得起,还经常拿来开玩笑。但要是打对了地方,还是会死人的。外面的警察们提心吊胆地想要制止何田,但是又不敢喊叫,唯恐惊动了里面的人。现在何田慢慢爬过去拍照说不定里面还没有发现,要是外面这么一喊,那岂不是害死了忠勇敬业的何记者? 这些警察们个个比猴还精,在当初布置任务的时候,最多只是略一思索,就弄清楚了何田的意图。不就是想弄个高大全的形象出来吗?大家又不是不懂。宣传上的事情,也就是那么回事,大家你帮我一把,我扶你一把的。要是有人来问了,大家就光拣着好的说。要是一定要说缺点的话,就要严厉批评其人工作起来不知道休息,不懂劳逸结合什么的。 正是因为这种事情常见,他们才没有大惊小怪的,最多也就是对何田这一套手法不怎么熟悉而已。并且根据他们以前与何田在一起行动时所看到的,何田也当得起这样的宣传,那可是真玩命啊。 现在他们看着何田这样,不顾里面还有会随时射出来的子弹,就只是为了抵近拍张照片,心中更是敬服。就算是想要让自己笼罩上一层光环,做到这个程度上的,大家也都不服不行啊。 在那边拿着摄像机对准何田猛拍的警察,更是把呼吸放得更慢,这样可以让摄像机更稳一点。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自己拍出来的带子效果不好的话,那恐怕将来……嗯,多半是没有什么将来的了。 何田轻轻地爬行着,尽量让声音更小一点。他慢慢地爬到了门前,小心翼翼地往前面看了看,然后就举起了照相机,对准了里面。 这个姿势没有保持多久,何田就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双腿。何田回头一看,原来是牛局长,正站在旁边挤眉弄眼地不停做噤声的手势。有两个警察正一个抓住自己的一条腿,轻轻地往后面拉呢。 现在这样做,虽然看起来是狼狈了的,但是效果却不错。何田悄无声息地被拉了回去,牛局长马上低声说道:“那边快准备好了,我们两面夹击,这次一定要一举成功。” 何田点了点头,就默不作声地站到了一边。在这种场合,还是让牛局长自己发挥的好。很快,这边门口又站上了一名穿着防弹衣的警察了。牛局长与何田这两个滥竽充数的,也一脸严肃地站在后面了。 在门口的破洞那里,还是有警察拿着镜子盯着里面。不过现在看不到鸥哥在哪里,似乎就显得更加危险了。那警察一直在不停地调整着镜片的角度,期望自己不会漏过什么。 在所有人各就各位后,牛局长对着后面的一个警察点了点头。那警察打开对讲机,按照一定的节奏在上面轻轻地敲了几下。这个信号马上就被阳台上的警察听到了,翻过去的三个人,马上就直起身体来,从门口那里冲进了卧室,同时还大声喊叫着:“别动!”。 听到了那边的声音,这边才开始行动。那个在前面的警察用自己的身体猛地撞在了门上,那早就被破坏地差不多了的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那警察在地上翻滚着,何田已经冲了进去。牛局略一犹豫,也紧随其后。其他的警察一窝蜂地跟了进去。 其实这样的安排还有点残酷,在牛局长的计划中,从阳台上进去的那几个人是诱饵。他们负责吸引目标的注意力,然后在门口这边的,才会冲进去制服目标。 虽然那边是比较危险,但是他们也有一件防弹衣嘛。这边虽然是三件防弹衣,但是谁的也不能脱下来啊。牛局长身娇肉贵,难得要冲锋陷阵一回,不穿防弹衣也说不过去吧。何田更是今天的主角——之一,如果他不穿防弹衣,那谁穿?然后还得再有个警察作为真正的盾牌吧?这样算起来,真是精打细算,一点也不能够改动了。 牛局长机关算尽,就是要保证能够突击成功。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冲进去以后,看到的场面与自己想象中的有点出入。 那个目标已经软倒在地,很显然,应该是自己这边某个警察动手的,此时大家都还用枪警惕地指着他。至于另外一个人……哦,在那边呢。那女人正把自己全身裹在被子里,躲在了墙角,只露出一个脑袋,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那女人好像……还真漂亮呢,光是露在外面的脸蛋就不得了了,那一头秀发散乱地洒在被子上。不知怎么的,就是让人心头火热,痒酥酥地想要看看她身上其他地方的毛色。 牛局长色迷迷地看着那女人,又对何田说道:“这真是好白菜被猪……”。但是他一转头,却惊讶地发现,何田也是直盯盯地看着那个女人,还眉头微皱,似乎有什么难解之事。 看到如此情景,牛局长心中哀叹一声,这次又是捞不上手了啊。看着何田的样子,似乎也对这女人颇为意动,说不定还有点瓜葛。 牛局长对于女色的喜好,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准。他喜欢美女,但是还不会拼了命也要得到。对他来说,还是权力更值得自己去争夺。因为只有权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现在看起来,既然何田对这个女人有意思,自己就不能够横刀夺爱了。并且牛局长此时心中在那一点失望过后,竟然还有点高兴。因为以前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何田需要什么,正所谓无欲则刚,一个什么都不需要的人,无疑是相当可怕的。 幸亏现在何田表现出来,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如果他喜欢女色,那自己总是可以弄到美女来的。如果何田只是念旧情,那就更好了,这样的人,总是有把柄被人利用。 所以牛局长满脸堆笑地看着何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认识?”何田苦笑道:“是啊,以前见过的,不过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牛局长笑呵呵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想。”然后牛局长对警察们说道:“愣着干什么?铐上啊。” 警察们心中一阵郁闷,大家还以为你要跑到目标身边去,亲自摆点造型呢,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不过郁闷归郁闷,这种事情,还是转眼就忘记了好。所以警察们将鸥哥铐上了,但是对着那个女人,却不知道怎么办的好,于是大家又转过头来看着何田。牛局长也笑着不说话,想看看何田怎么说。 何田不动声色地说道:“照规矩办吧,看她这样子,也是吓坏了。”虽然何田先是说了照规矩办,但是后面的那句话,就算是定下基调了。 既然都说是这女人吓坏了,那当然就是被无辜卷入了的。虽然现在看起来,这女人是鸥哥的女人,不过现在又没有瓜蔓抄了。如果手上确实没有案子,就根本不用担心被牵扯进来。 并且此时牛局长已经拿定主意了,只要何田真是有意思,就算是这女人手上有点小案子,自己也可以帮上一把的。当然了,那要何田亲口来说才是正道理。 所以牛局长在一边点头道:“也是,看她怪可怜的,是被吓坏了。回去问一问,没什么问题就放她回去吧。”说着牛局长又指着鸥哥道:“这家伙光溜溜的,他不嫌丢人,我还嫌碍眼呢,给他把衣服穿上吧。我说你们是谁下手的啊?一下子就打昏了,别打出毛病了吧。” 警察们乱哄哄地回答着:“没见到啊,好像一进来就看到这家伙倒在地上了。” “别是有什么隐疾吧?要是赖在我们头上,那大家不是还要麻烦了?” “乌鸦嘴!” 这样的回答,有些出乎牛局长的预料,他皱着眉头,走到那个女人身前问道:“你刚才一直都在里面,该看到了吧?” 虽然看起来何田与这女人有些渊源,但是牛局长现在却不可能连话都不能问了。目标莫名其妙地昏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不弄个明白,那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 牛局长心中发狠,如果这女人什么也不说,那自己说不得也要劝劝何田,让他放放手。女人什么地方没有,何必弄个不明不白的在身边?到时候,自己总有法子让这女人招供。 但是那女人却出奇地配合,当时就柔柔弱弱地开口说道:“刚才……刚才鸥哥在床上满头都是汗,脸色也不怎么好。我正想劝他歇歇呢,结果……结果就听到外面好像有动静,鸥哥他就起来拿枪。然后……就是门口破了个洞,鸥哥好像开了一枪,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然后鸥哥就拿着枪守在那里了,再过了一会儿,他就这样倒下去了。” 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声音软糯,就像是依偎在肩头,低声诉说着闺中情话一般。在场众人,都是听得身体一软。但是又一硬,就挺住了没有往地上倒。 不过牛局长却没有心思细细品味这女人的风韵,他面目狰狞地问道:“就这样倒下去了?心脏病发作啊?你以为我会相信?”旁边的警察也纷纷摇头,这也太离谱了吧。 谁也没有想到,那女人却低声说道:“鸥哥他身子一向有些虚,刚才……刚才恐怕是脱了力,出了好多汗。那会儿光着身子被风一吹,说不定就是这样昏了。”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大家还是不怎么相信,不过这样的说……好像还是有可能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鸥哥被捕,还要算上这女人的一份功劳? 第三十四场 故人 这个小小的屋子里面,挤了一大群人。虽然不时有冷风吹来,让众人就觉得平添几分凉意。不过现在大家这一折腾,没有人喊冷的。一个个头上都是热气蒸腾,似乎全身都热起来了。 让人热起来的,不但是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全身肌肉仿佛都调动起来的爆发。还有精神极度紧张下,又松弛下来的舒畅。再加上现在抓获目标的欣喜,都可以让人的血热起来。 当然了,还有那边的那个女人。她还是把被子裹在身上,让人更想看到那下面的风景。而她作为鸥哥女人的身份,以及刚才大家看到鸥哥赤条条的样子,不难想象出,刚才他们是在做什么。 这样的身份,更是可以引起男人的欲望。那种冰山般的女人,并不是能够激起所有男人的征服欲。而这种如同公交车一样的女人,正是因为予取予求,正是因为好上手,所以至少在男人们玩腻了以前,还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 何田盯着那个女人,她脸上还是那副怯生生的表情,迷惘而又无辜地看着大家。但那也只是悄悄地抬头看一眼,然后又如同小兔子一般急忙低下头去。她的身份,和现在表露出来的美貌姿态,都是让人感受到极其强烈的冲突。 虽然对眼前的情况大家都是警惕得很,但是对于这个女人,警察们却也有点不愿唐突佳人的意思。鸥哥现在已经被一张床单裹上了,他放在一边的衣服,也胡乱裹在了一起。虽然牛局长发话了,但是大家意思一下就是了。这么个臭男人,谁又有闲情给他穿衣服了?也就是等着他过一会儿醒过来,然后自己穿上好了。 即使现在鸥哥昏迷不醒,也是被铐上了,都还是有好几支手枪是指着他的。这倒不是说鸥哥有多危险,不过是习惯了而已。有的警察就是觉得枪杆子拿在手里,腰杆子才感觉要硬上几分。 而对于那个女人,警察们都没有用枪指着她。那些警察还是警惕地,面对着她那边,不过也没有拿着枪对她比划的。当然了,警察们面对着她的方向,也不一定是警惕着什么。 何田看了看牛局长,他现在正强迫着自己别去看那个女人,低头思考着什么。何田便低声说道:“这个鸥哥看体型就不怎么强壮,如果是刚刚剧烈运动了,突然又被吓了一跳,再待在那里被冷风一激,恐怕真会晕倒。牛大哥有没有听说过?如果是在刚刚喝了酒以后,就急急忙忙地去洗桑拿,那就确实很容易晕倒的。有些事情看起来都是小事,但是如果不注意,说不定就麻烦了。” 牛局长抬起头来看着何田,突然展颜一笑道:“老弟莫非还觉得我是在怀疑?哪里的话哦,既然刚才你都说了,我自然是相信的。这个女人就照着你刚才说的,按规矩办就是了。不过我觉得多半也问不来什么,要是老弟你不想多等的话,反正大家是要一起回局里的。到时候麻烦那位作个笔录,你就直接领回去?” 看着牛局长正坏笑着的表情,何田知道,这也不过是牛局长想通了而已。刚才应该是牛局长权衡利弊,觉得为了这么个女人,就要和自己翻脸那实在是不划算。再加上逻辑推理,也该知道这个女人不可能牵扯到什么大事。 所以牛局长现在也就来讨好卖乖了,不过他倒还算是谨慎的,还是要把这女人带回去作笔录。到时候如果真的问出点什么来,那何田也怪不到牛局长头上。真要是问出了什么隐瞒的事情,那牛局长还要反过来怪何田了。 不过看牛局长这样子,倒像是想要何田欠个人情,这让何田有些不满。这么一点小事,难道还以为真是我求你不成? 何田淡然一笑,瞟了眼那边的女人道:“公事公办嘛,可别为我一个人坏了规矩。再说了,她也未必需要我来做什么。说不定这边刚把她带回去,那边让放人的电话就来了。” “那位……有什么后台?”牛局长惊愕地问着,他可没有想到,何田竟然说这个话。何田如果是点头同意,或者是不愿意为了这个女人出头,都在牛局长的意料之中。但是现在何田竟然还暗示着这女人背景不简单,哪又怎么不会让牛局长疑神疑鬼的?牛局长又半信半疑地说道:“她这个样子……家里人也该管管吧。” 牛局长这话,分明就是怀疑着,既然那女人有后台,那怎么可能还容忍她与鸥哥鬼混?对于一般那种傻乎乎的小女生来讲,鸥哥这种男人,那是相当有魅力的。不过这女人的后台,如果可以轻轻松松地从警察局里面捞人,那又怎么可能没品位到这种程度? “社会不同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啊。”何田语重心长地说着,他还拍了拍牛局长的胳膊,沉痛地说道:“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是自由的。不要用老观点看问题了,不要觉得就是鸥哥占便宜了。” 牛局长目瞪口呆地说道:“这个……老弟你的意思是说,到底谁玩谁还说不一定?”他皱着眉头看了看鸥哥,还用脚拨弄了几下,低声咕哝道:“看他这样子,还没有老子帅呢。现在的女人啊,素质,素质啊!” 虽然牛局长心中还是没有完全相信何田的话,不过现在也不觉得有了这个女人,就是可以抓住何田的小辫子了。如果不是担心这个女人睚眦必报,恐怕牛局长就要大喊“晦气!晦气!”了。 牛局长挥了挥手,警察们就行动起来。一些人把鸥哥抬了出去,另外一些人就要把那女人也请出去。还有人已经在开始搜查了,说不定还能够找点好东西出来呢。不过那几个警察刚一走过去,其中一个就把其他几人的袖子扯了下道:“等等,我们这是干什么啊?” “把人弄出去啊。”旁边的警察正觉得莫名其妙,这位老兄不是脑子里有些贵恙吧?那警察皱眉道:“等下,别让兄弟们拿个烫手山芋,我去请示一下。” 那警察走到牛局长旁边,恭恭敬敬地问道:“牛头儿,那边那位……女士,恐怕是没有穿好衣服。你看我们今天又没有女警跟来,是不是有点不方便啊。” 他说着这话,眼光就在不停地往何田那边瞟。牛局长一愣,只是想了想,就点了点头,转身对何田说道:“老弟啊,你看这个事情,我们也难办啊。现在又不可能就是把她这样裹着被子抬到警察局去吧,我们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毕竟这里还是现场啊,要保护的。刚才你好像说你们认识?那就麻烦你了,劝她一下,让她把衣服整理好,然后再出来。毕竟你们是熟人,也要好说些。” 何田讶然道:“这个不太好吧?这个孤男寡女的……”牛局长心中大骂道:“装!你狗日的还要给我装纯?”口里却是极其诚恳地说道:“你想想看,要是传出去了,说是我们警察如何如何,那就是大麻烦了。你们是熟人啊,不管什么事,都好商量吧。” 说这话的时候,牛局长对着何田挤眉弄眼的,生怕何田不懂这其中的含义。现在牛局长简直就是恨不得抓着何田的脖子喊:“早就看出你小子对这女人有意思了,现在给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机会,记住啊,你欠我人情啊!” 牛局长看何田还是有些犹豫,就感觉这混蛋真是又当婊子又要立牌坊,便又说道:“老弟啊,你要体谅我老牛啊,现在当警察不容易啊。再来个丑闻什么的,那真是日子没法过了。刚好老弟你在这里,就算帮帮忙吧。” 何田皱眉道:“这个……其实我们还不是很熟啊。”牛局长一听就笑了,他一把拉过何田道:“老弟啊,我这人虽然是年龄大了,但是也随时在关注时尚的。我经常去一个网上的论坛,那网站我记得好像是个军事论坛,不过他们又说是黄色论坛。不管了,不过那上面有人说得好啊,就是针对你们这种情况的。” “说什么了?”何田好奇地问道。 “日久生情!” 警察们抬着鸥哥离开了,牛局长最后一个离开,还轻轻地把门关上了。何田苦笑一声,正要往女人那边走过去,突然又听到门口一阵响动。何田转身一看,原来是他们把裹在鸥哥身上的床单扒下来了,蒙在了一张椅子上。然后再把那椅子堵住了门上的大洞,那就是个保护隐私的意思。 牛局长为了拉皮条,还真是体贴周到啊。何田也有点感动了,虽然牛局长费尽心机,还是为了让何田感激他,不过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还算是不容易了。 当然何田并没有完全相信牛局长的操守,说不定现在外面有一大群人在听墙根呢。何田一直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然后蹲了下来。两人的挨得很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了一起。 他们只是这样默默地注视着,何田突然低声说道:“我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你。”那女人冷笑道:“怎么了?看不起我?我就下贱,我喜欢下贱,你又怎么样?” 何田突然扑哧一笑道:“你的反应太大了,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我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风华绝代了,现在怎么有闲情来玩这样的男人?你只要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的猛男帅哥要哭着喊着想要爬上你的床,为什么?” “包不包括你?”那个女人突然换了一副神情,刚才在众人面前,她一直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在对何田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又满是怨恨、愤怒,以及压抑着的某种情绪。现在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是羞涩,还有期待,再加上大胆凝视的眼神。如果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吧。 何田还是保持着微笑道:“你应该知道,这一套对我没有用的。我了解那些事情,你的以往,以及你现在的身份。你还记得吗?当时你所看到的东西,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也许,是因为我没有马上出手杀掉你,所以让你产生了一些不应该有的想法?” 在何田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温柔的笑容,声音也是似乎可以抚平人心中的创伤。不过那个女人,却突然觉得很冷。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低头撅了撅嘴说道:“我们好歹也算是老熟人了嘛,现在就是关心一下你,想聊聊天嘛。” 何田笑道:“好吧,我们一样样来,刚才你把鸥哥怎么了?你为什么要下手?”那女人眼睛忽闪着,崇拜地看着何田道:“你怎么是我?你看到了是不是?你知道我在里面,就一直在看着我。讨厌死了你,你真坏!” 她娇嗔着摇了摇头,那头发披散开来,乌黑的头发在粉红的被子上,显得格外醒目。何田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那女人悄悄地瞟了眼何田,垂头丧气地说道:“真没劲,你怎么变得这么老气横秋的了?告诉你好了,那个鸥哥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昏了过去。嗯,就和平时那些晕倒的没什么两样。你扇他耳光也好,泼冷水也好,都可以把他弄醒。” 何田点了点头道:“很好,接着说,你为什么要下手?”那女人不耐烦地踢着自己的被子,低声说道:“还不是被你们吓住了,那些傻警察要是冲进来的话,鸥哥多半会被吓得走火的,那还不得来场枪战啊。还是把他收拾了好,免得大家麻烦。” 说着,那女人抬起眼睛看了看何田,手上不安分地动了动,让被子滑下了一些,露出了自己的锁骨。她哼哼唧唧地说道:“要是我被打死了,你会不会心疼啊?” 何田看着这个女人,她在小心地尽量不激怒自己的同时,又在努力地尽量展露出自己的魅力。她自己也应该很清楚,这样走钢丝,如果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但是她依旧这样做了,是先天的?还是他们真的能够把一个女人训练成这样? 此时这个女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只白生生的小脚露出来了。那脚不但白白嫩嫩的,形状更是优美。上面看不到一根突出的青筋,也没有多余的肌肉脂肪。她在脚指甲上涂了些桃红色的指甲油,可以看得出来是仔细认真地涂上去的。但是在半透明的指甲下面,那粉红的颜色,却还要更让人着迷。 在她的脚踝上,还有一根细细的金链。对于别人来说,显得稍微有些俗气的金色,在她的脚踝上正是相得益彰。如果链子是银白色的话,那又怎么比得上她皮肤的白色? 并且此时她的被子接触地面的部分,已经是敞开了一条缝隙。那里已经露出了一只脚,还有什么呢?在那被子裹住的地方,又是有着什么样让人惊心动魄的景色? “先把衣服穿好吧,否则的话,他们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何田叹了口气,摇头道,“真要说起来,我们还是有些缘分的,柳姐姐一向可好?” 这个女人,就是当初何田初出茅庐之时遇到过的。卜冠遂第一次来找到何田,就是在她的家中。只是那时候,这个女人溜掉了。这就是色孽信徒,柳水杏。 第三十五场 猫和老鼠 柳水杏咬着自己的半边嘴唇,吃吃地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关心姐姐。没什么好不好的,这日子就是这样过下去吧。” 虽然她还是在笑,但是语气中,却满是落寞。何田看着她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上次见到柳水杏的时候,她虽然也是可以迷倒一大片男人,不过档次要差上不少。 在那个时候,柳水杏的一举一动,言语神情,几乎都是赤裸裸地表达出肉欲。那种表现,可以让男人们马上就想到了床。不过那时候柳水杏的诱惑中,却是有些粗俗的。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也许会想要得到这样的女人,但是却不会希望带这女人出去,只是因为她当时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不过现在,柳水杏的进步让何田都有些吃惊。刚才她出手对付鸥哥,看起来身手可比以前好多了。当然了,何田还是有信心收拾她,所以这一点倒还没有什么。 关键就在于柳水杏的魅力,现在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当初何田还可以大概估计得出来,柳水杏应该是比自己年龄更大些。现在柳水杏就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但是何田却看不出来她有多少岁了。 如果光是从外表上看,现在柳水杏既有少女的羞涩天真,又有少妇的成熟风情。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让柳水杏更是魅力惊人。刚才那些警察看柳水杏的眼神,何田也是注意到了的。那基本上就是不用找碗水来,就可以一口吞下肚去的那种。 原来的柳水杏,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来表达。但是现在,柳水杏在娇嗔的时候,在微笑的时候,在欲拒还迎的时候,何田竟然还有些分不出真假了。 当然了,何田从来都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邪神信徒。那是与帝国战士天然敌对的,这一点不容讨论。那些邪神信徒的残忍狡诈,何田也是领教过的。所以何田不会对这个女人掉以轻心,更不会想着和她发生点什么。 不过何田也知道,难得有邪神信徒与帝国战士见面的时候,不是喊打喊杀的。这种情况相当奇妙,也就是当前这种情况下才会发生。柳水杏奈何不得何田,何田也暂时没有想着杀了柳水杏。 何田站了起来,往后面退了几步,笑着说道:“我等你,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然后他就一言不发了。柳水杏委屈地说道:“怎么了?现在姐姐想和你说几句话,你都不乐意?那还怎么做些别的事情啊?” 说这话的时候,柳水杏眼波流转,脸上出现了一些红晕。何田知道,如果自己再答话,那就真是没完没了了,所以也只是微笑着一言不发,还微微垂下了眼帘。 然后何田就听见了柳水杏那边发出了气哼哼的声音,那床裹在她身上的被子被扯来扯去的。看起来柳水杏似乎是想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动作,那就是在身上裹着被子的同时,还要把衣服穿上。 可以想象的是,这样做可不容易。柳水杏在那边手忙脚乱地与被子搏斗着,似乎是想要坚持挡住何田的目光。但是却总是一不小心就露出了一段如雪般的肌肤,有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一些粉红。 柳水杏就这样辛苦地换着衣服,却是越来越乱。她也累得气喘吁吁的,那喘息声,和偶尔发出的呻吟,可以让人浮想联翩。 何田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他静静地等待着。终于柳水杏那边的速度似乎突然就快了起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何田看见那床被子完全垂落地面。 即使如此,何田也是看了看柳水杏的脚,直到他确定自己看到了裤脚,才抬起头来,看着柳水杏。 此时的柳水杏,还有些衣衫不整的样子。她的上衣还有几颗纽扣没有扣上,可以看到那深深的沟壑。裤子也是没有完全拉上,都可以看到内裤的细带。而她的脸上,则满是红潮,头发散乱着,有几缕粘在了脸颊上。 何田只是看了一眼,就问道:“你通知了你们的人吗?”柳水杏愕然道:“什么人?”何田保持着风度,还是彬彬有礼地说道:“如果要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我们口中的邪神信徒。当然了,你们可能有其他的称呼。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你不会无聊到了到处找男人的程度,这次你必然是要目的的。” 柳水杏笑了笑,正要说话,何田就抬了抬手道:“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想要打听你的目的,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们之间,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谈。” 此时柳水杏正在提上自己的裤子,她听到了这话,就斜斜地看着何田,低声问道:“是吗?比如说什么呢?”说着,她就把一只手慢慢地伸进了自己的裤子里面。 何田也不阻止她,只是慢慢说道:“有一个很古老的故事了,说是就是有一只守粮仓的猫,在把所有的老鼠捕杀干净后,发现自己的主人就开始减少自己的食物了。那真是一只很聪明的猫,它就决定自己圈养老鼠,然后不时地捕杀几只给主人看看。果然,主人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只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优厚待遇。” 柳水杏用一种天真纯洁的眼神,看着何田道:“你觉得,到底谁是猫,谁是老鼠呢?”何田摆了摆手道:“那根本就不重要,那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猫和老鼠之间,只是因为实力的严重不对等,所以其中的一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自然是强者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但是我们两方呢?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这下柳水杏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她咬着手指头站在那里思考着。何田看了看门口,虽然他可以肯定,那些人听不到这边的说话声音。但是两个人在里面待得久了,那也实在不好。所以何田又说道:“我只是想要让你自己思考一下而已,如果说你认为我们有必要再谈下去,那么我们可以找个时候交换一下看法。” 说着,何田就转身走到了门口,回过头来看着柳水杏道:“我要开门了。”柳水杏娇嗔道:“哎呀你坏死了,都怪你,我还没有穿好衣服呢。” 何田已经猛地拉开了门,很好,没有那种一开门,就滚进来一群人的情况。不过还是有几个人站在离门口只有几步远的地方,似乎是随时等着里面的召唤。 柳水杏刚才的那声惊呼,他们当然也听到了,这话似乎很容易引起歧义啊。所以他们都是面色古怪地看着何田,不过他们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何田一出门,他们就走进了那件卧室。毕竟柳水杏现在还算是可疑人员,万一破坏了现场,那就糟糕了。就算是她是无辜的,也有可能无意中毁掉什么重要的证据。 何田面色如常,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他走到了客厅,牛局长正坐在沙发上和几个警察说话。那位鸥哥这个时候已经醒过来了,说不定还真是被他们扇耳光打醒的。此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又被铐上了,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 这个人……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何田仔细打量着鸥哥,却失望地没有发现什么。他是真的坚信,柳水杏不可能只是为了纯粹的性,就要和鸥哥上床。只要柳水杏自己乐意,随时都可以找到一大批裙下之臣。就算是排队,都轮不到鸥哥。 何田实在不明白,鸥哥对于柳水杏的吸引力体现在什么地方。难道说……他的特长就是特别长?好像也不是吧?当时何田冲进卧室的时候,瞟了一眼的,还远远不如自己呢。并且柳水杏也说了,鸥哥的体力不行,身体都是虚的,那似乎可以不用从这个方面想了。 这样说来的话,那就是其他方面了。钱?鸥哥不可能有多少钱的。按照柳水杏的条件,勾搭上个大富豪,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那就是权了?笑话!鸥哥这些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又哪里有什么权了。在大萌帝国的民主专制铁拳下,那就是个笑话。 牛局长已经看到了何田,他走过来说道:“好了?我们先回局里吧。刚才我问了一下,这拍下来的录像,还需要仔细剪辑。这件事情,一定要你亲自把关才行。” 这话倒也是正理,何田点了点头道:“那好,大家都回局里。今天赶工把东西弄好,那就可以松口气了。不过我过去问问,看是不是弄好了。” 然后,何田就找到那个拿着摄像机的警察道:“今天拍得怎么样?你感觉是不是需要补拍点什么?趁着现在大家都在,要拍什么也方便点。” 那警察想了想道:“基本上差不多了,就是怕有些镜头晃得厉害。”“晃一点倒是关系不大。”何田这样说了一句,但是转念一想道,“算了,我们还是看一遍吧。” 没办法,何田只好又对牛局长说道:“牛大哥,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就在这里把带子看一遍。要是有点什么问题,也好补拍。” 牛局长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于是几个人又坐在了沙发上。牛局长与何田一人一边,那个拍摄的警察在中间。那警察把摄像机的显示屏翻了过来,然后就开始播放。 一些警察也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在后面看,牛局长在这种时候,还是比较大度的。他并没有把这些人赶走,而是不时地回过头去对他们说几句话。 “哈哈哈,杆杆,你小子把镜头都挡完了,好像还撞到了门上?撞出包没有?” “这是哪个?就看见后脑勺了,是不是黑娃?” “嗯?这个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天花板?” 牛局长一边看录像,一边评头论足,旁边的警察也凑趣地说上几句。何田却没有他们那样的闲情逸致,只是死死地看着屏幕,生怕漏掉了什么。 因为行动的时间不长,所以这段录像也不长。等那警察放完了,其他警察嚷着再放一遍。何田却向后一靠,闭目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镜头。 看到他这个样子,牛局长挥手把那些警察赶开了,自己就坐在那里等着。何田想了一阵,睁开眼睛看着那警察道:“我觉得还可以再拍几个镜头,刚才毕竟是要突出现场感,所以有些镜头构图不是很好,现在大家都在,补一下吧。” 那警察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意见。这不但是因为他不敢得罪何田,还是因为何田也是实话实说。又想要真实地跟拍,又想要可以在任何角度拍,那除非是神仙了。所以那警察虽然拍出来的镜头要补拍,但那也不是他的责任,也不能说明他的水平低。 何田拉着牛局长解释了几句,大家都动了起来。一些警察在镜头中表现得还可以,或者是有些歪瓜裂枣样子的,就继续在原地看守着那些犯罪嫌疑人。那些被看守的,虽然心中忐忑,但是看着这群警察在折腾,倒也好奇地想要看个明白。 “这些人先送回去吧。”何田提议道,“他们留在这里已经没有用了,说不定还要添乱。让另外那些兄弟们把他们送回局里去,先审着,我们把这边的事情弄完了,再回去。” 于是一些警察就押送着犯罪嫌疑人回局里去了,柳水杏也是跟着他们一起的。何田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然后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去。他没有和柳水杏说话,但是他很清楚,柳水杏有很大的可能,会因自己的话引起共鸣。 只要柳水杏肯思考,那么两人就有谈下去的余地。就算是柳水杏不答应,那自己也没有损失什么。不过就是放跑了一个色孽信徒而已,那也无所谓。如果基地知道了,并且追问起来了,何田还可以说,自己是准备在邪神信徒中发展内线。基地最多说自己是异想天开,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认为自己心怀异志的。 何田回过头来,对着留下来的人说道:“来来来,大家再补几个镜头就是了。先要说明,这可不是什么弄虚作假。只不过我们没有条件同时安排好几个摄像师,所以就只好用土办法了。这个必须先说明,免得大家有什么心理负担。” 看着几个警察都是在笑,何田又说道:“不过呢,这个补拍外人可能会误会。大家也难得去解释,干脆就不要说我们补拍过了,那样大家都好。” 统一了思想过后,再拍起来就容易得多了。一群人在镜头前面作激昂状、作焦虑状、为怒目金刚像。一个个忙得死去活来,好像比刚才真刀真枪的还要累上几分。 第三十六场 妖孽 等到何田他们赶回警察局,那边已经在开始加紧审问了。牛局长还问了一句:“那边正在审着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对了,那个女人就在询问二室里面,我已经给他们打招呼了,你过去就能带走。不过现在还要等一下,你知道的,程序嘛,还是要走一下的。” 何田马上就说道:“不了,这次我就是来拍个片子的。兄弟们配合得不错,我再要去搞这些,那不是主次不分吗?还是算了吧,我也不去打搅各位兄弟的工作了。” 牛局长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再劝了。何田可没有忘记,自己是有正事要做的,便又说道:“现在是不是马上去剪辑片子?我先跟着过去看看,希望他们今天能够把片子交给电视台。” 其实牛局长还是很想去看看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倒也不用管得太严了。自己刚才也是看过了拍下来的视频的,看起来形象还是可以。如果再守在旁边盯着,那也实在是没有必要了。自己的手下,难道还敢不让自己最光辉的一面出现在屏幕上? 所以何田就跟着刚才那位拍摄的警察,一起到了宣传科里面剪辑刚才拍下来的视频。这个剪辑并不是直接剪辑成新闻片,其实也只是相当粗略地剪辑一下而已。主要就是有些镜头,最好还是别让外人看到了。 比如说何田他们后来补拍的那些,有些要删除掉,有些则是要调到前面来。就算是一直跟拍下来的那些镜头,也不是都能够交到电视台去的。 何田看着视频,突然说道:“等等,就是这里,这个女人的镜头全部删掉。还有后面的,所有的都不要留下。” 正在电脑前面那个警察,头都没有抬,更别说是反对了。他老老实实地把那些镜头全部删除掉了,他知道自己犯不着与何田对抗。这么点事情,又不是涉及到原则问题,更没有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在他想来,何田这样做,无非是不想让这个女人抛头露面。至于何田与那个女人的故事,他虽然很想知道,不过也不会现在去问。 对于那个警察会不会把那些删除掉的视频片段还原,何田是不在乎的。他只是想要避免节外生枝,别让柳水杏和自己的镜头同时出在屏幕上,否则说不定知情人就会因为这两个人的碰面,就联想到一些什么。 这个工作还是比较简单的,因为警察局这边写过去的新闻稿,到了电视台那边是肯定有修改的。所以视频也没有删减太多,好让电视台那边有剪辑的余地。 等到把视频再看了一遍,何田才松了口气道:“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要麻烦你写稿子了。呵呵,我也是多事了,这些事情,想来你也是早就知道怎么做的了,也用不着我来多嘴。我希望这东西能够快一点弄出来,通过你们这边的关系,在今天晚上的新闻里播放。” 那警察也是满脸堆笑地说道:“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我马上就把稿子写出来,然后直接请示牛局长去。有了牛局长督促,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何田连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已经推算好了,要达到足够好的宣传效果,就必须保持足够的投放密度。 当然这不是广告,给钱就能上的。就目前而言,最好是电视开道。现在看电视的人可比看报纸的人数多很多,但是报纸也有电视无法比拟的优点。这两种媒体,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是相辅相成的。 今天晚上如果在新闻里面提到了这件事情的话,人们在心里就有了这个印象。那么到了明天,等自己的稿子见报了,那就更是能够引起人们的关注。 人们会想起来,那个出现在电视画面中的,手里拿着照相机,一看就知道不是警察的家伙,就是那个记者。那个记者和警察们并肩冲锋,也是那个人,写出了报纸上的报道。 何田郑重地对那个警察说道:“这件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最好是亲自到电视台去,看着他们剪辑。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去,是为了什么。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来配合,我很感激。不过电视台的那些人不知道,到时候说不定功亏一篑,结果大家白忙一场,所以最好是麻烦你去盯着。” 那个警察爽快地说道:“没问题,其实我早就准备这样做了。”他又用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看了看周围,与何田靠得近点了,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以前也还不是这样?局里面有什么行动,要是我们不去盯着,电视台的人就能够把我们领导剪得一个都不剩!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会一直看着他们剪辑完的。” 这个警察说了老实话,何田对他还是有几分看重的。他完全可以装成是很为难的样子,然后才用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样子表态。那个样子的话,何田说不定会很感动的。 但是那也说不定,这种事情万一今后何田知道了,那对他的信任感激,就要一下子崩塌。毕竟报社的人虽然不是和电视台的经常来往,但是如果无意中知道了真相,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样一想,何田又弄不清楚这个人是真老实,还是真狡猾了。人心难测啊,何田这样想着,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柳水杏。这个女人本来应该是自己的敌人,但是谁能够想到,两人能够达成某种协议呢。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太早,说不定那柳水杏突然对邪神坚贞起来,那何田就要弄得大丢面子了。何田慢慢地走到了询问室,他在警察局里也算是来过不少次了,自然不需要人指路。 他隔着门上面的透明玻璃看了一眼,里面正说着话呢。看起来,还算是比较融洽的。一张桌子的边上坐着两个警察,其中一个还是女的。何田特意看了看,嗯,也就是性别为女而已,没什么好幻想的。 在他们的对面,就是坐着的柳水杏。在她的手边还放着一杯茶,虽然不可能是什么好茶,但是这个意思也就差不多了。 那个正在询问的男警察明显有些神不守舍,他直盯盯地看着柳水杏。虽然是努力地想要把目光移开,但是却总是忍不住又看了回来。问起问题来,也是和颜悦色的。这其中不知道有几分是牛局长打招呼的功效,还是柳水杏自己的魅力。 至于他旁边的那个女警察,虽然手中的笔很少停下,但也是在偷偷地看着柳水杏。有的美丽,是可以无视性别的。 何田在外面看得想笑,如果里面的两个人知道柳水杏的年龄,不知道是怎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当然了,也许他们更是要崇拜得五体投地吧。 因为里面的警察正好是面对着门口的,所以何田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被里面的人看到了。他们虽然不知道何田是谁,但是也隐约记得起来,好像何田以前来过警察局的。并且见何田一副坦然的样子在外面微笑,倒也不敢呵斥他。 还是那个女警察机灵些,直接对旁边的男警察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过来把门打开道:“你是找哪个?”虽然没有用上“请问”二字,但是她也没有板起脸来说话。对于她这种警察来说,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何田微微鞠躬道:“我叫何田,不知道牛局长有没有告诉你们……”那女警察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是你呀,是的是的,牛局长给我们说过了。” 看着何田还是站在那里,她又转身看了看里面道:“我们的询问马上就完了,主要是还有几个问题。这个算是惯例了,要是不问的话,我们也实在不好交待。不过你放心,马上就完。” 何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女警察看了看两边道:“你也可以进来坐的,就是里面只有冷板凳,恐怕你会嫌弃。” 这个女警察倒是会说话,何田也点了点头道:“好啊,那就打搅你们了,不违反规定吧?”话是这样说,何田已经走了进去。在里面靠近门口的地方,确实有张椅子,何田也不客气,就坐下了。 那名女警察已经走了回去,对着那个男警察说话。柳水杏扭过头来看着何田,惊喜地“啊”了一声。看到何田还是坐在那里,她干脆扭转身体来,表现出了身体良好的柔韧性。柳水杏此时胸前抵着椅背,有些白嫩的肌肤,就那样挤压着,从衣服里露了出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着,这椅子真是幸福。 何田对着柳水杏笑了笑,没有说话,柳水杏倒是毫不顾忌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丢下了我,就不来了呢。” 听着柳水杏这甜蜜的,装出哀怨的声音。几乎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认为这是小情人在打情骂俏呢。何田越过柳水杏的肩头,看见后面那男警察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何田甚至感觉自己几乎能够听到那心脏破裂的声音。 何田竖起手指来,低声说道:“先办正事,配合人家一下吧。”柳水杏喜滋滋地回过头去,脸上好像都放着光。那警察垂头丧气地又问了几个问题,就算是完了,然后开始检查笔录了。 那女警察看了一遍,递给柳水杏道:“你看看吧,要是没什么问题,麻烦你在这里签个字。还有这几处地方,因为有了改动,那也要麻烦你按个手印。” 柳水杏皱眉道:“按手印,那不是把手指弄脏了吗?有没有其他办法啊?”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有些害怕,或者说是厌恶的表情。 那两个警察面面相觑,还是那个男警察说道:“按照规定,好像也可以用私章,不过一般人……”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水杏从自己的包包里摸出一个章来,得意地问道:“盖在哪里?” 等到把这些事情弄完了,柳水杏就一脸兴奋地转过身去看着何田,嘴角微翘。何田却还是坐在那里,也是微笑着看向柳水杏。两人就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相对无言,好像下一刻就要发生点什么,又好像他们可以这样凝视到世界末日。 那个男警察还在磨磨蹭蹭地看着柳水杏,有时候也看看何田,似乎想要知道何田到底好在哪里。不过那个女警察要明白事理多了,她刚开始还是慢条斯理地收拾着笔录。但是看到了何田与柳水杏之间的情景时,她的动作突然加快了许多。然后她拉了拉自己的同事,就把那家伙拖出去了。 到了外面,那个男警察还在隔着玻璃往里面看。那个女警察在旁边叹息道:“死心吧,这样的女人,你是养不起的。” 那个男警察在外面头也不回地说道:“那也说不定,万一这个女人突然发现那个男的是在骗她,那她一定会很生气很失望的。她一气之下就会喝得烂醉如泥,结果被我看到了。如果当时正有几个小混混想要占她便宜,我一定会把她救下来的。到时候,我肯定要把她送回家去,只是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啊,那就只有带到我家里去了。” “到时候,我一定要规规矩矩地给她换衣服。啊,当她醒来过后,说不定会误会我的。但是我不会在乎的,只要两个人相处下去,她一定会发现我的优点。对了,你说她会不会有个超级富豪爸爸,或者是当大官的爷爷?” 那个女警察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够保持镇定地说道:“这又不矛盾,不过为了你好,那家里最好是父亲一家子有权,母亲一家子有钱,那问题就解决了。” 那男警察还在犯难道:“那个……不好吧,我又不是那种人……”那女警察没好气地一把抓着那男警察就往旁边走,嘴里说道:“今后少看点网络小说吧。” 第三十七场 印证 在询问室里,何田与柳水杏还是那样凝望着。听到外面那两个警察离开的声音传来,何田才站了起来。柳水杏充满期待地看着何田,却发现何田对她说道:“你坐到对面去。” 柳水杏委屈地问道:“为什么啊?这张椅子又不小,可以坐得下两个人的。你要是嫌弃这椅子坐着不舒服,那就坐在我身上吧。不过呢,你要是有风度一点的,就该让我坐你身上。” 在柳水杏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是如同说着沙发的垫子软不软之类的话题,脸上平平淡淡的,全无异状。这样的表情,让人感觉到她真是这样想的。这种不知道是傻,还是说天真的样子,真是可以让心怀鬼胎的男人觉得可以大占便宜。 何田却只是站在那里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们的人来接你,那也不至于看到我。那样一来,大家就可以把这件事情含糊过去。如果说,你根本就不在意保密的问题,那我们当然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柳水杏撅着嘴低声说道:“小气鬼、喝凉水。”虽然何田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和小气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讨论那些问题的时候。 此时柳水杏心不甘情不愿地磨磨蹭蹭走到了桌子对面,何田也在她留下的椅子上坐下了。柳水杏刚刚离开,这里还有着如兰如麝的香气。何田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的香水,那种味道似乎并非可以调制出来,而是天生的一般。 何田定了定心神,对着柳水杏缓缓说道:“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你的同伴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所以我们最好抓紧时间,简单地讲,我认为我们可以结成某种同盟。” 现在何田是被对着门口,如果有人从门口的玻璃那里看进去,也只能够看到何田的背影而已。柳水杏才是对着门口的,不但别人能够看到她的脸,她如果注意一点,也可以随时看到门口玻璃外的人。 何田说完话后,柳水杏那妖娆的样子没有一点收敛,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还是笑嘻嘻地说道:“同盟?还不是养贼自重那一套?只不过你弄清楚了吗?到底谁是贼?这一招可没有那么好玩的。你现在的势力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否则的话,你说的话根本就没有用。” “没有想到,你现在这么快就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了。”何田微笑着说道,“如果是在以前,我真是很难想象你会了解这些。看起来,你的同伴教了你不少东西。” 柳水杏一笑,但是这笑容中却没有多少女人对男人的献媚讨好,而是多了几分傲然之意。何田心中琢磨着,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谈判这种事情,不过就是双方各自揣摩着实力,要是一方觉得自己心里有底,那自然就要对另外一方强硬起来了。 所以要占点上风,就得让柳水杏别那么得意才行,何田想了想,便说道:“首先你就弄错了,我可不是想着养贼自重,那是需要前提的。如果我不能够切实地控制着一些东西,那就全部都是废话。如果我单方面对你示好,但是结果上面却下令让其他的人负责对付你们,那我们不是白忙一场了吗?” 柳水杏还是在微笑着,但是她的手指却定了下来,何田继续说道:“不过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可以达成共识。比如说,我们可以向对方透露一些不是那么机密的事情。那些事情不一定要上报,以此邀功。但是那些消息,也许可以让我们活得更长一点——至少比其他人更长。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地球,那些外星人不管要做什么,我们可不能轻易地就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话虽然是淡淡的,但是柳水杏也微微点头。是啊,自己当初可不是心甘情愿,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这个团体的。真要说起来,差不多就是拉壮丁了。不过待遇还是不错的,倒也不是拉上去就算了。 要是仔细计算的话,邪神这边对柳水杏还是有恩的,毕竟他们让柳水杏获得了很多东西。那些关于各种知识的就不说了,关键是他们让柳水杏的魅力大增,光是这一点,就可以让绝大多数女人死心塌地的了。 只是柳水杏还有些不甘心,她心中想的,可不是老老实实地卖命,然后等着赏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那么爽快地答应了与何田谈一谈。无论如何,谈一谈总是没有坏处的。 何田看着柳水杏,语重心长地说道:“只要我们在这一点达成了共识,那就好办多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相信你也不会。比如说是什么基地所在的位置,各自力量的调遣等等,这些情报,我不会告诉你,你恐怕也不会告诉我。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我们背后的组织完蛋了,那么我们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还有一些东西,却是无关紧要的。比如说在自己基地里可以随便听到的流言,如果我们能够把那些杂乱无章的东西串联起来,说不定就能够发现一些真相。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掉而已。” 柳水杏也不由自主地说道:“是啊,我也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掉而已。”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外星人、邪神什么的,不过既然都发生了,显然现在大家不能够装成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沙子下面,就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了。不过自己为何而战?那还是一个大大的问题。 士兵们应该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土?还是为了开拓国土?自己到底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好处?虽然说军人只需要服从命令,但是却没有哪支军队,懵懵懂懂地就可以一直胜下去的。 “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想清楚,趁着现在有机会,我想要弄明白。”何田郑重地说着,“按照我们这边的说法,就是你们的最高上司,那几个邪神想要统治地球……嗯,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在这样的时候,帝国——这个一直在抗击邪神的庞大国家,就决定援助地球。” 说到这里,何田就停了下来,柳水杏会意,想了想说道:“我们这边的说法……好像还没有你们那边那样的明晰。我们只是知道,我们确实是要把影响扩大到整个地球。至于是不是统治全球,那倒不知道。说不定是暗中引导地球上的走向,那也是有可能的。” 何田还以为柳水杏说完了,不料她又接着说道:“而我们的敌人,就是你们这些人。至于地球上的军事力量,虽然庞大,但是却没有多大的用。我们主要的敌人,就是你们。但是如果我们明目张胆地战斗,把整个地球打烂了的话,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我们也是要穿衣吃饭的,必须让这个世界至少在明面上和以前一样,我们才能够更好地生活。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们不会公然与地球上的权力机构对抗。” 听着柳水杏的话,何田感觉到她说不会公然对抗,显然那就是和帝国一样,会尝试着控制官员了。不过这个倒也早就在预料之中,却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柳水杏既然多说了些话,何田自然要投桃报李了,他马上说道:“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看法,至少我感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们是不会走到明面上来的。那应该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想法,要保持相对隐秘的行动。毕竟我们这些人要是露面的话,国家政府未必会对我们更欢迎一些。” 何田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有件事情我还没有想通。按照我以前接触到你们的人,好像他们对于杀戮没有什么反感。就算是大屠杀,也不会有心理障碍。那么这种人,最后会不会发狂到脱离控制呢?或者说,你们的上级,会不会下令灭绝人类什么的。” 柳水杏扑哧一笑道:“你是看看多了吧?哪里来的那些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灭绝人类的话,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我们不也是人……” “你还是人类吗?”何田突然打断了柳水杏的话,他急促地问道:“难道你还认为自己的真正的人类?就连我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是真正的人类了。还有那些指挥官,他们是人类吗?那些都是外星人!对了,你们的那些上司,真正的权力核心,都是外星人吧?他们有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来的?” 柳水杏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是的,你们也是?我们那些人,就是最厉害的那些战士,他们也是说自己是降临而来的。好像说是在地球外面有个什么东西隔绝了,让他们无法使用登陆艇降落,也不能直接运送装备。他们……确实都是外星人。” 何田心想着这两批人虽然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但是来到地球的方式,竟然如此相似。就连他们对于地球外面那层不知名的奇特隔绝层,也描述得差不多。这样说起来,那东西确实是存在的了。 也幸亏有了那东西,那些外星人才无法运送装备下来,否则的话,恐怕地球上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何田想得很清楚,那些外星人之所以还要招募地球伪军,原因很简单,就是人手不足。可以想象的是,穿过那层屏障,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能够过来的,就已经不容易了,更别想能够派多少人过来。 同样的,正是因为他们不能够让太空船直接降落到地球上,那么也就无法从那里送来补给。这直接关系到两件事情,一是他们没有更强大的武器,所以战斗就会被限制在一个至少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对于那些外星人来讲,他们的科技应该可以让他们使用单兵核武器了吧?那样的话,要是多来几次战斗,那不知道会死伤多少无辜群众。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当然可以放手大干了。这也正是另外一件事情,他们可以让自己的人吃好穿好,那么地球上的人类还有留存的必要吗?如果说不需要地球人来提供物资了,那么这些与地球无关的人,就更是不会顾惜到地球人的生命了。 按照何田的看法,那些邪神信徒,是相当适合来搞大屠杀的。特别是纳垢信徒,那就是人形毒气弹啊,还是可以反复使用的。随便派几个纳垢信徒混到城市里面去,那附近的几个街区就会鸡犬不留了。 还有恐虐信徒,虽然屠杀的效率比起纳垢信徒来,要差上那么一筹。但是他们可以利用人类的天性,驱赶着人群自相践踏,那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色孽信徒稍微要差一点,她们应该是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比较起来,就并不是很强大。不过她们可以利用自己的天赋,诱惑控制一些官员。再通过那些官员下达一些命令,就可以起到更大的破坏作用了。 至于最神秘的奸奇,何田还没有见过他的信徒。不过现在其他的三个邪神就是如此厉害,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是废物?卜冠遂可以把邪神们批判得如同是蛆虫一般,但是何田却没有那样的信心。 现在何田感觉到无比的庆幸,如果那些外星人的后勤问题可以解决的话,那恐怕对人类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了。即使是对帝国,何田也是始终保留着几分戒心的。 如果说邪神信徒是趋向于混乱,可以肆无忌惮地屠杀。但是那么庞大的一个帝国,难道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就是全凭王霸之气了? 何田从来就不相信帝国大费周章地到地球上来,真是为了星际主义精神。即使把他们想象得尽可能善良,那也应该是为了防止地球投入邪神的怀抱,同时为自己争取一个盟友。 如果他们发现局势无法控制的话,会采取什么的手段?对于这一点,何田不敢想得太多,也没有必要想下去。 “不对,如果只是为了物资的话,他们可以留下一些人控制起来,就像是奴隶一样啊。”柳水杏突然说道,“他们完全有能力那样做的,那也会更好管理,为什么他们不那样做呢?” 何田点了点头,正要答话,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冷,好像有人盯着自己。那不是一般人那样粗略地看个背影,而是死死地盯着脖子,好像在选择下手的地方。 第三十八场 运作 一个屠夫杀猪杀得多了,不一定有什么杀气。但是如果杀的是人,自然就有一种漠视生命的感觉。特别是对于一些感觉敏锐的人来说,对于那些特殊的目光,更是容易感受到。 何田并非天生就是感觉敏锐的,不过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好歹也对于杀意有点感觉了。后面那人似乎确实是有恶意的,真正是在仔细盯着脖子,好一刀就从骨头的缝隙间插进去。 但是何田在那一瞬间又有了些玄妙的感觉,似乎知道这个人并不会真的动手。这就使得何田硬生生地控制着自己的动作,没有转身就拔出激光手枪来。 幸好何田的全身覆盖着机械之灵,他可以通过机械之灵来调节自己的面貌,自然也可以让自己脖子后面的皮肤看起来还是保持着原样。 这一点至关重要,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人们即使能够保持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但是却很有可能不自觉地在姿态上出现破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可能某一部分的肌肉是紧绷的,也许这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一些有经验的警察或者积年老匪,也许就可以根据这个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何田刚才感觉到自己被人不怀好意地盯着,正准备暴起发难的时候,又突然安静了下来。从后面看过去,如果那人的目力足够的话,可以看到何田全身还是松垮垮的,全然没有备战的感觉。 与此同时,何田几乎是离立刻想到了,如果自己全无所觉,那也演戏演得过了头。那样杀气凛冽的感觉,只要不是死人,应该都可以感觉到吧。自己如果还是装成一无所知,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是个高手? 所以何田顿了一顿,又用一副迷惑不解地样子抬起头来,左右看了看。看起来就好像是何田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不能够肯定一样。 何田能够感觉到,后面那个家伙即使很强,但是也没有到混沌战士的级别。真要是打起来了,自己也不怕他。只是那样一来,柳水杏就难免要受到牵连。就算是柳水杏安然无恙,那么今后自己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和柳水杏一起交换情报了。 倒是在那刚开始的一瞬间,柳水杏看到何田突然住口不言,她也愣了一下。在她的心目中,何田即使是敌人,但是至少保持了最基本的礼貌或者说是风度。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算不了什么,但是出现在何田身上,那就奇怪了些。 当何田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左右乱看的时候,柳水杏也忍不住抬起头来到处看了看。然后她马上就看到了在门外面,正隔着玻璃看自己的那个人。 柳水杏脸上马上就出现了惊喜的表情,她站了起来,挥着手就向门口走去。何田估计着柳水杏的位置,在她刚好挡住了自己的时候,才转过身去看向外面。 这样当然是看不到的,但是何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如果自己不去看,那好奇心也太小了点。但是如果看了,那家伙也能够直盯盯地看着自己了,说不定还有点什么别的把戏呢。如果那家伙再来一次猛放杀气,那自己是一副屁滚尿流的样子好呢?还是要痴痴呆呆的样子好? 现在刚刚好,何田在椅子上面歪来扭去的,装成很想看看外面人的样子。但是因为有了柳水杏在中间挡着,自然是不能如愿的。想必外面的那人,也是如此吧。 柳水杏走到了门口,何田就听到了她的声音道:“你怎么来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说道:“回去再说吧,鸥哥怎么样了?” “鸥哥?我也不知道啊。”柳水杏回答着,然后好像是在问旁边的警察道:“请问你知不知道,鸥哥现在怎么样了?” 那警察冷淡地答道:“不知道,不过你们现在可以走了。”然后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问道:“里面那个人是谁?看起来不像是警察啊。” 柳水杏回答道:“啊?里面哪个?哦,好像是个记者,想要问点事情好写他们的报道。”那男人就没有说话了,接着就是脚步声远去。 何田听到还有皮鞋的声音,在门口好像响了几声,但最后还是没有进来,而是离开了。这就应该是警察了,想必他们也是觉得没有必要现在去催何田走。 在此过程中,何田一直都是将双手放在桌子上,还在不停地动作着。从后面看过去的话,就像是在写动作,还有就是在翻页什么的。何田相信,外面那人可以从自己肩部与手臂的移动,做出这个判断。 现在大家都走了,何田才静下心来思考着。刚才那个人,必然就是柳水杏的同伴了。从他们说的那些话来推断,这个人的公开身份,应该也是小混混。他此次的任务,就是想要把人捞出去,兼打探消息什么的。 但是何田也知道了,鸥哥其实不是邪神信徒。那么那些邪神信徒,就应该是在利用着鸥哥作为身份的掩护。或者更严重一点的,就是在这个掩护下要做点什么。 刚才他对于自己的试探,何田倒没有多想。将心比心地想一下,如果自己看到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自己被俘的同伴,正在和一个看起来不像是警察的家伙说着什么,那何田也是会怀疑的。 幸好刚才应该是遮掩过去了吧,记者采访的名头,在很多情况下还是相当有用的。特别是在这种寻根问底的情况下,换了任何一种身份,都会让人想东想西的。只有记者的身份,才会让人恍然大悟地想着:“哦,怪不得……” 这一关算是敷衍过去了,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却不一定好过啊。特别是何田从柳水杏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与自己所知的相印证,还是有些收获的。可惜只是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打断了。否则的话,大家应该可以拼凑出更多的真相。 虽然现在何田还算是勤勉的,但是许多疑问,却在心头挥之不去。基地方面偏偏又是那种态度,看起来一视同仁,但是很多东西都懒得说。何田在弄清楚前,又怎么会死心塌地地去卖命? 何田想了一阵,按捺下自己的心思,就在这询问室里面写稿子。今天的这件事情既然是蓄谋已久的,那么就不会到现在才来想着罗织罪名。 实际上,鸥哥那些人,就算是警察们不栽赃、不陷害,也是不可能无罪的。把以前的那些档案翻出来一查,什么素材都有了。虽然是篇幅有限,但是挑几件出来,还是可以让读者们看个过瘾的。 当然了,这其中也是有学问的。特别是鸥哥这种案子,当初决定对付他,只是为了让何田成名而已,并不是一定要把鸥哥弄死。那么这种情况下,一开始就不能够说得太严重了。要是说以前鸥哥砍死人什么的,群众们就要想了,为什么怎么多年都不抓啊? 所以要慢慢来,先说是鸥哥欺行霸市之类的。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是贴近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平民们很容易就同仇敌忾了。 并且鸥哥这些年来也确实在搞这些,近段时间的案子也有他的份。其中又没有逼出人命什么的,大家就会对警察谅解一些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可以说是宽严相宜。要是警察们看着自己这边风头正劲的,那就可以深挖猛挖,以前的那些案子,也可以披露出来了。到了那个时候,群众们多半也会宽容一些的。不是警察太无能,而是鸥哥太狡猾啊。现在人都抓起来了,还是说明了警察队伍很可靠嘛。 但是如果有人要保鸥哥,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利益纠葛。那么警察们就可以按兵不动,就是把这些案子往上面一送。最后肯定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大家又是一团和气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需要注意的问题,所以虽然这个稿子不是很长,又有很多是摘抄的卷宗,但是也颇费工夫。 有许多问题需要考虑清楚,特别是不能够自己打自己的脸。如果把鸥哥说得太厉害了,那警察们以前干什么去了?如果说鸥哥是个无名小卒,那警察们也太大惊小怪的了吧? 当然了,幸亏大多数的读者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他们更容易相信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更喜欢直接接受那上面的论断而不是自己进一步的思考。所以何田在一些问题上,含糊过去也就是了,用不着担心自己殚精竭虑地想到吐血而亡。 这其中,还少不了警察局的宣传科配合,毕竟他们有经验些。还有牛局长本人,以及分管副局长,还有办公室主任之类杂七杂八的领导。等到这边弄好了,领导签字了,还要送到政法委去。 这个程序是非走不可的,那是保证大萌帝国长治久安的重要措施。当然了,为了保证效率,牛局长是派的警察局宣传科的人送去政法委的。如果是何田自己去,那说不定还要扯皮呢。 送稿子的人走了过后,剩下的人就嘻嘻哈哈地在牛局长的办公室联络感情了。对于何田这个人,他们还是有些好奇的。一个普通的记者,甚至都不是正式的记者,只是个小小的实习记者而已。这种人,就算是找到警察局来了,也会被宣传科的人拦截下来。 但是谁能够想到,就是这个小记者,先是凭借着困守垮塌的小煤窑一事而声名鹊起。那件事情,很多人都扪心自问,绝对不会比何田做得更好了。何田的坚持与智慧,简直就是那件黑暗悲惨事件中唯一的亮色。 在余波未平的时候,何田又是在花都总管应漱流面前大大地露脸了。并且看起来那还不是场面上的应酬而已,很多人都信誓旦旦地说起了,自己亲眼看到了应总管的秘书,与何田勾肩搭背的样子。 人们在大声夸赞着杨秘书是个大孝子,受人滴水之恩,则以涌泉相报的古君子之风。同时他们心里也在琢磨着,好像杨秘书这次是玩真的了。看起来,真是把何田这个小记者当成他们家的大恩人了。 虽然从理论上讲,秘书本身是没有什么权力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如果真有人这么想,那就真是傻瓜了。如果杨俊臣秘书铁了心要报恩,那给何田一个铁饭碗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何田再机灵点,与杨俊臣保持着联系,那么还是可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在杨俊臣面前说上话的。 能够在杨俊臣面前说上话,也就是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在应总管面前说上话了。虽然是打了折扣的,但是总比没有好吧。光是凭借这一点,就可以让许多人好好想想,该怎么对待何田了。 而另外一些消息更灵通的人,则是知道了应总管当初来视察的时候,最后要走了的时候,竟然还提起了何田的名字。还有更隐秘的,就是何田与应总管在包厢内问对,应总管似乎颇为开心的事情。 这些事情就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到了现在,还要再加上今天的事情。虽然他们还没有看到视频,但是光看稿子,以及牛局长说的那些话,也知道何田是与牛局长一起,战斗在第一线了。那稿子他们也仔细看了,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运作好了,又是一枚重磅炸弹。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对于牛局长,虽然有的人心中不是很服气,但是也知道牛局长的能耐。这样一个人,原来在何田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知道与何田保持密切的关系了。到了后来,更是证明了牛局长的眼光惊人。 如果说当初还是牛局长在提携何田,让何田在警察局插了一脚的话,而现在何田依旧是个记者,却几乎能够与牛局长分庭抗礼了。 几名领导此时都是脸上堆笑,没有一个人心中是想着级别什么的东西了。 第三十九场 理直气壮 何田也不得不与警察局的官僚们虚与委蛇,这些人不一定能够帮上什么忙。但是他们如果心怀怨恚,想要拉后腿坏事,那还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即使出了事,何田也可以在事后来慢慢收拾,但那时候恐怕就已经造成什么损失了。何田现在算是春风得意的了,但是也架不住那些偷偷摸摸使坏的家伙。 所以何田现在也和这些人谈笑甚欢,如果只是付出一些笑脸的话,那何田是不会吝惜的。特别是现在自己只需要假惺惺地说说笑笑,就可以让大家心满意足了。 在这种大家都觉得有外人的场合,话题就不可能太深入了。无非就是打哈哈,不着边际地扈从一番。但是在云雾缭绕之中,那几个家伙又企图旁敲侧击地问出何田的底子来。 何田虽然不是眉目含情,但也是未语先笑。只是让他们觉得自己待人和蔼亲切,但是在涉及到一点点具体的事情上,就滑溜无比了。 所以直到那宣传科的人把稿子带了回来,这边的人还在闲扯。何田接过稿子,看着上面的几个签名,先是郑重地对着那个跑腿的警察说道:“辛苦你了,如果是我自己去,绝对不会有你这样快,这样顺。” 那警察呵呵笑着谦虚了几句,正准备借势慢慢拉关系,却看到旁边的领导在对他瞪眼睛,便只得告辞了。何田看着那警察出门,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挎包。 “怎么了?现在就要走了?”说这话的是胡副局长,何田手上不停,转过身来笑道:“是啊,这稿子要得急,如果今天拿不会去的话,那明天就不能见报了。那样的话,就真是乱套了。” 那胡副局长还在说道:“没事没事,吃顿饭再走嘛,你看现在都快下班了啊,完了开车送你回去。”何田急忙说道:“就是快下班了我才赶着回去呢,我们那边的规矩,还要回去开会的,每天都不能例外。” 牛局长一直在冷眼旁观,自己的手下是否忠心,是否会办事,在这种时候也是可以看出来的。自己的这个副局长慷他人之慨,也应该就是通过对何田献殷勤,间接地拍自己马屁而已。 可惜的是,何田现在有越来越红的趋势,他们讨好何田,多半是冲着何田现在越来越响亮的名声。如果在他们看来,何田一直都是无名小卒。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依旧讨好何田,那就是对牛局长真忠心了。 牛局长感叹了一阵,现在看着何田拒绝了自己的副局长,就笑呵呵地站起来说道:“我这个老弟一向规矩得很,虽然现在庙是小了的,但是也照旧安分。我就佩服他这一点,念旧啊。说起要吃饭,哪天不可以?先办正事吧。老胡啊,那就要麻烦你去安排下车了,早点把何老弟送回去吧。” 胡局长一愣,明明办公室主任在这里,还要我安排车?但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刚才好歹也算是何田拒绝了自己,真要是计较的话,两边面子上都不好看。牛局长这么一打岔,也就是把自己的好意打了个折扣,还是让何田接下了。 这也是牛局长为两边说和的意思,虽然胡局长刚才全然没有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但是牛局长这么一说,自己确实也感觉更气顺了。只不过,牛局长说这话,到底是处于好意呢?还是要表明自己与何田的关系非同一般? 胡局长纠结着,但也没有忘记去安排派车的事情。很快,一辆警车就等在外面了。何田提起挎包,还是那样恭恭敬敬地向大家告别。在何田的坚决要求下,牛局长、胡副局长,还有办公室主任,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把何田送到车上的想法。 还是牛局长点名的,宣传科的科长把何田送下了楼。何田也没有让他多送,只是到了楼下,就客气而又坚决地让他回去了。 何田上车以后,看着那宣传科长刚才还是依依不舍的模样,现在连站在那里假装望夫石的兴趣也没有,早就不见了踪影。 见到这样的情况,何田并没有愤怒,因为他一直认为,这些人确实没有理由无条件地敬畏自己。如果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来了,那自然是另外一番模样。何田无权无势,虽然现在看起来有蹿红的迹象,但那也应该是局长副局长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去操心。说得不好听点,这个小小的宣传科长,未必能够修炼到见人就笑的境界。 只是这样的情况,让何田又在会心微笑。幸亏自己一开始就冷静地对待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一朝得志,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如果自己被目前还算顺利的情况蒙蔽了双眼,到处趾高气扬地炫耀,那就真是四面树敌了。 何田疲惫地往座椅上一靠,只是刚一闭眼,就马上睁开了。何田知道,自己还没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侧着身体,何田与那个司机攀谈起来。说了几句话以后,何田就感觉出来了。这个司机不大喜欢说话,但是自己说的时候,他就听着,也不插嘴。 这样的脾气,想必是领导们所喜欢的。虽然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可以自己开车,但是在某些时候,有这样一个沉默寡言,一看就知道能够保守秘密的人作为司机,还算可以让人放松的。 所以何田说了几句,也就没有说话了。他又从挎包里摸出笔记本来翻着,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何田此时想的,就是不知道柳水杏会不会再给自己带来新的消息。 至于柳水杏能不能够找到自己,这一点何田是没有担心的。毕竟柳水杏知道自己是江北都市报的记者,随便买一份报纸,那上面就有热线电话,那样自然能够找到人。要是柳水杏有恃无恐的话,还可以直接找上门来。不过那样一来,恐怕就是大麻烦了。 所以,只要是柳水杏想找自己,那一定是可以找到的。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柳水杏到底会怎么想。何田原来还是有点担心的,万一柳水杏对邪神突然变得忠心耿耿起来,或者是出于另外的什么利益考虑,向混沌战士交待了自己的情况,那这报社显然就是不能待的了。 不但如此,如果他们精心设置了个陷阱的话,那何田还可能要翻船了。只是何田想来想去,也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自己虽然是立了些功。但是在邪神信徒眼中,恐怕也算不了什么。要说是他们处心积虑地来对付自己,那说不定那些混沌战士们都没有兴趣。 杀掉或者是俘虏一个人,如果没有多大好处的话,聪明人自然就会想着从其他方面得到补偿了。何田坚信柳水杏的智商不低,她应该知道,两人不断地交换情报,收益要比抓住何田强得多。正因为如此,所以当时在警察局里面,邪神信徒来接人了,柳水杏还在为何田遮掩。 所以何田就在等待着,某一天柳水杏来找自己。虽然何田当时在柳水杏面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但是他也有些焦急。自己还有很多话要问柳水杏,那么多的疑问都没有得到解答。其中最急迫的,也许就是双方的兵源问题。 根据何田所观察到的,和所听到的,现在无论是帝国,还是邪神一边,基本上都是两种人。一种是纯种外星人,也就是那些降临到地球上的家伙。他们无论阵营是什么,都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 即使有的人不知道战力如何,那也至少是有非常厉害的特长,就像是在何田在基地里见到的那些研究制造人员一样。他们竟然可以利用地球上的物资,就那样制造出来了激光手枪,那足够说明他们的本事了。这些人,是双方的领导阶层,是特权者。虽然目前看来,基地里的那些降临者并没有享受到什么特权,吃饭睡觉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掌握了大量的关键信息,本身就是特权了。幸好他们的人数不太多,毕竟他们就算是赤手空拳的,也有着惊人的战斗力。 另外一种,就有点扑朔迷离了。何田感觉应该是像自己一样,获得了机械之灵的人。而邪神信徒那边,好像也是获得了类似于机械之灵的东西,只不过从描述上看,像是机械之灵的血腥邪恶版本。 这些人,应该本来就是地球人,只是无意中得到了机械之灵,然后就无可奈何地,或者是兴高采烈地成为了伪军。 他们的实力有高有低,性格也是各不相同。但他们人数众多,可以发挥出相当大的作用。更值得注意的是,这其中有的人还身居高位,那更是可以为自己的势力提供便利。 两边的这种人,就都是势力中的基石,天生就是跑腿的命。也许努力一点的话,还可以爬上去。大概可以从苦工变成苦工工头,但是如果想要成为掌柜的,那恐怕是没有指望了。 何田也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但是他有些地方不大明白。如果说伪军是来源于获得了机械之灵的人,那么他们是否有其他的方法,来扩大这个的规模? 是只能够让人类接触机械之灵,还是有其他的办法?比如说,如果普通的人类真心信仰邪神,那么他们是否会变成邪神信徒? 这一点至关重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邪神一方就要势力大增了。何田以前也在想,如果帝国的战士信仰邪神,那么就会成为邪神信徒。但是是不是有另外一种方法,让邪神信徒成为帝国战士? 这个问题何田没有找到答案,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也不容乐观。如果说关键就在于两个版本的机械之灵,那么帝国就应该全力对截断对方的来源啊。现在在地球上打来打去的,好像还是帝国方面占点优势。但要是邪神方面能够一次性大量投放血腥邪恶版本的机械之灵,那局面绝对会一下子颠倒过来。 头疼啊,想着这些问题,何田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大海中游泳的人。前后左右都看不到陆地岛屿,连礁石都没有。脚底下不知道是否有海中怪兽,正在虎视眈眈。 何田虽然已经决定了,要在帝国的伪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因为只有那样,才可以更切实地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却有更多的迷雾,自己无能挥去。连自己所效力的这个庞然大物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世上又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警车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稳稳地停在了报社门口。何田抓起挎包,向那开车的警察道谢了,才匆匆跑了回去。 何田一进大楼,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编辑室。那编辑漫不经心地拿来一看,马上就惊异地问道:“这个稿子……” 但是后面的话,她却没有说下去了。也许是她想问,为什么警察局的新闻,不是李志来写的?也许她是惊讶于这稿子上,该签字的那几个人,都已经签字了。 不过她没有说下去,也许是想了起来,何田已经是写了不少警察局那边的新闻了。也许她是想了起来,何田现在,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小的实习记者了。 何田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道:“你看看这稿子,能不能明天见报?” 那编辑犹豫了一下,就说道:“反正我帮你一下,给他们说说,就放到明天的版面上吧。不过你也知道,要是上面通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何田笑道:“主要是时效性,今天的事情,明天发比较好。如果再耽搁一天,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件事情,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那编辑笑了笑道:“反正我这边是会尽力的,你放心好了。”略顿了顿,那编辑又说道:“这样吧,要是等一会儿你的稿子被拿下来了,我就打电话给你说一声。你再自己想想办法,不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何田连连作揖道:“那就真是多谢你了,放心好了,我这人就是守口如瓶。要是我乱说了,那不是硬生生地把你逼成我的仇家吗?我可没有这个胆子。” 两人说笑一阵,听到有人在吼开会了,何田才离开。这例会上没什么新东西,只是何田感觉着,好像洪云浩往自己这里注视的时间,要比以前多了些。当然了,前段时间也是很注意的。只是何田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小煤窑事件之前。和现在比的话,那真是天壤之别了。 一直到例会结束,何田都没有接到编辑的电话。应该是成了吧?何田胡乱猜测着,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后定稿是在什么时候,所以也说不准。 不过这个时候,何田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该看看晚上的电视,那应该有自己的光辉形象吧?如果自己连这个都没有看,那岂不是笑话?不过自己家里根本就没有电视机,而报社里面,自己可以随意出入的办公室和接待室里面,都是没有电视机的。 何田看了看正在往外面走的记者们,一溜小跑地到了叶兰身边涎着脸道:“今天晚上我到你家去借电视看看,嗯……我请你吃饭。” 第四十场 罗敷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何田忙忙碌碌的。但是他在见到叶兰的时候,还是要尽可能地与叶兰说些话。就算只是淡淡地闲谈,何田也会觉得很开心。 可怜的何田在这方面,似乎还没有多少野心。或者说,他很担心,害怕自己唐突佳人。所以表现出来,就是有些近情情怯的样子了。 虽然何田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不过偶尔,他也会表现出一些对于他来说,算是大胆的言行了。比如他现在,说起要到叶兰家里去。虽然何田自己感觉应该是理直气壮的,不过倒也担心叶兰一口回绝。 叶兰看着何田,一双明眸露出了些探究的意味。似乎想要弄清楚,何田的真实意图。而何田还是那样带着讨好的笑容看着叶兰,好像他真是只是想要借电视看看,为此他还付出了请客吃饭的代价呢! “好啊。”叶兰几乎没有怎么考虑,就轻笑着答应了。何田刚才还担心叶兰不答应呢,现在叶兰同意了,何田就感觉到叶兰分明就是应该同意的。只有这样,才算是在情理之中嘛。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记者们,只是听到了一鳞半爪,好像是听到了“晚上”、“家里”之类的话。于是都回过头来,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此也只是感慨一下,却并没有不知好歹地要来起哄,最后搅得大家不得安宁。实际上,如果大家胡乱起哄的,多半还是明知道他们不可能的,故意来开玩笑。 但是如果同事们觉得两个人有点暧昧,同时又有些躲躲闪闪的,那大家通常都是装成没有见到的样子。既然那两个人想要保持地下恋情,那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要是旁人硬生生地把他们逼得见了光,那还不知道是好事坏事呢,说不定就是给自己找了几个仇人了。 何田跟在叶兰身边,低声问道:“你说等一下去哪里呢?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好地方的?”叶兰却是说道:“我不是经常在外面吃饭的,你决定吧。” 这个小小的问题可让何田为难起来了,这次吃饭真要算起来的话,好像还是第一次自己比较正式地邀请叶兰吃饭呢。以前虽然也有过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过基本上都是类似于工作餐的性质。或者就是说得含含糊糊的,刻意弱化了两人相处的事实。 那么要不要搞得正式点呢?何田刚刚冒起了这个念头,又发现自己遇到了更大的问题。何田根据自己的认识,似乎女人们通常都认为西餐之类的,最是能够表达出男人的诚意。按照何田的理解,这其实就是女人在考察男人可以为自己花多少钱出来。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没有什么。但是何田曾经吃过一次西餐,那件事情给他留下了极其不愉快的回忆。虽然到现在,何田还没有弄清楚,那到底是西餐到了大萌帝国来就水土不服。或者是那家从里到外都透出假洋鬼子味的餐厅,实际上根本就不会做西餐。 反正何田觉得,要是把钱花在这个上面,似乎冤枉点了。不过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能够相互容忍。虽然自己不喜欢西餐,但是如果兰姐喜欢的话,那何田也说不得要咬牙舍死去吃上一回了。 何田正这样想着,刚想问叶兰是不是喜欢牛排蜗牛什么的,叶兰却突然开口说道:“我以前好像经常见到你在报社对面那家餐馆里吃饭,我们就到那里去吧。” 报社对面那家餐馆,就是那家专门买粉蒸菜的了。何田虽然说不上是经常去,但是只要是在外面吃饭,确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那里。 虽然那里确实是美味便宜又实惠,不过说起来,好像不是很适合约会的时候吃饭吧?想到这里,何田又情不自禁地怀疑着,这算是约会吗?不算吧? 还没有等何田想明白,叶兰就已经往前面走了。她走了几步,就回过头来,站在那里等何田。此时光线照射在她的脸上,何田分明看到那是在闪耀着神圣的光芒。 当然了,何田的这个感觉,那不会因为他的钱包避免了一次毁灭性的灾难,也不是何田的肠胃避免了被蹂躏一次,绝对不是!何田只是单纯地觉得,聪明的女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装傻,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表达自己的主见。而现在,叶兰的意见来得恰到好处。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了那家餐馆里了,当然了,对于这种餐馆而言,似乎很难分出什么里外来的。实际上,何田与叶兰是坐在外面的。还是那种标准的凳子配置方法,高的凳子放菜,矮的坐人。 在附近的其他人,似乎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他们一边漫不经心地与自己的同伴说话,一边偷偷地从人群缝隙间,看几眼坐在那边的叶兰。他们偶尔还爆发出几声爽朗的大笑,那本来是可以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的。但是此时,却没有对人这种哗众取宠的行为多看一眼。 几名衣冠楚楚的上班族模样的食客,本来是把脚盘在凳子上的,此时也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他们正襟危坐,用更严肃的态度,对待着面前的盘中餐。 本来应该是狼吞虎咽的食客,可以把软骨和筋咬得咯吱咯吱响的。此时却斯斯文文地用筷子尖拈起一块排骨来,皱眉挑剔地看上半晌,仿佛可以从中看出那块猪肉的父本母本,甚至三十代以前的血统来。 在充分的观察过后,还要放在鼻尖轻嗅味道,然后才微闭着眼睛将那排骨送入口中。咀嚼的时候,是一定不能够发出声音的。所以何田痛心地看到,好多软骨就那样被扔掉了。当然了,他们同时还要用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着那边,看自己如此有品位的形象,是不是打动了那边的佳人。 不知何故,今天的叶兰,显得格外动人。她为了能够到处跑,还是没有穿裙装。衣服也是没有暴露出什么来,更是没有首饰。但是那恬静、自信的成熟气质,还是像发着光一样,吸引着周围人们的目光。 叶兰坐在矮凳上,慢慢地喝着汤,吃着羊肉。她面前的何田倒是没有客气,在用最快的速度,干掉一格粉蒸肥肠后,还忙里偷闲地抬起头来问道:“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合不合口味?” “很好啊,反正我觉得味道不错。”叶兰的笑容虽然是有些淡淡的,但是她这样说话的时候,却全然没有敷衍了事的感觉,而是让人觉得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她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鼻子微微皱起:“怪不得你喜欢到这里来吃饭呢,果然不错。” 虽然两人此时是用平常的声音说话,但是周围那些人都是在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所以他们两人的交谈,自然就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叶兰对何田一副柔顺的模样,虽然言谈间还显得不是很亲密,但是已经有人在小声念叨着“好……都让狗……了”。 老板娘把饭盆端了过来,放在高凳上后,却没有走,而是搓着手对叶兰说道:“何记者人不错啊,小伙子又踏实,上次……” 何田看了看饭盆,不满地说道:“怎么这次才这么点饭啊?老板娘,再添点来吧。” 老板娘鼓着眼睛,悄悄地踢了踢何田的凳子道:“斯文!斯文!”不过她最终还是不敌何田那哀求的目光,只得又往饭盆里添了些饭来。 饭盆一送到,何田正拿着筷子夹排骨呢,还来不及盛饭。叶兰就直接把何田的碗拿了过去,一声不响地往里面满满地装了一碗。 叶兰把碗递给何田的时候,何田似乎是口里有食物,不好说话,便也默不作声地拿了回来。这一递一接,全然无言,在旁观者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淡然了。 当爱情升华为亲情的时候,旁人看来,似乎是越来越淡。但是对于那两个人而言,却是已经不需要有意无意地在外人面前表现恩爱。两个人只要能够在一起,那就是幸福。所以旁边一些自诩为猎艳高手的,现在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何田与叶兰之间的关系,当然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但是此时两人却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仿佛在这种时候,本来就应该如此一样。 虽然两人都有点无视他人眼光的气概,但是此时周围的人都保持了相当的安静,只剩下自己两人在说话,那感觉还是相当奇怪的。所以他们也只是说些单位上的事情,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旁边那些不明真相的食客们,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心中也多少有些明白,这美女恐怕是不会突然对自己青眼有加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自暴自弃般的,一下子就恢复到本来样子。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觉得即使对方无意,也应该在叶兰这样的女人面前,展露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吧。 吃完了饭以后,何田走过去,摸出钱包来付账,老板娘悄悄地往叶兰那边看了眼,鬼鬼祟祟地说道:“以前怎么也没有看你带过来……你身上有两元没有……耍了多久了……我看看我这里有零钱没有……看起来不错,有眼光啊……算了,你下次把钱给我带来。” 叶兰一直静静地等在那边,何田走过去,看了看手机,发现时间还早,便说道:“我们先不坐车,慢慢走回去吧,也算是饭后消食了。” “好啊。”叶兰答应着,就跟在何田身后,扔下了一地散乱破碎的心。 两人走了一段路以后,也只是说些报社的事情。不过报社就这么大,并且两个人都是报社的,要说些什么对方不知道的,那也不太容易。 并且何田很快就发现了,其实有些事情是叶兰知道的。不过她也装成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还不时地问上几句,好引得何田继续说下去。 何田在发现这一点以后,就懊恼地停了下来。叶兰还在兴致勃勃地问道:“后来呢?他是怎么说的?” 仿佛赌气般的再走了一段路后,何田突然开口道:“我想我好像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叶兰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何田转过头来看着叶兰道:“不是吗?我……”何田刚刚说了个开头,还没有等他说出更激烈的话来,就注意到了叶兰的目光。 叶兰的目光中有些许狡黠,还有些柔情,但更多的,还是关心。无论何田说什么,她都会仔细听着的关心。即使何田所说的,她早就知道了,但却还是会听着的关心。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事。 何田就那样迷失在叶兰的目光里,只是呆呆地看着,叶兰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何田才移开目光道:“我想……我们现在恐怕要坐车,才来得及赶回去吧。” 两人赶到家里的时候,叶兰首先就是冲进去打开了电视机,先调好了频道声音,然后才去倒水换鞋。何田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条新闻播出。 虽然何田心中明白,那条新闻不会占用太长的时间,自己的画面更不会有太多,但是他就是压抑不住躁动的心。或者说,让他烦躁不安的源头,并不是来自于眼前的电视机? 叶兰也在何田的身边坐下了,顺手递了杯水给他。何田将杯子拿着手中,也不喝,只是直瞪瞪地看着前面的电视机。 此时叶兰换了拖鞋,似乎是觉得还有些热,所以没有穿上袜子,露出了一截白生生的小腿和脚踝。叶兰略微弯下腰去,轻轻地揉按着自己的小腿。何田虽然是看着眼前的电视机,但是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叶兰的脚上看过去。 严格地讲,叶兰的脚并不能够算是很漂亮。毕竟她要在外面跑,所以脚踝显得有些粗大。但是从脚踝上面的小腿就可以看出来,她的腿依旧可以算是修长的。并且由于长年累月的运动,叶兰的小腿显得紧绷有力。 何田正在有些魂不守舍的时候,叶兰突然说道:“来了。”何田迷迷糊糊地问道:“什么?这么快?”叶兰似笑非笑地说道:“当然是那条新闻来了,还能有什么?” 于是何田急忙看向电视机,果然,那条新闻来了。时间不长不短,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样子。但是基本上该放的画面,全部都放了出来。 特别是牛局长作正气凛然状,双目平视前方的镜头,那还是个特写呢。当然还有何田,双手举着照相机,和穿着防弹衣的牛局长一起冲进房间的镜头。还有后面的时候,何田匍匐接近那道门的镜头,都是没有被删掉的。 何田仔细看着,注意到了电视台编辑的水平,从他的角度来看,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是新闻,那受到的限制就要多些。但是编辑利用镜头的剪切,还有适当的原声,营造出了相当急迫惊险的氛围。 这条新闻结束以后,何田坐在沙发上,默默地计算着,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叶兰也静静地陪在何田身边,只是低头喝水。 想了一阵子,何田欣然而起道:“差不多了,明天……等明天我的稿子见报以后,那就差不多了。” 第四十一场 无妄之灾 一夜过去…… 何田在半梦半醒之间,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有许多嘈杂的声音。那好像是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吵闹。 与此同时,一股混合了油脂与白糖,以及各种香料的味道,顽强地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那香味毫不客气地在何田的鼻腔里横冲直撞,让何田的脑子里好像都是这种甜腻的香气了。 这种味道,本来是可以让何田迷迷糊糊地继续睡下去的。可惜的是,一阵刺耳的铃声让屋子里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何田挣扎了几下,如同以前那样,努力地想要抓住闹钟,然后把那个讨厌的小东西扔到楼下去。幸好他马上就克制了这个想法,因为他现在确实是有这样的能力了。 以前何田把闹钟放得比较远,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把闹钟扔了。或者是把闹铃关掉,然后继续睡觉。 现在虽然闹钟距离何田还是那样远,但是何田已经可以使用机械之灵变化出来的细丝,将闹钟勒成碎渣,又或者是干净利落地扔出去。 何田从床上坐了起来,叹了口气。他回想起来了,自己昨天晚上看完了电视新闻以后,就向叶兰告辞了。兰姐当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给何田整理了下衣领,然后把包递给了何田。 虽然时间与地点都不对,但是何田真的觉得,这有点像是小妻子送丈夫去上班一样。于是何田也只是微笑着点头,说“明天见”。 当然了,何田还是站在楼梯拐角处,一直亲眼看到叶兰将门关上了,自己才真正离开。在这个时候,何田的心中出奇的平静,全然没有什么禽兽不如的想法。 虽然在某些时候,何田也会流着口水想日后再说。不过当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就会提醒自己,现在并不是好时机。 何田站在了地板上,保持着心灵的平静,把自己的身体弯来扭去。现在他可以做些难度比较高的动作了,虽然何田感觉在战斗中还是力量与速度更有用,但是也没有忘记做一些柔韧训练。 在洗脸的时候,何田是使用的机械之灵变化出来的细丝,用那个代替手来拿毛巾的。虽然以前卜冠遂说过,现在的机械之灵不过是类似于内衣一样的东西,将来大家是要使用动力装甲的。 不过何田根据自己拿到激光手枪和链锯剑的时间来推算,基地要使用地球上现有的东西来制造出动力装甲,应该不能够说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并且基地的物品制造也是要分个先后的,估计现在激光手枪和链锯剑都不见得能够做到每人都有份,那么动力装甲就不会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获得的了。 所以在当前情况下,灵活地使用机械之灵,说不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并且无论如何,这样使用机械之灵,也算是在试着分心多用了。 别的不说,光是卜冠遂所演示的那种标准战斗姿势,就是一手拿剑,一手持枪的。那并不只是用两只手抓着两种武器就行了,而是需要两只手相互配合的啊。 何田的早餐,还是如同以往一样简单而又不可缺少。今天的是白糕,这种早点是何田在小时候经常吃的,后来卖的人越来越少,竟然是绝迹了。直到近些年来,又有人把那些几乎被人们遗忘的东西翻了出来,于是便又成为流行了。 现在卖的这种白糕,确实是看起来要精致些,也要甜一些。但是不知何故,何田感觉自己吃出了一种金属的味道来了。那是工业化的气息,人们崇拜它、恐惧它、抗拒它,但是无论如何,却始终无法避开它。 就像是帝国与邪神…… 何田恶狠狠地将手中的塑料袋扔到了垃圾桶里,快步向报社大楼走去。刚才他有点噎着了,得赶紧去倒点水喝。 刚走到大门口,何田就改主意了。喉咙里梗得难受,甚至于连胸口都有些憋得慌了。何田都快泪流满面了,自己可以单手将一辆汽车扔开,可以不用工具在高楼大厦间飞跃。自己掌握了超越时代的武器,自己正在一个庞大得无法想象的势力帮助下崭露头角。 但是偏偏何田就拿喉咙里的那一块小小的白糕一点办法都没有,何田冲进了报社底楼的接待室。这里是有饮水机和纸杯的,虽然何田并不喜欢过多地使用那些一次性的东西,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等到何田一口气喝下一大杯水,才感觉到喉咙里面畅通了许多。他伸出手来抹了抹眼泪,就看到接待室里面,正有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何田礼貌地对着他们微笑,就像是自己刚才只是如同其他人一样,正常地喝下了一杯水而已。但是那几个人却没有同样还以微笑,而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在这个时候,何田本能地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大对劲。面前的这几个人,看起来穿着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倒也干净,而样式却是在几十年前流行的那种。 他们不过四五个人,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又出现在报社的接待室里面,看起来就像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一样。 虽然何田也乐意去帮助他人,但是他也没有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在接待室里面值班的,另有其人。虽然现在那人不在这里,但是也不能说何田就可以代替那人了。否则的话,那就是手伸得太长,那就是讨人嫌。最后的结局通常就是众叛亲离,吃苦受累又遭人恨。 何田将纸杯扔到了墙角的垃圾桶里面,转身就向门口走去。报社里面这种轮流值班接待的制度,本来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一个措施。可惜的是,有的人偷懒不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惩罚。所以这个制度现在也就有些名存实亡了,基本上就是考验记者们的职业道德了。 “也许我该去提醒一下那个家伙了,把别人扔在下面苦等,无论如何还是过分了点。”何田这样想着,还没有跨出门呢,突然那个坐在椅子上的老年人,就以与他年龄完全不匹配的敏捷,一下子跪在了何田的面前。 他甚至还抱住了何田的小腿,然后用一种颇有韵律的声调,拖长了声音在说着什么。何田感觉如果是从民俗的角度出发,也许这还值得研究一下,但是现在被抱着腿的,是自己啊。 何田急忙弯下腰去,想要把那老人的双手掰开。但是那双手却相当用力,何田担心如果自己再使劲的话,说不定会让那人受伤了,也只好松开了手。 “你们……这个,他到底是在说什么啊?”何田手足无措地问着旁边的人,“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如果你们有什么事的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吧。” 那几个人都看着何田,一个有些白白胖胖,从穿着格调上看,像是乡镇干部的人说道:“他是在说,这个事情要你帮他申冤。老人家就一个儿子,结果就被诬陷了。” 何田一听这个开头,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听起来像是法律方面的事情,如果执法机构已经涉入其中,那么就更是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势力了。 那个说话的人仿佛是看着何田一皱眉,就想到了什么,当时又提高了声音说道:“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还有没有天良了?” 何田诧异地看着他说道:“等等,这两句话也是这位老人家说的?我怎么就听见他在哼哼呢?”虽然何田听不出来那老人是在连唱带说,到底表达出了什么。但是他还是能够听明白,刚才那老人发出的,只是一长串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那人手一挥道:“你们这算什么报社?你们就不脸红啊?”何田听得这人胡言乱语,干脆就懒得管他了。不过何田又低头看着那老人,感觉自己真是陷入泥沼中了。虽然自己只要轻轻一伸腿,就可以把那老人踢到墙上去挂着。但是何田看着那花白的头发,却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 何田一沉默下来,那些人就欢腾起来了。刚才没有说话的那几个人,也伸手指指点点的,围着何田在说些什么。不过他们七嘴八舌地同时说话,反倒弄得何田什么都听不明白了。 这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何田听得越来越烦躁。而那个老人还是死死地抱着何田的腿,有一声没一声地呻吟着。在接待室的门口有几个脑袋躲躲闪闪地看了下,又很快消失不见。大家都是唯恐麻烦惹上身,这时候虽然是何田被缠上了,但是那可说不准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何田被吵得头大如斗,几乎就要出手把这些家伙全部扔出去了。但是他现在下不了手,那么其结果,就是很有可能先把对方的条件答应下来再说。说起来相当可笑的是,即使何田答应了他们什么,也无法改变太多东西。毕竟记者能够起到的作用的相当有限的,有了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找相关官员呢。 不过……要是打扰到了官员,他们也许会被直接拘留吧,找记者至少安全许多。并且即使何田没有能力完成承诺,反正对方也没有损失什么。 “嘿嘿,君子可欺以其方吗?”何田冷笑着,抬起腿来走了一步。那老人还是牢牢地抱着何田的腿,所以当何田停下的时候,他还是保持了原来的那个姿势。 周围的那几个人对望了一眼,那个乡镇干部模样的人就大骂着来推何田。何田捏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又照样在他的胸前推了一下。那人立刻就跌跌撞撞地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有了这一下,周围的那几个人不敢动手了。他们只是骂骂咧咧地,还在不停地拉长了嗓音哭泣。何田听着他们在喊“我的儿啊……”,不过奇怪的是,他们都在这样叫,倒让何田分不出到底是谁的儿子出事了。 何田看了看那个老人,又再次慢慢抬起了腿。那老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向上升,但是却无法阻止。他倒也当机立断,马上就将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抓得更紧些了。何田将腿提了起来,那老人的身体自然就滑落了一截。此时如果何田再把腿放下去的话,那就会踩在那老人的胸膛上了。 即使没有用力,这样的姿势也是会让人对何田产生不满。想想看那场面,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一条腿把老人踩在地上,那是什么形象?任何一个正常人,此时都不会对这个年轻人有好感,乃至于为他开脱的。 周围的那几个人虽然还是在又吵又闹,但是心中也忍不住暗自叹服,果然姜就是老的辣啊。在外面躲躲闪闪的那些看客,此时也往门口站了过来,想要看得更真切些。他们都在等待着,要是何田一脚踩下去,那就真是说不清了。 但是何田那一脚却没有踩下去,相反的是,何田的那条腿却越抬越高。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何田的腿慢慢舒展开来,直到斜斜地超过了头顶。这个时候,何田就是以一个类似于金鸡独立的姿势站在那里。但是与大家看过的金鸡独立不同的是,何田的腿上,还挂着一个人呢。 那老人一直紧紧地抓住何田的腿,虽然感觉到了这条腿在不停地往上升。但是他害怕自己一松手,何田就会溜掉,所以自然是越抓越紧了。直到何田像是起重机一样把他吊到了空中,那人也只是如同树懒一样抱得更紧了。 这老人虽然不是胖子,但是也差不多有百多斤了。换了任何一个人,即使可以使出何田这种招数,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何田有机械之灵,当他固定了某个姿势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外骨骼在支撑着身体,自身是感觉不到多少疲惫的。 可是那个老人却撑不住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越来越无力。毕竟以他的岁数,想要长时间地用双手吊起整个身体,还是颇为辛苦的。慢慢的,他就看着自己的手指松开了,何田的裤腿似乎变得越来越滑。 突然间,门口传来一声大喝:“你们干什么呢!” 第四十二场 阴谋? 站在门口的是洪云浩主任,他在那里威风凛凛地看着屋里的乱相。在那一片几乎是鸡飞狗跳的场景中,更是显得洪主任如神兵天降。 似乎是因为洪主任看起来颇有官相,所以那几个正围着何田的人,也迟疑着住嘴了。不过他们看着那个挂在何田腿上的老人,此时应该也是撑不住了。所以就有一个本来是围着何田的中年妇女,走了过来想扶着那老人。 这说起来倒是没什么,但是何田本来就是要让那老人自己撑不住,以免自己动手。如果旁人又来帮一把,那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何田可没有这样多的时间,陪着他们胡闹。 所以当那中年妇女走到何田身边,伸出手来的时候,何田弯腰,轻轻地用肩膀碰了一下那人。真的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那中年妇女就倒退几步出去,脊背贴着墙壁,怒视着何田,又开口骂了起来。 何田听而不闻,心满意足地看着那老人越来越撑不住了。他本来蜷缩着的身体伸展开来,双腿垂直向下。不过因为身高的缘故,他的脚还是悬在空中的。 此时大家都感觉到了,只要何田一脱身,肯定就要比兔子还跑得快了。想要动手又打不赢,骂人何田又不接招。那几个人差不多是黔驴技穷了,最开始那个白白胖胖的家伙,看着洪云浩自己送上门来,就想着要试试看,这个人是不是更好对付一点了。 他板着脸走到了洪云浩身边,正准备说话,洪云浩先开口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里是报社,不是菜市场!不管什么事,别弄得又哭又闹的!” “我们是来提供新闻线索的,你们不需要啊?”那男人理直气壮地问着,不等洪云浩回答,他又说道:“你们这算什么态度?还是不是为我们老百姓说话的?” 洪云浩皱眉看了看他,又对何田问道:“他们是什么事?你有没有记录下来?”虽然洪云浩说这话的时候是不苟言笑的,但是听着这口风,差不多就是准备按照大萌帝国许多政府机构的标准回答来办理了——我们正在按程序进行。 通常把事情记录下来后,按照程序,就会有一段可长可短的时间,让人老老实实地等待。当然了,这个尺度,是或灵活、或严格地把握在某些人手里的。 在不知不觉间,洪云浩就是在设法让何田脱身了。何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其实刚才他是看到了洪云浩的。洪主任应该是在听到了动静后,先在门外面偷偷观望一阵,直到感觉自己能够应付得了这场面,才出来说话的。 当然了,洪云浩还是在为何田解围,只是何田还不想随随便便就这样离开,他摇了摇头道:“洪主任,今天不该我值班。我也是刚一进门,就被他们拉住了。” 洪云浩这次可算是真正沉下脸来了,他张口就骂道:“搞什么名堂?排好的顺序不遵守,那还要规矩干什么?一个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看起来洪主任大展雷霆之威,在外面的围观群众噤若寒蝉。何田却听了出来,洪云浩这样子看起来吓人,却是连问都没有问,到底是该谁值班。想必他心中有数,在报社里长期不把规矩当回事的,就那么几个人,那也是他不愿意得罪的。 “社会很复杂啊,这个小小的报社里面,也说不定是藏龙卧虎了。”何田这样想着,洪主任又对那几个人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就好好说,先坐下来,不然的话,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说,我来记。”说着,洪云浩竟然真是摸出一个笔记本来。 似乎这样的态度感动了他们,也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如何交流的,一直挂在何田腿上的老人,突然就松了手,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他们现在是围在了洪云浩的周围,但还是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现在何田脱身了,但是如果现在马上就跑,似乎有点扔下洪主任的嫌疑。所以何田不动声色地往门口那边走了几步,站在了洪云浩的身后。 洪云浩一边翻开本子,一边对何田点了点头,他又回过头去咕哝道:“你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怎么随随便便就抱着人不放。人家还有工作的,不是随便哪个就要听你们说话的,要是来的是个编辑……” “我们看了电视的,就是他!”那个白白胖胖的男人喊叫着,洪云浩手一僵,狐疑地问道:“你说什么?哪里来的什么电视?” “昨天晚上的电视都放了,就是这个记者,我们认得到。”那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他还戴了头盔的,手上拿的照相机,就是他!”同时那中年妇女又在拖长了声音吟唱道:“可怜的小鸥哦,好可怜啊啊啊……” “鸥哥!”何田看了洪云浩一眼,只见他的脸上也满是难以置信。既然这些人说起了昨天晚上的电视,还有一些细节,显然就是何田跟着去抓捕鸥哥的那条新闻了。按照他们的语气,似乎就是那鸥哥的亲人,来为他喊冤了。 何田悄悄地往后面退了两步,虽然他认为那鸥哥是罪有应得。但是毕竟自己当时去的时候,也是有私心的。正所谓疑心生暗鬼,何田自己先底气不足了,就难免想着牛局长他们会不会是弄错了什么。万一那鸥哥真是被冤枉的,那自己岂不是…… 这一退,就让何田的脊背撞到了门扇上。虽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但是何田突然想了起来,当时警察企图破门而入的时候,鸥哥可是开了枪的啊。在大萌帝国里,无证持枪算是相当严重的罪行了。 反过来说,一些聪明点的小偷小摸的家伙,甚至会避免自己碰到受管制的枪械刀具。那东西拿着不一定会起作用,但是万一被抓住了,却会因此而加重量刑。所以通常只有悍匪或者是傻瓜才会偷偷带着枪,光凭这一点,鸥哥就不是清白的。 现在有洪云浩这个一脸官相的人站在这里吸引火力,那几个人说起话来,口齿也清楚了一些。何田在后面听着,努力地从那些颠三倒四的话语里,分辨出自己能够听懂的部分。 果然,他们就是鸥哥的亲戚,到这里来,是为鸥哥申冤的。对了,直到现在,何田才知道,那位鸥哥姓武。洪云浩还问了他们一句:“要找也该找警察局啊,找我们干什么?”那些人马上答道:“去了啊,他们不让进去。” 所以洪云浩就只能够郁闷地听下去,同时暗自发誓,一定要加强门卫盘查制度。不过他自己也知道,如果连小小的报社也要弄得壁垒森严,那就差不多和政府部门差不多了,也会迅速失去活力的。 不过接下来,其实就没有什么好听的了。他们翻来覆去,就是在说那武鸥是冤枉的,还一直在追忆着以往那小鸥是多么听话,多么可爱的孩子。说不了几句,那中年妇女就开始吟唱,那老人又开始哼哼。 洪云浩保持着严肃的脸色,一直在不停地记着。何田在后面悄悄看着,洪云浩记在纸上的,刚开始是还是认真记录的模样。但是后面的一些东西,差不多就是把已经记了的,颠来倒去再写几次。 过了一会儿,洪云浩看那几个人分明没有什么新东西可以说出来了,但是却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便扬了扬笔记本道:“好了,你们的事情,我已经记下来了。这件事情,我们会派人去调查采访的。我还要去开个会,你们先回去吧。” 虽然那几个人还感觉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见到洪云浩态度坚决,也只好问道:“那你们要在什么事情才去采访呢?我们要等多久?” 洪云浩皱眉道:“这个事情,没有人能够估计好的。我们这里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必须要根据各自的工作情况,才能够决定到底该让谁去。就算是决定了,那个记者先去哪里,后去哪里,也是不可能说死了的。” “我们的事情这么重要……”这话才开了个头,洪云浩就冷冷地说道:“所有的人都这样说。”然后,洪云浩就径直转身走了,何田急忙跟在他身后。其他围观者也一哄而散,只留下那几个人待在接待室里面。 何田跟在洪云浩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两人上了一层楼,洪云浩突然转过头来,对着何田轻松地说道:“昨天晚上的新闻我看了,你还是很上镜啊。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就突然来了这一手。” “这个……还不知道是好事坏事呢。”何田苦笑着说道,“你看刚才那事,如果不是他们看了新闻,恐怕也找不到我头上来。说起来,是我给报社添麻烦了。” 洪云浩不以为然地说道:“哪个当记者的没有遇到过别人找上门来的事情?只不过这一大家子,倒也确实少见。只要自己站得稳,别让人抓到把柄,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何田急忙说道:“听洪主任这样一说,我就放心多了。”不过何田又想着,洪云浩说什么别让人抓到把柄。难道那意思是说,只要手脚干净点,那即使是有问题也不怕?他这样胡思乱想,难免脸色就有些古怪。 洪云浩见到了,也许是认为自己说得还不够明白,便又说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拖他们几天就是了。我来给你撑腰,要是你被他们遇到了,那就推给我,我来对付他们。” 虽然知道洪云浩这是在搞感情投资,何田也有些感动,他想了想道:“这样吧,要是我遇上了,我就尽量把他们打发走。实在不行了,我再给他们指你的办公室。不过我会马上给你打个电话,你看怎么样?” 洪云浩点了点头道:“也好,嗯,好了,你去工作吧。”说着,洪云浩摆了摆手,就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何田一转身,就看见叶兰正在自己身后,慢慢地走了过来。他迎了上去,低声问道:“你是才来,还是比我先到?刚才听到下面的那骚乱了吗?唉,可笑我得意洋洋,结果一上班就是当头一棒啊。” 叶兰微笑着递给何田一份报纸,指着说道:“你看,见报了,就是你那篇稿子。那些昨天看到了电视新闻的人,今天再看到这条新闻,一定会印象深刻的。他们也可以从你描述的口吻中,看出你就是那个一直在现场的记者。” 何田接过报纸来看了看,版面和位置还算可以的。他略看了看,便颓然叹息道:“可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人家亲属打上门来了,要是弄得不好,说不定就成个大笑话了。” 叶兰笑道:“没信心了?怕那个人真是冤枉的?”何田冷声道:“他不会是冤枉的。”叶兰摇头道:“我知道你应该是全程参与了这件事情的,所以关心则乱。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要注意保护自己。从理论上说,记者应该是没有立场的,那样才不会感情用事。虽然我们知道那只是理论,但是……要当心。” 何田心中感动,无言地凝视着叶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兰突然说道:“我好像感觉这件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怎么说呢,就是他的亲属们表现得有些奇怪。按照常理来说,自己的亲戚被抓了,难道不是应该一门心思地想着去警察系统捞人吗?可是他们现在就开始找新闻媒体,会不会太急了点。就像是……他们知道自己找警察局没有用。” 何田失笑道:“你这个又是阴谋论了吧?我虽然也认为阴谋无处不在,但是也不能够排除,确实有相当数量的傻瓜,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很有可能真的只是急昏了头?”叶兰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在摇头,“那太荒谬了,不应该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谁知道呢,说不定会比我们想象的更离谱。” 第四十三场 杯弓蛇影 在上午那小小的意外事件以后,何田就出门去了。因为没有与记者编辑们交流,所以自己苦心造势的结果如何,何田并不是很清楚。 何田当然不会刻意地,去找同事们询问对于这条新闻的看法。此时在他的心中,对于新闻所提高的名气,并不是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了。 刚才何田面对着叶兰的时候,表现得轻描淡写的样子,否认了那些猜测。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是在暗自担心的。正如同叶兰所说的那样,武鸥一家的表现,是在是奇怪了点。 何田在了解到帝国与邪神的势力后,就经常在想,这样庞大的两个势力,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发展。它们差不多可以说是寄生在人类社会中,而这个地球上的绝大多数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黑暗污秽。更重要的是,在一个看起来平淡如常的外表下,是否还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就是被自己所见所闻的那些事情所影响,何田比叶兰更倾向于,认为一件普通的事情背后有阴谋。可是为了不让兰姐担心,何田还在努力消除她的顾虑。 不过这件事情,至少还是要和牛局长通个气。当何田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对着他点头微笑的警察,似乎更多了些。 想必是以前何田与牛局长的关系,还有那么点遮遮掩掩的。即使是警察们看到何田,也会有相当多的人,认为没有必要对何田主动打招呼。不过现在,即使是那些无法接触到高层信息的普通警察,只要看了昨天的电视新闻,也会仔细揣摩着那个记者是什么人。 大家都知道,占领了资源,就有一定程度的主动权。新闻资源也是资源,能够和牛局长一起并肩战斗的,当然不会是随随便便从哪里找来的记者。说简单点,这种好事,是不会便宜一般人的。 所以现在何田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那些人的善意,看起来昨天晚上的新闻起到作用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今天见报的新闻,也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不过现在可不是探究那些的时候,牛局长的办公室就在前面。何田刚一进去,牛局长就大笑着迎了上来说道:“何老弟啊,怎么今天你还有空过来?我正在看你的报道呢,虽然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不过我看就是比我们的通讯员写得好。” 何田看了看,在牛局长的桌子边上,确实放着一份今天的《江北都市报》。何田没有细看,而是对着牛局长歉然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看了看门外。 牛局长一看何田这动作,马上就明白了,恐怕有事发生。他也立刻一声不响地走过来,往外面走廊上看了看。还好,这一层因为多是局长、副局长的办公室,所以显得比较安静,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在外面。 等到牛局长关上了门,此时何田已经往里面走了进去。牛局长还在拿起纸杯要泡茶,何田急忙阻止道:“别忙泡茶,我这次来,是有点事想问问。” 虽然何田这样说了,但是牛局长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他转过头来对着何田淡然道:“何老弟啊,不管有什么事情,先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就是了嘛。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天又塌不下来。” 何田苦笑,想不到自己竟然被牛局长教训了。他也确实没有料到,在最开始见面的时候,看起来色厉内荏的牛局长,现在遇到了事情的时候,还能有这种镇定。不过何田认真反省,自己似乎是因为难得亲自策划,并且实施了对于自己来说,相当重要的计划,所以才这样浮躁了点。 既然有了这样的觉悟,何田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坐在了靠近办公桌的那张沙发上。牛局长把何田的茶泡好后,把自己的茶杯也拿了过来,放在了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牛局长自己也坐在了何田的旁边,亲热地用手背碰了碰何田的膝盖,轻松地说道:“说嘛,到底是什么事情,弄得你心急火燎的。” “就是我们昨天抓的那个人,武鸥。”何田摸了摸纸杯,却不拿起来,只是说道,“今天上午……嗯,其实就是刚才,他的亲戚找到我们报社去了。吵得我们那边鸡飞狗跳的,还抱着我不放。最后还是我们的采访部主任来了,才把他们哄走。” 牛局长敏感地问道:“找你的?他们直接找的你?是不是有人给他们指路?”何田想了想道:“应该只是碰巧,因为当时他们是待在接待室里面的。而我的办公室在上面,当时我去接待室,也是凑巧。他们如果真是专门来找我的,就不会守在接待室里面。” “他们说什么了?”牛局长警惕地问着,何田苦笑道:“就是喊冤的,一大群人哭哭啼啼的。听他们那口气,好像是先到你这里来了的,不过让门卫拦回去了。然后他们应该是就想着舆论监督了,结果就到了我们报社。” 听了这话,牛局长沉默一阵,才问道:“来的人真是武鸥的亲戚?”何田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个我不敢确定,不过……应该是吧。” 牛局长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何田忍不住问道:“牛哥,如果是别人冒充的,那他们到底是图什么?这件事情看起来有些怪,但是仔细想的话,好像又没有什么破绽。” “老弟啊,也是我们两个的关系不一样,我才对你说心里话。兄弟伙嘛,我先说说我的看法吧。”牛局长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说着,“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但是说不定其中就有人可以得利了。举例来说啊,你们报社里面,现在兄弟你成名记了,会不会有人觉得你挡了他的道?我听说你们记者都是分了资源的,哪些记者跑哪些方面的新闻,基本上都是不能乱的。你现在这样红,会不会有原来的记者觉得,是你抢了他的饭碗?当然了,我说的都是猜测啊,只是猜测。” 牛局长呵呵笑着,小口小口地喝茶。何田却感觉,牛局长看似为自己设想,但是听起来,却好像是在强调,这件事情纯粹是自己这边的事端? 何田当时就有点生气了,虽然这件事情的起因确实是因为自己,但是在确定计划过后,你牛局长也没有放过露脸的机会啊。现在推得这样干干净净的,显然是不怎么厚道了。不过,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即使自己想的不错,那也没有什么。对此何田早就有了觉悟,自己与牛局长之间,可不是那种生死之交啊。要是严格说起来,当初还是自己胁迫了牛局长呢。只是在后来,自己也能够给牛局长带来一些利益,同时自己也没有让牛局长做些危险的事情,所以大家才能够貌似和睦地继续合作下去。 所以归根结底地讲,牛局长耍点小手段,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田并不会因为当前看似顺利的合作,就把牛局长真的当成自己的亲密战友了。 于是何田沉默片刻,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牛局长,用一种明显是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牛哥啊,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想法了。你说这个会不会是你这边的哪位,想要隔山打牛啊?” 听得何田语带双关,牛局长手一抖,急忙把茶杯放下道:“兄弟啊,你莫吓唬我。你这样一说,不是害得我乱想吗?” 何田笑吟吟地说道:“你想啊,这案子按照当初我们商量的要求,应该是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现在你这边万一有个人,说不定当初因为什么事情,对你怀恨在心。现在他嫉妒老哥你的名声再上一步,就想点法子来暗算你。像这种通知武鸥家人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却说不定还可以起到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本来何田说这些话是作为反击的,如果牛局长不是心怀鬼胎,那他也不会觉得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反过来说,如果牛局长反应强烈。那岂不是正好证明了,牛局长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不怀好意的? 可是牛局长听了何田的话,没有一笑了之,也没有立刻翻脸,而是皱眉凝思。何田看他那样子,竟然真是在考虑那样的可能性。可是……可是自己确实是半开玩笑的啊。 牛局长突然沉声问道:“你估计一下,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下一步怎么办?像这样搞,虽然能够给我带来一点点麻烦,但是还伤不了我的皮毛。” 何田认真地回答道:“如果没有人支持的话,估计也就是到处闹一下,也就完了。对于这种事情,大家都习惯了,最多说一说就是了。不过当官嘛,怎么会没有人说?只要领导没有意见就是了,对于这一点,牛哥你更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牛局长牵扯着脸部肌肉,算是勉强笑了一下,何田只得又说道:“要更麻烦一点的话,那就是他们直接找上领导的办公室甚至是家里面了。虽然领导通常不会对这样的上访者有好感,但是相对的,他们会不会觉得,当初没有把事情摆平的人,做事也不踏实?” 看着牛局长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何田虽然诧异,但还是继续说道:“万一中间出了点什么事情,特别是加入有人煽风点火什么的。结果导致了领导偏听偏信,那问题就麻烦了。即使这一次不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但是躲在幕后的人,也说不定会继续寻找这样的机会。” 牛局长冷声道:“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何田在一边没有接嘴,心中却在奇怪,看起来牛局长不应该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啊。怎么自己那样一说,他却当真了。看牛局长那样子,竟然是真是在那样想。按理来讲,不应该这样草木皆兵吧? 突然何田想了起来,当初在抓武鸥的时候,同行的警察,对自己讲过的那个悲惨往事。那还是与鸥哥有点联系的呢,就是有个副局长憋着劲,想要给牛局长添恶心的,最后活生生地把自己气死了。 说不定,就是因为有了这件事情,导致了牛局长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吧。也许就是因为当时牛局长颇为被动,结果这件事情就成为了牛局长心中的阴影。现在遇到了看起来相似的诡异事件,牛局长就有些疑神疑鬼的了。 何田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现在好像是作茧自缚了呢。如果自己装聋作哑,对于牛局长当时那含义不明的话装成听不懂,那么现在牛局长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现在倒好了,牛局长一认真起来,似乎就要先考虑保全自己了。接下来,牛局长想必会更注意在警察局里面的情况吧。可以想象到,牛局长会排查一下自己的敌人。何田在为警察局的人们默哀,接下来虽然说不定是腥风血雨,但至少也是愁云惨雾了。 这样一来,虽然会分散牛局长精力。但是从好的一方面来讲,却是可以让牛局长更重视这件事情。何田没有忘记,自己与牛局长的关系,是不可能让牛局长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的事情而奔波。那么就让牛局长认为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吧,反正结果也差不多。 想到这里,何田担心牛局长心中暗恨自己给他带来了麻烦,便急忙说道:“老哥啊,其实这件事情,也未必是坏事。即使真是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在局里面有人对你下黑手。你要这样想,现在早点暴露出来了问题,总比迟点暴露出来更好吧?武鸥的案子我们现在就算是要改口也容易,我相信你手下现在审问他,也全部都是合法的。怕什么嘛?大不了这次就算我们白干了,把背后的小人抓出来,今后再办点案子就没有人使坏了。” 牛局长舒了口气道:“不忙,武鸥的那个案子,先按照计划办。我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在背后搞鬼。” 第四十四场 阴影 何田还是比较相信牛局长的专业能力的,这个专业不是指在警察的技能方面。而是说他作为一个警察局长,应该有足够的办法,来面对各种危机。 那也许是因为一个没有被抓住的逃犯,警察局上上下下被骂得狗血淋头,被上级逼得走投无路。那也许是因为一个政敌,明枪暗箭秋风秋雨,身边的人还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牛局长应该都可以将其应付过去,当然了,还应该包括了现在这种情况——有群人在为一名犯罪嫌疑人喊冤。 正如同一开始牛局长他们计划的那样,并没有对武鸥下死手。那是为了如果有人说要保武鸥,也就可以迅速地转向了。不过现在,并没有来自于上级的指示,那么似乎就不用顾虑这个问题了。 当然这样一来,事情也多起来了。何田并没有返回报社,而是就留在了警察局里面,炮制接下来的后续报道。报纸就是这点比电视好,一件事情可以慢慢地讲,看的人也会觉得这样详细的报道是自己所需要的。如果在电视上长篇大论的话,许多人就懒得看下去了。 现在依然是需要牛局长这边提供新的资料,还要专业人士来确定一些提法是否妥当。另外现在不可能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情详细地说完,有些事情明明是已经掌握了相关情况的,但是要考虑到后期的报道,就有可能要先缓一缓了。 幸好上次把许多资料都找出来了,这次的工作要轻松许多。何田待在警察局宣传科的办公室里,埋头苦干,一直快到中午,才把稿子写得差不多了。 按照规矩,还是要麻烦苦命的宣传科小警察去跑腿。牛局长看着那警察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又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钟,便对何田说道:“现在你也不可能回报社吧,我们先去吃饭。” 何田没有犹豫,马上就点头道:“也好,那就全凭牛哥安排了。”牛局长的安排出人意料,竟然就是在警察局的食堂里面。 看起来警察局的食堂比报社的可要大多了,伙食也更好一些。何田甚至感觉到有些人明显不是警察的,那应该是家属吧,也到这里来吃。 要知道,报社职工的家属通常都是不会到食堂去吃的。不是为了规定什么的,而是大家只要有其他的办法,就不会到食堂去遭那个罪。由此可见,这里的食堂应该还是有些水平的。 一边走,牛局长还在一边解释道:“我们这里的食堂还可以,平时我们也基本上是在这里吃的。这次稿子的事情不敢大意,也就委屈一下兄弟你了。等事情完了,哥哥我请你大吃一顿。” 通常来讲,别人请客却只是在食堂吃大锅饭,多少会让人有些不高兴的。但是牛局长这样坦坦荡荡地说出来,却很难让人感觉到自己是被忽视了。更何况,何田对于这些平时就不是很在意,所以自然也就一笑了之了。 牛局长摸了两张菜票出来,递给何田一张,然后又站过去排队。看着何田有些诧异的目光,牛局长低声解释道:“在这里没有什么大灶小灶之分,假如领导真想吃点好的,出去吃就是了,又何必在这里引人议论?” 周围有些人对牛局长打招呼的,牛局长也一一回应。何田在一边暗自感叹着,不论牛局长为人如何,他在这些方面,倒还是挺注意的。 特别是在警察局这样的特殊单位里,牛局长摆出一副同甘共苦的样子来,下面的人自然是无法在这个方面指责他了。有些人说不定还会被他感动,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呢。 几个人端了饭菜,就占了角落边的一张桌子开吃。现在坐在一起的,都算是牛局长一伙的人。其他的警察有意无意地都避开了这里,特别是几个副局长。看到牛局长他们了,还在往这边走的,多是些年轻人。 在吃饭的时候,大家倒是聊得比较随意。虽然眼前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波折,但是从总体情况来看,事情还是没有超出控制。那几个身份比较低一点的警察,更是不时地开点玩笑,说些办案过程中的趣事。 比如说老丈人和女婿吵架,结果打破了头啊。小姨子和姐夫开玩笑,结果伤到了命根子啊。朋友合伙做生意,结果翻脸不认人啊。大家正说得高兴呢,牛局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牛局长脸上还带着笑,把手机摸出来一看,又不动声色地就坐在那里接听了。何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牛局长在看到了来电号码以后,在接通时又按下了调节听筒音量的键。而何田就坐在牛局长身边,也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点声音。这就说明牛局长应该是故意把声音调小的,那当然就是为了让周围的人听不到。 这自然就让何田好奇起来,到底是谁,只凭借着自己的电话号码就让牛局长这样神神秘秘的?牛局长此时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话筒,低声地说了几句。何田还没有听清楚,只是感觉牛局长对那人的语气好像比较客气。 没有说太长时间,牛局长就挂断了电话。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一眼道:“嘿嘿,说起这个啊,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在刑警队的时候……” 既然牛局长这样说话,旁边几人自然是知道,牛局长不想说这个电话的内容。大家当下也装成兴致勃勃的样子,听着牛局长大谈特谈以往的峥嵘岁月。 不过牛局长说上几句,就大口大口地吃饭。何田感觉到了,便也不动声色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也同时注意到了,同桌的另外那几个人,也是在脸上露出一副倾听样子的同时,悄悄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都是人才啊,何田暗自感叹着,谁也不比谁傻多少。牛局长这样子,显然是有话要说,或者是有事要办,但是又不希望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否则很有可能会弄得人心惶惶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谣言是相当可怕的,只要转上一圈,保证变得连谣言制造者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牛局长如果脸上神色有异,或者是饭不吃完就走,那说不定就有人要说牛局长被双规了呢。 吃完了饭,牛局长甚至还到墙边去,再盛了一碗免费的番茄鸡蛋汤。他又回到座位上来,和大家说说笑笑地喝完了,再才去洗碗。他走动做事依旧沉稳,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他心中有丝毫的焦急。 何田这个时候,自然是能够静下心来了。他平时本来就是颇为冷静的,上午好不容易显得有些慌乱,还被牛局长嘲笑了一回。现在何田也是温文尔雅地笑着,就像是腼腆男生听到了黄色笑话,正努力保持风度的样子。 几个人谈笑着走回了办公大楼,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刚有个警察试探着问道:“牛头儿,我们……”牛局长就沉声道:“都到我办公室去。” 于是几个人默不作声地到了牛局长的办公室,关好门后,牛局长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走来走去的,却不坐下。其他几个人也只是看着他,牛局长走了几圈,突然说道:“刚才区政府那边有人告诉我,说是武鸥的那伙亲戚,找到了王区长。” “王区长?”几个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江北区的区长啊。马上就有人说道:“不会吧?他们是怎么找到人的?区政府那边的门卫是干什么的?” 牛局长摇了摇头,有个警察也说道:“对现在的保安还真别有什么指望,就是区政府那边的保安,我上次还听说了一件事。说是有贼偷到区政府里面去了,里面的人发现后追出来,外面的保安竟然没有拦。” 有人不信道:“不会吧?这种事情……他们也敢放水?那岂不是要被开除了?”刚才那警察冷笑道:“那些人问保安为什么不拦,那保安说,他还以为后面的人是在喊慢走呢。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反正东西也没有丢,也就不了了之了。” 听到这样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感觉有些胡扯。但是仔细一想就知道了,多半是某某人的什么关系,才能够在区政府当保安。不管他说的是多么荒谬的借口,只要有借口就是了。真正起作用的,可不是什么无懈可击的理由啊。 牛局长一挥手道:“好了,大家先去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是不怎么相信,这么一群人随随便便地就能够找到王区长。现在王区长应该还在接待他们,事情没有完。我也要想点法子,不过你们先做好你们的事情!” 几个人答应一声,当即散开,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打电话。现在就是显示出各自关系的时候了,他们的级别虽然没有牛局长高。但是正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一个小人物说不定在某件事情上,就是消息灵通了。 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屋里的几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但是他们反应也快,根本就用不着牛局长说些什么,自己就马上变化了一下位置。有的坐到了沙发上,有的站在了书架前。如果外人一看这样的架势,多半会认为,这是大家在闲聊呢。 牛局长满意地看着他们,虽然现在心中忐忑,但是他也忍不住为有这样的心腹而骄傲。他走了过去把门打开,和外面的人说了几句,就转身回来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几张纸道:“何老弟,你的稿子弄好了,该签字的都签字了。”何田急忙接了过来,翻了几下后说道:“那我现在怎么办?你看这稿子,是不是还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发?我先声明啊,这件事情全看牛哥你怎么安排。要是你觉得应该缓一缓,那我就把稿子压下来。” 何田用诚挚的目光看着牛局长,牛局长拍了拍何田的胳膊,却没有说什么。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脸上现出挣扎的神色来。走了一会儿,又把稿子拿回来仔细再看。此时牛局长的手下又在开始打电话了,他用手指头弹了弹那几张轻飘飘的纸道:“先等等,我们这边把情况弄清楚以后,再根据情况决定吧。” 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常理之中的。何田理解地点了点头,就退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他甚至还把眼睛都闭上了,摆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来。希望这个样子可以让看到的人,都感觉到安心吧。 而何田的心中,却是在不停地推测着。这件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奇怪了,按照何田的感觉,似乎很诡异。现在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何田总是忍不住往一个方向去想。 难道说,这件事情的背后,竟然是有邪神信徒的影子?这个想法简直是荒谬得无以复加,但是在开了个头以后,何田就在认真地思考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邪神信徒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第四十五场 底气 在此之前,何田与邪神信徒打交道,基本上都是用武力说话。唯一例外的是柳水杏,那也是想着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情报。不过何田坚信,既然帝国都能够渗透到官场之中,那么邪神信徒没有理由不那么做。 毕竟邪神信徒似乎更肆无忌惮,也更有资本来诱惑或者是威胁。别的不说,他们只要把色孽信徒派出去,就可以让许多目标神魂颠倒了。 那么现在假设邪神信徒想要对付牛局长,当然那不一定是发现了牛局长现在是在间接地为帝国服务。因为那样的话,也许他们更乐意从肉体上消灭目标。 大概邪神信徒是为了避免引起他人过多的怀疑,所以就决定用官场上的规矩来办。他们说不定在警察局里面已经挑选好了目标,有了个扶持的对象。也许就是某个副局长,有把握接替牛局长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把牛局长挤下去。那么邪神信徒一方的人,就可以掌握警察局了。为此他们才想方设法地寻找机会,武鸥的这件事情,也确实是可以被人利用的。 毕竟牛局长以前可以算是与武鸥有过直接冲突的,假如是在牛局长占上风的时候,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如果有人想要下黑手,那么这就是一个突破口了。别人会很自然地问了,是不是牛局长你公报私仇? 至于武鸥的那些亲戚,也许是自己想着来喊冤的。但是也有可能,是被邪神信徒鼓动着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就可以直接找到区长。 就连花都总管身边的秘书,都可以是帝国的人。那么江北区政府里的某个人是邪神信徒,似乎也就是可以想象的了。 事情到现在似乎毕竟明晰了,邪神信徒利用了这次的突发事件,想要把牛局长的位置夺过来。可是何田对于这样的局面,却没有太好的办法。 因为自己的敌人,可不只是邪神信徒啊。按照何田所知的,帝国的战士与邪神信徒接触的时候,会有特殊的感应。如果自己坚持,当然可以把那些可疑目标都找出来,然后再让基地那边派人来看看。 可惜的是,还有像是牛局长这样的人,是听命于帝国或邪神信徒的,他们本身没有任何异状,是探查不出来的。 想到这里,何田突然一惊。他突然想到了这其中有个问题,那就是邪神信徒如果要控制警察局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牛局长? 按理来讲,要控制一个单位,就是找正职,那是最省事的了。邪神信徒如果真是有意控制警察局,那就应该直接找上牛局长才是啊。但是牛局长显然没有被他们找上,或者说…… 何田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牛局长。他此时正站在窗户旁边,拿着手机拨号。也许屋里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他脸上有一丝焦灼。 看起来还算是正常啊,刚才何田还有点担心,会不会是牛局长气势已经被邪神信徒找上了,并且投靠了他们? 不过现在仔细一想,邪神信徒要这样做的话,所图必大。可是这么一个警察局也就是给大家的行动提供方便而已,又不是可以改变力量对比的势力。与牛局长直接有联系的何田,也只是个伪军而已。要在他们的身上下功夫,似乎不是很值得啊。 并且自己与牛局长打交道,本来就是提防着的,继续小心点也就是了。如果因为一点怀疑,那就要中止合作,那也太傻了。 何田强自压抑下对于可能遭到背叛的恐惧,认真思考着。假如这件事情的确有邪神信徒介入,他们也真的没有去找牛局长。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当事人,自己就是邪神信徒! 是的,只有那个够资格接替牛局长的人,自己就是邪神信徒,他才会阻止其他邪神信徒去直接找牛局长。因为不管是帝国还是邪神信徒的伪军,大家都是有私心的啊。 无论是帝国的机械之灵,还是邪神那边与此功能相似的那个东西。它们可以改变地球人的命运,但是却无法改变他们的性格。 他们的本质,是没有改变的。只是也许会因为自己突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有的人就会将自己性格中隐藏的一些东西展现出来,并且加以放大。比如说平时看起来懦弱得要命,别人看了简直就忍不住要欺负一下的人。他在得到力量后,也许就会疯狂地破坏。当他品尝到了力量所带来的予取予求的快感后,就会牢牢地抓住自己能够抓住的一切东西。 这并不是说,这个人前后的差异太大。实际上,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在以前,他没有这样的力量,所以也就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而已。假如这个人以前就是很有力量的,那么在获得了机械之灵的前后,他的变化也许就是更肆无忌惮而已。 对于这些得到了奇特力量的人来说,虽然他们有些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可以俯视着那绝大多数凡人。但是他们还必须生活在人类社会里,继续维持着那些社会关系。 强大力量的本身,并不能够说明什么。如果是一个真正的隐士得到了机械之灵,他恐怕还是会继续自己的隐居生活。机械之灵对于他的作用,也许只是让生活更方便而已。 而对于头脑正常的人来说,即使得到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只要冷静一下,就会知道自己无法公然对抗全世界。那些可以让人沉迷的享受,却只能够在凡人的世界里才可以得到。 所以无论是那一边的人,都很重视在人类社会中的发展。那不只是对于整个势力来说,而是针对每个独立的人来讲。大家都会希望能够在人类社会中得到高位,无论是商场上还是官场上的。 就连何田,其实也是这样做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拥有相同力量的前提下。作为一个乞丐,或者是作为一个官员,对于帝国的意义是不一样的,而自己能够得到的发展也是不一样的。前者更容易被训练成为高级打手,然后可能就被牺牲掉。而后者却更有机会去管理别人,牺牲掉别人。 那么就应该是有这么一个人,他可以坐上牛局长的那个位置。对于他来说,唯一的问题就是牛局长还坐在那上面呢。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也许就是那人自己弄的,或者还要加上其他邪神信徒的协助。 对于这样一个推论,虽然几乎没有任何真切的证据。但是对于何田来说,既然有了这个可能性,那么就不得不防了。 此时屋子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打完了电话,他们陆陆续续地走到牛局长身边低声汇报着。牛局长只是微微点头,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汇报的人也老老实实地坐回沙发上。 看起来,大家也是尽力了。个人都有自己的渠道,现在应该也是该问的都问了。牛局长抬起头来看了大家一眼,现在没有一个人是在打电话的了,分明就是在等他说结果。 但是牛局长却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站在窗户边上,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面看。何田刚开始还认为牛局长见到有人在对面楼里洗澡呢,正想赞叹牛局长处变不惊。结果仔细一看,他的目光有些呆滞,显然心思并没有放在这个上面。 屋子里现在有一股烦躁的气息,几个人开始抽烟,也不相互说话。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弄得何田都感觉有些窒息了。他不抽烟,但是这种情况下阻止那几个人抽烟也不好。何田恶狠狠地想着:“我就不提醒你们,让你们死于肺癌吧。”不过他也只好站起来,往窗户那边走了几步。 牛局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马上摸出来接通了,只是低声说了句“是我”就没有说话了。看他那专注的样子,对方应该是正在说什么要紧的事情。 何田悄悄地转动了一下脑袋,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那几个人,手里捏着烟头,都一动不动的,全部看着牛局长。 过了一会儿,牛局长挂断了手机,却不放下,只是捏在手里,皱眉想着什么。屋里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牛局长缓缓地走到了桌子边上说道:“区政府那边的消息,刚才武鸥一家出来了。王区长那边的情况,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如果正常的话,他应该会给我打电话才对。” 在一阵沉默过后,牛局长又说道:“据说武鸥一家出来的时候,满脸喜色,直喊青天大老爷。”几个警察一惊,牛局长又摇头道:“不过这个我倒不怎么担心,如果王区长这么容易表态,他也不配当这个区长了。想必是为了把那几个人打发走,所以王区长说了些什么。” 牛局长盯着几个手下的面部表情,慢慢说道:“他好歹也是个区长,却这么容易被被拦下来了。要是每天都来几个告状的,那还要不要工作了?我想下次武鸥一家如果想要找王区长,恐怕就没有这次容易了吧。” 几个手下脸上带笑,都连连点头。何田在一边看得心知肚明,在这种时候,所谓的心腹手下也不一定靠得住。要是他们觉得牛局长撑不住了,就来个反戈一击,那牛局长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是觉得这船要沉了,所以来个消极怠工,那也够牛局长头疼的。 所以牛局长在得到了一些看似不利的消息时,并没有隐瞒,因为他的手下很有可能从其他的渠道得到同样的消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更会觉得牛局长封锁消息,是心头有鬼了。 牛局长甚至还要解释一番,从对自己有利的角度,来解读王区长的行为。就是怕哪个手下自作聪明,有话不说胡乱猜测。 “我综合了一下现在的消息,现在心里有些结论了。”牛局长淡然说道,“这件事情必然是有小人在背后搞鬼,不过幸好,王区长还是相信我的。否则的话,根本就没有这样麻烦。王区长要是对我有意见了,又何必搞这种把戏?” 牛局长说这样的话,其实也算是给自己打气。并且这样似乎还真有点作用,牛局长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威严了:“那一家人,先监视起来,找信得过的人去。毕竟武鸥是涉黑的,说不定有什么黑道上的仇家,想要落井下石。我们虽然抓了武鸥,但还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嘛。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搞株连。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是无辜的,不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件事情要做得隐秘一点。” 坐在沙发上的一名警察点了点头,正色道:“牛头儿,放心吧,我亲自带队去。肯定会保持隐秘,保证那些受保护人自己都察觉不到。” 牛局长轻轻点头,但是马上又说道:“不,你的级别也不低了,亲自去做这种事情像什么话?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警察都闲得没事情做呢。你仔细挑信得过的人去,要精兵强将。” 那人点了头,牛局长又说道:“现在这……”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牛局长桌子上的电话响了。牛局长看了看来电显示,急忙伸出手来往下压了压。 屋子里的几个人本来就没有说话,现在更是鸦雀无声了。牛局长似乎有一个深呼吸的动作,然后拿起了听筒,声音洪亮地说道:“我是牛忠,哪位?” 牛局长脸上露出了倾听的神色,然后说道:“你好你好……是……确实是的……我可以保证,绝对合乎程序,是经得起调查的……就算是到了花都警察局,我也是这样说……是,好的……谢谢谢谢,再见。” 放下了听筒以后,牛局长故作轻松地说道:“王区长的秘书,来问问是怎么回事。我如实回答了,他转告了王区长的话,说是让我依法办理,注意舆论。” 如果说他的那几个手下刚才还有点三心二意的,现在显然就是心中大定了。如果没有这个电话,那基本上就可以说明王区长是真的对他有成见了。现在这个电话一打,也就是让牛局长安心的意思。 并且王区长让他依法办理,可以说是提醒,也可以算是警告。也就是说,如果牛局长自己立身不稳,那就别怪王区长到时候不给他撑腰。 而注意舆论则是指点了,如果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那显然是对政府工作很不利的。所以将这件事情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那是绝对的事情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反复了。大家脸上的神色都轻松起来,何田却在想着,自己到底要怎么才能够找到那个邪神信徒。 第四十六场 相见不相识 牛局长和手下再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才把他们送走。此时办公室里面全然没有刚才那种凝重到让人窒息的气氛了,牛局长把窗帘全部拉开,窗户也大开着,让和煦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 “何老弟,现在这稿子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发了。”牛局长意气风发地说着,“嘿嘿,我这边再准备一下,一定要把那武鸥钉死。” 何田点了点头,脸色严肃地说道:“现在看起来,武鸥的这件事情,牛哥你已经能够完全控制下来了。不过现在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在背后下手的人啊。要是不把这个人找出来,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他就会再次下手。如果是在什么关键时候,那他也许就会得手了。” 牛局长也沉下脸来,坐在何田身边道:“这个我也知道,人都有打盹的时候。万一凑巧碰上了别的什么事情,让我的几个对头有意无意地联手起来的话,那终究是个麻烦。不过我现在也确实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小人在坏我的事啊。” 何田沉吟一阵道:“牛哥好生想想吧,这次的事情,都闹到王区长那里去了。虽然牛哥你到了这个位置上,得罪的人恐怕也不会少。不过我们考虑问题的时候,不妨先想想,谁是可以直接得利的。我觉得那人应该是有把握,能够把你挤下去后,他就可以上来的。” 牛局长眼睛一亮,确实,要分析出哪些人够资格接替他,这一下子就把目标范围缩小了许多。但是牛局长马上又摇了摇头道:“不对,这个要是仔细计算的话,还是太复杂了。如果那个人真是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我这个位置,也有可能是其他部门的。这样一来,我就不好估计了。虽然认真算起来,人不会很多,但是那个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何田失望地说道:“其他部门的?我还以为……那么这其中总是有些规律可循吧?我觉得这次那人下手的方式好像恶毒了点,会不会是有旧怨的人?如果从这个角度……” 可是何田还没有说完,牛局长就苦笑道:“恶毒?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真要说起来的话,武鸥是我决定要去抓的,在这个过程中,也没有人拉我后腿。就算是在我把人抓回来后,我那对头给武鸥的家人出了点主意,不过那基本上就是举手之劳了。所以这种事情,还真算不上是有多过分。” 对于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何田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是也没有想到,牛局长自己也看得如此透彻。不过这样一来,那就与何田原先的推测相悖了。 本来何田是觉得这其中可能有邪神信徒参与的,就算这是种偏执,但是既然从逻辑上来讲是正确的,那么就不能够否认有这种可能。所以何田一直在努力地诱导牛局长,想要找出那个目标。 但是现在牛局长的话,却让何田的信心产生了些动摇。如果任何一个级别差不多的人,都有资格谋夺牛局长的位置。那么邪神信徒参与此事的可能性,就又要小了很多。毕竟那是比较大的一个范围了,并且还不能够忽视了,有的人可能级别低个一级半级的,那也可以算是有资格的。 何田先前的推测,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了,那就是警察局长这样的位置,邪神信徒应该会想要控制在手里吧?如果答案是肯定是,那么何田的推论就依旧是正确的。但是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必然又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了。 不过……虽然可能很小,但是也许邪神信徒根本就看不上警察局长这个位置,因为他们更喜欢粗暴的作风?或者说他们更想要去控制级别更高的领导?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江北区的邪神信徒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力量进行这种行动。 这样来说,那就是个纯粹的意外了。何田感觉有些头疼,他在迷茫的时候,本来以为自己有了一个答案,但是想去想来,自己却依然是在迷雾之中。 看着何田在沉思中还有些沮丧的样子,纵然是官场老油子牛局长,也有那么点感动。何老弟现在要明哲保身的话,也说得过去,不过他却是在这么认真地为我想方设法呢。 所以牛局长反过来安慰道:“何老弟啊,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我觉得有些事情,也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反正这件事情,应该也就差不多了,他们翻不起来浪。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那个小人处心积虑地是想要对付我,那他就不可能只弄这么一次。” 何田有些消沉点了点头,突然打起精神来问道:“对了,武鸥的家属。那个人很有可能会再次与他们联系的,能不能够监听他们的电话?” 牛局长眉头一扬,似乎也有些意动的样子,但是他想了想,又说道:“这个不大方便啊,我派人去监视他们,那倒还好说,就说是保护他们,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并且派的人都算是靠得住的,说不定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但是如果要监控电话,那就要技术部门了。这个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就很难保密了。并那个还要走审批,是要留下证据来的。别人就会怀疑了,毕竟保护人的时候还要秘密监听,这种事情有点敏感啊。” 何田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既然你这边不方便,那我说不得就要去看一看了。”看着牛局长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何田抢先说道:“我的身手你也应该放心才对,就算是探听不到我们想要的,他们也绝对发现不了我。” “这件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何田的脸上,都是为友两肋插刀的激昂,“嗯,我马上回去交稿子,然后就去找那一家子。虽然我不可能全天候等在那边,但是我想,今天他们应该会有联系吧。” 牛局长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了拍何田的肩膀,叹了口气。他马上就打电话问清楚了武鸥那一家的住址,又吩咐了几句后,转过头来将地址告诉了何田道:“我已经交代他们了,你到那里去以后,可以直接指挥他们。既然兄弟你这么待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大恩不言谢,我老牛的为人,不会让你失望的。” 何田握着牛局长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沉声道:“牛哥讲义气,兄弟我也不能在旁边看热闹啊。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我现在就走。” 依旧是一辆警车把何田送回了报社,不过这次何田在交了稿子后,又直接去找了洪云浩主任。幸好洪主任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看到何田进来,他也有些吃惊的样子。但还是保持了微笑,站起来招手道:“小何啊,坐坐坐,有什么事?” 何田先是在门口恭敬地微微鞠躬以后,才沉稳地走了过去,站在洪云浩的桌子前面说道:“洪主任,我来请个假。今天的例会,我可能是参加不了了。” 洪云浩有些惊讶地说道:“哦,这个倒是新鲜,我记得你可是从来都没有缺过例会的啊。”何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个……主要是警察局的事情。你也知道,最近的那个案子,闹得有些麻烦。我和牛局长那边约好了,还有一些案件资料什么的,总之我是想要在那边加个班。牛局长又说好了大家一起吃饭,工作餐,所以这个时间上,可能就和我们的例会冲突了。我倒是想回来开例会的,不过牛局长坚持得很,说是警察局和我们报社的关系一直都是亲如兄弟,要是再推三阻四的,那就显得见外了。我仔细一想,好像坚持拒绝的话,确实也不大好。不过我会计算时间的,如果那边不忙的话,我肯定要回来开例会。” 何田的脸上都是忠孝不能两全的痛苦,还有舍死也要回到报社大家庭的坚定。洪云浩龙颜大悦,他笑呵呵地挥了挥手道:“小何啊,这个就是你的不对了。牛局长那边虽然是工作餐,但是那也是出于兄弟单位之间,加强感情的必要嘛。更何况,你是在那边有正事的,要是为了一个例会,就让你跑去跑来的,那就是报社不近人情了。这个假,我批准了。不过例会也是很重要的,等你明天上班的时候,找其他同事了解一下会议精神。” 在很多记者看起来,这个例会其实本来就是占用了一点下班时间。不过记者们的上下班时间本来就和别人的不一样,那倒也没有什么。似乎也正是如此,不能参加例会的记者,虽然还是需要请假,但是却没有繁琐的手续,也没有必要补写请假条什么的。 何田千恩万谢地离开了洪云浩的办公室,一溜烟地跑回了报社门口。那辆警车还是等在这里的,何田上车后充满歉意地对着那人点了点头道:“让你久等了,我刚请假了,现在我们就过去吧。”那司机还是憨厚地笑了笑道:“也没有等多久。”说着就发动了汽车。 警车在江北区的街道上行驶一阵后,就在一个街口停了下来。那司机对何田说道:“到了,我们不能再往里面开了。剩下来的路,就要麻烦你自己走了。”这边说着话,旁边有个在人行道上蹲着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就站在车窗旁,笑眯眯地隔着玻璃往里面看。 何田认得那人,是以前一起行动过许多次的警察,也正是牛局长的心腹。他下了车,那便衣就带着何田往旁边的巷子里走进去,两人走了一段路后,那人才松了口气道:“好了,没有人跟踪。” 这里是在一个汽车枢纽站的附近,所以交通便利,人流量也比较多。而在这种地方附近,理所当然地应该是也有比较多的小旅馆。那便衣一边走,就一边说道:“目标全部都是住在前面的雄奇旅社里面,我们也在那里有个房间。他们一共八个人,分成三个房间住的。我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在旅社里面。现在我们也只是把他们监视起来了,可以知道他们接触到什么了。目前来讲,还没有什么异常的。” 何田看了看那便衣,低声说道:“我们先过去看看环境,我再想办法接近他们。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管我。” 那人以前也是见识过何田的身手,所以此时也是心悦诚服地点头答应了。两人并肩走着,脑袋都向着对方倾斜,低声说着话。何田拐过一个弯,不经意间一抬头,突然又马上把头低下了。但是在这个低头的动作之后,何田就好像是在低头寻找着什么。看了一阵后,何田又抬起头来,漫无目的地到处乱看。 这样反常的动作,马上就引起了身边那便衣的注意,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何哥,怎么了?要不要叫支援?”何田有些眼神涣散地转过头来,对着他轻声说道:“我们到街对面去,你挡住我,不过还是继续往前面走。” 那便衣有些迷惑不解,也抬起头来迅速地往附近扫视了一眼,没有什么碍眼的情况啊。不过他倒是服从了命令,两人一边走,何田一边说道:“注意,那边公用电话前面有个年轻人,你看一下,把他的相貌记住。但是要当心,那个人可能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 听起来像是高手啊,那便衣也是经验丰富,他装出东张西望的样子,淡淡地往何田指定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不是如同常人那人定定地看着目标,但是那便衣马上就记住了那人的体貌特征。 还好,似乎那个目标没有什么感应。两人走到了街对面去后,何田又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那便衣想了想,有些疑惑地说道:“至少通缉犯里面应该是没有这个人的,都对不上啊。” 何田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是通缉犯,但是他可能比通缉犯更危险。如果可能的话,你帮我去查一下那个人,但是千万不要接触到他,也最好不要跟踪他。我想你根据那人的体貌特征,问问你的同事吧,看看谁知道这个人。当然了,就算是没有结果,也是无所谓的。” 那警察迷惑不解地答应了,何田却在沉思着。刚才他看到的那个人,其实自己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何田还记得,当初柳水杏从警察局里面出去的时候,就是有人接她出去的。而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应该是一个颇为厉害的邪神信徒。 那个人只是看到了何田的后脑勺,而何田却对那个人凌厉的目光印象深刻。那个家伙似乎喜欢用那种刺人的目光来打量别人,刚才就是何田对他的目光有了些感应。 不过幸亏那人似乎不是专门针对着何田来试探的,所以何田当时那一躲,才没有露出破绽来,然后他又掩饰过去了。但是何田的疑问也随之而来,这个邪神信徒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第四十七场 偷窥与偷听 那名便衣警察掩护着何田,一直到了雄奇旅社。在进门前,何田故意装成脚步不稳的样子,在旁边的墙壁上擦了一下。然后他就皱着眉,微微转身拂去身上的灰。借着这个机会,何田最后看了一眼那边的邪神信徒,那人已经不见了。 不知道那人是本能地察觉到异样,然后就躲开了呢?还是那人的事情办完了,所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又或者是那邪神信徒其实只是单纯地喜欢吃水果,所以才会正常无比地出现在那水果摊前面? 何田一时没有答案,但是邪神信徒与自己的目标距离如此之近,还是让何田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几乎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就连推理也几乎是空中楼阁,这件事情现在真是想一想就感觉脑仁疼了。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吧。何田现在已经站在了雄奇旅社内,这里正如同其他的那些车站旁小旅馆一样,在前台的服务员几乎是不会管进出的人。 可以想象到的是,这里不会有多宽阔。甚至何田感觉,在这里的旅馆能够拥有一个在底楼的门面,就已经是财大气粗的表现了。不信可以看看在墙壁上挂着的那三个钟,正中间的是帝都时间,左边是伦敦时间,右边是纽约时间。 如果不知就里的人猛一瞧,还以为这里的客人多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呢。多添了两个钟,好像这旅馆里就多了几分大酒店的气势了。 前台很高,里面的服务员似乎个子也有点矮。所以何田只是看到那前台的上面边缘处,露出了一点脑袋,连额头都没有露在外面。何田与那名便衣警察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里面的人也没有费神站起来看看。 果然,无论是对于匪徒,还是对于前来监视的警察来说,不多事的服务员就是好服务员。何田与便衣警察轻轻松松地上了楼,沿着走廊慢慢地走了一段路。在经过一扇门的时候,那便衣警察轻轻地碰了碰何田,目不斜视地说道:“就是这几间。” 何田只是从喉咙里“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转一下。两人继续向前走,然后在一扇门前,那便衣警察停下来,敲了敲门。 并不是传说中三长两短,或者是两长一短之类的暗号,门很快就开了。何田跟在那便衣警察身后,不急不缓地走了进去。 里面已经有了三四个人,都是便衣。门一关上,开门的那个人就对着何田友好地点头笑了笑,然后提起放在旁边的椅子,又坐回了门后面,并且把脸凑近了门板。 另外那几个人,看起来刚才是在打牌,此时虽然没有把牌放下来,但是也在低声对何田打招呼。带着何田进来的那便衣警察招呼着他在一张床上坐下了,又从桌子上拿了瓶水递给了何田。 何田坐在床上打量着这房间,这里看起来其实还不算小,但是在这里放了四张单人床,还有一张桌子,结果就弄得房间看起来有些挤了。 还好,这里不是上下铺的那种,单人床也算是可以的了。而床单虽然不再是雪白的,但看起来也只是用旧了而已。床单上也没有大块小块的污渍,只是有些烟头烫过的痕迹。总的来说,这里看起来还颇有档次呢。 那便衣警察也拧开一瓶水的瓶盖,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才低声问道:“何哥,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那几个房间就是目标住的。现在他们都是在房间里面的,你看看有什么指示?” 何田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位置,目标所在的那几间房是连在一起的,并且应该都是没有窗户的房间。 这种小旅馆当然不可能是弄些高档次的房间出来,就算是真的弄出来了,恐怕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成本。所以为了尽可能多地分割出更多的房间来,他们就把每一个房间都弄得比较小。这样一来,就有些房间是在这一层的中间,那当然是没有窗户的。 当然了,相对来说,那些房间空气不大好,也是大家不怎么愿意住的。如果讨价还价得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少点钱,也许这就是武鸥那一家住在那里的原因吧。 对于何田来说,这就是麻烦了,如果那是靠近窗户的房间,何田就可以从窗户里面进去。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要进去就只能够走大门了。 而何田现在所在的这间房,是有窗户的。关键是它正对着走廊,虽然无法直接看到目标所在的那几个房间。但是从这里监视的话,里面要是有什么人出入,那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 何田站了起来,往门那边走过去。他感觉这墙壁好像有点不对劲,便忍不住屈指轻轻敲了敲。果然,这一敲下去,就是木头的声音。这里房间的隔断不是砖墙,而是木板之类的东西。 很显然,这种材料并不牢靠。刚才何田没有仔细看,现在又发现了,这门实际上是没有门框的。房间的隔断就是木板,门也是一模一样的木板,只不过是用活页钉在上面。不过还好,他们好歹记得是用暗锁。其实何田觉得,要是用挂锁,才符合整体风格设计。 而坐在门后面的这个警察,就是在从门缝里面监视的。可以看出去的门缝不止一条,何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走廊上静悄悄的,偶尔有人腆着肚子摇摇摆摆地走过,他们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了这边的门缝后面有人。而目标所在的那几个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田只得又坐了回去,烦恼地问道:“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房间里面应该是没有电视的吧?”那便衣警察笑道:“这里怎么可能有电视?来这里住的人,图的就是便宜,同时地方也还算是干净,又不挤的。我觉得他们应该就是在商量着什么吧,毕竟……” “等等,他们怎么商量?人分开在几个房间里了啊。”何田疑惑地问着,“难道说,他们只是几个头目在商量,其他的人只有听命令的份?” 那警察愕然道:“分开?不是的啊,我出去的时候,他们就都集中在一个房间里了啊。你等等,我问问看。”说着,那警察走到了坐在门后面的警察身边,两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警察又走了回来,答复道:“没错,他们的确就是在一起的,全部都是在中间的那个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何田一扬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用比较委婉的语气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目标到底是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区别并不大。但是对于我来说,那是不一样的啊。” 那警察满脸尴尬地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有想到。主要是当警察这么多年,一些事情都习惯了,思想也跳不出这个圈子。不过何哥,你是意思,难道是要现在进去?” 何田点了点头道:“现在我就是这么想的,我知道现在如果要你们去安,那是强人所难了。不过不能够用机器,那就用人代替吧。大家都在这里守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就想趁着目标都集中在一起,那我就可以潜入他们旁边的房间。这种墙壁又不隔音,声音稍微大一点,旁边应该就可以听到吧。” 那警察目瞪口呆地看着何田,突然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何哥,你先等等,我问问他们。”说着,那警察急忙跑到在一边的那几个警察身边去,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阵。几个人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看脸上的神色,还算是争论得颇为激烈。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所以就没有多大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那个警察一脸郑重地走了过来道:“何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你说的办法,理论上还是可行的。不过就是有几个问题,一是你能不能悄无声息地把门打开。二是你也看到了,这屋子也就这么大。我们刚来的时候,也看过这里的不同几个房间。虽然朝向、户型不一样,但是里面差不多就这么大,也都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算去算来,好像唯一可以躲的地方,就是床底下了。但是只要有人往那里看一眼,那就真是躲都没有地方躲了。” 何田想了想道:“如果你们总结出来的困难只是这么几个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那警察大惊道:“何哥你是不是认真的哦?特别是隐蔽的问题……”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何田笑得信心十足的样子,那警察只好半信半疑了,看见何田要站起来,他又急忙一把拉住了何田道:“还有还有,有个大问题。要是他们回屋里的时候,刚好把你堵在里面了,那你怎么出来啊?” 何田皱眉道:“这倒真有点麻烦了。”认真想了想,何田展颜道:“这样吧,要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我就给你们发短信出来。如果我真是被堵在里面了,那到时候再想办法吧。比如到时候你们乱喊失火了啊,或者是去串门拉他们喝酒之类的。” 虽然何田说的这些也算是办法,不过那警察还是觉得何田有些不负责任。不过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再阻止何田了。要是想得开一点,如果真被堵住的话,那吃苦的分明是何田自己嘛,别人着什么急啊? 所以何田的所谓计划也就被专业人士许可了,他先是把身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特别是钥匙、钱包之类的,完全就是累赘了。到时候,何田身上除了衣物之外,也就是只剩下一个手机了。 并且何田还认真地将手机来电铃声调成了静音的,根据何田的经验,就连震动的都不保险。要是有人听到了这种特殊的震动声,一定会好奇地在他人身上瞄来瞄去的。而被怀疑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定会要求到处搜查的。 何田空着手,慢慢地走了出去。听着门在自己身后关上的声音,何田低下了头,往前面走过去。路上何田还遇到了两个人,不过那两个人走得比较快,马上就是擦肩而过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对何田有什么特殊的印象。 到了,何田看着前面门上那几个红色油漆的数字,感觉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中间的那个房间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何田都不可能站在走廊上偷听。现在几乎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时候了,何田转过身来,用身体挡住了背后和警察那边的视线。他把手伸进裤兜里,像是摸了钥匙出来,然后去开门。 何田不知道住在对面房间的人,会不会无聊到了也是坐在门后面,从门缝里面偷看外面的情况。他也不想要让在那边的警察看到,自己是用什么方法看门的。毕竟知道这个人可以神乎其技地快速开门,以及知道这个人用一种简直是非人的方法开门,那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何田只能够装成是自己就是这间房的客人,正在无比正常地开门回屋。他的手无比稳定,脸色也毫无异样。此时就算是有人从身边路过,也不会看出什么问题来。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在隔壁的那几家子突然出来。如果那样的话,真是结结实实的大悲剧。 幸好何田现在对机械之灵的控制越发熟练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并不比正常情况下开门要的时间更长,门打开了。 何田尽量稳住自己的手,让门打开的时候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来。他将门略微提起了一些,以防止出现吱吱嘎嘎的声音。然后何田闪身进去,轻轻地关上了门。他静静地站在黑暗中,现在已经打开了夜视功能,屋里的情况纤毫毕现。 果然,屋子里没有人。看得出来,这里的四张床上,只住了两个人。因为有些行李,就是直接扔在两张床上的。然后何田觉得自己听到了声音,就是从隔壁传来的。 第四十八场 没有收获的收获 那边警察们占据的房间里,众警察刚才还有在打牌的,现在也都全部扔下了。能够被挑选来秘密监视武鸥一家的,必然都是牛局长的心腹。也就是说,他们以前都与何田一起行动过。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何田是用什么手段打开门锁的。此时他们都各自占据了一条门缝,极其用心地往外面看着,想要弄清楚何田是怎么干的。 而结果让他们既是赞叹,又是失望。在他们的眼中,何田好像就是摸出钥匙来开门进去,如此简单而已。仿佛是何田身上本来就有那房间的钥匙一样,不过这样的可能太小了。 看着何田就那样进了房间,然后关上门。警察们忍不住低声叹息着:“果然厉害,就这样进去了。” “你们刚才看到没有,他到底是怎么开门的?” “我倒是在担心,他到时候被堵在里面的话,我们要怎么把人救出来。对了,你们说那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啊,到处都是空荡荡的。” 警察们迷惑不解,乱纷纷地猜测着。而何田此时已经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想要听清隔壁的谈话。虽然中间看似有墙壁封得严严实实的,但是那不过是木板而已。并且最关键的是,何田有机械之灵。 何田集中一部分机械之灵,把自己的耳朵延伸出来,弄成一个修长的漏斗状。这就像是有经验的偷听者,把玻璃杯贴在墙壁上一样。马上,何田就听到了比较清晰的声音。 是个男人在说话,他好像说的是:“这次王区长亲自接见我们,还对我们这么支持。我看啊,小鸥的事情,很快就要解决了。嘿嘿,这次要不是我……” 那个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又有个虽然比较小,但是相当清晰的声音说道:“呸,都翻来覆去地说上几十遍了,还在说!老东西这次被王区长接见,就一直在我们面前吹,说得好像我们当时不在一样。” 何田听得差点笑了出来,这一家人可真是有意思啊。很明显,后面出现的这个声音应该是在小声说话,不想被开始说话的那人听到了。但是那人的位置应该是更靠近自己,所以何田也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然后另外一个人也在说话了,他的位置应该也是挨着刚才那人,就紧贴着墙壁:“算了,算了,老家伙一直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不过我现在仔细想起来,好像王区长没有具体说小鸥的事情啊。” 还没有等到那个人回答,又有另外一个稍微大一点,但是听起来比较苍老的声音说道:“不过王区长好像没有说,什么时候放小鸥出来啊。”这话导致了那边出现了一阵难堪的沉默,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儿,还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说道:“你放心嘛,当时王区长不是让我们耐心等待吗?当官是就是这样说话的,我见得多了,全都是这个样子的。他又不可能明确地说,什么时候放小鸥出来。王区长说一定要认真调查,绝对不会允许冤假错案。你当时也听到了吧?对不对,就是这样嘛。” 何田在这边听得松了口气,原先最开始的时候,大家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王区长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敲打一下牛局长。虽然牛局长分析了,假如王区长要对付他的话,完全没有必要搞这样的把戏。并且后来王区长秘书打来的电话,似乎也能够证明这一点。 不过何田本人还是有些怀疑的,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可能存在的邪神信徒。如果王区长表面上对牛局长释放善意,同时又私下里向武鸥的家人许诺什么,那就很值得深思了。 幸好刚才听这几个人说话,似乎王区长根本就没有许诺什么,也没有暗示什么。在何田听起来,王区长的那些说法,完全就是敷衍了事。这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官话套话,其神奇之处就在于,那些话从理论上讲,完全都是正确的。但是对于实际解决问题,又没有任何切实可行的条略。 不管下属是如何理解那些话的,如果事情是变得更好了,那么其成功的根本原因,绝对是领导指导有方。即使事情是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下属没有能够理解到领导的意图,完全歪曲了领导的原意,甚至可以说是阳奉阴违什么的。 现在听起来,王区长的表现,就几乎像是任何一个被喊冤者意外拦下的官员一样。他好像是说了什么东西,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说。他听起来态度极为坚决,但实际上,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什么态度。 其一切表演的目的,就是为了体面地把不速之客打发走。这其中也许是最关键的地方,就是不能够破坏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 现在看起来,王区长的表现很好,牛局长的运气也不错。就是武鸥的家人,也自认为是得到了什么,果真是皆大欢喜啊。 何田冷笑着,微闭眼睛继续听着,他现在想要了解的,就是这些人背后是不是有人指点。可惜的是,那些家伙似乎很容易把话题扯开。 那个一开始就说话的家伙,何田感觉他有些夸夸其谈的样子。往往说不上几句,就是自吹自擂,好像这些人缺了他连这个旅馆都走不出去。去见王区长,更是他居功至伟。似乎这群乡巴佬没有一个说话利索的,只有他才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他们目前唯一可说的事情,本来就应该是如何把武鸥捞出来。而那个人似乎感觉自己的作用,主要就是体现在了与王区长见面的事情上。所以他反反覆覆地提醒着大家,而其他人,似乎也是不屑的居多,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有公然顶撞他。 同时好像又有家中老人,忍不住一次次要确认武鸥被放出来的具体时间。不过话题总是被那人岔开去,然后就是自吹自擂,然后又是下一个循环。虽然遣词造句有些差异,不过意思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听着这样诡异的对话,何田在这边厌烦得要命。他此时恨不得把那个自大又饶舌的家伙抓着脖子扔出去,那样剩下的人才会说些有用的话题。不过任凭何田在这边抓耳挠腮,那边还是一次次地循环那让人郁闷得要内伤的对话。 终于,对那家伙看不顺眼的人也待不下去了。那边好像有人在故意大声说道:“累死了,我回去睡觉去。”此言一出,众人群起响应。 “我出去买瓶水。” “哎呀,我想起来了,我还有点东西没有买呢。” “我……我去上厕所。” 大家一哄而散,似乎是刚才已经受够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一个个都是用冲锋的速度。这边监视的警察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毫无征召地一下子就冲了出来,然后有人又迅速地开了旁边的门,回到了自己房间去。 警察们的心中都在想,这次何田恐怕是要被逮个正着吧?已经有警察准备伸手去开门了,好在那边发生冲突前,装成醉汉之类的去搅局。 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警察们没有看到那些人被何田打得吐着血飞出来,也没有看到何田忍辱负重地被那些人扔到走廊上。 警察们看到的,就是刚才出现在走廊上的人,现在有的出门去了,有的回房间了。然后他们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再然后,就恢复了那种隐隐约约有些嘈杂声音的安静状态。 进入何田所在房间的,果然只有两个人。他们一回来,就把自己重重地扔在了床上。其中一人叹息道:“真是受不了那个老家伙,烦得要死。”另外一个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还好,要是他追到我们这个屋里接着念,那我们就只好往外面跑了。” “他敢!”最先说话的那个先是怒喝一声,然后又泄气道:“算了,我不和他计较。毕竟我们两个年轻人的这间房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们年纪大点的,反而是四个人住一间。我们好歹也是占便宜了。” 另外一个不屑地说道:“屁的便宜,还不是老家伙说什么要保密,怕人偷听了,所以他们几个就要夹在中间。要不然的话,哪里有我们的好处?” 先说话的那人嬉笑着说道:“就是捞个人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什么啊?你说我们这些人,住在这种地方的,别人来偷听干什么?” 另外那人似乎真的有些疲倦了,他含含糊糊地“唔”了几声道:“管他的呢,我们就是来凑热闹的。这种事情,反正都是帮家里人的忙,不来也不好。反正他们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这里有吃有睡的,我是无所谓。” 说着,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连躲在一边的何田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那个听起来比较活跃的人,却好像还不打算放过他,又用一种兴致勃勃的语气说道:“你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王区长是见了,应该要把鸥哥放出来了吧?不过说起来,鸥哥也不够意思,都是一家人了,我们现在都还是住在农村。他倒好,一个人在城里享福。这次出事了吧?还不是要我们这些乡下亲戚来帮他。” 这话中的怨念是如此之强,还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过何田倒是没工夫管这些寒门恩怨,他感觉按照这位说话简直是百无禁忌的势头,接下来应该就要说到那个指点他们的人了吧? 不过何田马上就沮丧地听到了一阵鼾声,应该是那个刚才还在打哈欠的人,现在好像是已经睡着了。而另外那个人,虽然是满腔热情,但是没有了听众,也只好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一阵子,然后也安静下来了。 那边的警察眼见何田进去以后,竟然没有被后面进去的人发现,一个个都是放心了不少。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免有些想东想西的。他们最弄不清楚的,就是何田到底躲在了什么地方,竟然没有被发现。 警察们的疑惑一直持续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那边住的人纷纷出门吃饭去了。警察们自然是按兵不动,等到走廊上安静下来后,那边的门再次打开,何田从那房间里走了出来。 虽然何田步伐沉稳,但是身上全部都是灰尘。幸亏此时走廊上没有人经过,何田往周围看了几眼,也加快了速度,迅速地回到了房间。早就等着的警察马上拉开门,把何田迎接了进去。 进去以后,警察们甚至都还没有问何田偷听的成果如何,而是迫不及待地问道:“何哥,你到底是藏在哪里的啊?” 何田愣了一下,笑道:“就是在床底下啊。”警察们面面相觑,的确床底下是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但是那个地方毫无遮掩,只要有人一弯腰,那就会看得清清楚楚。而在房间里面,说不准就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所以需要弯腰去捡。又或者是有人要换拖鞋,一弯腰也可能看到床底下。而何田敢于躲到那里去,除了说他运气好之外,也只能够勉强说一句艺高人胆大了。 当然何田没有那样鲁莽,他说了真话,但不是全部的真话。他的确是躲在了床底下,但是他又使用了机械之灵,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大块水泥。在这种小旅馆里面,就算有人看到了这个,也不会对此产生什么怀疑的。 何田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一边走到窗户边站着。他回忆着刚才听到的那些,感觉自己似乎是白跑了一趟,还弄得满身灰尘。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似乎还是有所得。刚才按照那两个人说话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顾忌。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如果说幕后真有什么人在指点他们的话,那两个人恐怕也是要忍不住一开始就说起来了。并且一开始那喋喋不休的家伙那么会拉起虎皮做大旗,要是有个神秘人在指点他们的话,那人恐怕也要忍不住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这样说的话,没有听到什么,似乎正可以说明,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也就是说,他们完全是自己误打误撞,所以才有了这一切?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存在什么邪神信徒了? 何田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失望。他总是感觉,这件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啊。 第四十九场 是耶非耶 何田把自己偷听到的东西告诉了几个警察,然后他们又忙着向牛局长汇报。同时也在讨论着,分析这些情报其中的意义。而何田自己还有点犹豫,现在事情好像是告一段落了。那么是该回家呢,还是要留下来,继续偷听? 虽然目前看起来,各方面的情况都说明了,这件事情就是一个意外而已。但是何田就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的人一样,总是觉得有邪神信徒的影子在暗处若隐若现。 那边的几个警察还在小声讨论着,看他们的样子,脸色都比较轻松,恐怕也是认为这次的任务,也就差不多这样了。 何田怀疑的邪神信徒没有出现,这一点警察们当然不知道。但是他们明白的是,根据何田所偷听到的情报,武鸥的家人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那就不可能有人来接头了。他们的监视任务,就可以无聊而轻松地结束了。 突然一名警察放下手机,走到那几个正在讨论问题的警察身边,但是眼睛却看着何田,低声说道:“我刚才请示了牛头儿,他说继续秘密保护。” 何田好奇而又带着一点找到知己的激动问道:“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觉得这家人还是有问题?”那警察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感觉可能不是在怀疑什么,只是保险起见吧。毕竟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呢,我估计会一直守到这家人离开为止。” 听到了这个回答,何田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本来还认为牛局长也是感觉到武鸥的家人有问题呢,结果却只是担心节外生枝而已。 那个警察虽然没有说明白原因,估计也是牛局长没有告诉他。但是何田按照牛局长当前的情况,也可以推测出来,牛局长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这件事情弄得不好,就会影响到了自己的官帽子,所以牛局长是宁愿让自己手下多待几天。现在确实也是事情都没有结束呢,武鸥没有放出来,也没有被关到监狱里面去。可以想象到的是,武鸥的家人在发现他没有被放出来后,一定会到处活动的,那个时候说不准就被牛局长的政敌利用上了。 但是这对何田的烦恼可没有起到什么解决的作用,他还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何田越想越烦躁,就对那几个警察说道:“我出去转一转,现在脑子昏得很。” 那个一开始接何田进来的警察,名字叫做赵平的,同情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说道:“何哥,现在该吃饭了啊,我们一起出去吃点吧。” 何田犹豫了一下道:“也好,大家一起走吧。”几个警察都是喜笑颜开地应了,留下了值班的警察后,大家就勾肩搭背地出了门。 一出门,那个赵平就凑到了何田旁边,低声说道:“哎呀,何哥,我还差点忘了告诉你。刚才我问了问这些同事,就是我们来的时候,在水果摊那边看到的那个人,他们好像都不认识。” 何田的脚步顿了顿,那赵平立刻说道:“不过我估计他们也是一时没有想起来,或者是刚好这几个人不认识而已。哦,不过他们也肯定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正在被通缉的人。要不,我再去问问?” “算了,还是不要惊动更多人了。”何田摇了摇头,跟着前面的便衣警察,继续走着说道,“我只相信你们这些兄弟,不瞒你说,对于有些警察,我还真是不大放心。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你就当是没有发生过。” 听到何田在说信不过有的警察,那赵平笑了笑,全然没有一点尴尬或愤怒,而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说道:“也是,警察局里面本来就是个复杂的地方。谁和谁在一起,谁向谁通消息,本来就是没有人说得清楚的。不过何哥啊,我还是知道有些人可以信任的,等我回去了,再从侧面了解一下?” 何田有些心动,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太重要。这样吧,你今后要是看到那个人了,就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就是了。其他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了。” 赵平听到何田都这样说了,虽然是肯定不相信何田说的什么不重要之类的鬼话,但是何田越是如此谨慎,就越是显示出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可以轻松解决的。要是再不知好歹地自告奋勇,那就是不自量力了。所以赵平也就老老实实地答应了,然后又把话题岔开。 这些警察似乎也是很有目的性的,前面的警察带路,七弯八拐后,就到了一个露天的烧烤摊。这里的位置离旅馆那边稍微远了点,已经算是居民小区了。在两栋楼之间,有一大块空地,就被人撑起了雨篷,下面摆着桌子板凳。 几个人坐下来的时候,何田还有些奇怪。按照现在的天气,又不会是那种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情况,搭个雨篷岂不是多此一举? 大家点的烤羊肉串、腰子、肉筋什么的正在炉子上被翻来覆去地烧烤着,浓烈的香料味道飘了过来,几个警察都谈笑自若,何田却感觉自己真是作茧自缚。 其实何田并不怎么喜欢烧烤,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怕死。特别是现在,何田具有机械之灵的保护,就算是被七十码的车撞了,或者是被跳楼自杀的人砸了,都不一定会死。但是如果猛吃烧烤之类的东西,结果弄了个癌症什么的出来,那就真是悲剧中的悲剧了。 不过社交的原则就在于,除非你具有绝对强势的地位,否则大家都喜欢的,你最好也要装成喜欢的样子。就连吃东西,也是一样的。 何田当然知道这种烟熏火燎的烧烤吃着不利于健康,但是现在如果把这些话说出来,那就是扫兴,扫兴的人就讨人嫌,讨人嫌的人别人就算不当面说什么,心中也是不以为然的。而何田现在虽然可以轻轻松松把这些警察全部捏死,但还指望着他们办事的呢。 再说偶尔不健康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吧。何田就这样安慰着自己,脸上还是保持了微笑,似乎也很是期待烧烤的样子。 大家谈笑着,但还是对何田保持了一定的尊敬。何田虽然强迫自己和他们一起吃烧烤,认为自己是做出了牺牲。但是对于警察们来说,又何尝不是感觉有点委屈? 何田虽然只是个小记者,但是身份又有点特殊。他所认识的那些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导致了不能够按照一个普通记者的地位去衡量何田。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就是他们可以猛灌普通记者的酒,如果不喝,那就是不给他们面子,那就要翻脸。但是如果何田不愿意喝,那他们谁也不敢啰嗦。 没有过多久,烧烤送过来了一部分。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大家的动作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风度。众人喝着啤酒,吃着肉串,正如同其他那些来吃烧烤的人一样。 必须要承认的是,烧烤那特殊的风味,使得许多人明知道这东西的危害,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何田现在吃起烧烤来,也不比其他人慢。考虑到现在的身份,大家说笑的时候,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只是在哄堂大笑的时候,会突然爆发出来。 在又一次大笑过后,突然“哗啦”一声,好像有一盆水从天而降,倒在了雨篷上。几个人都是一惊,抬起头来往上看。虽然水没有渗透进来,但是赵平还是大喊道:“老板,怎么回事?” 那老板回过头来看了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满脸堆笑地说道:“没事没事,楼上的乱泼水,反正顶上有雨篷,大家就当成是在下雨好了。” 赵平偷偷看了眼何田,发现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吃着肉串,便打消了把事情闹大的想法。其实赵平也是知道轻重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故意引人注意。但是何田在这里,如果何田对这个严重不满,他们也说不得要充当一回恶人了。幸好何田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那大家都省事了。 “我来的时候还奇怪呢,怎么这个时候还搭雨篷,原来这个老板是知道有这种事情的啊。”何田咬着羊肉串,笑着对赵平说道。 赵平也笑道:“楼上的没素质,要不是现在正执行任务,不能够暴露身份,我就上去找他们了。”何田却胡乱摆了摆手道:“上面的也可怜啊,一到下面开始烧烤的时候,就连窗户都不敢开了。就算是脾气大点的,也只能够泼点水下来泄愤了。” 看着赵平脸上有点尴尬的样子,何田解释道:“我住的地方,就是这种情况,只是我从来没有泼水。”赵平恍然大悟,正要凑趣地说上几句,突然何田又说道:“我去让老板再烤点东西来,你们要什么啊?” 说着,何田就站了起来,并且转过身去对着老板那边了。一个警察还在诧异地说着:“啊?我们刚才点的那些还没有上完呢。”赵平悄悄拉了他一把,抬起头来对着何田说道:“好啊,你去看看吧,我无所谓。” 何田笑吟吟地往那边走了过去,还侧转身体来,对着他们喊道:“我记住了,是二十串羊肉串,十串排骨,还有五个腰子,土豆年糕什么的我随便点啊。” 这样的情景在烧烤摊上随处可见,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这有什么异常。但是那边的赵平心中一紧,知道何田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告诉何田什么,那何田这样说话,一定是有理由的。 其他的警察也想过来了,就开始隐蔽地到处打量着。赵平只是略一扫视,就看到了刚进来的几个人。那几个人有男有女,女的还很漂亮呢。突然赵平眼神一凝,就转过头去,低声说道:“不要看太久。” 几个警察都明白赵平的意思,便没有马上收回目光。而是如同其他人那样,好奇地往那几人身上再看了几眼,才低下头来继续吃烧烤。 赵平记得,那其中的一个男人,就是今天白天的时候,何田与自己在水果摊那边看到的人。并且何田当时的警告还宛如在耳,那个人应该是对别人的目光特别敏感的。幸好他们一行人进来的时候,其他吃烧烤的人,也在往他们身上看,所以这边警察们的目光,才没有显得有多突兀。 在一个显得相对比较固定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几个移动的目标,总是更容易吸引人的注意。而来的那几个人中,又有两个女人,虽然是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也可以看出来她们的身段真是火辣。 可惜的是,大家都看不清楚她们的脸。不过一些自诩为有经验的男人,此时反而没有多大的兴趣了。他们坚持认为,拥有如此身材的,那么相对来说,就不会有多漂亮。即使有那种又漂亮身材又好的,早就被人金屋藏娇了,那又怎么会到这种路边摊来吃烧烤? 在那些人找了桌子坐下来的时候,何田也轻快地走了回来。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坐回原来的位置上,而是找了个面对着那桌人的位置。 对于一般人而言,监视别人的时候,唯恐不隐蔽,唯恐自己的脸被看到了。但是何田运气比较差,以前那邪神信徒已经见过何田背对着他的样子了。此时那几个人一进来,何田就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当机立断地站起来,一直用正面对着他们。主要还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换了位置,现在回来坐下,也要正面对着那边。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那人看到自己的背影,否则的话,那人很有可能回忆起一点什么。 那几个警察倒也知趣,现在晓得情况有点异常,所以没有谁大惊小怪地问何田怎么不坐回自己的位置了。相反,他们还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些,好让几个人坐着的位置看起来显得更正常一点。 何田拿起玻璃杯,仰起头来往嘴里灌啤酒。他的动作毫无停滞,但是心中却是一动。那边坐着的那个女人,虽然有点看不清楚,但是好像是柳水杏呢。 第五十场 怨男 刚才来到这个烧烤摊上的人,也就是只有四五个而已。虽然看起来男的剽悍,女的惹火。不过在这样的灯光条件下,也就是让人多看几眼而已,倒不是什么可以引起尖叫的组合。 只是何田在旁边看到了,就已经坚决地打消了出手的念头。那个见过自己后脑勺的邪神信徒,就已经够强大的了。再加上一个柳水杏,虽然她的战斗力不会很强大。但是仔细一想,既然这里有了两个邪神信徒,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这几个人全部都是邪神信徒。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自保才是最重要的啊。何田迅速做出了决定,于是他在喝酒吃肉的时候,就显得更加坦然了。毕竟自己不准备动手,对方也应该认不出自己来。虽然柳水杏有可能认出自己,但是现在揭露的话,对她又没有多大的好处。 这里出现一群邪神信徒是有些奇怪,但是以前何田就知道了,大多数邪神的信徒与帝国的战士一样,都还是延续着他们作为一个普通人时候的嗜好。饿了,自然就要吃饭。不管是吃烧烤,还是吃小面,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身边的几个警察看何田没有什么动作,甚至都懒得往那边看了,都是有些疑神疑鬼的。赵平大着胆子,用敬酒的样子,凑到何田耳边问道:“何哥?要不要叫支援?” 何田连连摇头,就像是拒绝自己喝不下去的酒一样:“不行,那些人不要管他们了。但是你们还是要当心点,别让他们注意到了。” 这话听起来有点矛盾,既然不管那些人,那就应该是没有事了。那样就算是被人注意到了,那也无所谓啊。不过赵平也是清楚,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他们遇到什么该管但是又不敢管、不想管的事情时,也就是这样嘛。 所以赵平把这个意思传达给了其他几个警察的时候,大家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其中的分寸火候,他们都是把握得很好的。 吃了一阵,何田放下筷子,问清楚了地方,便起身去上厕所。这里的厕所倒是有些像很多小店的那种,也就是只有一个单间。只要有人进去了,其他人就得等在外面。并且是按照身手敏捷的程度来分先后,要是有人还想着要遵守秩序,排点队什么的,那就等着膀胱破裂吧。 这里的厕所是在一个有些黑暗的角落里面,一个小灯泡发出昏暗的光,也就是只能够看到那里景物的轮廓而已。何田仔细看了看,严重怀疑这个所谓的厕所其实就是那烧烤摊自己搭建的,下面估计是直接通到了下水道里面。所以这里除了在厕所里面能够闻到的所有味道,还有下水道污泥的恶臭。 还好,他们没有忘记在这里接根水管。何田急急忙忙地洗了手,然后就去开门。刚把门一拉开,何田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还是紧贴着门站立的。 何田一惊,硬生生地抑制住了自己向后退的想法。他也一言不发地站在那边,打量着那个人。那是个女人,从她的身形上已经可以看出来了。同时,这也可以从她身上的香味闻出来。还可以从灵魂深处的欲望冲动里,感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还是个相当吸引人的女人。 “柳水杏?”何田眯着眼睛看她,“我相信你不会也是刚好想要来上厕所吧。”世界上有很多巧合的事情,但是却不应该包括两个关系复杂的人,几乎是在同时想要上同一个厕所。何田猜测这,柳水杏来找自己,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 柳水杏笑着低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要来看看,你是不是要我帮什么忙。”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明是语速颇快的,应该是显得有些慌乱才对。但是听在耳中,却好像是云雨之后的枕边低语。在喘息未定的疲倦中,可以让人感受到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何田虽然明明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邪神信徒,却也忍不住浮想联翩。这真是个尤物啊,在这样恶劣的地方,柳水杏施展起手段来的时候,却可以让人忘记周围的环境。 那昏暗的光线虽然可恨,但是隐没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部分,却更是引人遐想。“既然看不清楚,那就用手去确认吧。”恐怕换了大多数男人,都会这样想。 而柳水杏身上的香水味,已经完全不是当初何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种没有品位的香水了。虽然何田对香水没有多少研究,但是也能够体会到,现在柳水杏所用的香水,给人的感觉就是更让人想要亲近她。 不知道是香水的作用,还是美色当前,可以让人神魂颠倒。现在何田虽然依旧可以闻到恶臭味,但是却没有那种让人想要逃得远远的感觉。现在何田甚至感受到,这种混合后的奇特味道,似乎就是在提醒人们,这里就是法律不及之处,这里是藏污纳垢之所。在这里可以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 何田先是心神一荡,然后马上就笑了起来。他看着柳水杏说道:“你想得太多了,其实我出现在这里,只是几个朋友来吃饭而已,我需要什么帮助?”说着,何田轻轻地把柳水杏拨到一边,向着烧烤摊那边走过去。 虽然何田脚步沉稳,显得从容不迫,但是他其实是在故意放慢了脚步。柳水杏断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找上门来,也不会那么好心地主动提出要帮自己。真要说起来的话,柳水杏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才对。 从另一方面讲,确实现在何田很想要柳水杏帮忙,说出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和武鸥一家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只要何田先问了,那就被动了。所以何田心中呐喊着:“快叫啊,赶快把我叫住,再不叫的话,我连转身都来不及了。” 同时何田还在认真考虑着,假如柳水杏真的那么坚定的话,那自己是不是要在进入那些人视线前,就老老实实地主动回去? 幸好在何田有了决定前,后面就传来柔柔的声音:“你这人真是的,怎么这么急啊?”何田心中暗喜,稳稳地站住了,又慢慢转身,就站在那里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现在就可以说了。对了,简短点,我不希望我的朋友认为我肾亏,所以上个厕所还需要这么长时间。” 柳水杏摇曳着腰肢走了过来,似乎也是何田的话提醒了她,现在并非可以互诉衷肠的场合,所以她也真的简短地问道:“你这次来,是干什么的?” 何田没有想到,柳水杏竟然是问这样的问题,难道她不是要自己去做什么吗?他们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附近有落脚点才对。她问自己干什么,是怕自己其实是来准备突袭他们巢穴的吗? 想到这里,何田恍然大悟。柳水杏明明知道自己的公开身份,假如是要自己去做什么的话,她完全可以打电话,甚至是直接找到报社去。可是柳水杏冒着被其他邪神信徒发现的危险,迫不及待地就跟在自己后面上厕所,自然不会是那些可以缓一缓的事情了。 是的,柳水杏一定是认为帝国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所以在策划一次袭击。而柳水杏如果知道了确切的信息,不但可以自己保命,甚至还可以立功。就算是何田不愿意牺牲帝国战士,那柳水杏也可以挑选自己看中的人安全逃跑。救命之恩从来都是大人情,这一定会对柳水杏颇有好处的。 想通了这些,何田心中笃定。他微笑着,也不管柳水杏是不是能够看到自己真诚的笑容道:“没什么,我保证,真是只是一顿正常的晚饭。虽然我知道你们在这边活动,但是也没有必要事事都报告不是?” 柳水杏虽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样子,但还是说道:“哦,真的不是就好了。不过骗人可不好啊,你就住在这边?” 何田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我是记者,当然要到处跑了。我不管在哪里吃饭,都是正常的事情,用不着大惊小怪。对了,倒是你们这个样子,也太嚣张了吧?生怕别人认不出来,所以要集体行动?或者是你们这些人,都吃惯了这家烧烤摊的味道?” 这话何田尽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但是何田在说出来后,甚至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唯恐自己漏听了柳水杏的回答。 柳水杏也不知道是否明白何田那问话中的用意,只是点了点头道:“这家做的烧烤很不错啊,生意一直都这么好,你不也是在这里吃?” 何田心中暗恨,柳水杏这个回答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回答。这到底是柳水杏傻乎乎的听不出来自己的意思呢?还是她明白了,所以才把话题岔开?何田不敢肯定,但是决定再诈她一下。 “你们这次……”何田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柳水杏的身体往前一倾。看那样子,竟然是要与何田接吻。 虽然被这样的事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都忘记了闪避,但是何田还是在最后关头把脸转开了。柳水杏最终吻在了何田的脸上,她轻笑道:“哟,小弟弟还害羞了呢。” 对于这个“小弟弟”的称呼,何田万分恼怒,他准备反唇相讥道:“我有洁癖!”就算是温柔一点,也可以说“谁知道你嘴唇上有什么?” 但是何田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了身后一个怨毒的声音说道:“你就算是上个厕所,都不忘勾搭男人。要是我去买包烟,会遇到多少上过你的男人?” 何田刚听到那声音,还以为这是一个圈套。但是听完了才知道,竟然是一个怨男。听那意思,好像又是一个柳水杏的仰慕者,还算是那种纯情的呢。不过……听他这样说话的样子,似乎和柳水杏颇为熟悉,难道是邪神信徒? 在邪神信徒中出个这样的男人,还是让何田有些意外的。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大家还是具有作为普通人的嗜好,那么即使是邪神信徒,也有一定几率在这方面依旧纯洁。嗯,好吧,对于这一点,何田还不是很肯定。 而柳水杏在听到了那人说的话以后,就踮起脚尖,把脸放在何田的肩膀上,对着那人媚声笑道:“人家只是跟他玩玩嘛。”说着,就往后退了一步,在何田的胸前一推道:“好了,姐姐我对你不感兴趣了,回去吃你的烧烤吧。” 似乎是为了配合她的话,那后面的应该是邪神信徒的怨男捏着拳头,同时嘴里发出了冷哼声。何田心中叹服,女人的表演天赋果然是厉害。现在既然柳水杏发话了,何田也就只好转身,装成畏畏缩缩的样子,看了看那个怨男。然后何田贴着墙角,一溜小跑地出去了。 一到外面,何田就注意到了有两桌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这自然是自己那一桌,还有邪神信徒那一桌了。于是何田的脸上出现了懊恼、羞怒、不甘的神情,还在不时地转身往后面看。 何田已经能够感觉到,那边的邪神信徒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同时还在疑惑地往厕所那边看了。何田心中叫苦,如果那邪神信徒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会不会出手把自己拦下来? 还好,何田再一次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柳水杏容光焕发地走了回来。她身后跟着那个怨男,正在说着什么。 看到这样的场面,那边的邪神信徒似乎还笑了一下,然后就对何田放松了警惕。何田却不敢再待了,要是那个怨男心有不甘,找个借口过来找碴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很容易暴露?所以何田一回去,就挥了挥手道:“大家吃得怎么样了?还要不要再加点?”但是他脸上焦急、惶恐的神情,却是连那边的邪神信徒都能够看到。 遇到了这种事情,赵平再一次立功了,他马上说道:“哎呀,我是吃得差不多了。对了,小李,不是说今天晚上小王要过来吗?还没有吃完的打包吧,回去吃也一样。” 于是何田仓皇逃窜,像极了被抓了现行的电车之狼。那边的邪神信徒只是看着他,有笑的,有瞪的,就是没有警惕的。 第五十一场 不卖烧烤的烧烤店 一路上那几个警察都是鬼鬼祟祟地看着何田,眼中全是掩饰不住的疑惑。他们分明是有很多话想要问,其中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何田刚才为什么会有如此奇特的表现。 现在何田与他们的关系有些特殊,虽然总体上讲,何田是处于强势地位,但是也并非上下级那种绝对的关系。所以如果那些警察们问了,而何田傲慢地不予回答,那还是很不好的。 所以何田在路上就走得急匆匆的,脸上也是明显的深思的神色。看到了他这个样子,警察们就不大好意思去问他,而是偷偷摸摸地怂恿赵平道:“赵哥,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这些人都不怎么明白呢。这里就是赵哥你最吃得开,要不你去问问?” 赵平把眼睛一瞪道:“你们这些龟儿子,当老子是猪啊,我比猴还精呢。多做事,少说话。莫看何哥不是我们局的领导,就觉得他好欺负了,要收拾你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那些警察就只有讪笑着闭嘴了,最后还是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回到了宾馆以后,有警察还是不怎么甘心的,心里真是像猫抓一样。刚才那诡异的场面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啊, 有警察偷偷摸摸地对同伴说道:“当时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我们在烧烤摊的时候,那群人来了以后,何哥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他故意换个位置好面对着那边,虽然骗我们说是有个什么人要注意,但是我估计是胡扯的。” 他对面那警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那还用得着你说?我早就看来了,如果那边是有个人厉害得很,连何哥都对付不了的话,为什么不叫增援?如果说是那人和上面有关系,大家动手也是白动,说不定还要被倒打一耙,那也用不着怕成那样子啊。你看何哥当时从厕所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那个样子啊,有那么夸张吗?” 另外一个警察也挤了过来,偷偷地转过头去看了看何田,才对他们小声说道:“哼哼,我当时是看着那边的,何哥去上厕所就显得很奇怪,回来的时候那个样子,分明是在那边发生了一点什么。” “那个女人……你们还记得吧?”说着,那警察用手比了个前凸后翘的手势道:“大家都是看见了的吧?在那么在那黑暗的角落里,上那么久的厕所,谁信?现在的问题就是,当时到底是发生了顺奸呢?还是临时性的?” 他们几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不是小心地看几眼何田。而何田看着那几个警察,似乎都能够从他们的眼中看到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了。他马上转过头去问那个留守的警察道:“我们出去后,那边目标回来了没有?” 那警察极其肯定地说道:“没有。”何田“哦”了一声,往门口那边走了几步,却又站在那里不动了。赵平察言观色,凑了过来问道:“何哥,怎么了?现在还准备过去潜伏啊?” 何田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是没有决定呢。按说现在我是没有必要去偷听的了,不过好像再等一晚上,会更有把握点。” 赵平也认真想了想,才说道:“何哥,我觉得其实现在你去不去都差不多了。毕竟我们来这里盯着,主要就是为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来和他们联系。这个很简单,就是费时间而已,有我们在这里就是了。如果真是……真是牛头儿担心的那种情况,那人应该也不会傻到打电话,那个太容易追查出来了。并且我觉得,现在牛头儿说不定就已经派人去查电话记录了。” 对于牛局长要“保护”这几个人的真实意图,当然这些心腹还是知道的。所以现在对何田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顾忌。 何田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是这样。自己几乎是偏执地认为,一定是有邪神信徒卷进了这件事情里面。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这只是一个单纯的恶意上访事件而已。 就连刚才吃烧烤的时候,见到了柳水杏他们,也不能够说明他们就是在这里兴风作浪。虽然柳水杏基本上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仔细分析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只是住在附近的。毕竟像这种烧烤摊,即使美味,但是人们也不大可能到很远的地方去吃,而是更习惯于找到住处附近的路边摊。 这样说的话,何田与柳水杏他们的见面,也只是一场巧遇。反倒是柳水杏有些疑神疑鬼的,生怕他们是被帝国发现了。 当然了,如果先把这一切定义为一个大阴谋的话,可以说处处都有可能是圈套,是表演。只是何田还没有到那个地步,他虽然有时候警惕到多疑的地步,但是还不会无视证据和逻辑。 所以何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这样,那这里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守着了。”他转过身来对着众警察微微鞠躬道:“这里就麻烦各位了,今后几天我要是碰巧到这边来采访,一定会给大家带好吃的。” 警察们都笑了起来,闹哄哄地说道:“好啊,带几罐啤酒过来。” “还有吃的,不要那些牛肉干什么的,就要猪头肉。” “你就知道猪头肉,要夫妻肺片!” 不知道是谁,躲在后面怪声怪气地说道:“要吃烧烤……再上个厕所。”众警察哄堂大笑,何田也跟着干笑几声。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想了起来,当时柳水杏说只是玩玩而已的时候,好像是对那怨男说的,但也有可能是对自己说的。 和大家告别以后,何田拿起自己的东西,径直出门去了。在经过目标那几间客房的时候,何田忍不住往那边瞟了一眼,然后就是有点冲动,似乎很想就这样打开门进去。 何田苦笑了一下,抑制了自己的这种冲动。这就是所谓的职业病吗?虽然明明知道,就算是潜伏在里面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但自己还是有这样的想法。 出了宾馆,何田看了看天空,只有几颗星星在头顶闪烁着。在那下面,是被地面的灯光照亮了的夜空。而在地面上,却是有些灰蒙蒙的样子。这里是车站附近,又有那么多的露天大排档,可以想象到的是,空气质量好不了。 吸进了一大口带有各种香料的油烟味后,何田就决定多走一段路,然后再坐车。在这样的地方慢慢行走,也算是一种颇为有趣的体验。 左右都是各种地摊,有在地上展开一块塑料布的,有支起一张桌子的。有的摊主大声吆喝着,有的用电喇叭反复播放着录制好的内容。更多的人则是疲惫地或坐或站,略带麻木,却又应该是满怀希望地看着前面的行人。 脚下是扔得到处都是的烂菜叶,还有些污水。似乎总是没有干的时候,一脚踩下去,再提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有点那种烂泥粘脚的感觉了。 在何田的旁边,是一个肉摊,那摊主正在把刀磨得霍霍作响,油光水滑的脸上都是认真地说道:“我这里的肉你放心,你到底要多少嘛?”站在肉摊前面的人,身上还穿着蓝色的工作服,应该是附近某个工厂的职工刚下班。他用手按了按面前的那块肉,用沙哑的嗓音说道:“你这肉放了一天了,便宜点。” 对于一般人来说,放得变质了的肉,是绝对不会买下来的。但是对于这人而言,却好像只是买便宜货的好机会。不知道他是真没有钱又想吃肉,或者只是单纯的没有空闲在更早一点的时候来买。 何田从他们的旁边经过,突然心中一动。通常来讲,食宿是配套的。据说上古之时,纣王添了双象牙筷子。箕子就认为,既然开始用象牙筷子了,那么自然就不会用普通的土碗、粗劣饮食来配。同样的,粗布衣服和茅草屋也配不上了。用了象牙筷子,其结果就是要用犀角或玉石的餐具,还要有高大的宫殿,华美的衣服来配。 在现代,虽然说是有些有钱人也喜欢偶尔到路边摊去吃上几顿,但是却不会长久。如果说柳水杏他们经常到那家烧烤摊吃饭,那么基本上就可以认定,他们确实是住在附近。并且应该就是住在这一片,某处房价比较便宜的宾馆或是出租房里面。 虽然目前来说,何田还没有准备把他们的落脚点找出来后,就去报告帝国。但是刚才何田就深深地体会到了,手中没有什么筹码的时候,真是处处受制于人啊。刚才自己若是有柳水杏的什么把柄,甚至都可以直接威胁她,问出确切的一些情报了。 所以何田回忆了一下方位,就决定抄近路过去,到烧烤摊问问情况。这一段路有些狭窄,但是转过一个弯,街道一下子变得干净整洁起来了。何田看见旁边街道的远处好像有霓虹灯在闪烁,上面写着“新推……宝安水磨……火烧小鸟”。 基于记者应有的好奇心,何田真的一下子就被那奇奇怪怪的,应该是广告语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火烧小鸟很好理解,应该是烧烤鹌鹑之类的东西吧。这样说来,那边应该就是家烧烤店了,但是宝安水磨又是什么呢?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吃的东西啊,难道又是商家耍的花招?等你去买了,他就会告诉你,其实这是年糕的别称? 所以何田就很自然地往那边走了过去,当然了,那还是因为往这边走,也可以走到烧烤摊那边去。这里虽然还是离那个枢纽站不算远,但是再往前面一点,就是比较高档一点的住宅小区了。 在街边上没有人摆摊了,路上的人虽然不见得更多一些,但是来来往往的人里面,却不像是在那边一样,身上是穿着工作服的了。 从看到那里,一直到快要走到门口。就这么一小会儿,何田就看到有三四起人步履匆匆或者是脚步迟缓地进出。更有意思的是,进去的人速度都很快。出来的人,速度都比较慢。现在何田已经靠近那里了,但是却没有闻到烧烤摊附近应有的香料味。就算是普通的酒楼,也应该有那种酒水油烟的味道啊。 何田站在了门口,从正面终于看清楚了,招牌上写的什么水疗会所。既然如此,自然不会是卖吃的,那就是另有其意了。 虽然还是不怎么明白这个具体的意思,但是何田又不是傻瓜,只是略一思考就大概明白了。何田摇了摇头,正要举步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咦?弟弟不乖哦,小孩子不可以来这种地方的。再说了,这种地方又有什么好货色了?” 第五十二场 勾结 “还真是神出鬼没啊。”何田不由自主地感叹着,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应该说是在意料之外出现的女人。自己可是准备去打探这些邪神信徒的情报的,而现在这样的相遇,让何田多少有那么点被抓了现行的感觉。 柳水杏是单身一人的,对于这一点,何田还是比较肯定的。刚才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柳水杏的时候,脸上装成淡然的样子。不过他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把附近的街道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至少在这些行人中,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然后何田又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如果这真是一个陷阱的话。凭借着邪神信徒的身手,也没有那么容易被自己发现吧。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何田认为柳水杏也应该很清楚,两人保持目前这种相互勾结的状态,对大家都有好处。 “真是巧啊,这里就是你们落脚的地方?”何田故意偏着头看旁边闪烁着的霓虹灯,用一种明显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你们还真是……品位独特啊。” 柳水杏捂着嘴,吃吃地笑着说道:“这里?才不是呢,水疗会所什么的……最讨厌了。怎么了?小弟弟想要打听姐姐住在哪里?” 她微微低头,像是有些羞涩的样子,把手里的包轻轻地甩来甩去。何田微笑着看着她,低声说道:“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好好谈一谈——如果你有空的话。” 柳水杏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她自从成为邪神信徒以后,就几乎是习惯了在言谈举止间有意无意地展现出自己的魅力。或天真纯洁,或成熟妩媚,总是要把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何田先前的那些的举止,虽然不能够证明他动心了。但是柳水杏却很有信心地感觉到,至少自己在何田的心目中,应该是占据了一个不一样的位置了。 但是现在何田这样直接而又近乎无礼地要求谈一谈,则让柳水杏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当然了,事情其实也没有一直在她的控制中。只不过柳水杏认为,何田现在的表现,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当他面对自己的时候,不是应当尽量保持风度吗? 柳水杏就这样看着何田,仿佛这样就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所有的阴谋诡计来。何田只是温柔地微笑着,用宽容的眼神看着柳水杏。 似乎只是过了一小会儿,柳水杏突然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何田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就这样穿过了旁边的一条小巷,然后两人就出现在一处街心花园内。 这里似乎是在设计上就有问题,所以导致了没有多少附近的居民在这里休息活动。并且还有一点特色,就是高大浓密的树冠,几乎完全挡住了在这里的几根路灯。所以在这个街心花园里面,灯光比较昏暗。但是在这里似乎也不用怎么担心治安问题,毕竟这里就是在大街旁。 也许正是因为这些优点,所以这里似乎就成了幽会的好场合。在这里有两种性别、三种组合,何田被柳水杏带着走到一株树下的时候,听到一路上都是低语和被压抑的呻吟声。 柳水杏到处看了看,确定了离其他人都比较远以后,才转过身来,看着何田说道:“现在可以了?如果你只是想要打听我们住在哪里,那我们的谈话就可以结束了。” 何田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不会问的……你会自己告诉我。”柳水杏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何田,冷冷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迫不及待地要杀鸡取卵了?哼哼,你就这么肯定我只是单身一人来见你的?” “你在他们那群人里面,似乎也不是过得很如意吧。”何田没有被柳水杏的话吓得到处张望,只是用随意的语气说着,就像是在拉家常一样,“从你来吃烧烤的时候,在那群人之间的位置,就看得出来,你的地位并不高。就连那个追到厕所来的人,你都不敢对他翻脸。我可以想象到,你在那边就是个受气包。” 柳水杏的身体放松了一些,似乎是感觉到了何田不会攻击她,但是她还是不服气地回应道:“是吗?你就对我们的事情这么清楚?那个追到厕所来的男人,姐姐正在和他交往啊,为什么要翻脸?” 何田只是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柳水杏,那眼神仿佛能够击破柳水杏那坚硬的外壳,触及到她柔软的内心。 虽然现在的灯光昏暗,但是柳水杏也觉得自己清清楚楚地读懂了何田的眼神,这越发地让她痛恨起来。她往后面退了下,不耐烦地说道:“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虽然依旧嘴硬,但是却没有说什么要离开的话了。何田低声说道:“我有一个计划……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的。当然了,我认为对你的好处更大一些。但是这有个前提,就是目前与你在一起的人中,有你相当痛恨的,也有对你有用的。” 柳水杏有还在些犹豫,她不知道为什么何田会问这样的问题,何田又接着说道:“这是整个计划的前提,如果这些人对你来说,无所谓好坏的话,那就算了吧。我们相互告别,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 似乎就是何田那淡然无所谓的态度,让柳水杏下定了决心,她再次警惕而迅速地看了看周围,急促而含糊地说道:“是有几个……不过那无所谓,还不至于是大麻烦……当然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考虑是不是配合。” 何田这次没有管柳水杏那假撇清的话,只是低声说道:“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我们会对你们的藏身之处进行打击。”这话惊得柳水杏的俏脸上都是愤怒,何田视而不见,用那平板的声音继续说道:“当然了,在事前你会刚好离开,我相信那一定会是个非常充分的理由。我想当时你应该是和几名同伴在一起,比如你们要结伴去买衣服什么的。在事后,他们一定会感激你的好运气,让他们免于一场灭顶之灾。” 柳水杏冷笑一声道:“就这样?我有什么好处?难道就是那几个人的感激?要不你把你们的藏身之地告诉我,我们也可以组织一次行动,到时候你也可以得到几个人的感激了。” 何田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不止如此,请相信我们,不会让那些留在你们藏身之处的人跑掉,而那些人是没有机会被释放的。” 柳水杏还是冷淡地说道:“这对你也一样,为什么是我们受到打击,而不是你们呢?如果说,你这次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的话,那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这次柳水杏是真的有些失望了,自私自利啊,虽然何田说得像是双方都能够得利的样子,但是柳水杏又不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是对何田的势力进行打击?效果应该是一样的嘛。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情,也许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我会邀请你这样做的。”何田竟然真是这样说了,这让柳水杏已经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 不过何田紧接着又说道:“但是我认为,现在你比我更需要一次……挑选。让那些会对你造成麻烦的人彻底消失,同时让另外一些有用的人对你感恩戴德。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在我们这边,不会像你们这样平时也成群结队地行动,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哦?为什么会这样?”柳水杏的这个问题,让何田嗤笑了一下道:“其实你可以问得更直白一点的,我照样会回答。” 柳水杏怒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何田看了看她的脸,然后用更认真一点的语气说道:“好吧,我想是我多心了,我道歉。不过刚才你的问题,我确实可以告诉你。也许是因为我们的人更少?所以我们就更不允许各种内耗吧。对于这一点,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们的人要更多呢?” 也许是感受到了何田这比较诚恳的态度,柳水杏的脸色缓和了些,她也仔细想了想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据我所知,我们这些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自称降临下来的,他们极其强大,但是数量不是很多。这些人我们几乎无法接近,他们很不好交流。另外一种我了解到,基本上都是像我一样,无意中接触到了一种应该是红色的圆球。然后就发生了各种改变,不过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没有被人使用过的红色圆球。这种人的数量也不少吗?我不是很清楚。” “是的,已经很不少了,至少是相当于我们而言。”何田苦笑了一下道,“比如说在江北区,我这样的人估计也就最多只有几个。但是与此同时,我所亲眼见过的,你们的人就已经是几十个了。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关键的秘密,如果我们能够弄清楚的话,也许就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了。” “我们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柳水杏一手按着高耸的胸脯,幽幽地叹息着,“虽然……不一定是我们喜欢的。不过,总比以前的日子好吧。” 这话引起了何田的共鸣,不过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好时间,趁着现在大家似乎谈得比较坦率,何田又说道:“我们这些人平时见面的事情都不多,要是上级有什么命令要协助同伴的话,大家也会尽力去做。虽然现在还没有因为渎职而被惩罚的人,但是我感觉大家都隐约明白,那一定是后果很严重的。所以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想到有什么人,是值得我去讨好,以便让我自己今后过得更好的。同样的,也没有什么人,是挡住了我的路的人。” “你们那里真是……”柳水杏只说了一半的话,不过何田估计着,应该不会是羡慕的话……嗯,应该不是吧,邪神信徒羡慕帝国的制度,那不是很奇怪吗? 柳水杏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明白了,在我这边,确实有几个人,是我想要解决的。不过我有点担心,那个人很厉害。” “哦?是降临者吗?对了,我们把你们那边的这种人,称之为混沌战士。”何田这样说着,柳水杏点了点头道:“混沌战士?这样的名字不错。不过那人应该不是吧,我以前听他们说过一些。不过那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我估计和真正的混沌战士也差不多了吧?” 何田眉头一皱,想道:“地球上土生土长的混沌战士?这倒是个稀奇玩意。如果拖回去研究的话,基地那些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没有关系的,我可以要求其他人协助。”何田对柳水杏说道,“不止是为了解决那个人,还是为了确保你希望干掉的人,一个都跑不出来。不过我想这件事情,你应该仔细考虑一下,毕竟我们都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柳水杏同意地说道:“好吧,我会仔细考虑的……现在不行,我可以找个机会去报社找你。或者我用公用电话约你,那他们就不会怀疑了。” “不过,既然我现在都同意了,我还是想听听,你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别说什么是为了帮助我,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柳水杏站直了身体,认真地问着。 何田叹了口气道:“帮助你确实是原因之一,我们现在都需要对方,但是又提防对方。所以我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加深信任。这就必须要一方先做出些让步的,我们这件事情中,是谁先让步,反正我们现在已经达成协议了,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柳水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何田又说道:“另外,我们的打击行动必然会取得成果。如果我们设计得足够好,那甚至可以让上层人物印象深刻。那就是我的好处了,还需要什么呢?就像是那些官场中的人一样,他们也不是每做一件事情都指望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好吧,那么我们就这样定了,等我的消息吧。”柳水杏走了两步,然后在何田身边站定了,转头对他说道:“对了,你刚才想要去的那种地方,真没什么意思。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约个时间哦。” “我如果说我其实是认为那里是烧烤店,你会不会相信?” 第五十三场 光天化日下的密谋 关于武鸥那一家人的事情,何田暂时放下了。现在想起来,那更像是自己太敏感了,所以觉得草木皆兵。目前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才能够与柳水杏勾结起来,里应外合地干掉一批邪神信徒,同时还要不动声色地放掉另外一批。 不过在柳水杏那边准备好以前,何田还不准备有什么动作。在他的计划中,现在正好利用着声名鹊起的机会,到处多跑一跑,还必须尽量是高层的那种。毕竟对于大家来说,记者和名记是不一样的。所以现在就要夯实基础,让自己的名字潜移默化地被人们所接受。 可是何田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柳水杏的电话。柳水杏当然不知道何田的手机号码,那太危险了。 柳水杏是直接打的江北都市报的热线电话,那个号码就是在楼下接待室的电话。当时正值班的是李志,本来此人即使是应该他值班的时候,也很少出现在接待室的。但是刚刚才发生了武鸥的家人在接待室里面大闹的事情,其中让领导们注意到的是,当时接待室应该是有人值班的,但实际上却没有人。 所以现在正是在风头上,虽然没有人再追问当时应该是谁值班,不过李志难得地出现在了接待室,还是让很多人诧异了一下的。 此时何田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当李志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在意。因为这家伙一贯喜欢装神弄鬼,总是要吊起他人的胃口,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满足一样。 李志就靠在门框上,盯着何田猛看。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当办公室里面的人已经感觉到了这场面的古怪时,李志反倒先开口道:“奇怪了,何田你怎么没有接电话?” 何田诧异地问道:“我什么我要接电话?没人给我打过来啊。”话虽如此,何田还是摸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李志扬了扬,表示一切正常。 李志摇了摇头道:“我说是不是手机,是你们办公室的电话。刚才有个女人打电话过来,问何田办公室的电话。算时间的话,她应该打过来了才对啊。” 旁人质疑道:“李志你怎么这么好的心?把号码说了也就说了吧,还要上来通知一声。以前没看出来啊,李志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快了?” 这似乎是有点讽刺李志以前几乎没有去过接待室值班,而李志却装成没有听到的样子,故意用一种大家都能够听到的声音,对何田说道:“何田你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那种熟女呢?光是听声音,就嗲得不得了。” 几乎是在瞬间,何田就想到了柳水杏。自己认识的人里面,会这样找自己的,声音又很有特色的,估计也就是柳水杏了吧。只是柳水杏似乎还是没有控制自己,几乎是本能地故意疑惑男人,结果就让何田现在被整个办公室的人注目。 何田暗自舒了一口气,幸好叶兰没有在这里。否则的话,即使她嘴上不说什么,自己也不能无动于衷。不过那个电话还是没有来,李志像个傻瓜一样在门口站着,失望地说道:“算了,何田你魅力不够啊,人家就是不肯打过来。” 然后李志就回去了,办公室里面的人对视几眼,就各干各的去了。也没有人问何田那个女人的事情,毕竟何田在新人占多数的社会组,还是很有地位的。现在那女人如此不给面子,大家还是不想去揭疮疤的。再过了一会儿,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办公室。 不过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又都用诡异的眼神,在何田与电话机之间瞄来瞄去的。仿佛这样做,就可以勾勒出那个神秘女人的相貌来。 何田没空揣测他们的心理状态,只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心。按理说,柳水杏应该马上把电话打过来才对,但是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个意外就可大可小了,说小点,可能是普通的突发事件,柳水杏要先解决了才能够打电话过来。要是大问题的话,那就有可能是柳水杏被邪神信徒发现了什么破绽,其结果可想而知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何田不敢离开办公室。他强自收摄心神,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推演着接下来的行动。同时他还不时地看一眼那边的电话机,期待着铃声在下一刻就响起。 终于,铃声响了起来,何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就把电话听筒拿了起来,凑在脸旁后,尽量用平心静气地声音问道:“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那边果然是一个让人骨头都酥掉的声音问道:“你是何田?我是柳水杏,现在就在你们报社门外。”何田镇定地回答道:“好的,我马上出来。” 何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桌子,皱眉想了想。他在将东西收拾好以后,拿上挎包,又在角落里把激光手枪摸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 虽然目前来说,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是何田有点担心,万一柳水杏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就是自投罗网了。所以至少还是要拥有拼个鱼死网破的实力和心理准备,那样反而没那么容易死了。 柳水杏就站在报社外面的一个公用电话旁边,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一道风景。似乎是因为没有刻意地搔首弄姿,这个时候的柳水杏,似乎要顺眼很多。 不过何田没有心情仔细欣赏,他刚一出门,柳水杏就对他笑着挥了挥手。何田脸上挂着微笑,但是同时却是在快速地将附近的人看了一眼。主要关注的对象,就是那些站在原地不动的,又或者是往这边看着的人。 这是何田企图找出可疑人员,但是他马上就放弃了这样的举动。因为按照他的标准,那可疑人员实在太多了。报社门前本来就有不少小店,自然会有很多人或站或坐了。另外柳水杏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别人要往这边看,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何田热情而又带有一些疏远地走了过去,他希望别人也是这样想的,那自己就会显得清白很多。他讨厌现在这种感觉。那总会让他想到,也许某个邪神信徒就堂而皇之地看着这边,但是自己却根本不能够把他辨认出来。 “跟我来,我们进去再说。”何田这样对柳水杏说着,他不想在外面找地方。并且柳水杏来找何田,也许可以说是希望报社提供什么帮助,那就更是要进报社了。 柳水杏客客气气地说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还好,在这种场合,柳水杏没有表现出与何田关系匪浅的样子来,她应该也是知道轻重的。 报社的房子有些年头了,虽然报社大楼的建成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在报社里面,还是有不少老房子的。特别是宿舍区,甚至都没有和办公区域隔开,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出入。 何田带着柳水杏慢慢地往里面走,走了一段路以后,他突然转过头来说道:“如果下次你再找我的话,那就不要再用这种声音了。你也应该明白,我们现在是要让人注意得越少越好。但是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却故意用那种声音,是怕别人记不住吗?怕他们不产生好奇心吗?” 何田说这话,不但是警告柳水杏。更重要的是,他想借着这个机会,不露痕迹地看看后面。结果让他很满意,没有人跟在后面。但是让何田没有想到的是,柳水杏突然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对别人那样说话了。” 听到了这话,何田忍不住扭动了几下身体。他感觉到有些不自在,这话让人太容易胡思乱想了,何田觉得像是表白什么的。现在看起来,柳水杏这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几乎就是她生活的方式了。想要做出改变,那真是谈何容易。 所以何田决定直接进入正题,他看了看周围,放慢脚步问道:“这么快就决定了?需要我怎么配合你?”直到现在,何田都还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柳水杏,自己是来帮忙的。能够从这件事情里得到最大好处的,还是柳水杏本人而已。 也不知道柳水杏是没有听出来,还是接受了何田的说法,她只是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想在三天后,就带几个人出门去。我会给你信号的,到时候剩下的那些人,请不要让任何一个逃掉。” 虽然是在说着出卖同伴这种残酷的事情,柳水杏还是显得温柔婉约。她伸手将一缕头发挽到耳后,低声说道:“不过这样一来,生还者很有可能不会觉得我在这件事情里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最多只是觉得我运气不错而已,甚至还会很快就忘记这件事情。所以我需要更多的东西,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功劳。” 何田皱眉道:“如果你是在想击杀一两个帝国战士的话……”柳水杏急忙说道:“不会的,我怎么会那样不知好歹呢?我在想,这可以分几步来进行。首先,我要告诉他们说,我好像发现了你们的人,并且劝大家立刻搬家。” 这话听得何田心惊肉跳,几乎就要认为柳水杏是头脑出了问题。幸好她又接着说道:“但是我知道,他们是不会答应的。我们的头儿的性格,我一清二楚,他绝对不会听取我的意见。” “像这种事情,简直是再平常不过了。只是如果事后你们不出现,那我就会被认为是太过于紧张。但是既然你们会出现,那么谁还能够怪我呢?我想他们甚至会把那些人的死亡,归结于没有及时听取我的意见吧。”柳水杏得意地说着,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何田也同意道:“是的,我想确实是这样。他们应该会更倾向于认为是你的合理意见被无视,然后才造成了损失。不过你最好当心点,如果他们认为你有预言的能力,那你就麻烦了。” “预言?现在我也听说了一些离奇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哪个人真的具有这样的能力。”柳水杏不以为意地说着,“我会让他们相信,我的判断是出于观察与推理。如果一直这样保持下去,最多他们会认为我太过于谨慎,但我想那并不是坏事。” 何田点了点头,他知道柳水杏没有说完。果然,柳水杏看着何田,又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就是也许可以额外地带点什么东西回去。” “比如说什么?”何田警惕地问道,柳水杏笑道:“放心,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想把剩下那些人的手机带回去。虽然在出事以后,我们的人肯定会马上改变手机号码。不过如果我这样做了的话,上级应该会更加认为我心思缜密。” 何田仔细想了想,有些犹豫地说道:“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你应该知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做,那并不容易。并且我们在行动的时候,分工比较细,我如果要突然去打扫战场,那会显得很奇怪的。现在我只能够保证,到时候我会帮你看看,是不是能够把什么东西交给你,以此来证明你确实是在设法弥补漏洞。不过你最好别指望,现在我们还是先来商量一下细节吧。” 柳水杏急忙说道:“好的,你尽力了就可以了,我不会要求你一定要拿什么给我的。对了,我大概知道一些那几个人的实力,现在就告诉你吧……” 两个人的商谈持续了很长时间,他们站在报社办公区与宿舍区交界的地方,这里平时没有多少人来往,所以他们没有受到打扰。而他们站在树木下,大路边,又丝毫没有鬼鬼祟祟的感觉,旁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同时这里周围没有什么可以隐蔽的地方,别人只要接近了,马上就可以看到。 在最后告别的时候,何田突然问道:“对于这件事情,你不会有什么犹豫吧?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知道,现在我们已经停不下来了。如果你现在有些不忍心之类的感觉,最好告诉我。” “不忍心?”柳水杏沉默了一阵,才继续说道:“这种情绪,是不会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出现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们……算了,再见。” 第五十四场 乱命 柳水杏临走的时候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何田忍不住浮想联翩。在他们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集体……强制……拘束…… 回想起柳水杏脸上的疲惫,何田现在感觉那应该是心理上的疲惫。在一大群虎狼之中生活,其凶险之处,也比不上在嗜血的外星人和变态狂之间生活。当然她还要保持微笑,就像是现在一样。 柳水杏现在正微笑着,和自己的同伴在逛商场。他们一大群人住在一起,又不可能请钟点工来,所以家务自然是需要轮流做的。当然了,这个所谓的轮流,是不包括某些人的。 为了今天能够顺理成章地和自己挑选的那几个人一起出门,并且在事后不会被追查出破绽来,柳水杏事先已经算过了。今天就是需要进行大采购的时间,这一点很正常。唯一的一个小问题,就是如何让自己挑选的人也能够一起出门。 但实际上,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柳水杏想要除掉的,基本上都可以算是既得利益者,那些人是不会耐烦当搬运工的。 而被压迫的,感觉不如意的就是柳水杏争取的对象,这些人平时也是被呼来喝去惯了。让他们去搬东西,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 柳水杏不停地暗自告诫自己,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够露出破绽来。她相当认真地看着一瓶酱油上面的保质期,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着何田,他们现在应该是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何田现在则是如同街上的一个闲汉一样,蹲在人行道上。在他身边,是另外三个人。为了今天的行动,他们特别化了装,那绝对可以让熟悉他们的人大吃一惊。 比如说何田对面的那家伙,头发就被染成了金黄色,但是那种颜色又不是很纯粹的金黄。如果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那有些像是排泄物。再加上他的发型,旁人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会知道,这人就是那种没钱也想赶时髦的典型。或者换个说法,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时尚。 在何田左边的人,头发几乎被剃得精光。这倒没什么,不过此人在已经有些寒意的时候,还穿着紧身背心,故意露出了胳膊上的大片纹身。 相对于这两个人,何田与剩下的那个,就显得稍微正常一些。当然这也许是基地考虑到了他们在社会中的身份,实在是不允许把头发剃个干净。染发什么的,那也是不可能的。 在何田右边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皮衣。如果只是这样看,倒还有些阳刚之气。但是他又扣了一顶式样独特的帽子,在米帝的影片中,这通常是同性恋者的打扮。 何田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半截名记了,在化妆的时候又摆事实讲道理,还没有等到他以死相逼,那边就妥协了。但是为了体现出这几个人的风格,何田也被迫换了件对于他来说,显得有些娘娘腔的短风衣。 几个人看似漫无目的地到处张望着,不时地说上几句,就像是任何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一样。何田身边穿着皮衣的男人小声抱怨道:“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来来往往的人里面,只要有一个人是认识我的,我的下半辈子就要毁了。” 在他对面的那个纹身的男人不屑一顾地说道:“你那个算什么?你好歹还有帽子挡着脸的,我什么都没有,还要故意显出胳膊上的纹身来,有谁比我倒霉?” “我!”旁边传来低沉有力的声音,那个黄色头发的男人面无表情说道,“你的那个所谓纹身只是贴上去的,回去一洗就掉。我的头发却是实实在在染出来的,谁能比我惨?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惹出这件事情的人来了。” 几个人又都看着何田,其目光之凶狠,使得何田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赔笑道:“各位,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们想想看,我发现了目标的窝点,总不能够隐瞒不报吧?上级要决定让大家来在外面蹲守,我也不能够拒绝吧?再说了,我不也是陪着大家在这里蹲吗?” 纹身男严肃地说道:“那是两回事!皇协军被要求走在前面,他们就更有可能踩上地雷,这就可以说明他们是无辜的了吗?” 那皮衣男正是基地联络点的吴耐,他似乎是因为以前与何田打过交道,所以要宽容些,吴耐打圆场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没办法啊。不过说起来,上面为什么要我们这样打扮,那不是故意让人注意到吗?” 何田很高兴他把话题岔开了,于是急忙回答道:“这个就是上面考虑到了人的心理因素了,我们几个人乍一看上去,确实是那种应该很吸引人的目光。但是再一看,就会觉得倒胃口……啊,我的意思是说,会让人不再感兴趣。我们实际上已经把路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我们的奇怪打扮上了,当然这不会让人愉快,然后他们就会下意识地遗忘我们。我们虽然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蹲在这里,但是在人们心目中,实际上是处于盲区的。” 那纹身男眼睛都瞪大了,惊奇地问道:“真的?”何田干笑道:“这个……应该是这样吧。我也是推测的,不过我们的人怎么还没有到啊?要是再等下去,还不知道出什么变故呢。” 何田确实是有点担心,柳水杏早就告诉他了,她出去是以买东西为名义的。既然是这样,那么东西买完了,就必然要回来。 可是在帝国这边,基地里说是为了慎重,还要从其他地方调人过来。所以在何田汇报了情况后,虽然他们雷厉风行地调了他们这四个人来守着,在路上还赶时间化了装。但是在人来齐以前,应该是不可能真的行动的。 那么问题就在于,万一柳水杏先回来,然后基地才开始行动,结果必然是灾难性的。其中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柳水杏很有可能被俘,然后把何田供出来,甚至恶意编造事实。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何田是很难洗脱自己的罪名。 何田已经在认真地思考着,是否需要灭口了,那个黄头发的男人此时正说着:“别管那么多了,你们也当心点,我们……等等。” 黄头发男人突然闭嘴,虽然看起来毫无异状,但是何田知道,他是在接收信息。这种特殊待遇何田可不羡慕,那是要把异物植入体内的。幸好基地似乎也认为这种技术目前并不完善,现在正寻求更安全可靠的办法,所以也没有强制要求他们安装。 “我们走吧,行动开始了。”那个黄头发的男人突然说着,然后将脚下的一个旅行包提了起来。他站起来和那个纹身男一起走到街对面去,何田与吴耐则跟在后面。 这栋楼共有七层,目标就在顶层。他们因为人不少,所以就干脆租下了楼顶的两户房间,而这里是一梯两户的。原本在这一层下面一点,就安装了防盗门的。这就让整个顶楼,几乎独立出来了。 虽然参加过不少次行动了,但是何田现在还有点紧张。因为这次的对手有些特别,一名混沌战士,还有一名据说是战斗力不亚于混沌战士的邪神信徒。另外还有一些小杂鱼,也是不能够无视的。 而在基地这一边,只能够派出一名降临者战士。因为其他的降临者战士调配不过来,只是普通的帝国战士可以多弄点过来。 何田非常清楚,混沌战士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可以凭借着数量来压倒的。好吧,即使可以做到,那会死多少帝国战士?其中会不会有自己? 本来何田是再三要求基地延迟行动时间的,即使那会和柳水杏约定的时间错过,也大不了再和柳水杏约一次就是了。关键是要有足够的降临者战士啊,那才是帝国战士们生命的保障。 但是基地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们认为如果错过了时间,那么邪神信徒很有可能逃窜。他们相信帝国的战士们可以在帝皇的护佑下完成任务,将邪恶化为灰烬。如果没有能够完成任务,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不够虔诚。 何田现在都还能够记得,吴耐对自己转述那些话时,脸上无奈的样子。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违反命令会有什么下场,但是何田也不想来争这个第一,他也只有对吴耐说了句:“你不该叫这个名字的啊,要是叫吴忌什么的多好。” 虽然何田不明白为什么基地会突然显得有些非理性的样子,但是现在也只好是硬着头皮去做了,何田可没有胆子大喊“不从乱命”。 几个人上了楼,在那防盗门前面站定了。门虽然是一大块铁板,但是边缘部分是栅栏。所以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没有人。那个黄色头发的战士从腰间摸出一把激光手枪,对着锁眼开了一枪。看不见的光芒一闪,那锁眼位置就出现了一个小洞,可以看到后面的墙壁。 四个人鱼贯而入,然后那黄色头发的战士就把手里的旅行包打开。何田很自觉地在里面拿了把链锯剑出来,这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集中在一起的。这东西虽然看起来威猛,但也许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方便携带。 然后何田把激光手枪也摸了出来,现在是左手链锯剑,右手激光手枪,这好像让何田感觉到了更安全些。没办法,虽然以前何田只习惯用激光手枪,但是这次,还是手头多件武器好啊。别的不说,这链锯剑在危急关头,总可以当半个盾牌用吧。 另外三个人也把自己的武器准备好了,此时下面又有人陆陆续续地上来。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站在楼梯上,只是检查着自己的武器,或者是死死地盯着上面的门。 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四个人的装备是最齐全的,全部都是左剑右枪。其他的人用链锯剑的多些,少部分人是用激光手枪。何田暗自盘算着,这也许就可以说明自己的地位了吧。 吴耐这个联络点的负责人,可以直接和基地联系的,应该是级别比较高的。而那个黄色头发的男人,还有那个纹身男,都是基地里的直属人员。他们的地位不知不觉地就要比其他那些人高出一截来,自己如果不是立了功,还有卜冠遂照应着,现在估计也没有这样的两样装备吧。 在那些人无声无息地集合的时候,何田他们四个人正在小声地说话。那个黄色头发的男子正有些诧异地对何田问道:“等一下要分成两队,逐一解决两边的邪神信徒。你应该知道,两边遇上混沌战士的几率是一样大的。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突击队,而不是拦截队呢?” 何田的脸上仿佛都在放在光,他坚定地说道:“我只是想要在第一时间面对邪神信徒,在帝皇光辉的照耀下,我无法忍受自己只是在外面等待可能会出现的敌人。我想要和大家在一起,就这样简单。” “其实我是想和人数更多的那一队在一起,就这样简单。”何田在心里这样说,而那黄色头发的男人似乎对何田的话颇为赞同,他点了点头道:“很好,帝皇在看着我们。我叫毛龙涛,很荣幸与你并肩作战。” 这个一直显得有些冷淡骄傲的人,现在突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这样明显的示好,甚至还有点示弱的行为,何田却并不怎么感觉到意外。他早就认为,能够待在基地里的人,恐怕在思想上也更为接近那些外星人。受到他们的影响,应该更崇尚那些英勇无畏的行为,现在不过是证明了何田的猜测而已。 话一说完,毛龙涛就转身向上。何田一把拉住他道:“等等,我们的降临者战士呢?”降临者战士如果在这里,那简直是鹤立鸡群,绝对可以第一眼就分辨出来。 毛龙涛脚步不停,只是微微转头说道:“刚接到的命令,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他也没有过多地解释,又是抬起手来,一枪过去,然后就拉开了门。 何田在后面热泪盈眶,狗日的!你说人手不足,我也忍了。现在竟然连答应的人都没有到,是怕我们死得不够快咩? 第五十五场 假冒伪劣害死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又岂能退缩不前?何田按动了链锯剑上的启动器,那排列整齐的锯齿开始缓缓地转动起来。 这也只是一转眼的时间而已,毛龙涛冲进去以后,吴耐也跟了进去,何田紧接着跟上。其他的战士除了一部分守在外面的,其他人都蜂拥而入。 在这一刻,何田竟然想到了当初自己去抓捕武鸥的时候,似乎与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不过也许区别就在于,这次的目标,是会咬人的。 一进门,何田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毛龙涛挥舞着手中的链锯剑,将一人砍翻在地。那人似乎是因为用手臂挡了一下,所以一时还不死。毛龙涛就用力将剑压下,链锯飞快地转动着。 何田看到那人的手臂被切了下来,在链锯的带动下,飞到了墙角。然后链锯在他的胸膛上开了一个口子,鲜血和白色的骨头碎片像是锯末一样覆盖了周围的一大块地方。那人大声嚎叫着,不过声音虽然大,但是却只叫了一下,毛龙涛的链锯剑就将他的肋骨切开了。下一刻,他的心脏马上就变成了肉糜。 毛龙涛还怕他不死,就没有收回链锯剑。同时右手的激光手枪,又在对其他的目标射击。等他收回链锯剑的时候,地上的那人胸前已经开了个大洞,都可以看见地板了。 何田在后面看得一阵恶寒,自己虽然也杀过邪神信徒,不过好歹还算是处理得比较干净的。可以说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弄得血糊糊的,当然了,这也许是和武器有关。 在这个客厅里面,还有另外两个人。他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毛龙涛和吴耐就在用激光手枪对他们射击了。他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惨叫一声,就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客厅已经清空了,在视线范围内已经没有敌人,接下来,就该逐屋搜索了。后续战士还在不断地往屋里涌入,带头的这三个人也不敢延误,各自对着一个门就跑了过去。 此前已经决定好了哪些人是分成一队的,刚才何田争的,其实也不过是要和人多的一部分在一起而已。他有些担心自己傻乎乎地冲在前面,然后面对着混沌战士的时候,却绝望地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情况,那一定会被当成大傻瓜的……哦,也许是大英雄吧。 所以何田就停了一下,回过头来看自己身后。他只是刚转身,眼角就好像有东西一闪。何田下意识地一挥链锯剑,就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在了链锯剑的侧面,几乎要把链锯剑脱手扔出去了。 何田的手腕轻轻一转,链锯剑划了个半圆,又削了回来。与此同时,何田又举起了右手握住的激光手枪。 还没有等何田开枪,那人影就往旁边一退。何田急忙抢上一步,与吴耐、毛龙涛两人并肩而立。三人都是将链锯剑横在胸前,链锯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他们的心情却是在七上八下。 是混沌战士!何田看另外两人的样子就知道了,刚才那混沌战士竟然是用极快的速度,几乎同时攻击了他们三个人。幸亏他们都挡下来了,当然那应该也只是拿混沌战士的试探而已。 此时那混沌战士背对着客厅的窗户,光线从他身后照射进来,使得大家都不由得微微眯着眼睛。他绝对是故意的,不过既然让他抢到了有利的位置,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毛龙涛突然说道:“剩下的人,继续行动。” 其他的战士低声答应了,又按照原先分好的小队,开始清除其他房间的邪神信徒。那混沌战士似乎也并不在意,只是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 他确实没有必要急,只要杀了面前的三个人,其他的帝国战士就只是待宰羔羊而已。至于其他的邪神信徒,就看自己的本事吧。 而何田想得更多一点,那就是那个据说战斗力不亚于混沌战士的邪神信徒在哪里?如果他是在对面的那套房子里,现在也没有被惊动,那还好一些。但是如果他就在这套房子里,那自己岂不是腹背受敌? 何田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些冷,他看着对面的混沌战士,低声喝道:“杀!”然后就挥舞着链锯剑砍了过去,其他两人虽然没有想到何田如此神勇,但是也亢奋地跟在后面杀了过去。 对面那混沌战士也感觉到有些意外,面前的这三个家伙虽然不是举手间就可以收拾掉的,但是即使三人联手,自己也不过是费点时间就可以了。这样说来的话,他们应该故意拖延时间才对啊,怎么反倒这么具有攻击性了? 虽然疑惑,但是那混沌战士可没有手软。他看着冲过来的何田,一脚踢了起来,目标正是他手中链锯剑的侧面。何田手腕一转,链锯剑就向他的脚上砍去。 不料那混沌战士的小腿一收,然后神鬼莫测地变化了一下角度,又迅捷地从另外一个角度踢出,目标还是链锯剑的侧面。 何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链锯剑一下子就被踢开了,剑尖在地板上划开了一道槽,那巨大的力量甚至还使得他一个踉跄。何田心中暗自惋惜,他虽然表面上是想要贴身肉搏,但还是想用激光手枪偷偷放冷枪的。可惜这一下就弄得身体失去了平衡,激光手枪自然是无法瞄准了。 那混沌战士还想要乘胜追击,但是吴耐和毛龙涛又将他拦了下来。何田干脆站在原地,举起激光手枪仔细瞄准着。可惜那混沌战士察觉到后,马上就借着吴耐与毛龙涛的身体掩护自己,动作也变得更加敏捷迅猛。 何田在心中叹息,他早就知道单发的激光手枪对付混沌战士恐怕作用不大,所以才想要接近后再放冷枪。现在当然是没有多大指望了,不过这样的战斗,应该也让那混沌战士感觉到有些束手束脚的吧。 并且……这样还很安全呢。 何田心中得意,脸上更是配合地露出了肃杀之色,就像是自己真的全神贯注地瞄准着那混沌战士,随时都有可能开枪一样。虽然何田知道自己的枪法没有那样好,但是那混沌战士不知道啊。 也幸亏何田一枪未发,又摆出这样一个做派。那混沌战士确实有些担心何田是神枪手,竟然真的是实力发挥不出来了。 毛龙涛与吴耐敏锐地感觉到了压力似乎减小了,也是佩服何田一个人就对敌人形成了如此有效的威慑。他们口里不说,但是心里未必没有感觉到,现在的场面,恐怕还是比何田冲上来,三人联手肉搏更强。 于是他们战斗的时候,也更是格外扬眉吐气。不过幸亏他们还没有得意忘形,现在还记得要配合着何田,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只是进攻。 那混沌战士当然是心中烦躁,自己本来就没有把这种普通的战士放在眼里,但是现在竟然是这样一个要死不活的场面。虽然敌人也奈何不了自己,但是这种被蚂蚁威胁住的感觉,真是让人讨厌啊。 突然那混沌战士的身体一顿,何田几乎就要开枪了,却是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枪法真的没有那样好啊,现在开枪的话,恐怕打中吴耐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吧? 那混沌战士正在不停闪避的身体,突然诡异地一折,就冲到了吴耐的左手边。而此时毛龙涛还在吴耐的右边,何田却又不敢开枪。 吴耐沉着地一挥链锯剑,对着敌人拦腰砍去,右手的激光手枪也瞄了过来。但是那混沌战士竟然不闪不避,只是用自己的胳膊迎了上去。 链锯剑轻而易举地将衣服布料撕扯得粉碎,然后切入了那混沌战士的上臂。锯齿疯狂地转动起来,但是鲜血似乎只是刚刚飞溅出来,那混沌战士就伸手在吴耐的手腕上一捏。 吴耐闷哼一声,链锯剑已经脱手掉到了地上。那混沌战士又用左手肘在吴耐的胸前一击,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吴耐就像是被火车撞了一下,突然就向何田倒飞过来。 何田不敢扔掉武器,但为了避免误伤,也急忙关掉了链锯剑的启动器。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迎着吴耐撞过来的脊背,轻轻地一送。巨大的力量马上就让何田的双臂紧紧地压在了胸前,他又一个旋身转了半圈,同时双手往前一推。吴耐的冲力被减小了些,滚落在地板上。 等到何田往混沌战士那边看过去的时候,毛龙涛也已经倒在了地上,何田甚至都没有看见敌人是如何出手的。 此时剩下的战士不是守在了外面,就是正在对付这套房子里其他的邪神信徒,根本就没有人来帮忙。并且这三个人已经算是战斗力不错的了,其他人过来了,还不如他们呢。 那混沌战士盯着何田,狞笑着说道:“你们这些小玩意,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抵抗我了?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受伤而已。现在你要不要试一下,看看你能够击中我吗?” 何田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打开了链锯剑的启动器。链锯缓缓地转动着,何田也慢慢地抬高了激光手枪的枪口。 “他这是什么意思?因为骄傲,所以想要看看能不能够闪避开我的神枪?”何田猜测着,不由得心中狂喜。如果敌人真的疯到这种程度,那自己一定可以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试的。 何田此时更是显得冷静,他虽然恨不得马上开枪,但是却又不敢将速度突然加快。他只是保持着那速度,就枪口慢慢抬起。 此时枪口还没有对准敌人,但是只需要……突然,何田眼前一花,那混沌战士竟然就这样扑了过来。他居然没有真的等着何田开枪,他先前只是戏弄自己而已? 何田的激光手枪被瞬间打飞,他面无表情地横过链锯剑,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对着那混沌战士的肩膀砍了过去。 在那一刻,何田只感觉到脑子里有些奇怪。明明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切,但是在思想中,却好像是俯瞰着这个世界。但好像又是脑子里有些晕乎乎的,知觉却是无比敏锐。 这算什么?面对死亡时的明悟吗?何田甚至都来不及多想,链锯剑就笔直地砍在了那混沌战士的肩膀上。 就连何田自己也想不到,可以挥出如此不可抗拒的一剑。那混沌战士也愣住了,然后大笑起来。 锯齿缓缓地转动着,也只是在缓缓地转动着。按照链锯剑的设定,它在启动后,如果再碰到了什么东西,感受到了压力的变化,就会加速,将物体锯开。可是现在链锯剑的锯齿还是在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就像是没有碰到任何物体一样。 刚才在何田的力量下,那链锯剑的锯齿砍进了混沌战士的肩膀肌肉里。但是接下来却被肌肉卡住了,没有能够转动起来。那混沌战士只是肌肉一用力,就将锯齿挤了出来。现在链锯剑就搁在混沌战士的肩膀上,不紧不慢地转动着。锋利的锯齿将那混沌战士的肩膀割得血淋淋的,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笑得像个疯子。 “太有趣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战斗中遇到这样欢乐的事情。”那混沌战士笑得前仰后合地说着,“伪帝的手下越来越有幽默感了吗?你们是准备把我们笑死吗?”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兴致勃勃地看着何田道:“好吧,你差点就成功了。不过很遗憾,现在你应该去死了。哦,对了,要不要说点遗言什么的,也许我会帮你去完成。” 这混沌战士犹如猫戏弄老鼠一样,想要看着何田哀求、忏悔,或者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无论如何,那都可以让他得到乐趣。 何田认真地想了想,严肃地说道:“可以帮我向工商局投诉吗?假冒伪劣害死人啊。” 第五十六场 冰火 那个混沌战士看着何田,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站在那里,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道:“啊哈,真是一个有幽默感的好孩子啊。让我想想看,你这是在想要取悦我吗?希望我可以留下你一条命来,就像是古时的帝王总要养些小丑一样?” “或者说……你还有一点什么小把戏?”那混沌战士仔细打量着何田,此时何田的架势虽然看起来都把链锯剑放在敌人的肩膀上了,但实际上他已经是无能为力了。何田非常清楚,对面的混沌战士只要一动,就可以把自己撕成碎片。 刚才何田在生死间的悟道,如果可以给他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也许对于他的战斗能力会有不小的提升。可惜的是,现在看起来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对面这个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混沌战士,虽然是好像有些拖泥带水的,不过那也是他认为已经掌握了全局。偏偏何田也基本上是山穷水尽了,只是指望着躲拖一点时间,也许事情会发生点变化。 不过那混沌战士终究是战士,他很快就对何田失去了兴趣。“你的那些玩意只有这些了吗?”那混沌战士失望地说道,“如果你可以让我惊奇一下的话,也许……” 他话都没有说完,就出手了。纵然何田一直是全神戒备的,但是也感觉有些突然。“该死的邪神信徒,果然是些喜怒无常又狡诈的家伙!”何田这样想着,手腕一转,链锯剑就对着那混沌战士的脖子割去。 虽然现在链锯剑是出了故障,但是敌人应该也不敢让那锯齿就这样砍到脖子上吧。果然,那混沌战士正在对着何田腹部抓来的右手突然抬起,一下子就抓住了锯齿。他手掌肉厚的部分卡在了锯齿里面,虽然鲜血顺着手掌流下,但是锯齿也无法转动。 “真无聊,只是如此而已吗?”那混沌战士痛心地摇了摇头,左手一拳对着何田的脑袋打去。何田马上松手,后退,当然他还没有忘记抬腿在敌人裆部踹上一脚。 这混沌战士皱眉后退半步,将链锯剑扔在地上。此时,他的右边就是客厅窗户,链锯剑搁在他的右肩,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在链锯剑脱手的一瞬间,也是他立足未稳,刚刚后退,又想要马上上前收拾何田的这一刻。突然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几乎是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冲进了屋。 那混沌战士猝不及防下,只是刚刚转身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有什么动作。突然那人手一抬,一股烈焰就喷了出来。 其温度之高,让站在旁边,已经退到了墙脚的何田,都感觉到自己吸进来的不是空气,而是烈焰。那混沌战士也是凶悍,他双手交叉护住了脸,竟然也不避让,而是就这样笔直地撞了过去。 他才冲出两步,那人另一只手从下往上一撩,一柄链锯剑就从混沌战士的两腿之间切了上去。这样的痛苦,只要是雄性生物都能够有兔死狐悲的感受。 那混沌战士的双手顾不得扑面而来的烈焰,下意识地去捂住下面。他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要凸出眼眶了,同时张大了嘴,似乎马上就要撕心裂肺地惨叫。 不过那烈焰突然增大,并且几乎就是抵在他的脸上烧。下面的链锯剑也简直是轻而易举地切碎了那些皮肤、肌肉、脂肪,以及海绵体。 那混沌战士最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何田肯定他应该是已经死了。但是从窗户外进来的那个人好像还是怕他不死,又用链锯剑把他挑了起来,细细地烧烤了一小会儿。直到他的骨骼都弯曲起来,才顺手扔在了地上。 好像是因为火力太猛,结果导致骨头烤得太酥脆了。那混沌战士的残骸一扔到地上,颈骨就折断了。脑袋上的皮肉也烧得差不多了,所以一个脑袋就像是皮球一样,到处乱滚。 “帝皇在上,愿火焰净化你的灵魂。”她这样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又看着何田说道:“如果你还能够动,那就继续清除这些污秽吧。” 这是个女人,嗯……应该是吧。此时何田的脑子有些混乱,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其实这还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漂亮的女人。 她留着短发,是银白色的。眼窝有些下陷,鼻梁挺直。总的来讲,就是所谓的立体感比较强。她的嘴唇明明只是如同常人一样闭着,但是却很容易让人误认为她是紧紧地抿着嘴唇的。 这样的误解也许是因为她的气质,任何人在看她的第一眼,就会想到她凛然不可犯!那不止是成熟自信而已,她站在那里,就像是冰山一般。你也许不会喜欢,但也许会想着观赏。无论如何,没有人敢于靠近。但这种无言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却又对许多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是冰,也是火,让飞蛾扑火的火。 而何田却没有起半点色心,就连想一想都没有。那倒不是因为想也有罪,而是这个女人很壮实。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壮实,而不是在健身房里面练出来的那种。 她很高,也很壮。有些男人会喜欢比自己更高的女人,即使自己只能够搂着伴侣的腿,那样也会让他们的虚荣感得到满足。可是这个女人不一样,当然她也不是胖,而是有些如同村妇般的壮实。 当然了,她的壮实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些村妇。而她的脸上也没有那些往往是因为没有得到教育,就出现的愚昧、迟钝等神色。她眼中坚定的光芒,通常只有在那些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活,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此去死的人身上,才可以看到。 她的左手拿着链锯剑,哦,这一把当然是没有故障的。而她的右手,则是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是长条形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工具而不是武器。在那前面有一个小口,还有一点火焰在燃烧着。何田认为,那应该是某种外星人型号的喷火器。 从她刚才进来的身手,何田认为这应该就是那位来增援的降临者战士。如果说她早就到了的话,必须承认她的战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先是用何田这些小杂鱼来吸引混沌战士的注意力,然后再背后偷袭,一举击杀。 当然面对面战斗的话,帝国一方也应该可以胜利,但是说不定她自己就要受伤了。而在此时,小杂鱼受伤,显然比降临者战士受伤要划算很多。接下来就算是遇到了那个据说有混沌战士实力的邪神信徒,这个女人应该也可以应付下来了。 何田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也承认这是有效的办法。但是现在被牺牲、被作为诱饵的小杂鱼是自己,难免让何田有些不好受。 “果然,强大才是一切的根本啊。”何田再次在心中这样说着,站直了身体,对那个女人问道:“我是何田,请允许我先救助同伴。” 那女人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臂,就像是要把何田这个名字如同赶苍蝇一般赶走。她淡淡地说道:“如果你去救助的话,现在他们可以马上加入战斗吗?他们还可以动,能够自己包扎。但是你可以战斗,那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战斗力。” 何田一惊,虽然这样女人说得好像还是有些道理的样子。但是在现代战争中,大家不是都在大喊着人权人道什么的吗?这个女人竟然就这样冷血无情地说了出来,也不怕人心散了?或者说,她觉得不用对地球人太在意? 但是当何田看着毛龙涛和吴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脸上也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也认同这个女人的说法。何田知道,这两个人的想法,应该是比较接近那些外星人的。也就是说,这不是歧视,而是他们习惯了这样的铁血。 何田知道,现在可不能够再推三阻四的了。这女人既然对自己人都这么狠,那也不会对疑似逃兵客气的。所以何田马上乖巧地说道:“好,我马上就去。” 他捡起了自己的激光手枪,一边小跑着往其他的房间走过去,一边给了两个伤员安慰的眼神,却发现他们竟然真是挣扎着在包扎自己了。 何田苦笑着,冲进了旁边的一个门里面。不过在进门前,他还用激光手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然后欣慰地发现,自己的激光手枪刚才虽然摔了一下,但是还没有坏。枪比剑还要不容易坏,这实在是让何田又高兴又痛苦。 里面是四名帝国的战士在对付两个邪神信徒,地上还躺了四个邪神信徒。不过正在战斗的那两名邪神信徒都是有武器的,他们挥舞着砍刀,紧紧地贴近帝国的战士,使得他们没有机会开枪。 而这里的四名帝国的战士中,三人是用的链锯剑。他们似乎用得还不怎么熟练,往往是想要拉开距离好让拿激光手枪的那人开火,却又被邪神信徒迅速靠近,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可惜这时何田的链锯剑已经不能够用了,他握着激光手枪靠近了这几个人。那两名邪神信徒看见何田手中的激光手枪,也是怕他开枪,便往这边靠了过来。那边的帝国战士急得大喊:“快开枪!”但是何田却还往前走了几步。 那两名邪神信徒大喜,刀光一闪,其中一个就对着何田砍来,想要把他卷入战圈。何田凝视着他砍刀的来势,一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人倒也滑溜,急忙将手往旁边一扯。但是何田已经冲前一步,激光手枪对着他的下颚,连开四枪。 这人的身体一软,就往后倒。何田抓着他的衣领,往另外一个邪神信徒的怀中一推。那人急忙往旁边让去,却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两把激光手枪。他还维持着飞退的姿势,就已经中了好几枪。 何田对那几名帝国的战士说道:“快,去帮帮其他的人,尽快解决这里的战斗。”大家点了点头,立刻就往其他的房间跑去。 也许是其他房间里面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尾声,在这边的何田刚检查了一下是否有敌人躲起来后,战士们就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这个时候何田看了看那个女人,她正警惕地盯着门外,还不时地扫视一下周围。虽然看起来像是在偷懒,但是这个时候如果有敌人出现,那就全靠她了。 大家都站在客厅里,何田清点了一下,还好,没有死人,但是受伤的不少。主要是因为这里的邪神信徒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自己一方掌握了武器优势,那还真是不好说。 想到这里,何田又回想起来,当初基地坚持要在得到更多增援前进攻,不会就是这个女人的主意吧。他就走到了毛龙涛的身边,装成检查他的伤口,低声问道:“她是谁?基地里的降临者战士吗?” 毛龙涛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也低声回答道:“她叫杜雯,最近基地里其他的降临者战士都离开了,就是她在领导我们。” 第五十七场 实验者 何田与毛龙涛在一边嘀嘀咕咕的,其实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杜雯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大声说道:“现在检查装备,包扎伤口。休息一小会儿,我们要继续进攻。” 有些热血沸腾的战士大声应诺,另外一些人就要稳重得多了。他们马上散开,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刚才可不能够算是结束了一场战斗,那只是中场休息而已。 虽然刚才战斗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种战斗中,稍一不慎,恐怕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战士们都很疲惫,大部分都身上带伤。这个时候还要继续战斗,确实比较凶险啊。 何田有些忧虑地看着大家,但是却机灵地没有说什么。这边毛龙涛对何田说道:“别管我了,这次我又死不了。你做好准备吧,等一下你还要继续战斗呢。” 何田也知道,这次弄得如此急迫,真要说起来还有自己的一点责任。虽然命令是杜雯下的,但是她也是怕邪神信徒跑掉。而自己当然又不可能告诉他们说,自己有内线,就算敌人跑了也无所谓。 虽然何田一向都不是喜欢推卸责任的人,不过这次,他可不敢多说什么了。他对毛龙涛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激光手枪检查着。 刚才何田大概只开了十枪左右,而这种能量块却是可以发射一百发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更换能量块。 何田摸了摸挂在枪管下的能量块,似乎感觉到了一点热量,怪不得说这东西的散热是个大问题呢。当然了,这也有可能是何田的心理作用。 因为自己的激光手枪本来就是好的,所以何田很快就放下了。然后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链锯剑,问毛龙涛道:“对了,刚才我链锯剑的情况,你看到了吗?” 毛龙涛苦笑道:“是的,我看见了。嗯,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好吧,我必须承认,这个可以算是一个小小的技术问题。” “我的命也很小,不过那总是我自己的。”何田真的有些生气了,不过他马上占领了道德制高点道:“帝国的战士在浴血奋战,但是他们所使用的,竟然是这样的装备。今天只是我一个人出问题,那倒没有什么。但是如果今后有更多的武器出现了故障,那绝对是对帝国大业的妨碍。” 毛龙涛简直是肃然起敬道:“我还以为你是在为自己生气呢,想不到……不过呢,你也应该知道,只要是可以动的东西,那么它就必然有一定的几率出问题。只不过,要看那个比例是多少。有可能同一种东西,只有几万分之一的可能出故障呢。” “我感觉……你的意思是说我运气不好。”何田一扬眉,但是马上又沮丧地说道:“好吧,我承认。从现在看起来,我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不过你们总该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吧,现在我对链锯剑严重不信任,你们那边有什么替代品吗?” 毛龙涛想了想道:“替代品现在是没有的,如果你一定要的话,也许你可以尝试着一手用激光手枪,另外一只手用喷火枪。虽然这两样都是远程武器,不过你也可以把喷火枪当成是近战武器用。不过问题就在于,你无法格挡了。” “就是杜雯用的那种?” “是的,就是那种,战斗修女们特别喜欢可以喷火的武器。当然了,那并不是他们的专属武器,只要你真的需要,我可以……”毛龙涛的态度还算是比较诚恳的了,也许是眼见着何田的英勇战斗,所以让他有了好感?或者只是因为看见现在何田是杜雯之下,战斗力最强的战士,所以要安抚他? 何田打断了毛龙涛的话道:“算了吧,我连面条都下不好,更别说是烧烤了。我还是习惯一手格斗武器,一手远程武器。这也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如果两只手都是用的远程武器,那会让我的战斗力大减的。” 其实何田就是怕死,特别是刚才几乎是在死亡边缘擦身而过,他更是切实地感觉到了链锯剑的好处。不但切割力强大,还可以格挡呢。就算是出了点故障,那锯齿也无法让人忽视。要是两手都是远程武器,那自己岂不是只能够进攻了? “可惜链锯剑的质量不过关啊,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这个的。”何田抱怨着,“难道你们就不能够让这东西更可靠一点吗?对了,刚才你说起战斗修女,那是什么?” “啊?原来你不是讨厌链锯剑啊。”毛龙涛一脸惊讶地问道,“我还以为你是完全不想用这个了呢。其实链锯剑的那种设计,主要还是为了节约能源。当时也觉得出故障的可能性太低了,所以就是这种两段式的启动。其实原版的链锯剑,就是启动后到达最高转速,直到关闭启动器为止。” 他回避了何田的问题,就像是何田根本就没有问过一样。何田也只好装成确实是没有问过一样,郁闷地说道:“那样当然更可靠了,现在的这种链锯剑,你们一定是安装了一个装置,来感受压力的变化吧。越是功能复杂的东西,就越是容易坏嘛。我说啊,你们就不能把我的链锯剑恢复成原来的那种样子吗?” “哦,如果你只是这个要求的话,那一点问题都没有。”毛龙涛明显是松了一口气道,“其实这次装备链锯剑,也可以算是一个实验。如果战士们反映这种链锯剑的问题比较多,那我想还是会改回原来的设计。” 何田苦笑道:“原来是把我们当成实验品啊,这个……很荣幸。”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说起来,帝国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毕竟一种新的装备,新的思想,如果没有经过实战的验证,那么任何结论都是不可靠的。 所以虽然自己在无知的状态下进行了实验,不过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虽然他们没有事先通知是有些不厚道,但是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自己用起来又要畏首畏尾的了。当然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按照帝国的一贯风格,他们认为根本就没有解释的必要。 何田想了想,还是过去把链锯剑拣了起来。这东西就是结实,刚才被那混沌战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现在一按启动器,又马上运转起来。虽然何田知道它就是这个速度,但是拿在手里,好歹也可以用锯齿攻击人不是?刚才清除残敌的时候,还是忽视了这个问题啊。 还没有等何田仔细检查一遍链锯剑,杜雯突然说道:“好了,开始行动。”说着,她就当先向门外走去。剩下的战士都看着何田,显然,在这种按照战斗力排先后的场合,何田就是应该紧跟领导的。 何田打起精神来,对毛龙涛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在那边的吴耐。他已经在另外一名腿上受伤的战士帮助下,处理了一下伤势。 好吧,那边的战斗总不会比这边的更凶险吧。何田这样想着,握紧自己的武器走了出去。那些还能够战斗的战士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自己感觉战斗力大降的则留了下来。 在外面那些监视着另外一套房间的战士们,自动跟在了何田身后。这也是事先的安排,根本就不用人再说一遍。 杜雯走到门前,举起了链锯剑,但是又放了下来,对着何田偏了偏头。何田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杜雯这是怕留下什么太大的痕迹了,也是便侧身对着门锁连开几枪。 何田还体贴地把门拉开,杜雯就猛地冲了进去。何田故意回头看了看,拖延了一点时间,才跟着进去了。 此时杜雯正在把喷火枪的枪口调转开,对着其他的敌人喷射。那边已经有两名邪神信徒浑身着火,正在凄惨地嚎叫着,跌跌撞撞地想要跑开。杜雯轻轻一跃,就跳到了两人身边,链锯剑一挥,两人的上半身全部都被锯了下来。 鲜血喷得到处都是,把杜雯那一头漂亮的银白色头发全部都染成了红色。好像还有点什么碎渣挂在她的头发上,杜雯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烧烤着。 何田回过头来看见战士们正准备冲过去,急忙喊道:“在此排列成阵,激光手枪射击,链锯剑保护。”喊完这话,何田心中还有些忐忑,毕竟自己还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呢。 先是何田的那一组人服从了命令,拿着链锯剑的人排列成一行。在他们身后,则是拿着激光手枪的人在射击。此时敌人都被杜雯的火焰逼迫在客厅的另外一端,根本就过不来。 所以其他的战士也加入了这个行列,虽然邪神信徒企图猛冲过来,但是这边的激光手枪可以把他们都拦截下来。 地上已经倒下了十多具尸体了,杜雯突然停下了喷火枪。此时墙上和地板都是焦黑一片,那些尸体上还有火焰在燃烧。有的人一时不死的,还在努力地挣扎着。何田小心地瞄准着那些躺在地上的敌人,每个都补几枪。 在客厅的另外一头,是几个房门,残存的邪神信徒肯定就在里面。杜雯沉着地走了过去,站在中间对着其中一扇门挥舞着链锯剑。门上立刻就被开了个大洞,杜雯马上扣动扳机。烈焰喷射而出,从洞里烧了进去。 何田此时也带着战士们跟了上去,杜雯停下了喷火枪,然后冷冷地看了何田一眼。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何田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如果胆敢站在原地,恐怕马上就会被烧烤了,还不放孜然呢。 “这就是伪军的悲哀啊。”何田硬着头皮挥了挥手中的链锯剑,示意战士们跟在后面。他安慰着自己,就算是杜雯自己进去了,万一那个厉害的邪神信徒又从其他的门里冲出来呢,那还不是大麻烦? “所以自己进去和待在外面,其实是一样的嘛。”何田就这样想着,将门上的洞口扩大了些,挥舞着链锯剑冲了进去。激光手枪则横在腰间,随时准备射击。 刚一进门,眼前就爆出一团绿雾。“纳垢……”何田大喊着,双腿用力,马上就倒退了回去,同时激光手枪也对着前方开枪。后面的几个战士正跟得紧,这下子撞成一团。幸好何田知道毒气毒液的厉害,这一下退得急了,甚至都把那几个人撞得推了出去。 还没有等何田完全退出去,杜雯就一伸手,几乎是在何田的脸边扣动了喷火枪的扳机。纵然有机械之灵,何田也感觉到了那灼热。他急忙一低头,就从旁边躲开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毒气,也会在这样的烈焰下被焚化吧?”何田这样想着,但还是用机械之灵封闭了自己的鼻孔。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硬挺着站在原地没有动,倒是让杜雯也诧异或者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何田正盘算着,等杜雯一停下来,自己就冲进去先开上几十枪再说。突然旁边的另外一扇门爆裂开来,一个人影破门而出。 那人挥拳向杜雯打来,她仓促之下用链锯剑挡了一下,被那人一拳砸在侧面就荡开了。何田急忙一剑挥去,那人故技重施,又是一拳打在何田链锯剑的侧面。但是何田将激光手枪对着他连开六枪,那人怒吼一声,又退回了那房间。 这么厉害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战斗力等同于混沌战士的邪神信徒吧,自己恐怕不是对手呢。何田当机立断,马上一脸悲壮地对杜雯说道:“那边的纳垢信徒对我们威胁太大,我去对付他!” 说着,何田转身就冲进了刚才那个房间。 第五十八场 自私自利 纳垢信徒当然没那么好对付,但是比起混沌战士级别的邪神信徒,那就显得弱很多了。^何田担心,自己要是留在杜雯身边,说不定又会被她弄去当诱饵。当然了,这边的纳垢信徒也要认真应付,他一进门,就准备先把屋子里的障碍物破坏掉,刚才那家伙应该就是躲起来发射毒雾的吧。 但是何田马上就站在了原地,打量着地上的一具尸体。那家伙身上还在燃烧着,却一动不动的,显然是死得透了。 可是刚才冲进来的时候,地上明明没有尸体的啊。是了,何田突然想了起来,刚才自己在退出这个房间的时候开了几枪,说不定就击中了敌人,然后尸体又被杜雯的火焰点燃了。 “这样说起来,还是我的功劳嘛。”何田得意洋洋地想着,但是他当然不会跑出去对杜雯吹嘘。现在一定要低调啊,何田甚至还决定了,要继续在这个房间里细细地检查一遍。 这个时候,何田的那一组人又跟了进来。他回头对大家说道:“你们当心点,把这个房间再仔细搜查一遍,要当心纳垢信徒的暗算。” 通常来讲,细心、仔细之类的词,总是代表着需要更多的时间。战士们分散开来,小心谨慎地打开柜子,翻开床垫。何田则是身先士卒地用链锯剑挑开一个个可以藏人的地方,就连不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呢。 看着他此时全神贯注的模样,任何人都不会认为他很闲。不过他现在却是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生怕错误地判断了形势。 他刚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是保持安静的。在他们开始搜查以后,突然外面响起了木器被劈开的声音,还有打斗的声音。另外就是喷火枪使用时,那种特殊的声音。 何田心中大喜,那一定是杜雯和敌人打起来了。听那声音,就应该是那个厉害家伙吧。虽然何田现在还是想着多磨蹭一会儿,让那边的两个人再多打一阵子。可惜的是,何田的这组人办起事来,竟然是格外快捷。 毕竟这间屋子只有这么大,几个人同时行动,当然很快就能够检查一遍了。就算是何田说是要细细地检查,但是你总不能把被子都成细丝吧?毕竟现在只是要找出漏网之鱼,而不是要找什么证据。 难道现在就一定要过去加入战斗了吗?何田不惧怕战斗,但是有杜雯这种战友,总是让他感觉心中发毛。哦,并且应该说杜雯是他的上司,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何田去当诱饵什么的。在有机会击杀敌人,又有可能误伤的时候,杜雯会犹豫吗?她应该会很乐意将敌人和一些“障碍物”切开吧。 何田像是挥舞着苍蝇拍一样,挥了挥手中的链锯剑,带着大家走到了外面。那边正乒乒乓乓地打得热闹呢,何田往里面瞟了一眼,正好看见杜雯挥舞着链锯剑砍去。对面那邪神信徒双手各持一把砍刀,将链锯剑往旁边一磕,又一刀砍向杜雯拿喷火枪的那只手。 此时那邪神信徒身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了,但看起来却都是一些皮外伤。何田突然想了起来,以前卜冠遂告诉自己,说是有些邪神信徒可以让自己的血肉与铠甲结合起来,防御力会因此大增。 又想起了刚才自己对着那邪神信徒连开几枪,也只是将其逼退而已,应该就是那话儿了。何田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不能过去当炮灰。 何田突然灵机一动,对着战士们说道:“大家不要忘记了自己使命,我们是来消灭敌人的。现在虽然最厉害的敌人已经被缠住了,但是其他敌人却有可能逃掉。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我们一定要现在就去将他们消灭掉——即使我们没有降临者战士的支援!” 然后何田又加了一句:“帝皇在看着我们!”战士们轰然应诺。何田早就知道,对于一些思维更接近外星人的战士而言,提起帝皇什么的,就让他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其效果,基本上就相当于在酒吧里大喊“啤酒免费”一样。 何田当然不是无聊,而是想要趁这个机会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的思想更接近于那些外星人。或者换个说法,就是看看洗脑的效果如何。 结果让他有些意外,大概有不到一半的人,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激动神色,然后就是跃跃欲试地想要杀过去。其他的人,差不多都是吼了几声而已。那也就是领导讲话的时候,大家坐在下面的样子。看起来是在认真记笔记,其实都在画猪头呢。 何田还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对帝国忠心耿耿的人,是怎样变成这个样子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没有多看,只是对着众人说道:“现在,还有两个房间没有被清理。留下一组人监视,剩下的人,一起对付我这边的这个房间。” 说着,何田用链锯剑指着身边一个紧闭着的房门道:“把激光手枪集中起来,我把门打开后,你们就对准里面齐射,然后拿链锯剑的跟我一起冲进去。” 何田在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显得很英勇的。他指挥着大家排列好位置后,就用激光手枪对着这扇门的门锁,一连开了几枪。然后他猛地一踹门,就闪身躲到了旁边,好让激光手枪射击。 战士们扣动着扳机,因为激光手枪发射的时候,是看不到枪口焰,也没有后坐力的,何田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停止了射击。只是看到他们的手指松开了扳机,有的人还往自己这边看过来,才大喊道:“放下枪,拿剑的跟我来!” 于是拿着链锯剑的战士跟在何田身后蜂拥而入,这场面看起来显得何田非常英勇,其实他在这里耍了个小花招。 这房间里面如果有敌人的话,那么他们首先就必须面对激光手枪的射击。当激光手枪停止射击以后,那实际上就说明里面的人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这个时候再进房间,其实是没有多少危险的。 当然了,有可能敌人会躲起来,然后再贴身近战。不过毕竟一开始就削弱敌人的力量,总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虽然何田有点私心,但是他的战术是正确的,所以战士们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拿着链锯剑的战士们默不作声地到处搜查,何田则是在给地上的邪神信徒补刀。既然答应了柳水杏,那么就不能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些人是一定要死的,否则还说不准发生什么转折呢。 何田用链锯剑上的锯齿割断敌人的喉咙,看着这样的举动,有的人脸上都是赞赏的神色,有的人则是有些不以为然。还有的人,则好像是在思考着。 很快,这房间都清理完了。马上又是另外一间房,也是如法炮制。何田已经尽可能地,不引人注意地拖延时间了。不过他走出来的时候,那间房里打斗的声音还是没有结束。 何田暗自叫苦,自己岂不是白忙这一场了?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吗?他探头往那边看了眼,马上喜形于色。 此时那邪神信徒虽然还是在战斗着,但是却显得有些笨拙了。他现在是格挡闪避的时候居多,进攻的时候却少了许多。 他的身上有了许多处烧灼的痕迹,衣袖上甚至都还有燃烧着的火焰没有熄灭。不过他还是在战斗着,脸上丝毫没有怯色。 杜雯也是面无表情,似乎无论敌人是什么样子的,她都会用同样的态度去面对。此时她挥舞着链锯剑,一剑又一剑地连绵不绝。而她的喷火枪却用得少了,何田怀疑是燃料用得差不多了。这更是坚定了他不用喷火枪的信心,都说是远程武器,这东西和激光手枪的差别也太大了。 何田想了想,转过身来,看到战士都在自己身后。他们都在等待着命令,如果自己再躲在门口看热闹,会被他们鄙视的吧? 不过何田还是再准备争取一点点时间,他对着大家说道:“现在敌人覆灭在即,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他有可能逃遁。所以现在最好要有两组人到楼顶上去,万一目标从你们那边逃跑的话,至少你们可以把他拦下来。如果可以当场击毙的话,那更是这次行动的首功了。” 其实何田这是在胡扯,首功什么的,又哪里轮得到他来发话?不过战士们却激动起来,他们也是亲眼看到了那人的战斗力,那可是混沌战士级别的啊。如果真的死在自己手里了,那恐怕真是大功一件呢。 所以战士们马上纷纷表示,自己非常乐意去执行这个艰巨的任务。一共是四个小组,这可怎么分呢?他们此时都没有谦让的意思。 何田故意让他们再争论了一会儿,才说道:“请大家不要忘记了,敌人也有可能是从门这里突围的,所以机会都是均等的。大家分成两边吧,至于谁上去,谁等在下面,大家自己决定。” 在一个小组里面,大家的看法又不都是相同的,此时都争了起来。于是大家又上蹿下跳,闹得鸡犬不宁。何田饱含着热泪,深情地说道:“多好的战士啊,如此求战心切,我帝国战无不胜!” 在大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们根本就无法达成一致的时候,大家迅速地妥协了。两组人到了楼上,何田好心地又帮助留下来的两组人布置防线。纷纷扰扰地忙了一阵,何田发现无法再拖延时间了,才又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看,还差点把何田吓了一跳。里面的那个邪神信徒简直是摇摇晃晃的了,他能够撑到现在,估计也是凭借着一股信念吧。 虽然何田不知道,这个敌人是为何而战。但是再等下去,杜雯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解决这个敌人,那自己真是枉作小人了。 何田大喊道:“杜雯大人莫慌,我来助你!”就挥舞着链锯剑杀了过去。 第五十九场 一不小心 何田人还没有到,就先大喊大叫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邪神信徒看着何田,眼中都是凝重。虽然在此之前,强大的战士通常也是有着超出常人的身高,几乎是一看就能够分辨出来。但是这个邪神信徒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不亚于混沌战士的存在。所以他很警惕,担心在帝国方面也有人同自己的情况相类似,比如说眼前这个人…… 在一开始的时候,何田的表现就是比较抢眼的。这个邪神信徒没有忘记,自己偷袭杜雯的时候,就是被何田一剑破坏掉的。 不过对于何田的情况,他的感觉还有些模糊。当时那一剑虽然迅猛,但是却少了几分气势。从这一点看,似乎何田只是个比较好的战士而已。但是何田又能够同时使用激光手枪,这似乎证明了他的身份并非普通战士。 所以现在这邪神信徒竟然有些纠结了,如果何田身份不低的话,那自己也许可以利用他作为突破口。但是如果这只是个普通战士,那自己就算是可以干掉他,却也就更容易被面前这个疯狂的女人杀掉。那样的话,自己就是吃亏了。 他还没有拿定主意,何田就已经杀了过来。此时正是他挥刀将杜雯的喷火器磕开了,又一刀砸在了链锯剑的侧面。 这一招他用了不少次了,但是杜雯突然手腕一翻,就将链锯剑的刃口对着了他的砍刀。锯齿突然飞快地转动起来,眼看就要将那砍刀切断。那邪神战士急忙一抽手,竟然把自己的砍刀收了回来。 何田此时站在了杜雯的身边,只是将链锯剑对着邪神信徒当头劈下。那邪神信徒往旁边一闪,何田就急忙对着他连开几枪。 但是那人一转身,又利用杜雯挡住了自己。何田只得又移动位置,让自己始终都站在杜雯的身边。这也是让何田不敢跑太远的原因,本来他现在如果到了那邪神信徒的侧面,甚至是背后,那效果一定好很多。 可惜的是,何田担心误伤杜雯,但是杜雯一定不会担心误伤何田。对于这一点,何田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 所以何田也只得束手束脚地战斗,这让他也感觉有些烦躁了。他一开始就是想着来捡便宜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敌人竟然如此滑溜。明明就是看起来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但是现在却还可以小心地让自己始终不被何田射中。 再这样下去,估计最后还是杜雯解决这个敌人啊。那自己就真的是个万年跑龙套的了,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头呢? 富贵险中求啊,何田一发狠,跨前一步,链锯剑横扫过去。那邪神信徒只是一刀,就砸得这剑“当”的一声,剑尖与地板碰到了一起。何田也被这力道扯得往前一弯腰,那邪神信徒一刀向何田的脊背砍去。 何田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凭借着本能,扬手对着前面开了几枪,同时急速后退。与此同时,杜雯扣动了喷火枪的扳机,一股烈焰从何田脊背上方掠过,笔直地对着那邪神信徒的脑袋射去。 虽然这一下也是间接地为何田结了围,但是何田后退几步,都还是能够感受到脊背那火辣辣的感觉。那可不是吃了辣椒的那种,一边冒汗一边喊爽的感觉。何田甚至认为自己的衣服都烧起来了,当然了,幸好这是幻觉。 “这个女人……果然是毫无顾忌的啊。”何田胆战心惊地想着,却更加坚定了自己赌上一把的决心。如果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那么今后在这个女人的手下,恐怕就更不容易出成绩了。因为她自己太勇敢了,普通的战士如果不是根本就没有机会表现自己,恐怕就是在战斗中一不小心被她误杀了吧。 何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那邪神信徒。此时他正故技重施,双手护脸顶着烈焰冲近杜雯身边,然后再用刀去砍喷火枪。因为这喷火枪可不像是冷兵器那样结实,所以杜雯是一定要收枪的。 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杜雯总是想方设法地用喷火枪攻击,而那邪神信徒则是要逼近后迫使杜雯无法使用喷火枪。可是杜雯的战斗经验似乎要丰富得多,同时又有武器方面的优势。所以那邪神信徒不时地就被喷火枪烧烤一会儿,或者是被链锯剑割出伤口来。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邪神信徒的血肉已经和一些钢铁混合在了一起,并且战斗意志又极其坚定,恐怕他现在就已经落败了。 何田突然动了,他趁着那邪神信徒正猛攻的时候,从旁边一剑捅去。那邪神信徒回手一刀格挡开了,何田正要开枪。突然那个邪神信徒一个踉跄,像是终于撑不住了的样子,却也躲过了何田的枪口。 “嘿嘿,还是要倒了吗?是体力消耗太多,再加上失血不止吧?”何田这样想着,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就要抢在杜雯面前,将敌人解决掉。 此时那邪神信徒正在徒劳地抵挡着杜雯的进攻,她已经再次将喷火枪举了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扣动扳机了。 何田猛地冲了过去,一剑对着那邪神信徒砍去。那邪神信徒眼看着就要倒下去了,此时他突然眼中一亮,突然站直了身体,往旁边一闪。他用手中砍刀将何田的链锯剑一引,就对着杜雯砍了过去。此时他的另一把砍刀,正将杜雯的链锯剑格挡开。 现在刚好是何田的身体挡住了杜雯的喷火枪,他的链锯剑则是对着杜雯砍了过去。何田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无论是杜雯嫌自己挡路了,还是自己的剑砍中了杜雯,那结果都不大妙啊。 何田急忙手腕用力,想要将链锯剑横过来。情急之下,竟然连手臂的力量都用上了。在使力的时候,何田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一偏,那链锯剑竟然有半截割在了何田的胸膛和手臂上。 血光飞溅,何田闷哼一声,向后就倒,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用激光手枪连开几枪。何田往后倒的时候,当然没有像诸多前辈那样,倒在那传说中高耸温软的胸脯上,他还没有那样高呢。 何田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像是砸在骨头或者是护甲之类的硬东西上面了,脑子蒙了一下,然后就滑倒在地。他在模糊中,看到又有火焰从自己头上掠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田感觉到有人在摇晃着自己。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努力地想要辨认出周围的物体。 眼前是一个小队的头儿,他正用仰慕的表情看着自己道:“您醒了?刚才您真是英勇啊。就连杜雯大人也说,她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的战士。” 何田傻笑了两下,突然明白过来道:“等等?你确定她不是在骂人?” 那人愣了一下道:“怎么可能是骂人呢?我们在门口看得清清楚楚的啊。当时那邪神信徒正一刀向着杜雯大人砍去,是您奋不顾身地挡在了她的前面。甚至您还担心用链锯剑格挡不住,竟然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机会,杜雯大人才能够用喷火枪几乎把那家伙的脑袋烧烤成了红烧狮子头呢。” 呃?有这种事?何田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确实是挡了一下,不过那又不是自己的本意。而是那邪神信徒先用一种玄奥的武技,将自己的链锯剑引了过去,眼看着就要砍到杜雯了。如果真是自己的链锯剑砍到了杜雯,那还得了?自己其实只是想要把剑挪开。只是因为力量不足,结果才一不小心被自己的链锯剑割到了。 嗯嗯嗯,似乎在门口看起来,就看不到那么多细节,自己就显得相当勇敢了。何田刚松了口气,突然又想了起来道:“对了,杜雯大人呢?” “哦,杜雯大人已经回基地去了啊。这次清剿邪神信徒的行动真是太完美了,但她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那人解释着。 “没了?”何田诧异地问道,“我的意思是说,难道杜雯大人就没有什么最新最高指示吗?” 那人认真地思考了一小会儿道:“没有吧……嗯,绝对没有。这次行动的细节不是首先就确定好了吗?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啊。我在这里等您,其实也就是同时处理下善后工作。毕竟您是不回基地的,也没有必要去治疗。” 何田还有些奇怪,杜雯应该是知道,自己当时其实是想抢功,结果一不小心弄成这个样子了。可是她为什么不警告自己呢?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不会顾及到自己的面子什么吧? 难道是她也没有看明白?或者是说,还有什么深层次的理由了?当然了,何田首先就否认了杜雯暗恋自己,所以要替自己隐瞒的理由。那太离谱了,就连野猪都不会相信的。 何田站了起来,感觉到自己没有受多大的伤,并且也被包扎过了。机械之灵果然不是什么都能够挡的,以锯齿的锋利,再加上那邪神信徒的一部分力量,就可以攻破防御了。要是运行正常的链锯剑,那问题就大了。 这次没有受多大的伤,也得益于自己的那个出了故障的链锯剑,只是锯齿切到了肌肉上,当然就不是那种全速运转的链锯切割起来可比的。 说起链锯剑……“我的链锯剑呢?”何田迷惑地问道,看了看自己的激光手枪都还在身边呢。 “啊?那个啊,被他们带回基地去了,说是要替您改装一下。” 那就正常了,何田现在反正也不是急需那个东西。他打量着周围,目瞪口呆地说道:“这个地方……你们是在搬家吗?” 何田记得清清楚楚的,自己刚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这里还是正常的卧室模样。即使在战斗中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那总还有残骸在吧,可是现在这屋子空空荡荡的,连碎片都没有了。 那小队长看了看周围道:“这里?您不是参加了会议的吗?哦,我想起来了,具体的行动您可能没有了解。这个就是我们在消除痕迹啊,发生了这么激烈的战斗,一定会留下很多痕迹的,所以我们把这里搬个干净,再适当地修饰一下。那么房主最多会认为是租房的人不告而别了,却不会认为这里发生了什么。” 何田叹服,原先自己最多是把尸体搬走,现在他们都开始在对付建筑了。这似乎可以说明,帝国方面越来越正规化了?或者是更注意这方面了? 不过何田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待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呢。 第六十场 诈 何田回到家里,先不忙着吃饭,而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他回想着今天的这场战斗,似乎其中还有些值得思考的地方。 柳水杏那边应该算是有所交待的了,毕竟自己确实是完成了任务。在屋子里的邪神信徒全部被消灭,这样就不会节外生枝了。这次柳水杏可是欠下一个大人情了,将来要她用什么方式偿还,那还得好好想想。 从帝国的角度而言,何田也是干得漂亮。先是单独发现了敌人的巢穴,然后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无论如何,这样的功劳也是不会被人忽视的。 不过问题就在于,何田不知道杜雯那边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一开始就出现得突然,看她的样子,应该更像是一个战士,而不是可以管理基地的人。对于她来说,恐怕那些惹麻烦的家伙,无论是否敌人,都应该被烧死吧。 而自己的那些小动作,虽然杜雯不一定能够发现。但是杜雯应该是会知道,在战斗的最后那一刻,那一剑纯粹是何田自作自受。 何田猜测这个女人的脾气,应该不会是那样善解人意的啊,那为什么没有大发雷霆呢?现在何田有空静下心来仔细考虑,想了许久,认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杜雯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果说杜雯真的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种狂热,那么可以大致上分成两种,一是为了野心,二是为了信仰。如果她是为了自己能够爬得更高的话,那就不会是对何田显得宽容了。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杜雯确实是有坚定信仰的外星人。为了她的那个帝皇,杜雯根本就不是很在意功劳什么的东西。 何田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的话,就感觉到杜雯也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想要抢功。但是作为一个只要结果,连自己都可以舍弃的人来说,抢功总比没有功可抢要好很多。 说不定自己的表现还有些对杜雯的胃口呢,毕竟自己在抢功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奋不顾身的味道。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杜雯对自己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何田这可不是在胡思乱想,现在杜雯就是顶头上司了,自然要投其所好,那才算是对症下药。杜雯看重的,应该就是那种和她差不多,同样坚定,同样无情的战士吧。 可惜的是,何田从来都不知道,卜冠遂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何田知道卜冠遂对自己算是照顾的了,但是他好像只在意何田的实力提升,对于性格或者说是行事风格方面,却没有表露出什么要求来。 何田天马行空地想了一阵,又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了解杜雯的情况。直到现在为止,何田都对这次基地发生的变动几乎是一无所知呢。 “吴耐?我是何田啊……不不不,我没准备买充气娃娃。是的,我知道现在不是充气的了,我还是不准备买!是的,一起吃个饭吧,很久没有见了……好吧,我来找你。”何田放下了电话,叹着气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钱包、激光手枪之类零零碎碎的东西,直接到了吴耐的住处。 一进门,何田就看见吴耐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道:“你这不是故意的吧?明明知道我现在不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偏偏要说什么吃饭?” 何田看了看吴耐,没有发现他被绑成木乃伊,便也奇怪地问道:“虽然我一听你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了,你受的伤没有多重。但是现在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伤势严不严重?我记得当时你好像是骨折了啊。” 吴耐示意何田坐在一箱避孕套上,自己则是坐在一箱跳蛋上,唉声叹气地说道:“惨啊,不是一般的惨啊,一不小心就受伤了。不过主要是手腕和胸口受伤,其他的倒没什么了。幸好有机械之灵挡了下,他们又给我看了,处理了一下,说是现在养伤就行了。不过就是不能够剧烈运动,就算是吃饭的时候都不能够大口吞咽了。简单点讲,差不多就是干什么都得轻拿轻放了。” 何田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你要是想不过去,那就算是我欠你一顿好了。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再好好地吃一顿。多亏了基地的技术,否则你就得到医院去挨宰了。对了,我把激光手枪的能量块拿来了。今天打了不少,我来换块新的。” 吴耐给何田换了个能量块,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何田才问道:“哦,这次这个杜雯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啊?” “那是上面派来的,前段时间刚到基地。”吴耐虽然没有常年待在基地里,但是与基地的联系可比其他人要紧密多了。对那边事情的了解,也不会滞后多少。他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一位和以前的可不一样,主要是在态度上,她可是真正的嫉恶如仇啊。并且对待手下,也不会有多少宽容之心。你们最好当心点,就算是只有一点把柄落在她的手上,那问题就大了。” 何田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道:“不就是战斗修女嘛,她们确实是厉害,但是应该不会乱杀人吧?特别是在现在的情况下。” 其实何田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根据当时毛龙涛的话,自己推测出来,这样说应该没有问题,因为他其实什么都没有说。 吴耐有些惊异地看了看何田道:“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不过既然这样,你就更应该当心了啊。那些女人的脾气可算不上是温柔呢,我总是有些担心,这次说不定有白痴要碰得头破血流,甚至是粉身碎骨了。” 何田暗暗记在心中,按照吴耐的意思,那战斗修女应该是一大群冷血的女人了。并且她们应该是不会怎么顾忌到太多的东西,否则吴耐也不会这样说了。 “如果真有那样的人,也可以算是咎由自取吧。虽然得罪那些女人的后果严重,但是如果顺着她们的意思,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吧?”何田顺着吴耐的意思说着,想要骗出更多的消息。 吴耐摇了摇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那又谈何容易啊。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自己背后站上一个政委,也不愿意是战斗修女。呃,他们不会让战斗修女来执行政委的职责吧?如果是那样,真是噩梦啊。” “政委?又是一个新名词啊,我讨厌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状况!”何田心中暗恨,但还是保持着忧国忧民的样子道:“是啊,那真是悲剧。不过我想,上面应该不会做这种极端的事情吧?” 吴耐还是沉浸在恐怖的未来中,他愁眉苦脸地说道:“希望如此吧,不过我想,现在降临者没有多少,他们又不可能专门弄一大批专业的政委下来。这样一来,当然就是要让现有的降临者充当政委的角色了。” 何田也赞同地点头道:“是啊,那真是个大麻烦。这样看来的话,我们就更是要老老实实地听话,不得乱说乱动了。上面如果在各个基地都这样干的话,那应该就是要有大行动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何田眺望着远方,其实却是在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吴耐的回答。但是吴耐却没有都没有说,何田悄悄地往他那边瞟了眼,发现吴耐现在正烦恼地用一根双头龙抽打着自己的拖鞋。 嗯,看起来他是真的很纠结呢。何田不敢多问,但是从吴耐的表现上看,似乎自己说的那种情况,竟然真的有可能发生。 何田本来只是想要诈出吴耐更多的情报而已,才说了那些话,其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现在吴耐这种无声的回答,却让何田有点担心了。 毫无疑问,吴耐知道的情况更多。所以他的推测,应该是更接近于真实的。现在如果不是自己装成也是知道内幕的样子,那吴耐恐怕会更有警惕心,那当然就问不出什么来了。 正是自己伪装成这样,现在像是两个深知内情的人在讨论。所以吴耐才会没有想太多,而是顺在何田的话说下去,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 也就是说,那个所谓的大行动是真的有可能了?何田先是感到了战栗,然后就是狂喜。 越是在这种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大行动中,就越是更容易出现机会。现在已经不是可以混吃等死的年头了,自从地球上出现了机械之灵,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想要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想要逃避也是逃不了的。只有自己努力去争取,那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那就真的是与草木同朽了。 那就是机会啊,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会死去,多少人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神祇。自从自己被卷入了这个大漩涡,不就是一直在为此努力吗? 何田心情激荡,情不自禁地双手握拳。耳边突然听到吴耐在说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何田一愣道:“啊?我这是在勉励自己,要为了帝皇而战。这正是组织上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一定要团结起……” “那也不一定吧。”吴耐突然泼冷水道,“没听说有什么大行动啊。我觉得,大家当心点就是了,现在关键是要应付好杜雯啊。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兴奋得过了头吧?哎呀,你你你,你不会是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吧?你应该知道战斗修女的情况,你们是不可能的啊。” 看着吴耐语无伦次的样子,何田开始怀疑起来,这个家伙做出的判断,是否准确了。也就是说,那个所谓的大行动,只是他刚才神经过敏了,才会觉得确有其事? 第六十一场 阴魂不散 上次剿灭邪神信徒的事情,似乎就如同河流中卷起的一个浪花。(理想@).虽然当时激动人心,但马上又是默默地继续奔涌向前。 基地里没有更多的大行动,江北区的邪神信徒似乎也藏匿得更深了。或者说,他们确实是被消灭得差不多了,所以何田这段时间突然闲了起来。 当然了,这个所谓的闲,也只是相对而言。毕竟他还是要完成自己记者的职责,另外也要经常出门去,主动搜寻邪神信徒。 不过相当长时间都没有遇上邪神信徒了,所以何田就把更多的精力拿来训练。他的链锯剑早就拿回来了,那个改动很小。现在的链锯剑,只要打开启动器,就会不停地高速运转下去。 因为取消掉了那些敏感而娇气的部件,现在的链锯剑更结实了,更不容易出什么故障。但是相应的,能够持续使用的时间就变少了。 对此何田也想过,作为一个庞大成熟的帝国,应该是不会随意改动一些用惯了的东西。那么他们实验性地想要让链锯剑能够使用更长时间,那必然是有他们的理由。 何田感觉到,那种安装了传感器的链锯剑,也许更适合新手使用。他们可以打开启动器以后,就什么都不管,一直到战斗结束为止。 而自己这种传统型的链锯剑,将迫使使用者在更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否则就需要能够估计出能量块的消耗情况,从而及时更换。 何田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但也许就是这种推测让何田有点得意,毕竟这种原汁原味的链锯剑更接近于帝国的常用装备。和那些强悍的战士使用同样的装备,显然比使用那种几乎是带有照顾性质的链锯剑更让人信心十足。 链锯剑在训练的时候,是可以不消耗能量块的。但是何田的激光手枪,却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块。所以这段时间来,何田也借着更换能量块的名义,经常往吴耐这边跑。 虽然何田没有能够问出什么机密消息,但是两人的关系,倒是更好了。吴耐也对何田颇为看重,先不提何田以前的名声,光是他这么频繁地更换能量块,就知道何田一定是在刻苦练习了。而在帝国这里,通常实力越强,也就地位越高。 这天何田更换完能量块,正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接到了牛局长的电话,他一接通,那边就急促地说道:“事情有点不大对劲,我刚得到消息,说是武鸥的家人到花都那边去了。” 何田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江北区因为成为花都的一个区时间还不长,所以许多人都感觉对花都还有点疏远。他们把原先就属于花都的那几个区称之为花都,就好像是以前江北区还不属于花都的时候一样。 “去花都也没什么啊。”何田还感觉到牛局长有些神经过敏了,他有些茫然地说着,“他们到……等等,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去找有关部门了?” 有关部门,是大萌帝国一个让人敬畏的名词。从来就没有人知道有关部门到底是什么部门,但是在官方的发言中,这个有关部门是无处不在的。 当你想要找到有关部门的时候,它就如同是传说中的爱情一样。大家都说有这个东西,但是你自己却永远找不到。 不过当它要找你的时候,又是无所不在的。无论是爱卫会,还是社精办,都成了有关部门了。当人们说出这个名词的时候,就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妙在其中了。 何田甚至能够想象到,牛局长那边若是身边没有其他人的话,他自己很有可能是脸上变色了。还好,在手机里听起来,牛局长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却不慌乱,他又说道:“恐怕是的,给我消息的那个人说,他得到的消息也有些模糊,只是知道有这个事情。不过从他知道的消息看,武鸥那一家人,应该是找到什么人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何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要去问问柳水杏,看这个是不是邪神信徒在搞鬼。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武鸥的家人,也太神通广大了吧?当初莫名其妙地就见到了江北区的区长,不过后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只是单纯地认为这些人运气真够好的。就连牛局长那边,都不把这个当回事了。 现在武鸥的家人竟然神奇地出现在花都那边,还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大人物。如果说这次又是巧合的话,那他们还不如直接去买彩票呢。运气都好到了这种程度了,谁信? 何田急忙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那边有没有什么更详细的消息?你有没有一个怀疑的对象?还有,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武鸥怎么还没有开审?” 一连串的问题过后,牛局长冷静地回答道:“现在基本上就是这样了,花都那一级的领导,我实在不敢乱猜测。目前也只好等等看,我以前的那些关系,希望在这种时候还有点用。至于我这边,现在我就去催一下,说不得要出点血了。现在只要把武鸥的案子办成铁案,那他们要翻浪,总是要麻烦很多的。” 何田听出来,牛局长算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也不由自主地点头道:“是的,现在我们基本上就需要做两件事情了。一是打听下,在花都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另外,就是在这边想点办法,尽快开庭,把这案子审了。在检察院法院这边,就要靠你多跑跑了。至于花都那边,我去托人给你问问看。” 牛局长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他打电话的目的啊,他甚至还笑了几声道:“那兄弟我的身家性命,就全靠你了啊。我随时等你的消息,有什么情况了,随时通知我。好了,多余的客气话我就不说了,大恩不言谢,我们兄弟两个,今后有的是机会。” 何田也笑着挂断了手机,脸上却都是凝重。他现在怎么笑得出来?这件事情自己一开始就怀疑有问题,那当时如果说还可以认为是自己草木皆兵的话,现在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明明是一件小事情的,发展到了现在,竟然是像有庞然大物在背后若隐若现。何田现在甚至还是强迫自己想象着,也许是有牛局长的政敌在搞鬼。否则的话,也许只能够用邪神信徒插手来解释了。 那就是真正的大事件了,为了扳倒一个牛局长,就不惜惊动花都的领导?如果真是这样,何田宁愿相信,这背后有更大的阴谋。邪神信徒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何田站在原地,又拨通了杨俊臣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后,又马上断掉了。何田知道,这一定是杨俊臣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如果是在平常,何田一定会去做其他的事情,平静地等一会儿,再接着拨打电话。 但是现在,何田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还感觉有点烦躁,巧合的事情太多了,何田觉得自己简直是被一张大网缠住了。但是这张网却是无形的,自己可以感觉到压力,但是却不能够准确地判断出,压力来自何方。 没有等多久,杨俊臣就把电话打了回来,那边的声音有点小:“怎么了?有急事?” 何田知道杨俊臣一定是找个机会偷偷打电话的,便也顾不得讲客气话,直接说道:“我们这边的警察局长牛忠,发现可能有人在对付他。有个叫武鸥的人被抓了,他的家人现在都找到花都去了。这事情有些蹊跷,你帮忙打听一下吧。” 手机中传来杨俊臣有些压抑着火气的声音道:“就是为了这个事情?那个局长和你的关系很好?很重要?” 何田明白杨俊臣的意思,他分明是觉得,为了一个警察局长有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也要急忙找他,那也太不客气了。不过杨俊臣还是保持了冷静,他这是在问,对于基地来说,那个警察局长真是就这么重要? “牛局长还是不错的,帮了些忙。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奇怪,说不定你会发现有老熟人在后面呢。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一定会!”何田加重了语气,杨俊臣突然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去了解一下的。有了什么消息的话,我马上通知你。” 挂断了电话,何田想了想,现在是不是有必要通知基地呢?按理来说,不报告好像要稳妥点。毕竟杨俊臣帮忙去打听,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如果他确定是和邪神信徒无关的话,那自己也就最多算是欠他个人情而已。如果报告了上去,又发现是自己杯弓蛇影,那岂不是让上级对自己的评价降低?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太奇怪了,何田的肩膀,还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并且听杨俊臣那意思,还是很不愿意旁人随随便便地就去找他办事。对于这一点,何田也可以理解。毕竟基地这么多人,要是每个人都假公济私地让他去办什么事,那他在花都总管应漱流心目中的位置,难免就会打点折扣了。 所以至少还是要先给基地打个招呼比较好,事后问起来了,也正好证明自己是一心为公。至于风声鹤唳什么的,也可以说是谨慎嘛。要是从罪名上讲,可比无组织无纪律好多了。 第六十二场 公私两便 当你发现自己只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其实那并不是事情的结局。()”何田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他原先简直是神经质地认为,武鸥事件中一定有邪神信徒的参与。后来通过在雄奇旅社的偷听,证明了自己只是想得太多了。 不过后来,事情又变得扑朔迷离,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搅动局势。就在刚才,杨俊臣竟然自己开车到了江北区,找到了何田。他的语调正常,但是语气严肃。 “事情好像是有点问题,我竟然问不出多少情况来。”杨俊臣的话,让何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以花都总管应漱流秘书的身份,想要在花都打听点什么事情,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不知道多少人,都处心积虑地想要和杨俊臣搭上关系,更别说杨俊臣以前认识的那些人了。 如果说,连杨俊臣都无能为力的话,那对方简直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那样的对手,不是邪神信徒,还能是谁? “不过我感觉到,好像是和侯山海那边有关。”杨俊臣这说得有些突兀的话,一下子就让何田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说道:“侯山海?花都总督?” 按大萌帝国官制,花都设一总管,处理日常政务。又设一总督,负责官员任免,以及监督制约。本来这个分工还是明确的,不过各地的实际情况,却是总督的手越伸越长,基本上都把总管压制住了。当然有些手腕厉害的总管也可以把总督架空,不过那种事情毕竟不多见。 何田一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便诚恳地说道:“这个……对于总管总督什么的,我还不是很清楚呢。你的意思是说,侯山海总督,与应漱流总管有点矛盾?” 杨俊臣沉默了一下,又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真要说起来,甚至还涉及到帝国的内阁了。其中牵扯到的利益纠葛,复杂得要命。不过要是简单点讲,也就是争权夺利那些事儿而已。侯山海总督虽然才来,但是也雄心勃勃地想要做番事业出来。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盯着内阁的位置呢。而应漱流总管,则是知道自己上不去了,就想着把花都经营好,自己安心养老吧。这样一来,自然就有矛盾了。” 何田想了想道:“我大概明白了,不过这种大事,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混混被抓,然后就引起大争夺吧?” “至少可以削其羽翼,这简直是一定的。”杨俊臣分析着,“武鸥的事情,如果运作得好了,可以弄掉一大批人的官帽子。还可以扶持自己的人上台,那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了。” 何田感觉自己有点明白了,他打听道:“牛局长是不是应漱流总管这边的?如果要把他保下来的话,会不会引起对方什么大反应?我还在想,他……”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真要算起来的话,牛忠勉强可以算是我们这边的。”杨俊臣语气中的烦恼和迷惑,何田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出来,“实际上,整个花都,基本上都是应总管的势力范围。毕竟他在这里经营了很多年,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投靠侯总督的人并不多。大家还想着,也许侯总督会选择妥协,安安稳稳地过完这几年。不过这件事情,我从各个渠道了解到了,又确实是有侯总督的人在其中。问题就在于,他们怎么有这么大的信心?” 对于这样复杂的问题,何田显然是难以回答的,他天马行空地想了一会儿,小心地说道:“会不会是有邪神信徒人在其中?我一开始就怀疑是这样了。你想想看,那些人应该是有足够的实力,来给予帮助的吧?” 杨俊臣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是有这个可能,如果说是邪神信徒和他们搭上了关系,那侯总督说不定真有这样的胆子。不过邪神信徒到底可以给他们什么样的帮助?暗杀?那也太可笑了吧?” 何田觉得杨俊臣可能是有些当局者迷了,便说道:“我觉得,他们在官场中应该也是有些人的。你想想看,既然你都可以是应总管的秘书了,那么会不会他们那边也有一个邪神信徒是侯山海的秘书,或者是其他的心腹手下呢?还有,光是我这样的一个人,就可以对江北区的警察局长施加影响,那么他们应该也可以吧?全花都有多少个区?像这个级别的官员,如果有相当大一部分都投靠了侯总督,那应该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吧?” 看着杨俊臣点了点头,何田又说道:“还有那些色孽信徒,她们可以发挥出相当大的能力了。比如收买官员、刺探消息,散布谣言等等,毕竟按照她们的素质,那可是佳人难再得啊。一个色孽信徒,就可以控制好多的官员了,那更是防不胜防。” “我认为,该向基地汇报了。这种事情,必须得到基地的支援。”杨俊臣看着何田说道,“我希望你也支持我的报告,毕竟你作为事件一开始就介入的人,最有发言权。” 何田笑道:“其实我已经报告过了一次,不过现在你的消息,应该更能够引起上面的重视。我也会建议,让基地动用其他人员的力量,对此事进行查证。” 其实何田心中真是如同明镜一般,知道杨俊臣从原来的有些敷衍了事,到现在简直是全力以赴,主要还是因为私心。 基地里的规矩应该很严,聪明人都知道,即使要以身试法,也应该是某个白痴去试。所以大家对于上面交代的任务,都不敢推三阻四的。就算是那些帮助其他战士的任务,也是要认真完成。否则的话,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像帝国这种简直是一直都在打仗的国家,又怎么会软绵绵地处罚人? 不过其中还是有些空子可以钻的,比如何田一开始,如果只是说让杨俊臣保住牛局长的位置。那么杨俊臣如果可以说服基地,自己帮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或者说是牛局长根本就不值得这样做,那他就可以不用理会何田的要求了。 但是何田偏偏提出了其中可能有邪神信徒的影子,对于帝国而言,无论什么样的理由,都大不过这个去。所以杨俊臣不管心中怎么想,还是要去为何田办事。 到了现在,情况又是一变。杨俊臣虽然没有明确地发现有邪神信徒插手的迹象,但是他发现了侯山海总督好像是准备大举进攻了。这对于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件呢。要是应总管倒台了,那就真是应了一句话,正所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虽然杨俊臣是帝国的战士,但是他也很享受现在的地位。豪宅大屋,醇酒美人,都不是在基地里可以享受的。并且如果他不再是应总管的秘书了,那必然他在基地中的地位也会下降。那就是两头都落空了,所以杨俊臣必然全力去应付这样的场面。 现在杨俊臣是为了自己而奋斗了,所以他很快就与何田达成一致。两人找到了吴耐,要求他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报告发送到基地去。 两人坚决地拒绝了吴耐推销的神油,急急忙忙地出门而去,杨俊臣还要赶回花都去呢。正准备说再见,何田突然说道:“对了,我怀疑应总管手下也有人和那边勾结在一起。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都不少见。你要是有空的话,留意一下应总管这边的人。” 杨俊臣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说的是邪神信徒,还是侯山海那边?” 何田苦笑道:“应该两边都有可能吧,本身侯总督敢在自己处于劣势的时候搞点小动作,就显得很奇怪。如果说在应总管这边没有内应的话,那也太离谱了。而邪神信徒更是防不胜防,你可以通过接触知晓谁是邪神信徒,但是却不可能这样找出谁是他们那边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你可以去亲自监视几个可疑目标。牺牲一点你晚上的时间吧,我相信这是值得的。” 杨俊臣沉重地点了点头,他感觉现在事情变化得实在太快了,以至于都有点让人猝不及防的感觉。不过他也不是混吃等死的人,杨俊臣很清楚,自己想要继续享受这一切,说不得就要牺牲点东西了。如果只是牺牲点晚上享乐的时间,虽然可惜,但是却也不是舍不得的。 第六十三场 谁是渔翁 何田对于这件事情虽然关心,但是却不会越俎代庖地去监视某些人。(理想@)原先他其实只是出于野心,还有一点偏执,才会不死心地寻找武鸥事件中的邪神信徒。 不过现在,既然何田想明白了杨俊臣面临的处境,自然就不会傻乎乎地显露出很着急的样子了。平心而论,确实杨俊臣要比何田更着急,由奢入俭难嘛。 所以何田压抑下自己一探究竟的愿望,继续若无其事地上班、训练。本来他还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找杨俊臣寻根问底,但结果却是自己一忙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空来想这些。 何田在周五下班以后,不由自主地猜想着,杨俊臣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啊,打探消息,监视目标,总该有个结果吧?自己虽然没有主动问,但是你也该回个话呀。 何田正想着,突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吴耐。他的短信真的很短,就是一个字“来”。 没办法,何田只好匆匆地赶了过去。吴耐现在的精神好了很多,估计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将何田接了进去,低声说道:“杨俊臣来电话了,说是他马上过来,有事情要对基地汇报。另外他说这件事情也是和你有关的,所以干脆也叫你过来了。” 何田心知肚明,那必然是武鸥那一家子的事情,现在有眉目了。但是他马上又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杨俊臣调查的结果是与邪神信徒无关……哦,即使与邪神信徒无关,但是如果发现侯山海总督其实有实力让应漱流总管下台的话,那杨俊臣也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基地提供援助。 所以现在何田其实是猜测不出什么来的,可能性太多,只好耐心等待了。那边吴耐倒是全然没有何田这种心情,又相当敬业地推销道:“我这里新进了一种羊眼圈,绝对不掉毛……” 何田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心里却在想着,这次无论如何,牛局长也应该是逃过一劫了吧。毕竟站在他一边的,都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没有等多久,杨俊臣就来了。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吴耐还是有点那种淡然无谓的样子,杨俊臣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何田也没有先开口,努力让自己脸上表现出有些好奇,又有些无聊的样子来。杨俊臣看了看这两个人,自己先叹了口气道:“事情麻烦了。” 这话一说出口,吴耐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杨俊臣继续说道:“我到处求人问消息,又一连几天监视一些可疑的人,终于发现了一些事情。” 何田坐在旁边,脸上都是关切,心中却在苦笑,杨俊臣这家伙在官场里待习惯了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忘记说这些话?那听起来像是开场白之类的东西,不就是隐蔽地提醒大家,你有多辛苦吗? “给武鸥一家人帮忙的,其实是应总管这边的人。”杨俊臣这话一出,何田急忙问道:“那是什么意思?窝里斗?还是内奸?” 杨俊臣摇了摇头道:“我最开始的时候,认为有可能算是派系内的争斗。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很少见,派内有派,系内有系,也是正常的事情。说不定就是牛局长的什么仇家,刚好也是应总管的人。” 何田疑惑地问道:“那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会怎么办呢?总头目会出来干涉吧?毕竟这个是内耗啊。” “内耗?我们从来就不怕内耗。”杨俊臣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其实你也不用想得太复杂,如果把这个派系放大成一个国家的话,你就能够想明白了,这也就是差不多的事情。唯一的区别是,派系之中,通常会有一个说一不二的存在。而在国家里面,却往往缺少这样一个人。所以派系中的争斗,会更容易被平息下去。好了,别扯远了,我在发现这个以后,又继续查了下去。然后就发现了,确实是有侯山海的人在暗中出力。” 吴耐只是听着,何田只得又问道:“这个说明那人其实是侯山海的人吗?或者他只是被利用了?”虽然何田现在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心中却在大骂着:“你这混蛋把事情一次讲完会死吗?一节一节地挤出来,当自己是讲故事吗?” 可能杨俊臣真的是有意让这个故事显得跌宕起伏,好让听众更是觉得他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又接着说道:“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我的观察,那人似乎还不太明白到底是谁在帮他。因为这次侯山海的人显得比较谨慎,只是暗中制造一些巧合,给点方便而已。” 杨俊臣突然盯着何田说道:“我查了一下,那个人是从江北区提起来的。也就是说,确实有可能是他现在还和江北区的某些人有联系。” 何田点了点头道:“那就真的有可能是牛局长的政敌了,他找到了自己的老关系,想要让牛局长吃点亏。不过侯山海总督为什么要在其中出力呢?他是想着要浑水摸鱼吗?还是他有了其他的计划,这只是作为一个导火索而已?” 杨俊臣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有可能是他们准备利用这件事情吧?毕竟这件事情一动,局面就乱起来了。如果说侯山海他们暗中已经有了些势力,说不定就能够趁势而起了。” 何田看他停了下来,知道他是在担心侯山海有了全盘计划,正为自己的前途而担忧呢,便又好心地提醒道:“邪神信徒……” “哦,是的,邪神信徒。”杨俊臣如梦初醒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个我有些不敢肯定,我原先以为,很有可能是侯山海那边获得了邪神信徒的支持。不过我在调查那个帮武鸥家人的官员时,无意中发现了,他接触过一些神秘人。” 何田惊讶地问道:“还能够有多神秘?我觉得我们应该就算是神秘人了吧?你有没有追下去?如果查到了那是什么势力……” “那个……神秘人的实力很强,我根本就不敢靠近。后来我试着跟踪,却很快就跟丢了。”杨俊臣说得信誓旦旦的,但是何田非常怀疑,他根本就没有跟踪。 因为杨俊臣的社会地位问题,基地里有什么大行动的话,通常都是不会叫他去的。毕竟要是损失了一个花都总管秘书的话,那空缺可不是能够随便补上的。 所以何田估计,杨俊臣的身手恐怕不怎么样。毕竟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再像是其他帝国战士一样进行经常训练,那杨俊臣说不定就没什么时间来享受了。毕竟杨俊臣在得到机械之灵前,就已经过惯那种生活了。现在获得了更大的力量,却反而还要辛辛苦苦地训练,那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毅力。 吴耐沉着地问道:“就是这些吗?” 杨俊臣急忙说道:“这只是目前查出来的内容,实际上,基地给予的帮助太少了。我并不是在抱怨,但那也许是基地目前的重视还不够吧。如果我身边有几个同伴的话,上次跟踪就成功了。能够计划这样隐秘庞大的行动,那一定是邪神信徒一个很重要的据点。” 何田在一边暗自发笑,不止是自己会用邪神信徒逼得杨俊臣去帮忙。连杨俊臣自己也知道,用这个来让基地提供更大的帮助呢。 吴耐又看着何田道:“你有什么看法?” 何田正襟危坐地说道:“我觉得杨俊臣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目前虽然事情是扑朔迷离的,但是我感觉,很有可能是更严重的局面。我们可以假设,只是假设啊。武鸥的家人被利用了,而利用他们的人,又被别人利用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后得利的渔翁,但是说不定在他们的背后还站着其他人。” 杨俊臣在一边连连点头,现在何田说得越严重,基地就越是有可能重视,他的位置就越是有可能保住。于是他又补充道:“我认为邪神信徒很有可能是在策划着什么行动,在花都除了应主管与侯总督这两派的官员外,说不定还有相当多的人,是属于邪神一方的。他们很有可能借助这次的机会,让整个花都成为他们的势力范围。” 此话一出,真是人人侧目。杨俊臣严肃地说道:“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能力公然对抗一个国家,但是可以从各个方面,控制住花都。我强烈要求基地对此予以重视,并且提供更多的支援。” 何田突然说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基地能够联系帝都那边的人,也许我们可以得到上面的帮助,从官面上压倒他们。” 第六十四场 真相 帝国与混沌之间的战斗,自然是不死不休的。(理想*).而在地球上,情况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因为他们至少是暂时无法正面对抗国家的,所以政府的态度,也就无法忽视了。 即使双方都有能力给所在的国家造成巨大的破坏,甚至是摧毁权力中枢。但是那样做的话,己方也必然会实力大损。因此在现阶段,隐秘与妥协是必然的。 所以虽然帝国和混沌更习惯了,用铁与血来硬碰硬地对话。但是如果可以借力打力,让政府的力量做点事,想必还会有些效果的。 杨俊臣同意了何田的建议,他甚至还表现得比何田更积极。也许是因为他这个官场中人,更了解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意义。 吴耐在这种时候,总是不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何田,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看起来比杨俊臣更担心?” 何田装成没有听出这其中对杨俊臣的讽刺之意,苦笑道:“我确实还有点担心,按照杜雯大人的风格,应该是更倾向于面对面的战斗吧?我们这样的建议,会不会被她认为不够光明正大?” 吴耐大笑,然后又严肃地说道:“只要是为了消灭敌人,那就没什么不能够做的。别把她想象成那种不知道变通的人,她虽然狂热,但是并不愚蠢,特别是在战斗的时候。你应该相信降临者,这是一切的根本。” 于是吴耐汇报,杨俊臣与何田就只能够继续自己的工作,静候回答。当他们再一次聚集的时候,杨俊臣的脸色明显更凝重了。 本来是吴耐召集这两个人的,不过他看着杨俊臣这样,忍不住问道:“你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看起来好像你发现了些什么。” 杨俊臣迟疑了一下,勉强笑了笑道:“还是你先说吧。”不过吴耐又坚持说了一遍,杨俊臣就点了点头道:“上次决定由基地派人处理此事后,我有些不放心,所以又继续监视下去了。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侯山海那边一定是有了什么计划。因为我发现了最近一段时间来,他们频繁地与一些人来往。虽然瞒过了应总管,但是却瞒不了我。” 吴耐皱眉道:“你不会是把这事告诉应漱流了吧?” “不会的,我知道分寸。”杨俊臣立即说道,“我只是在继续暗中调查而已,到目前为止,应总管不知道我所掌握的这些情况,侯山海那边也不知道我在调查。” 吴耐看着杨俊臣说道:“这很好,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也许你会感觉到吃惊,不过你最好先听我说完。” 杨俊臣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吴耐就说道:“这次我们动用了其他基地的力量,最后终于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然后我们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果然最开始是从内阁开始的。” “内阁?”杨俊臣一惊,他马上就感觉到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比自己一开始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大萌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当然是皇帝,但是宰相也不是处于绝对劣势。两人的关系往往是既合作,又敌对的。而内阁就是战场,那几个大学士,不是属于这一派,那就必然是另一派。在他们之下,就是依附于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一直扎根到这个庞大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杨俊臣急迫地问道:“为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一点消息?按理来讲,这样的事情,应总管不应该一无所知才是,难道他……” 说到这里,杨俊臣自己就住嘴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显然是自己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内阁中的勾心斗角,普通老百姓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应漱流不可能不知道。而杨俊臣作为应漱流的秘书,也像是普通人一样一无所知。那显然是说明,他在应漱流心目中的地位,恐怕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高。 虽然理论上讲,秘书就应该是领导的心腹,不过那也不是绝对的。要是领导觉得这个秘书用得不顺手,或者是缺少能力,或者是缺乏保密意识。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都有可能导致领导想着换个秘书用。要是一时不方便的,那就暂时用着,但是也不会让那秘书接触一些真正的机密了。 所以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怪不得杨俊臣感觉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了。吴耐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反正也就是那两个人暗中斗法的事情,刚好,花都总管应漱流是宰相的人,而总督侯山海是那位陛下的人。那位陛下想要把花都的宰相势力——嗯,我们可以称之为相党——来一个大清洗。所以这位总督实际上是肩负着这个使命而来的——这个我们可以称之为帝党——他一开始的时候就忙着收买人心,虽然有些成效。但是他还缺少很多东西,刚好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武鸥的事情。” 何田插嘴道:“请等一等,他们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毕竟级别相差太多了,就拿我们自己来说,怎么可能想见就见侯山海?” “那正是我要说的事情,这也是让我想要狂笑的部分。”吴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我们调查发现,在江北区有位官员,盯上牛局长的位置了。而那位官员,是邪神信徒。可惜的是,他的职位不高。这个时候刚好发生了武鸥的事情,所以他就找到了在花都的同伙,让那人想方设法地让花都知道牛局长滥用职权,草菅人命什么的。那人也许是个虔诚的邪神信徒,可惜在官场上还不是怎么聪明。所以侯山海的人发现了这件事情,虽然他们不知道关于邪神的事情,但是也认为,这是一个打击相党的好机会。” 何田也愣住了,他惊讶地问道:“这就是说,实际上是邪神信徒被一些普通人利用了?并且他们自己还不知道?” 吴耐庄重地点着头道:“应该是这样,当然了,也不排除他们是在将计就计。不过那种可能性实在不大,基地更倾向于认为,那些邪神信徒还是缺少一些政治智慧。毕竟混沌的力量不会让他们变得更聪明,所以才有现在的局面。” 杨俊臣在一边说道:“那基地现在的看法是什么?清除掉那些拦路的吗?”他现在又是惶恐又是高兴,高兴的是,现在看起来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但是惶恐的是,事情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美好。现在杨俊臣只是盼望着,基地能够马上以霹雳手段,将事情推回原来的轨道上。 吴耐遗憾地看着杨俊臣说道:“基地已经有了计划,但是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大一样。他们在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两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一是帝党这次似乎颇为重视此事,他们好像是下定决心了,要将花都好好清理一下。而相党似乎还没有做好迎战的准备,看起来应漱流在花都确实是根深蒂固,但是只要侯山海横下一条心来,就可以摧枯拉朽般将那些人全部清除掉。” 杨俊臣摇了摇头道:“虽然上头的人翻脸了确实有这个实力,但是他要考虑到稳定的问题。我大萌帝国的至上善道,就是以稳定为一切的根本。如果下面的人全部都人心惶惶的,甚至有可能铤而走险的话,他们未必能够下这样的决心。” “实际上,也就是找个好借口而已。”吴耐似乎对于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关于这一点,那些邪神信徒不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吗?” 杨俊臣若有所悟,吴耐又说道:“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他们发现,在应漱流的一方,似乎隐藏了不少邪神信徒。当然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本来就是应漱流的势力为主,他们几乎掌控了每一个方面。不过如果基地准备清除掉这些人的话,会有些麻烦。毕竟一下子就有许多官员失踪的话,那会让政府极其警惕的。” “所以……”杨俊臣的脸色有些发白,刚才那种不祥的预感,现在似乎正轰然作响地对着他碾压过来。 “所以基地计划,我们的人放弃应漱流一方,全面投入侯山海的势力中。我们会帮助他们获得花都的实际控制权,在此过程中,我们会让自己的实力更强,更加方便我们控制花都的一些官员。否则的话,我们将不得不与邪神信徒并肩作战,一起对抗帝党,那无疑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吴耐解释着,“同时我们就有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来让那些人失踪,外逃的贪官以前就有不少,将来也还会有。所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帝党还不至于为此跨国追捕。” 杨俊臣紧张地问道:“那么我……可以做些什么呢?”确实,如果说有什么人现在最紧张的话,那一定就是杨俊臣了。他跟的人可是应漱流啊,而那个可怜的人现在已经被帝国放弃了,他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吴耐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基地决定让你去和侯山海交涉,相信你的投诚会让侯山海很高兴的。特别是应漱流一派官员的情况,哪些必须打击,哪些可以收买,他一定很想知道。只要你让侯山海感觉到,你是在他们正需要你的时候投靠的他们,那么在将来花都的官场上,你一定可以更进一步。” 第六十五场 预备工作 虽然叛变什么的最讨厌了,人人都觉得叛徒不光彩。().但是在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总是会出现这种人。并且也总是会有一些人,千方百计地证明他们的行为是正义的。 杨俊臣不知道,再过上几十年,那些人会如何评论他现在的行为。但是他很清楚,至少在现在,以及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会是一个正面角色。 吴耐向杨俊臣传达着基地的指示:“基地将会发动力量,动用其他的战士给予你支援。你会‘偶然’遇上侯山海,当然这只是一个由头而已,是为了你突然改换阵营有一个好借口。” 何田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的,忍不住问道:“这个不大对吧?他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应漱流的心腹。这一下子就是个大转身,别人会不会信?” 吴耐还没有回答,杨俊臣就已经先摇头道:“所谓的理由就是张遮羞布而已,他们要的是真实可靠的详细信息,刚好我能够给他们。至于我是为了爱和正义投靠他们那边,还是为了升官发财出卖应漱流,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杨俊臣的神色异常坦然,吴耐也在微笑道:“不错,就算全是一心为公,事后侯山海也会不忘奖赏的。否则的话,有大功而不赏,别人怎么看他?反过来说,就算是反间计,只要资料是真实的,也未尝不可以利用。要说是本心,正所谓人心隔肚皮啊,谁知道那就是真的?” “啊,我的意思是说,侯山海那边肯定会怀疑吧?这一怀疑,自然就得要求证了。我担心的是,从时间上讲,会不会耽搁很多呢?”何田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两个倒是好心,解释得够详细。 杨俊臣也对这个问题感兴趣,甚至对于他来说,这才是事情的关键。要是侯山海那边验证起来磨磨蹭蹭的,最后导致了自己欲当叛徒而不得,那才是让人悲愤呢。 “基地会支援的,我想你们还没有明白,这次的支援是全方位的,甚至会动用到在官场中的其他帝国战士。有些消息会从其他的渠道被侯山海所得知,当然他不会对那些产生怀疑的。”吴耐的解释让杨俊臣松了一口气。 何田接道:“那么接下来呢?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要进行大规模的监视调查,我们的人手显然不够,基地对我们的支持,也包括了抽调其他基地的人过来吗?” 吴耐几乎是叹息着说道:“你们现在根本无法想象到,这次基地对我们的支持达到了什么程度。据我所知,其他的基地抽调了相当多的人过来。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坚信在花都,肯定应该有一个邪神信徒的聚集处。刚好帝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将他们连根拔起。” “这应该是和侯山海的事情有关吧,或者说是相互影响的。我们会让侯山海得到真实详细的信息,也可以算是帮他清除掉一些碍眼的家伙,当然这个他是不会知道的。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肆发展势力。”何田猜测着,“难道说,基地是准备保持整个花都的纯洁吗?在这个范围内,消灭掉所有的邪神信徒。虽然想法是好,但是要搞这样的大行动,不是在帝都或者魔都搞更有意义?” “时机,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吴耐有些无奈地说着,“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啊。刚好我们现在遇上了侯山海准备将应漱流弄下台,这其中不知道要发生多少风波。不知道多少人会被捕,多少人会被自杀。这并不是正常的权力交接,所以必然会导致相当多的人被调离自己的岗位。只有在这样几乎是人人自危的混乱下,我们的一些大行动才会被掩盖下来。” 何田在听着吴耐说这些的时候,还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大行动。在随后的几天里,他也企图去了解这些,但是却徒劳无功。 毕竟帝国的战士基本上是无法从外表上辨认出来的,即使是身材显得格外高大魁梧的降临者战士,在普通人类中也可以找到这样的体型。就算是何田与其他基地调来的战士,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他也会是毫无所觉的。 而何田现在又没有在晚上出门狩猎了,自从他发现这样做的效率很低以后,就取消了这种如同动物般的行为。他现在相当倚赖牛局长那边的信息,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有意思的是,作为帝国战士的何田,对于那“大行动”没什么感觉。但是作为记者的何田,却在一些蛛丝马迹中感觉出来,大变将至了。 首先是新闻稿,某天报纸上突然出现了关于武鸥的新闻。还不是江北都市报这种级别的,而是花都日报,花都时报之类的。从那些文章上看,武鸥简直可以算是罪恶滔天,从操纵猪肉价格,到杀人越货,基本上他什么都干了,当然还有让宅男们最为愤怒的**、包养情人之类的。 牛局长的电话也打过来了,在一阵让两人都心不在焉的闲扯过后,牛局长终于问道:“何老弟啊,今天的报纸你看了没有?上面有些文章,写得那个……有点出人意料啊。” 何田在这边心中发笑,牛局长看到这些新闻,感觉应该还是有些不好受吧。毕竟武鸥的罪行越严重,就越是可以说明他这个警察局长的失职。但是牛局长又不敢质问自己,所以就问得有点羞羞答答的了。 “牛哥,你说的那个事情,我也知道了。反正我也就是能够向你保证,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能够管的了。”何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奈而又诚恳,“上面的神仙打架,我们凡人也就是看着而已了。” 想着这些,何田还有点奇怪。自己当初告诉了杨俊臣,牛局长可以算是自己人。而且这次武鸥事件,又是牛局长一手操办的,杨俊臣应该和牛局长事先沟通过了才对啊。 果然,牛局长又说道:“何老弟啊,上次杨秘也对我大致讲了一些,所以我也明白。不过现在看着报纸上真的登出来了,我还是有些心里没底啊。你给兄弟我说个知心话,那件事,到底能不能成?” 何田本来对于应漱流的势力还没有多大的感觉,现在却算是有了深刻体会了。杨俊臣当初一定是说服了牛局长的,甚至也许是侯山海那边的人也见过了他的。但是现在牛局长还有点瞻前顾后的样子,生怕夺权不成功,自己里外不是人。这就可以管中窥豹,想象出应漱流在花都的威风了。牛局长给自己打电话,想必也是下意识地想要找点心理安慰吧。毕竟自己和他的关系,可比杨俊臣和他的关系又近许多了。 “牛哥啊,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你想想看,你也见过杨秘的,他像不像是个糊涂蛋?”何田现在当然只能够尽量打消牛局长的疑虑了,“他跟着那位跟得好好的,现在莫名其妙就是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如果不是有点什么真实可靠的内幕消息,他会这样做?再说了,牛哥你现在还能够回头吗?这边现在都已经发动了,要是你再这样,那可真是两头不讨好啊。” 牛局长苦笑道:“我也知道,我的担心没有道理。不过大哥我给你说个知心话,以前我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还能够卷进这样大的事情里面去。现在给你打个电话,说起来也就是坚定一下我的信心而已。现在我心里好受多了,你放心,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算是走到黑也要走到底了。” 挂断了电话以后,何田眼中神色变冷。牛局长这样的人,真的会如此脆弱?恐怕这也算是牛局长的一个小花招吧?就像是在自然界,野兽将自己脆弱的脖子暴露出来,就代表着臣服。牛局长这个算是投名状啊,只不过是让自己以为,掌握了他感情上的弱点了。 虽然何田不愿意想象所有人都是厚黑的,不过还是当心点好吧。而何田也感觉到,在帝国之中,个人的能力太重要了。只要拥有旁人无法忽视,甚至是不得不借重的能力,就能够让自己爬得更高,也待得更稳固。 所以何田也就懒得再打听些什么了,他只是将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训练了。何田并不是一个废寝忘食的人,但是在这种时候,他能够真实地感觉到,时间非常急迫了,说不定大战就在眼前。就算是临阵磨枪,那还不快也光呢。 现在即使是通过公开的一些消息,普通群众也开始发现,最近的花都,变得风云激荡了。武鸥的事情,似乎成为了一个突破口。人们忍不住要问,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安安稳稳地逍遥的到现在? 所以当地开始传言,某某领导又被抓了的时候,相信的人倒还不少。许多人并没有切实地体会到武鸥带来的伤害,但是对于官员遭殃,似乎很多人都是不问究竟,先欢呼了再说的。 何田一直在等待着命令,但是却一直没有动静。当吴耐找他的时候,何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兴冲冲地问道:“有活干了?” 吴耐笑道:“等不及了?没办法,我们必须先调查清楚。现在来了那么多人,自然要让他们去跑腿了。目前根据前期调查的结果,在花都,邪神信徒似乎确实在某个地方有一个大本营。那里聚集了相当多的邪神信徒,应该都是具有一定级别的。并且我们认为,还可以找到一些资料,比如名单,以及电话号码什么的。所以基地策划了一个行动,要弄些邪神信徒回来,审问清楚后我们应该会对那堡垒进行突袭。” 第六十六场 敌人 何田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颓废艺术家的模样,甚至皱皱巴巴的衣服上还有几块颜料。他实际上也非常清楚,现在真正的画家没有几个是邋里邋遢的了。奈何许多人还是觉得不把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就不是艺术家,所以何田也只好从权了。 这不过是因为何田要随身携带链锯剑而已,基地用来装链锯剑的那种圆筒,看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里面装的是画,所以何田就专门准备了这样一身行头。不过当何田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看见了几个帝国的战士,他们却应该都是将链锯剑放在了大包里面。 所以他们可以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而不用伪装成画家。何田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花花绿绿的颜料,感觉有点郁闷。不过他马上就高兴起来了,那几个人虽然不是西装革履的,但也看得出来,穿的是名牌运动服。他们也笔挺地站着,就像自己是站在什么庄严的场合一样。而自己这副模样,就算是坐在人行道边上,旁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于是那几个帝国的战士,眼睁睁地看着何田对他们笑了笑,就转身坐在了人行道边上的一级阶梯上。而他们自己,却是扮演的那种趁着周末出去体验一下野外生活的小白领,自然要自矜身份,不能随意走动了。 大家都有机械之灵,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站累了的说法。只不过,何田这样随意的举止,让他们羡慕不已。 不过何田此时也觉得有点奇怪,上次行动的时候,就是基地统一安排的。他们甚至还专门给战士们化了妆,又有对应的衣服。那样自然是隐蔽性更强了,旁人很难看出什么疑点。 这次的行动,又为什么不那样做呢?如果不是在事前开了个会,何田连这几个同伴都认不出来呢。如果大家装扮的身份,可以让大家聚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何田猜不出来,但是瞧着他们几个聊天的样子,似乎他们也是挺熟的了。再加上见面当天的情况,何田就很容易想到,他们应该都是来自于同一个地区的。 一个想法突然就从何田的脑海中冒了出来:“难道说,帝国就是在故意制造障碍,好让各个基地的战士之间,关系不能够太亲密了?” 虽然这个想法似乎来得很突然,甚至与当前的局势好像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何田也认真地想了起来。这种事还是有可能的,无非就是一种权术平衡的手段而已。要是手下真是万众一心了,那上级似乎就不好管了。 让手下分出派系,使其不能够串通一气,联手瞒骗领导,这正是上位者的秘诀。何田想得还更深一点,帝国这样的做法,似乎还是在预防叛乱?何田还没有想得更多,目标就出现了。 于鹏飞是花都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虽然他的那个职位油水不是很多,但是自己买辆车还是没有问题的。理论上的下班时间还没有到,他就已经回家了。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把车开进了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时,几个年轻人突然往大楼走了过来。 何田跟在后面,也进了这栋公寓楼。虽然里面是坐了保安的,但是几个人气势十足地走过去,那保安甚至都没有问一下。何田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向周围扫视着。还好,那保安也没有把何田拦下来。 目标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了,这次来,只是把他带回去而已。只是先前没有能够得知于鹏飞的身手如何,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才来了五名帝国的战士。只是何田心中还有些忐忑,万一这位邪神信徒又是那种混沌战士级别的呢?那不是糟糕了吗? 可惜的是,现在基地里把时间掐得极紧。在他们的计算中,外地来支援的降临者战士,会在几乎是最后一刻赶到,然后就马上投入战斗。战斗结束以后又立刻赶回去,以免让邪神信徒有机可乘。 而基地本身的降临者战士,又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到头来,能够依靠的,也就是普通的帝国战士了。值得欣慰的是,在这方面,还可以算是人手充足了。 于鹏飞把车停好了,回到自己的楼层时,就看到了在走廊上,有几个年轻人正慢慢地走着,还在轻松地说笑。看他们那副野外活动的打扮,还保持着业务精英的派头,于鹏飞就忍不住暗自冷笑一声:“现在的小娃娃没有吃过苦,觉得到野外睡帐篷,再扔下满地包装纸,就算是亲近自然了,回办公室就有话题可以吹嘘了。” 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那据说是价值一万块钱一双的皮鞋,于鹏飞却沮丧地发现,自己能够看到的,只有被自己肚皮顶起来的衣服。于是于鹏飞就只能够鄙视地看着那几个人,心中说道:“别看老子只有一块腹肌,照样一把就捏死你们几个。” 心中一出现了这个想法,于鹏飞就感觉到了一股嗜血的**压也压不下去了。杀!杀!杀!于鹏飞的心中似乎有千军万马在喊叫着。 他往周围看了看,没有其他人,在走廊里也没有安装摄像头。只要收拾得干净,那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自己得到了强大的力量,背后又有了大靠山,如果连杀几个人也要婆婆妈妈的,那还有什么意思? 于鹏飞没有压制自己的想法,似乎思维也变得更加敏捷了。他几乎是马上开始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东西,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容易掉在现场的。同时于鹏飞也在回想着大楼的通道,设想着到时候应该把尸体怎么运出去。“或者不运出去?只要自己有耐心,警察也不到家里来检查,那就可以一点点地……” “对了,这事瞒不住家中的那个黄脸婆,那也一起杀了吧。老子现在要什么女人得不到?若不是看那个黄脸婆一直以来还算是恭顺,早就换人了。不过老子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官,婆娘突然不见了,还是有点麻烦。嗯,那就让她得个急病吧。就是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法,这个得好好想想……” 于鹏飞一边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幸好按照那几个小家伙走路的速度,马上就要到自己家门口了。那就全部杀了吧,再把尸体往里面一丢,然后慢慢处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夫妻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于鹏飞眼看着就要靠近那几个人了,他家里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材接近于梨形的女人打开门,探头看见了于鹏飞,满脸笑容地正要说些什么。 于鹏飞一惊,马上就一抬腿冲了过去,双拳直擂向前面的两个人。还有两个人,只要近身后,无论是用肘还是用膝,都是一瞬间可以解决的了。于鹏飞几乎可以听到那骨头裂开的声音了,还有鲜血会从七窍留出,那可是和割开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不一样啊。 走到了门边的那几个人年轻人,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当时就下意识地去看那个女人,于鹏飞一冲过去,就将两个人击飞出去,但是他的心却沉了下去。情况不对,那两个人应该是被击断肋骨的,然后折断的肋骨会**内脏,但是为什么自己的拳头是打在他们手臂上? 另外两个年轻人马上转身过来,一人对着于鹏飞扑了上去。还有一个则是后退两步,从腰间拔出了激光手枪,然后伸直了手瞄准。 于鹏飞不退反进,他侧身撞了过去,将对面的敌人猛地往那个持枪的人那里推。不料那人滑溜得很,在几乎失去平衡的时候,还能够用力在于鹏飞身上一推。虽然没有把他推动,但是自己也成功地往旁边让开了。 在后面那个拿着激光手枪的人,眼前已无障碍了。突然一个人影一闪,那个站在门口的女人,好像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对着拿枪的人扑了过去,口中大喊着:“老于你……” 于鹏飞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伸手一抓,就将那女人抓到了,然后用力往前面一推。对面那人毫不犹豫地开枪了,于鹏飞的身体丝毫没有停歇地往前扑去。那个拿枪的人沉着地后退,同时继续开枪。 但是这样后退又怎么会有前进快?眼看着于鹏飞就要碰到了那个拿枪的人。于鹏飞正要上前一拳击出,突然耳边有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于鹏飞的身体被砸得飞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还没有等他滑落在地,又是结结实实的几下,于鹏飞终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何田拿着链锯剑,用侧面拍了拍于鹏飞的脸,确定了他现在应该是昏迷了。又看了眼那个女人,就摇了摇头。这个女人的身上有几处激光手枪制造出来的伤口,但是从她脸上的情况来看,又像是窒息了。于鹏飞的手,还捏着她的脖子呢。 “这个女人喊的是什么?老于你快跑?”何田转头问道。 “这里没什么女人。”那个年轻人冷冷地说道,“只有敌人。” 第六十七场 恶战在即 在何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其实并不比何田年轻多少。().只是因为那股目空一切的气势,还有肆无忌惮的样子,让何田感觉到,这些小家伙恐怕是没有经历过多少事吧。有了这种差不多是老气横秋的心态,自然就觉得他们的年龄很小了。 对着这种略显无礼的回答,何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能够理解,这些人从外地过来,本来就是想要大显身手,要一鸣惊人的。但是现在虽然可以说是完成了任务,但却不是他们漂漂亮亮地做完的。也许在他们看来,还觉得何田最后出手是多管闲事呢。这样一来,自然是心中有气了。 何田可以宽恕他们的无礼,但是却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于是便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们,这个女人说不定是可以拿来利用的。” “哦?怎么利用?一看就知道她是个普通人了。”那年轻人冷笑着,又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还好,另外三个人也都走了过来,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伤。 何田笑嘻嘻地说道:“她和目标的关系,你是否真的清楚?会不会她关系到重要的情报?目标也许会为了她的安全,而主动采取合作态度。” “岂有此理!”那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没有看到吗?目标刚才就是用她来挡在我枪口前面!你看看她的脖子,就是被目标拧断的!” 何田低头看了看,刚才还不怎么明显。不过现在确实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女人的脖子被目标紧紧地捏在手中,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说得对,但是这毫无意义。”何田将链锯剑挪动了一下,放在了目标的脖子上,慢条斯理地说着,“我只是在提出一种假设而已,你并不能够确定,刚才目标是不是错误地估计了你的反应。或者他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误导你,让你放跑一个重要的人物。” 那年轻人的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他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这个女人确实已经死了啊,目标不可能这么干吧?” “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有某种方法,可以让邪神信徒看起来死得不能再死了。”何田好心提醒着,“我觉得你最好是把他们铐起来,无论死活。” 那几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警惕,他们盯着何田,仿佛这样就可以看出他的阴谋来。不过他们也相互看着,无声地交流着什么。何田脸上诚恳地笑着,心中也没有料到这些年轻人竟然如此没有经验。 本来按照何田一开始的原意,是想要骗得这几个家伙相信自己了,再把他们冷嘲热讽一番。让他们知道,这个社会是很复杂的。不料他们现在表现得太过于稚嫩了,竟然让何田有点不忍心打击。 如果现在告诉他们,自己刚才只是在开玩笑的话,他们会不会气得爆炸掉?何田突然有了一种摧残幼苗的感觉,竟然有了点负罪感。多么天真纯洁而又自以为是的年轻人啊,这种人似乎很好煽动呢。 何田笑得更灿烂了,他低声问道:“你们准备这样一直站着,直到有人经过吗?” 这话让他们下定了决心,他们这才摸出特制的手铐,将地上的两个人铐了起来。何田收起了链锯剑,语重心长地低声说道:“大家来自天南海北,我们能够走到一起来,是因为我们……嗯,接到了命令。但是为什么偏偏在那么多人里面,就是我们分到一起执行任务?缘分啊!这就是帝皇的意志啊!” “帝皇的意志!”那几个年轻人狂热地低吼道。 “果然,又是几个被洗脑的狂信徒。”何田心里这样想着,同时却严肃地说道:“所以说,我也就是想着,大家交流一下经验吧。毕竟只有这样做,才能够更好地掌握战斗技巧,才能够更好地为帝皇服务。”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似乎那几个年轻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对何田那样防备着,还那样不客气,但是何田却只是这样朴素的想法,又怎么不让他们感觉到羞愧? 于是几个年轻人脸上都露出了表示友好的笑容,就连那个拿激光手枪的,也带着有些尴尬的生硬笑容,对何田点了点。何田微笑着回礼,又转身到处看了看,低声说道:“大家先进房间去吧,我们最好是错过下班的高峰期。并且再等一会儿,天也黑了,更有利于隐蔽。” 那几个人犹豫了一下,毕竟按照原计划,是马上将人带走的。那个拿激光手枪的,应该是他们那几个人中间的头儿,当机立断地说道:“我看也是这样,先进去再说吧,不然下班的人也该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等下我会向上级报告的,你们就别管了。” 于是几个人鱼贯而入,还把周围打斗的痕迹清理了一下。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好得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一样了。 何田已经弄清楚了这些人的基本情况,也在一定程度上赢得了他们的信任。现在何田如果有什么建议给他们的话,绝对不会被他们直接无视。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们也会要照顾到何田的面子,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听从何田的建议。 这样的结果,对于何田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接下来就要看看事态的发展了,如果有时间、有机会,也许可以将这几个人收揽为手下。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和他们保持一个朋友关系,偶尔可以相互帮点忙,那也是不错的。如果他们实在不堪造就的话,也可以骗去当投石问路的那个石子。 押送工作是他们负责的,但何田也陪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后才分别。回到家中以后,何田以一种近似于祭祀的动作,庄重地将衣服、武器一件件地放回原位上。这种简单而轻缓的动作,似乎可以帮助何田的心情快速平静下来,能够让他认真思考问题。 这次的情况似乎很不得了呢,刚才那几个人都可以算是自己基地中的佼佼者。虽然在何田看起来,他们在战斗方面和为人处世方面,还差点火候。但是自己也不能够算是多厉害,所以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关键就在于,何田发现了,在他们四个人中间,有三个都是装备了激光手枪。这也许可以说明,现在帝国的后勤能力,已经算是有了重要的进步了。至于剩下的那个人,也不是装备不起激光手枪,而是他们都认为,那人更适合使用链锯剑。 何田没有忘记,邪神信徒并不是野蛮人,他们也是有着研制先进武器的能力。既然现在帝国可以大规模地装备激光手枪,那么邪神信徒又怎么会长久地落在后面?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不久的将来,邪神信徒也可以用上激光手枪和链锯剑了。 到了那个时候,大家的武器是差不多的,而邪神信徒又可以将自己的血肉与钢铁铠甲融合在一起,帝国一方又有什么防具呢? 即使现在邪神信徒没有那么多激光手枪和链锯剑,他们在保卫自己的花都大本营时,一定会肆无忌惮地使用各种武器。至少那些能够让普通人使用的枪械,他们也是可以弄到手的。 也就是说,这次自己很有可能要在枪林弹雨中冲锋了?何田还没有做过试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挡住子弹。不过就算是子弹无法穿透机械之灵甲胄,那撞击的力量也一定是无法全部消除的。甲胄要保护的是人,如果机械之灵无恙,但是自己被连续的撞击打成内出血而死,那再好的甲胄又有什么用? 何田在屋中走来走去地思考着,决定将自己的机械之灵蜂窝状甲胄再加多几层,可能效果会更好一点。实在不行的话,也许可以在胸前垫块钢板 第六十八场 目标 命令已经下达,我们将在某个时候进攻邪神信徒的堡垒。但是具体地点和时间保密,好吧,事实上,连我也不知道。”吴耐坐在他堆积如山的避孕套箱子上,少见地以极其严肃的表情说着,“至少在最近几天,你必须随时准备行动。你必须保持通讯线路的畅通,武器也要保养好。你必须确保,在接到命令以后,可以马上行动,所以你必须自己想办法请假。” 吴耐一连用了好几个“必须”,将话中那不容置疑的味道,表现得淋漓尽致。何田也庄重地点头,吴耐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一个箱子道:“这是新发下来的装备,你应该会用在这次的行动中。” 何田看了看那个标着“穿戴式遥控蝴蝶”的箱子,心中怀疑着,这会不会是吴耐的恶作剧。他小心地扯过箱子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背心。嗯,应该是背心样式的防弹衣吧。 毕竟何田也穿过警察用的防弹衣,比较之下,感觉现在手中的这件防弹衣要轻一些,也更薄一点。外面是黑色的化纤织物,上面有些口袋。何田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是灰白色的硬片。 吴耐在那边解说道:“这是基地刚弄出来的防弹衣,主要是以陶瓷和碳纤维制成。在关键部位上,还添加了高张力纤维。本来基地是没有准备生产这东西的,只是考虑到这次有可能面对大量的自动武器,所以才加班加点地弄了些出来。” 何田正在研究着这东西该怎么穿,闻言愕然道:“什么?原本不准备生产?这个东西在关键时候可是能够捡回一条命的啊,是嫌成本太高吗?” “实际上,我听说这东西其实是他们早就淘汰的了,现在也就城市里的黑帮在用。”吴耐沮丧地说着,“按照原来的计划,基地是准备一开始就给大家装备主要由高张力纤维制成的防弹衣。那东西更好,可惜现在材料的产量上不去,才临时生产些老防弹衣来救急,只是把那种材料用在一些关键部位上加强效果。” 何田狐疑地看着手中的防弹衣,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你确定这东西能防弹?不会是用来安慰我们的吧?” 吴耐横了何田一眼道:“知足吧,你该庆幸的,因为基地计划生产多少出来,就装备多少。你是名字排在前面,所以现在拿到了。还有一些人,不知道能否在战斗前装备上防弹衣呢。这东西再烂,总比没有好吧?据说在测试中,它也是可以挡住小口径自动武器的近距离射击。我说,你要是不想要的话,还有大把排在后面的人抢着要呢。” “要是大口径武器怎么办?”何田低声嘀咕着,但还是牢牢地抓着防弹衣不放。这防弹衣穿起来还是很简单的,也就是分成前后两片。从脖子上罩下来后,再将两边固定上就是了。其实地球上的防弹衣,也基本上是这种穿法。就连普通防弹衣的结构,也是差不多的。都是柔性的纤维做成背心样式,再加插钢板什么的。 不过外星人的防弹背心,效果总要好些吧。何田给自己打气,都是崇洋媚外,我这个档次可高多了。不过何田马上就感觉到了,这防弹衣穿上后,感觉不怎么舒服。 虽然因为有了机械之灵,何田的触觉被大幅减弱。但是这样一个累赘,还是可以让人清楚地感觉到的。何田试着挥了挥手,果然,总觉得有些别扭。 吴耐看着何田在那里蹦蹦跳跳的,没好气地说道:“好了,我知道这东西穿起来不像是穿件衣服那样简单,但也没有你那样夸张啊。最多有几个小时,你也就是能够适应了。” 何田好奇地问了句:“要是有的人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没有能够适应呢?” “防弹衣是可以回收再利用的。”吴耐淡淡地说道,“只要把中弹位置的纤维修补一下,再换块陶瓷片,还可以给另外的人用。” 何田不寒而栗,急忙问道:“听你这样说,好像这防弹衣实在不怎么保险啊?”马上何田就看到了吴耐在瞪眼了,于是急忙说道:“啊,我知道了,那个只是他自己倒霉而已。反正我是不会换掉防弹衣的,嗯,我还等着换装新的防弹衣呢。” 于是何田的训练科目又多了一样,那就是在穿着防弹衣的情况下战斗。虽然何田嘴里说得凄惨,但是这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比自己垫块钢板强吧。如果有可能的话,何田还想穿两层防弹衣呢。 现在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只等着一声令下了。何田一边担心着马上就接到命令,自己的战斗技巧还练习得不够纯熟。一边又为命令迟迟不下而烦躁,死活倒无所谓,关键是这半死不活地等着,那才折磨人呢。 命令终于下达了,当时何田正在去采访的路上,接到的这个短信。传过来的信息只有一个时间,一个地点而已。何田马上就拦了辆出租车赶回家去,路上还赶紧打电话给牛局长请求帮忙圆谎,又给报社打电话请假。此时何田心中那因为等待而带来的焦虑,已经无影无踪了。就算是那种对于战斗可能带来的受伤甚至是死亡的恐惧,也被暂时压下了。现在最清晰的念头,竟然是“狗日的,终于来了。” 何田这次还是扮演他的不得志画家,这主要是因为那沾满颜料的风衣,可以将他的防弹衣遮掩住。他这次为了让自己的体型看起来不太臃肿,甚至还脱光了上衣。反正有了机械之灵,对冷热也不怎么敏感了。 目的地是在一栋大厦,何田站在路边上的时候,都还在想着,会不会实际上基地只是让大家在这里集合,实际上是到其他地方去? 因为邪神信徒如果把这里作为在花都的堡垒,那也实在是太疯狂了。这里是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那栋大厦的地下一层和楼上六层是本地颇为著名的一家商场。平时都是人来人往的,显得相当热闹。再过去几条街,就是花都总督府和总管府等机构。 何田以前也到这家商场逛过,当时也就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没买什么东西。只是记得服务员妹子很漂亮,不漂亮的也会化妆。身上穿的衣服,似乎都比许多顾客身上的高档。 在这样的地方,该如何藏匿下邪神信徒的大基地?当然必须承认的是,这是一个好地方,无论进出什么样的人,都不会被人怀疑的。不过人多眼杂,这应该也代表着容易暴露吧?很显然,邪神信徒不可能让基地里的人全部成为商场里的服务员。那么他们到底是在地下?还是在楼上? 地下好像是停车场什么的,不过要是目标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也就是一层层的攻下去而已,那可是比巷战更惨烈啊。 再往上的楼层,也基本上是些商业用途的。这虽然也是些动不动就冠以“会所”、“俱乐部”之类名字的,但是光以气派程度,可比吴耐他们那栋楼的要更容易吓唬人了。 如果在那样的地方战斗,情况可要复杂得多了。别的不说,光是误伤,以及被普通人看到而带来的恐慌,似乎就是相当棘手的问题。基地真的准备好了如何应对这一切吗 第六十九场 政委 何田回忆起来,自己以前看到过,在那栋大厦里面,有一面墙都是标明了这栋楼里面的单位名称。(理想*).何田正在盘算着,是不是有必要先去看看,突然接到了手机短信:“12楼,现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何田站直了身体。他看见刚才就站在自己身边的,一对看起来相当稚嫩的情侣,突然说说笑笑地往大厦走去。他们脸上的笑容虽然温柔,但是却掩饰不住那点紧张。 还有坐在街边长椅上的几名看报纸的中年人,本来是懒洋洋地一副不想动弹的模样。突然之间,这几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人,几乎是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摇摇摆摆地往大厦走过去。 两个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嘻嘻哈哈地在街边小店里挑选着商品。突然之间,她们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失望地摇着头走出去。但是一出店门,就脚步加快,拐向了大厦。 何田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去同一层楼。但是看着这些似乎毫无关联的人,就这样如同河流汇入大海一般,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那栋大厦,何田就突然有些感慨。不过感慨什么呢?大家勇于赴死?还是那种突然发现身边行人,其实有着另外一种身份的震撼?何田最后还是连叹息都没有发出一声,就默不作声地握紧了圆筒的背带,也跟着人潮进入大厦。 在电梯前等着的人很多,可现在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何田感觉,可能这里面有不少人都可以算是自己的战友。 在何田前面的那个电梯门开了,一名穿着套装的女子刚跨出半步,看到外面这么多人,还小小地吃了一惊。她顿了一下,才低着头往外走。看起来,这似乎还是个涉世未深的新人呢。她虽然长得不算太漂亮,但是那白嫩的脸上突然出现的一丝红晕,还是让何田笑了笑。 这就是普通人,他们也许不值得人记住,但是他们也应该有不受打搅地活下去的权力。而在一会儿之后,也许就有许多这样的人,被意外地卷入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 何田自嘲地笑了一下,就连自己,不也是被意外卷入这一切的吗?但是自己至少还得到了力量,以及更多的可能性。但是这些人,他们中足够幸运的人,也许就只是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吧? 十多个人涌入电梯,前面的某个人按了一下“12”的按钮后,还有一个“13”的按钮是亮着的,其他的人竟然没有再按另外的按钮。难道说,这个电梯里面看起来形色各异的一群人,居然都是基地的战士? 何田知道,如果不是自己用机械之灵固定了面部表情,这个时候的脸色一定会变得相当古怪。他想了想,按下了“11”的按钮。他分明感觉得到,当他按下按钮的那一瞬间,几乎整个电梯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们应该是在奇怪吧,怎么就那么巧,混进来一个局外人。 “叮”的一声响起,何田在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就看清楚了悬挂在门外天花板上的安全通道指示牌。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来的人。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何田往楼梯口那边走过去。 现在走廊上很安静,何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摄像头以后,从枪套里拔出了激光手枪,又揣在了风衣的兜里。 虽然敌人还在楼上,但是何田已经警惕起来了。他的脑袋看起来是略微低垂的,实际上眼睛却在灵敏地左右扫视着。这可是邪神信徒在花都的大本营啊,不当心一点能行吗? 一路无惊无险地走了过来,何田看了看眼前的楼梯,警惕地先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了,才往上面走。还没有走到十二层的楼梯口,何田就听到上面传来奇怪的声音,还有年轻的声音轻笑着在说什么。 何田疑惑地走了上去,发现竟然是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对似乎还未成年的情侣,正在楼梯上搂抱在一起。而刚才,他们也是在同一个电梯里上来的。这么巧?何田慢慢地走了过去,那两个年轻人神色不善地盯着何田,但是却没有分开。 按照国人的习惯,在这种时候,如果当事人不尴尬。那么大多数旁观者就会觉得尴尬,然后赶快离开吧?何田偷笑着,基地的人还真是有创意啊,竟然想了这么个法子来。 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是拦住了从十一楼上来的路。应该也算是给里面的人一个缓冲吧?何田相信,现在十二楼一定是有不少人了。 “大叔你好奇怪哦,我记得刚才你是坐电梯到的十一楼?怎么又走着上来了?”看着何田慢慢往上面走,那个女的突然说话了。虽然声音清脆悦耳,但是这个称呼却让何田很郁闷。 于是何田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道:“小朋友,叔叔是卖东西的,比如棒棒糖啊,链锯剑啊什么的。刚才只是怕楼上有人在电梯口养了恶狗,所以走楼梯安全一点嘛。” 何田说起“链锯剑”的时候,说得又快又急。不过明白的人,自然很容易听清楚。再加上后面那句话的暗示,上面的两个人明显神色一松。不过这两人倒也谨慎,那个女人又雀跃着说道:“是吗?东西在哪里?拿来我看看嘛。”说着,就蹦蹦跳跳地来拉何田的手,而那个男的则往后面退了几步,一转身就能够退到旁边的楼层去。 现在辨别邪神信徒最保险的方法,似乎就是身体接触了。帝国的战士只要接触到了邪神信徒,自然会有感应,当然反过来也一样。如果是证件什么的,那根本就不保险。 何田被那只小萝莉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摸了一把,这种感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就马上懒洋洋地说道:“大叔你真是的,哪里有你想象的那样夸张嘛。” 上面那个男的嗤笑道:“我听人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嘛。大叔也是年纪大了,那个……一点也是正常的呢,我们不要嘲笑他们,一定要关心他们。” 何田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是看不惯我被摸了吧?真要说起来,吃亏的明明是我嘛。当时也用一副毫不在意的腔调说道:“过了今天这一关,再说其他的吧。”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么小一点的年纪,也就是中学生而已。偏偏就那么幸运或者说是不幸地得到了机械之灵,从此他们的生活就由不得自己了。 何田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才能而被选上的,也许真的是有特殊的本事吧?不过何田很怀疑,他们到底经历过多少次战斗。 然后何田就看到了顶头上司,他一走上去,就发现了楼梯口挤挤挨挨地站着一群人,杜雯站在那里,只是回头淡淡地看了何田一眼,就转身说道:“现在我们这一层的人来齐了,在行动之前,我必须提醒你们。鉴于这一次的特殊情况,基地授权我,可以临时行使政委的部分职责。当然我认为即使没有这个授权也无所谓,并不是只有政委才能够处决逃兵的……” 政委?还是临时的 第七十场 开战 何田看了看围在旁边的人,遗憾的是,自己比较熟悉的那几个,都不在这里,想必是到其他楼层去了。不过就是在这里的人,何田粗略地数了一下,也有将近二十人。何田仔细看了看,认出了几个人是自己当初在雪宝山基地见过的,只是没有说过话。 当下何田就想着,是不是要悄悄靠拢过去问问,这次的战斗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主要是杜雯这看似淡然,实则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何田有点担心。除了杜雯之外,还有六名降临者战士,安静地站在一边。一层楼就是七名降临者战士,真是大手笔啊。 还好,没等何田费尽心机地去打听,那边就有人发问道:“政委是什么?”杜雯甚至都懒得往那边看一眼,就回答道:“在帝国的军事体系中,人数最多的,就是帝国防卫军。在他们之中,虽然偶尔也会出现令人赞叹的英勇行为,不过他们始终只是普通人而已。” 杜雯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鄙视的神色道:“通常他们对帝皇的虔诚还不够,所以往往会出现一些溃散,或者是拒绝进攻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政委来督促他们战斗下去。政委们虽然平时也必须处理大量的工作,但是他们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点,就是有权随时处决违反了军令的士兵。” “不需要审判,也没有上诉,更不可能经过什么繁复的程序。”杜雯对周围的这群菜鸟描述着,“当你胆敢违抗军令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当然人人皆有一死,区别只在于是奋战至死,还是屈辱地被处决。” 众人噤若寒蝉,不过一名似乎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小声问了句:“万一是冤枉的呢?”杜雯冷笑道:“不,不会有冤枉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不得怀疑来自上级的命令。” 马上就有自作聪明的人问道:“要是他们企图叛乱呢?”几名降临者战士都突然往那边看了过去,看起来,这个问题似乎很失礼。被几名降临者战士严厉的眼神一盯,那人马上就软了。他往后面一缩,不过又被后面的人抵住了。何田看到这个可怜虫的腿都有些弯了,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不过杜雯还是回答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当然是必须及时报告的。不过基地会在近期向你们下发具体的规章制度,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你们应该感到庆幸,你们需要遵守的规则实在是太宽松了。如果是按照最基本的帝国防卫军军规,你们现在恐怕已经被全部枪决了。” “那我们现在算是帝国防卫军的成员了吗?”问这个问题的人是躲在人群后面的,大家其实也很想知道答案,所以也就配合地没有出卖他。 杜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这是你们的最后一个问题了,不是的,我们在地球上的行动,目前还没有分出来这个。现在你们连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在我看来,也就算是民兵吧。” 何田在一边听得暗自点头,刚才这个问题虽然不算很重要,但也可以帮助何田了解帝国的一些情况。比如说他们现在只能够算是散兵游勇,这次行动之所以要让降临者战士来行使政委的职责,恐怕是他们觉得,面对这样的恶战,己方又是平时没有多少配合的人,必须要进行强力弹压吧? 至于杜雯说大家连成为帝国防卫军的资格都没有,何田却是有些不服气的。听杜雯的描述,这帝国防卫军也不算什么狠角色啊。何田猜测着她的意思,应该是说大家在信仰、军纪等方面不如帝国防卫军吧? 还有一点相当有意思,杜雯提到了目前如何如何,那言下之意应该就是将来可能还是会如同是在帝国一样,分出各种势力来的。只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些什么样的势力。自己就算是想要投靠,也得先弄个明白啊。 自己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杜雯应该是战斗修女的一员。而她现在说的帝国防卫军,则是帝国的另外一个势力。问题就在于,为什么是战斗修女来行使政委职责? 何田怀疑,有可能是帝国决定暂时先用杜雯所谓的“最基本”的帝国防卫军军规来管理地球上的伪军。当然了,听杜雯那意思,还是简化版本的。而在地球上应该是没有那么多帝国防卫军的人,所以就必须临时指派一些降临者战士来行使政委职责。 恶战在即,何田却还有心思胡思乱想。那只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想这些,难道还要想着如何逃跑不成?至于作战计划什么的,那更是别想了。刚才杜雯说的其实也就这个意思,服从命令吧,其他的都别管。 没有人再问问题了,于是这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那几名降临者战士就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不言不动,他们仿佛可以这样一直站到世界末日。普通的战士们,虽然没有那样好的纪律。但是现在这里极其安静,只是隐约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还有一墙之隔电梯运行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中,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突然说话,是需要一定勇气的。 何田慢慢地将装链锯剑的圆筒斜背在肩上,又再次确认了激光手枪、能量块的位置,当他想要把圆筒的盖子拧开时,杜雯突然一抬手,瞬间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这层楼的所有人,不立即投降的,当即杀掉。”杜雯说了这样一句,就带头往走廊过去。她将链锯剑与喷火枪提在手中,步伐坚定,表情肃穆,如同走在朝圣的路上。她盯着前方,用一种奇特的语调低声念道:“炬烛帝志,洞灭魍魉。帝首是瞻,唯死是向……”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似乎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力量在其中酝酿。在她后面的帝国战士仿佛感觉到了,那一个个字就敲击在心上,如同战鼓一般,让人有一种情不自禁地就要肃然而立。 其他的几名降临者战士也跟着肃容吟颂道:“死帝皇事,粉身可往。胼手胝足,众敌皆荡……”空气似乎在震颤着,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但是偏偏就还是没有到临界点上,战士们只感觉到血液沸腾,只是想着要痛痛快快地杀上一场。 当然这不是精神控制,而是信仰的力量。何田非常清楚,自己应该是没有被控制的。但是当他看见那几名降临者战士虔诚的样子,似乎为了那个帝皇可以毫不犹豫地献出生命,他也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战栗。 然后何田听到“轰”的一声,是杜雯的喷火枪射出了烈焰。 第七十一场 练兵 在大厦的这一层,原本只是如同任何一栋商住楼一样,在窗外传来的喧闹中保持着安静。何田看到,这一层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公司单位,倒像全部都是普通的民居而已。 但是在下一刻,整层楼都沸腾起来了。杜雯的喷火器就如同是顽童举到马蜂窝下面的火把,怒气冲冲的蜂群立刻行动起来,气势汹汹地寻找着敌人。 何田在后面看到了,杜雯刚才是用链锯剑直接切开了一扇防盗门,人还没有进去,就先是用喷火器在发**。与此同时,在走廊对面突然出现了人影。他们有的蹲下,有的靠在墙角。下一刻,何田感觉到自己似乎看到了那边有许多火光一闪。 他下意识地往墙角一靠,这才听到了对面传来“砰”、“砰”的声音,身后也传来了惨叫声。何田强自压抑住了自己回头去看的念头,只听得有人在愤怒地吼叫着:“开枪!开枪!” “果然,邪神信徒有大量的枪械。”何田这样想着,将自己的激光手枪从前面战士的脑袋上伸出来,略微瞄准了一下,就扣动了扳机。那边躲在墙角的一个人,似乎就是自己刚才瞄准的家伙,晃了一下就栽倒在地上。但是何田不敢肯定这就是自己打中的,因为他看到了在自己身前蹲着的那群战士中间,也有几只激光手枪对着那边。 “激光手枪压制射击,其他人快速肃清两边的房间!”身后又有人喊叫着,其实这本来就应该是基本的战术,甚至都不用提醒了。可惜的是,大家果然是散兵游勇,还没有到那种默契的程度。听到了有人发号施令后,才行动起来。 何田虽然有链锯剑,但是感觉自己在这边压制敌人的危险性会小很多。所以他也还是蹲伏在墙角,沉着地对走廊上的敌人射击。刚才何田在队伍里的位置应该是在中间的,而在走廊上,又不可能有宽大的正面。所以实际上,在何田的身前有不少肉盾。 杜雯已经带着人冲进了刚才的那个房间,而剩下的降临者战士,只是有一个人陪着杜雯,其他的都躲在后面。现在对面的敌人似乎也学乖了,他们不敢将自己暴露出来,而是躲在走廊的拐角处,只是将枪械伸出来开火。 这一点显得相当讨厌,特别是现在走廊两边的门纷纷打开。这就形成了许多个拐角处,邪神信徒可以躲在里面射击。并且何田辨认出了,他们不止有手枪,还有几支突击步枪。 当那连续的射击声响成一片的时候,何田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开始暗自责怪基地不发头盔了。他鬼鬼祟祟地往后面瞟了一下,想要看个清楚。如果那几名降临者战士没有注意到自己,何田就准备往后面挪一下了。 不料他刚一转过头去,就惊讶地发现,在后面竟然还有个熟人。那是不可接触者刘娜,原来沈溪杀掉了她的两个同伴。虽然刘娜自己不知道,但是何田对着她的时候,还是有点心虚的。 当然了,现在刘娜有了新的伙伴,那是两个分别叫劳文、白方的年轻人。看到了何田,刘娜的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色,她挥了挥手打招呼,何田也还以一个开朗的微笑。然后何田就转过了头,继续对着前面的敌人射击。他知道,如果没有机械之灵的话,自己的脸一定是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吧。 “真是麻烦啊,现在想往后面奋勇前进的计划也落空了,小命越来越危险了。”何田发泄似地对着前面一枪射去,但是马上他就听到一声惨叫,那支伸在外面的突击步枪掉落在地上。 何田目瞪口呆,自己明明没有瞄准啊,关键是敌人还在墙后面呢,怎么就打中他了?不过何田想了想,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激光手枪的穿透力不是传统的枪械可以比拟的,邪神信徒们只是按照脑子里的思维定势来利用墙壁防御,却忘记了激光手枪可以悄无声息地射透砖墙。虽然不可能一枪过去,就穿透整栋大楼。但是打穿墙角,还有没有问题的。 实际上就算是现在地球上已经出现的武器,也有一些是可以穿透墙壁的。只是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墙壁总是可以挡子弹的。而在这群邪神信徒中,估计没有真正懂行的人员,所以自然也就没有特意采取相应的措施。而混沌战士们,不知道是漠不关心,还是另有所图,也没有提醒他们。 在刚才的枪战中,可能有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地,也像何田这样打中了敌人,只是没有注意而已。而现在何田发现了,自然一点时间都没有耽搁,他迅速回过头来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降临者战士喊道:“大人,我有办法突破敌人的防御了。” 何田喊这一嗓子,只是为了让那人不会看到自己往后面跑,就干净利落地把自己一枪爆头,还要告诉大家说这就是逃兵的下场。当然在何田的心目中,还是更愿意那人过来的。 那降临者战士没有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何田心中暗恨,你狗日的身手了得,估计子弹都打不穿。结果你不肯过来,竟然还真的要我过去,这不是欺负人吗? 腹诽归腹诽,何田还是不敢拿架子的。他感受在子弹在脑袋上面不远的地方“嗖嗖”地飞过,也顾不得自己姿势难看,匍匐前进到了那名降临者战士身边。何田只是微微抬起头来,急促地低声说道:“激光手枪可以穿透薄一点的砖墙,让战士们对着拐角处后面,大约一个身位的地方射击,就有很大的可能击中敌人。” 那降临者战士有些意外地看了何田一眼,从自己腰间拔出了激光手枪,对着前面扣动了扳机。何田急忙往前面看去,似乎在右边,有一把伸出来正射击的手枪,无缘无故地掉到了地上。 何田眼见有效,急忙趁热打铁道:“如果命令大家射击斜对面的敌人,效果应该会更好。”那降临者战士点了点头,拍了拍身前一名战士的肩膀,低声对他说了几句。那名战士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又将话传给了自己身前的人。 “自己刚才看这家伙不顺眼,想不到还是挺谨慎的嘛。他担心大声传达命令的话,敌人也会听到,所以就这样一个个地传下去。”何田突然又想到了,既然这些降临者战士不用冒生命危险,就可以躲这里消灭掉正在射击的那些敌人,可是他们却宁愿袖手旁观,难道就是想着要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练兵? 何田越想越觉得应该是这样,虽然平时大家也在清除邪神信徒。但是像现在这样,出动这么多人的行动,还是比较不容易的。这绝对可以算是难得的战斗经历,当然前提的别死掉了。 也就是说,其实帝国的降临者战士们很有信心和把握了?否则的话,应该不敢这样做吧?何田这样想着,居然也不知不觉地安心了许多。 当然了,安心归安心,何田还是坚决不会冲到前面去的。 第七十二场 亚空间来客 走廊上慢慢安静下来了,那些躲藏在门后面射击的邪神信徒,只要胆敢举枪射击,就会被激光手枪穿透墙壁射杀。而杜雯带着的人,也在一间间房屋地逐步肃清屋里的残敌。每当一间房屋里的敌人被清除干净,那么在走廊上的帝国战士们,就向前移动一段距离。 这栋大楼里的走廊并不是笔直地贯穿,而是在中间有转折的。而现在,何田眼中能够看到的这段走廊里,已经没有活着的敌人了。 何田借着向降临者战士汇报的机会,偷偷摸摸地向后面退了一点。在那以后,也就没有再往前面去了。现在走廊上没有敌人射击,大家都轻松了不少。不过在刚才的战斗中,有些拿着链锯剑突击的战士受伤了。剩下的人中间,除了何田这种拥有两种武器的以往,其他的人都只有激光手枪。 所以何田身边的那个降临者战士,也跑到前面去近身格斗了。他一走,刘娜就从何田的身边冒了出来道:“你也有链锯剑的,怎么不上去啊?” 何田吓了一跳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啊?我刚才看到你好像消失了一小会儿的,现在怎么又突然出现了?”虽然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不过何田心里却在想着:“哎呀呀,当然不能够告诉这个丫头,说是我怕死才往后面躲的吧。不过听她的语气,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呢,难得是她觉得我本来就有这么勇猛?” “没有更多的不可接触者啊,所以我就必须在这两层楼来回跑了。”刘娜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色,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就是为了对付灵能者嘛,不过我们也不知道,那到底会在那一层楼出现,我只好跟着大家慢慢推进了。我在这边如果没有对上灵能者的话,过会儿还不是要上去?” 有了这点时间缓冲,何田已经想好了说辞,他点了点头道:“为帝国服务,再苦也甜。我刚才之所以不上去,就是认为在那些房间里面,有了那些人已经足够了。在我看来,敌人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地等着我们一间间房地清除过去。你想想看,这些降临者战士不也是大部分都等在外面了?” 刘娜看了看那些降临者战士,疑惑地说道:“是啊,确实是这样呢。”何田解释道:“其实按照他们的身手,就这样冲过去的话,对面那群拿手枪的邪神信徒,必然不会是对手。不过就怕那是个陷阱,混沌战士如果也躲在那边等着偷袭的话,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在这样的局面下,还是以堂堂正正的压力将其正面摧毁,显得更为稳妥一些。我留在这里,就是觉得在外面的危险性更大。虽然我能力微小,但是到时候,也一定会拼死上前的。” 何田的脸上,闪耀着勇气与牺牲的光辉,刘娜崇拜地点了点头道:“嗯,我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不过我觉得,你也很厉害呀。” 两人说话的时候,刘娜的那两个跟班在一边紧张地东张西望。由于不可接触者的稀少,这两人实际上就是专门训练来保护,或者说是配合刘娜的。原来那两个家伙,竟然敢私自行动。也幸亏是被沈溪杀了,否则的话,将来说不定还要连累到刘娜。 突然杜雯从前面的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皱眉轻轻地甩了甩自己的链锯剑,一些血肉残渣就从利刃上滚落下来。她在这样做的时候,表情安详,甚至还有一丝微笑。就如同晨起的少女,将一支玫瑰上的露珠轻轻抖落。 何田在后面看得毛骨悚然,但是又有一些莫名的感动。那个帝皇,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使得这无数人愿意为之而死? 杜雯挥了挥手,这边拿着激光手枪的人全部都往前面移动。前面是走廊的一个拐角处,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那边有些什么。不过何田相当担心,前面这么好的埋伏地形,如果邪神信徒不利用一下,那也太可惜了。 在杜雯身边的一名降临者战士,突然从身上摸了个圆滚滚的东西来,用左手在上面勾了一下,就扬手扔了过去。 是手雷!何田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果然,这些降临者战士也很谨慎嘛。但是马上何田就一惊,因为他听到了两声爆炸声,还有惨叫声响成一片。 “当心!敌人也有手雷!”何田急忙喊了出来,然后悄悄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那里是一个已经被肃清的房间。只要一闪,就可以躲到里面去,应该是可以避免敌人的手雷伤害吧。 但是杜雯已经带着人冲了过去,链锯剑运行的时候,虽然发出的声音很小,但是现在有这么多把链锯剑在挥舞着,那声音竟然连成了一片。 这边的降临者战士一挥手道:“上去!”于是拿着激光手枪的战士们,也只得往拐角处跑过去。何田一转过弯,就看见了地上的几具尸体。从身上的情况来看,都是被手雷炸死的,钢珠和破片插得他们身上到处都是小口子。 何田估计刚才应该是邪神信徒也躲在这边,企图等帝国的战士们靠近了,再扔出手雷,好杀伤尽可能多的人。结果拿手雷的人先被炸死了,自然就松开了自己手中的手雷。这样一来,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只扔了一颗手雷,却有两声爆炸了。 而现在虽然拿激光手枪的人因为担心误伤,所以没有加入战斗。但是光凭着杜雯带的那些人,就已经把在走廊这里残留的敌人消灭干净了。 在这里的走廊两边,还有着些打开的大门,此时突然又冒出些枪管来,就要故技重施。杜雯不退反进,趁着大门打开,用喷火枪开道,冲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房间。她身后的那些人蜂拥而入,倒也刚好躲过了子弹。剩下的这些战士,也只好再次狼狈地趴下,开始对射。 就在此时,何田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就像是有什么狂暴邪恶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自己不远处。虽然自己看不到,但是却可以感受到。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何田又转过头来看着刘娜,她正死死地盯着一个地方,好像眼睛可以穿透墙壁。何田往她那边靠过去了点,正想要问一下,却突然听到刘娜低声自语道:“我感受到了亚空间的力量。” 第七十三场 触手怪 何田听到了刘娜的话,马上就想起来了,当初与刘娜联手抓住了那个混沌灵能者的事情。()他急忙问道:“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那个仓库里面,破坏那群邪神信徒亵渎仪式的事情吗?现在也是同样的事情?” “好像更严重,他们已经成功了。”刘娜神色凝重地说着,“我能够感觉到亚空间那暴虐的气息,他们一定召唤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了。”然后刘娜也顾不得与何田说话,而是赶快对身后的两个跟班说了几句,何田就看到他们立刻连滚带爬地去找降临者战士了。 何田看到降临者战士也在往前面移动,显然是要更好地对付那个未知的威胁了,不由得胆战心惊地看了看周围道:“到底有多厉害?我们这边的降临者战士应该可以对付吧?” 刘娜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不是我们完全无法抗拒的恶魔王子、嗜血狂魔之类的东西。但是到底能不能够对付得了,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身为战士,难道不就是应该无论面对什么,也要勇往直前吗?” “啊?居然被个小丫头教训了。”何田心中不以为然,但还是抓住这个机会不耻下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恶魔王和嗜血狂魔,那是什么东西?” 刘娜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弄清楚这个,如果你碰到了它们的话,只需要不停地扣动激光手枪的扳机,同时用链锯剑猛砍就是了。” “这样就可以杀死它们了吗?”何田大喜。 “不,这样至少你尽到了一个战士的本分。”刘娜淡淡地回答着,还没等何田沮丧起来,她又说道:“准备战斗吧,也许你的那一份力量刚好可以给予敌人……” 刘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一顿道:“来了。”说完这话,她意外地发现了,何田也看着那个方向。 “你也能够感觉到亚空间的气息?”刘娜狐疑地问道。何田急忙装傻道:“啊?什么?什么气息?我不知道啊。”何田心中后悔万分,刚才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甘的意识似乎在咆哮着湮灭,然后又是一股凶兽出笼的感觉在那边出现。这一失神,竟然没有注意掩饰,就让刘娜看到了。 “我不会被抓回去吧?”何田心中忐忑不安地想着,“沈溪那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不得不成为帝国的灵能者。如果有选择的话,还是不要暴露比较好。不过奇怪呢,我明明不是灵能者或者不可接触者啊。” 刘娜仿佛看出了何田的担忧,白了他一眼道:“在与灵能相关的人中间,有一种是相当特殊的。他们根本就无法真正使用灵能,只是对亚空间比较强烈的波动有感应。这种人根本就不算是灵能者,所以你靠近我也没有什么异状。” 何田放下心来,不过还是有点失望地说道:“那这种人有什么用呢?当侦察兵吗?好像要靠得足够近,那才会受到感应吧,那岂不是废物了?” “比废物还是好一点的。”刘娜安慰着何田道,“这种人可以使用灵能武器,就是灵能者将灵能灌注入特殊的武器里,普通人是根本无法使用的。这种人一般是强大的战士,经过训练以后才能够掌握这种能力。但是也有一些人,自己就具有这种天赋。” 何田得意洋洋地说道:“哦?我就知道,我生来就是……” 还没有等到何田把牛吹完,突然只听得“嘭”的一声,旁边一堵墙,突然被撞出个大洞来。砖头都还没有能够完全掉到地上,突然有粉红色的光芒在破出的大洞那里闪动着,就在那尚未落下的尘埃之中,看起来如梦如幻。 何田警惕地拔出了链锯剑,心中猜测着,这会不会是色虐信徒。虽然破墙的举动太过于暴力了些,但是那些美女们,不是很是适合粉红色吗?在洞口闪来闪去的东西,难道是**的…… 还没有等何田意淫完呢,他就情不自禁地骂道:“他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刘娜在旁边惊讶地问道:“你竟然也说脏话?” 何田愤怒地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重点!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真是太恶心了。”在那边的东西,简直已经是无法用恶心来形容了。简单地讲,那应该是用两条腿行走的怪兽。但是即使是怪如异形,看起来也比这个帅多了。 那东西的表皮是灰白色的,就像是溺死者的皮肤一样。不过这其中又有一些粉红色,虽然何田很想说那是如同午餐肉般的漂亮玫瑰色。但他此时想到的,其实是被剥掉了外皮的肌肉。 它的四肢有着尖锐的指甲,黑漆漆的看上去就让人望而生畏。而在它的背上,却是几根触手一样的东西在灵活地扭动着。每一根触手好像都有着独立的思维能力,灵活得好像是蛇一样。而这些触手,也就是何田刚才看到的粉红色东西。 何田憎恶地想要再这东西的脑袋上来一枪,却失望地发现,自己只能够找到一个类似于脑袋的东西。就在那前肢之间的位置,有一个肉团。上面有着许多纵横交错的裂缝,何田感觉自己应该是看到了那东西的眼睛,但是又怀疑其实那只是一个窟窿。 就在这时,那肉团中间的一道裂缝张开了,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这个……应该是嘴吧?何田厌恶地想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混沌之卵。”刘娜在旁边也是满脸厌恶地看着,轻声说道,“有的混沌战士想要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抵御不住混沌力量的诱惑,就把自己的**也献祭给了邪神。如果能够成功地被恶魔附体,那么他就可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还有可能长出翅膀,手掌变成钳子,爪子什么的。” 何田敏锐地问道:“如果失败了呢?就是变成这东西?” “是啊,那种附魔战士还可以说是由自己的意识作为主导。但是这种失败者在失败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死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亚空间的恶魔,占据了失败者的身体。”最后刘娜警告道:“要当心,这东西虽然移动缓慢,但是很难缠——最麻烦的是,很可能有献祭成功的附魔战士。” 第七十四场 小小诡计 听到了刘娜的话,何田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反问:“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我又不准备冲上去。(理想@)”还好,何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悲愤地把自己的脸对着那边的混沌之卵,又马上转过来问刘娜道:“降临者战士怎么不上去?” “笨啊,我都说过了,后面可能有混沌附魔战士。”刘娜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着,“混沌之卵行动迟缓,不可能突袭的,所以盯着点就是了。就怕后面的附魔战士用混沌之卵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再偷袭。” 何田突然想起了某些游戏里的猎人,就是用皮糙肉厚的宠物顶在前面,自己则远远地射击。这种对手很讨厌啊,可惜现在是不可能溜掉的了,但是何田也努力地想要看清楚那边的情况。 那只混沌之卵就站在洞口,既不进攻,也不逃跑。何田当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他也看到了,那几名降临者战士其实都围了过来,只是没有动手而已。而那边的杜雯正带着人砍杀得不亦乐乎,此时已经把视线范围内的敌人都差不多杀光了。 大概邪神信徒也是发现了,再这样待下去,帝国的战士们也不会轻举妄动。所以那只混沌之卵突然往前面走了两步,就弓下身体,看那样子,似乎就是想要扑击。 一名降临者战士挥舞着链锯剑,冲到了那怪物的身边。那混沌之卵抬起两只爪子来,对着那战士的脑袋往中间一夹。但是那战士轻轻往旁边一闪,链锯剑就砍在了混沌之卵的胳膊上。锯齿切入肌肉里面,却像是在切割钢板一样。只是造成了伤口,却没有能够完全切断。 那只混沌之卵嘶叫起来,声音悠长而凄厉。它背上的触手挥舞着,如同一张大网,对着那名战士罩了下去。那名战士继续闪躲着,不时地用链锯剑切出更多的伤口。他的手中还有一把激光手枪,也在给那怪物身上制造着新的焦痕。不过何田总感觉,激光手枪对它的伤害并不大。 旁边的人基本上都让开了,好给这两位腾地方。何田也趁机拉着刘娜跑到了一边,然后继续观战。不过这个时候他都有点怀疑了,敌人是不是真的还有伏兵。 现在看起来,那位降临者战士虽然不能够说是全面压倒混沌之卵,但是也可以说是占了上风。此时他似乎只是不想受伤,才没有能够快速解决战斗而已。即使敌人偷袭,旁边也有降临者战士再警惕地盯着呢。 那只混沌之卵又尖叫了一声,它的一截粉红色的触手被切断了,正在地上弹跳着。那只混沌之卵踉跄后退几步,身体摇晃着,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那名降临者战士似乎再也懒得等下去了,就贴近后准备一剑斩下。 链锯剑已经举起,突然“轰”的一声响起。那名战士现在因为要斩杀那混沌之卵,所以离墙近了些,但是离先前破开的那个洞还是有些距离的。但是此时,就在他的身边,那墙上突然又破了一个洞,几柄镰刀似的东西,猛地横斩过来。 眼看着那降临者战士就要被切成几截了,那战士急忙收剑,对着那几柄镰刀砍了下来。但是先前那只混沌之卵,猛地对着他冲了过来。那战士正要后退,突然那新开的洞里面,突然冒出一只爪子,对着那战士的腰狠狠地抓了过去。 旁边的降临者战士已经冲了过去,何田在后面看得虽然惊心,但是也松了一口气。埋伏暴露出来了就好,这边还有好几个降临者战士呢。不过这次敌人是谁出手呢?难道就是混沌附魔战士? 何田还没有想完,突然那边的墙上又是开了个大洞。这个洞口所造成的烟雾还没有散去,何田就看到一个人影猛地飞了起来,掠过了半截走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又是一个人影飞起,这次是直接撞在了墙壁上,位置刚好就在何田的旁边。 他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名降临者战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又听见了那边怒吼着战斗的声音。在那边的墙壁上,现在是三个破开的大洞了。砖头与水泥扭曲着,就像是三张正在放肆嘲笑的大嘴一般。 那边的怪物,现在是三个了。除了最开始的那只混沌之卵以外,还有一只给何田的感觉,也像是混沌之卵。虽然它们的形体不一样,但是感觉很相似。不过这个新的混沌之卵,背上不是触手,而是如同螳螂前肢一样的角质体。并且它的体色,也不是苍白,而是青灰。当然了,它也有利爪。 至于第三个,那就是大麻烦了。何田看到的,有点像是那种身材高大的混沌战士。但是他的手上,拿着一把链锯剑。何田不知道他的链锯剑是怎么来的,如果说是邪神信徒开始自己生产链锯剑的话,那真是个坏消息。 而他的另一只手,却是有点像螃蟹的钳子。基本上是从手肘的部位,就开始变异了。那角质的东西上面虽然看起来有点坑坑洼洼的,但是何田绝对不会怀疑它的强度。 更麻烦的是,他竟然还穿了铠甲。虽然那身铠甲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但是就算只是普通的钢铁,那也可以有效地减少伤害。 这一定是混沌附魔战士了,何田这个时候,已经把刚才的事情推算出来了。说得简单点,无非是有点围城打援的意思。 邪神信徒先是放出了一只混沌之卵,帝国的战士们肯定会怀疑这只是用来作为诱饵的。所以第二只混沌之卵出现的时候,就很容易让大家认为,这就是伏兵。在这个时候,实力更强大的混沌附魔战士破墙突袭,一举击伤或者是干脆杀死了前来救援的一名降临者战士。另外那个倒霉的降临者战士,则更容易被收拾了。 这个计策说来简单,但是帝国的战士就算是有所怀疑,难道还能够真的不去救援那名战士?并且更让何田忧虑的是,有了这么个事件,大家会更担心,敌人还有其他等着偷袭的强力战士吧? 帝国的战士们心中先是把几分精神用来防备突袭,救援同伴的时候还要先想想,会不会其实自己才是目标,这样自然不能够发挥全部的实力了。 那东西一开始就废掉了两个降临者战士虽然可怕,但是这对人心的把握,更加让人不寒而栗。混沌附魔战士这一出手,果然不一样。 第七十五场 勇敢 杜雯怒吼着,扣动了喷火枪的扳机,一股烈焰扑向了混沌附魔战士的脑袋。但是他却只是微微低头,同时举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何田在这边甚至都能够听到肌肉和脂肪烤得吱吱作响的声音,但是那边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火焰散去,杜雯也举着链锯剑杀到面前。她猛地一剑砍下,那混沌附魔战士顺手一挥,竟然用钳子将她的链锯剑格挡开了。交击之处,火花四溅。 那混沌附魔战士将手移开,何田就看得清清楚楚的。他的脸已经烧得皮开肉绽了,看上去就觉得狰狞恐怖。但是那混沌附魔战士却行若无事,又是将自己的链锯剑对着杜雯拦腰切去。 杜雯举剑拦住了,两柄链锯剑的锯齿都是飞快地运行着。一时还没有相互卡住,只是发出一长场串让人牙酸的声音。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链锯剑抖动个不停。但是何田在一边看得清楚,两人都是一只手就牢牢地握住了剑柄。不管那链锯剑怎么抖动,都没有挣脱开来。 那混沌附魔战士趁着两人的链锯剑交叉在一起,又将钳子张开,对着杜雯的脑袋剪去。杜雯急忙对着混沌附魔战士的脑袋喷火,但是那附魔战士却只是闭眼、低头,任凭火焰在他脸上烤得外焦里嫩,钳子却丝毫没有动摇。 杜雯正要收剑后退,幸亏旁边一名降临者战士赶到,一剑将那钳子格挡开了。但是也只不过是将其偏开一点而已,那钳子夹了个空,猛地合上时,发出了巨大可怕的声音。 那附魔战士又将钳子合拢,以泰山压顶之势,对着杜雯当头砸来。两名降临者战士合力格挡,才架住了这钳子。但是两人的链锯剑也是往下一沉,看起来差点就架不住了。 旁边的帝国战士们,眼见得如此威势,都是胆战心惊。何田为了维护自己勇武之名,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但是他心里却在想着,该怎样才能够体面地撤退。何田看了看刘娜,却愕然发现她的一个跟班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刘娜点了点头,对何田说道:“我要到楼上去了,你自己当心点。”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何田一把拉住她道:“你疯了,现在往后面走,会被当成是逃兵的。”刘娜嫣然一笑道:“不是啊,我是不可接触者嘛。现在我的作用根本就发挥不出来,但是却有可能白白地损失掉。所以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留在下面的必要了。你忘了吗?我一直都是在这几层楼之间跑的啊。现在我上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会阻止我?” 何田抬了抬手,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道:“那就好,注意安全。既然敌人现在已经出现了混沌附魔战士,上面也可能会有。” 刘娜笑着点了点头,就在两个跟班的掩护下离开了。何田在后面欲哭无泪,心里想着“我也想走啊,不过这个人和人比起来,还真是不一样呢。” 何田无可奈何地又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些怪物们战斗着的地方。现在这里能够战斗的降临者战士一共有五个,而在他们面前的敌人,却只有三个。虽然看起来是帝国方面大占优势,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混沌附魔战士狡猾地和两只混沌之卵站在一起,而不是让那两只混沌之卵分开战斗。现在虽然看起来他们三个是被包围起来了,但是因为他们可以相互支援,所以反而显得不那么手忙脚乱的。 他们不止是在防守,似乎还是在想要拖延时间一样。虽然何田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后手,但是也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何田面临一个大难题,就是下一步该如何做?如果留在这里,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卷入战斗,甚至是杜雯直接命令他们这些炮灰去吸引混沌附魔战士的注意力。不过如果是去肃清其他的房间,那么谁又能够保证,那边不会又冒出几只混沌之卵,甚至是混沌附魔战士出来? 所以何田迅速地决定了,还是留在这里安全点,虽然危险就在眼前,但是好歹这边还有五个降临者战士呢。只是傻蹲着肯定是不行的,想要活下来,就得毁灭掉敌人。 于是何田站了起来喊道:“分一部分人出去,清除掉其他的敌人,防止他们再召唤新的恶魔。我还需要一些人,和我一起留在这里,与恶魔决一死战吧!” 此言一出,蹲着或者是趴着的战士们无不纷纷侧目。就连在那边的杜雯,也在挥剑格挡下了混沌附魔战士的一钳子过后,往这边看了一眼。 只是看而已,既没有勉励,也没有训斥。不过这就已经算是好结果了,至少对何田来说是这样的。这个时候帝国的战士们有一些是在心中暗骂何田,觉得他多管闲事,自己在这边磨洋工待得好好的,却偏偏让这家伙给叫破了。 不过何田既然都把这话说了出来,虽然不是命令,但是却会提醒降临者战士仔细考虑的。于是大家马上就开始思考起来,自己到底是应该去哪边? 这个问题很难抉择,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下,竟然也没有花多少时间,战士们就分成了两部分。这也是大多数人心中有鬼,担心降临者战士强行命令自己去执行任务,而那很可能是自己极力想要避免的。 那些也许是最勇敢,或者是最狡猾的人,都选择了留下来,与降临者战士一起战斗。这也是何田在自己的话中设下的一个小暗示,强调了眼前敌人的厉害,又指出那些去肃清敌人的,只不过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所以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去肃清残敌,何田看了看,留下来的人除了自己,只有四个。那些走开的人担心降临者战士命令他们留下来战斗,竟然是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无比的勇气,势不可挡地杀进了前面的一个房间。无论如何,现在躲在房间里的敌人,要好对付多了。 突然“嘭”的一声,一名降临者战士倒飞过来,脊背重重地砸在墙上。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自己的胸腹部按压几下,又一言不发地看了何田他们一眼,往那边杀过去了。 何田看着身边的那四个勇敢者道:“大家也看到了,如果我们贸然加入战斗,结果很有可能是添乱。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出来,到底怎样才能够消灭这个敌人?” 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七十六场 损兵折将 几名战士面面相觑,其中有人暴怒地吼道:“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好想?为了帝皇的荣耀,唯死而已!”说着,那人就转过身去,先是用激光手枪对着那边开了几枪。().但是那混沌附魔战士却好像是没有受什么伤一样,看不出是被击中了的。那帝国战士又跑了过去,挥起链锯剑就砍。 何田偷偷地看了留下来的几个人一眼,虽然大家都掩饰得很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但是那人转身就上的时候,另外那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阻止了的,这就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何田心中感叹着,他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只有刚才那个冒冒失失冲上去的人,可能是真的被洗脑到了要去献出生命的程度。至于剩下的这几个,包括自己在内,说起对帝皇的忠诚嘛,哼哼哼…… 那个冲上去的战士既然能够同时装备链锯剑与激光手枪,证明至少在他们那个地区,他也算是厉害的了。但是这一接触到混沌附魔战士,马上就显示出了两者之间,如同横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一般。 几个降临者战士也不知道是作何打算,他们本来可以拦住那战士的,但是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剑砍向混沌附魔战士。那混沌附魔战士微微一侧身,笔直地一剑刺去。那战士毫无畏惧,竟然是不闪不避。 眼见就是同归于尽的场面,那混沌附魔战士似乎这才慌了手脚,急忙往后一退。不料他脚后跟磕在了地上的一堆砖头上,虽然接触到的那块砖头因为这一下而出现了裂纹,但是那混沌附魔战士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旁边的一名降临者战士见到这破绽,急忙一跃而起,手中链锯剑对着混沌附魔战士的腹部划去。那位置,刚好是他铠甲没有保护到的地方。 突然之间,正在和另外的降临者战士战得如火如荼的两只混沌之卵,一只用背上的触手猛地从后面抽了过来,另外一只则是用背上的镰刀从另外一个方向割来。 那降临者战士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链锯剑,好挡住那角质镰刀。对于背后抽来的触手,他竟然只是微微弯腰而已。看他那样子,似乎就是想要孤注一掷了。 不料那混沌附魔战士只是用链锯剑在地上轻轻一点,就稳住了身体。然后他的大钳子一下子就夹住了那个战士,又将他往旁边那个降临者战士链锯剑前一挡。 鲜血飞溅之中,那名降临者战士的链锯剑在那战士的身体上切开了个口子,然后在降临者战士的大钳子上激起火花。 混沌附魔战士的钳子突然收紧,将那战士拦腰夹成两截。又顺势一横,就如同是一堵墙挡在了那降临者战士的前面。 那降临者战士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大钳子上,虽然挡住了旁边砍过来的镰刀,但是背上却是被触手抽了几下。当时那降临者战士就软软地倒了下去,那混沌附魔战士一反手,就要用钳子尖将他戳死在地上。 此时杜雯杀了过来,将他的钳子格挡开了,又将地上的那降临者战士往后面一踢。虽然这一下绝对不好受,但是也脱离了危险区域。 “嗬嗬嗬嗬,又是被伪帝欺骗到死的可怜虫。”那混沌附魔战士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战胜我了?可惜了,冒失鬼才这两个而已。” 原来这只不过是那混沌附魔战士的花招而已,旁边的战士们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他假装摔倒什么的,其实不过是想要引诱别人想着同归于尽。只要是同归于尽的招式,必然在防御上就有所欠缺。果然,现在又折了一个降临者战士,还要搭上一个勇敢而鲁莽的家伙。 但是何田却在想着,这未必不是混沌附魔战士的虚言恐吓。也许刚才他的真的有了破绽,但是现在他这样说了,显然就是让大家更添顾忌。那么在他再有什么破绽露出来的时候,围攻者未必能够下定决心孤注一掷了。 何田刚才建议说大家要商量一下办法,现在看起来,这个混沌附魔战士诡计多端,果然不是能够轻易对付得了的。但是何田更担心的是,再这样下去,自己身边的几个人,会不会被吓得连办法都想不出来,或者是根本就不敢行动了。 这混沌附魔战士武力高强也就算了,偏偏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带着阴谋诡计的味道,似乎就是无数个陷阱摆在你的面前,其中又有真有假,让人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突然旁边的一名战士指着那边道:“他……他居然还没有死?”众人往那边看去,却是刚才那个被夹成了两截的战士,竟然还紧紧地抓住手中的武器。他的上半截身体倒在地上,用激光手枪对着混沌附魔战士连续射击着。不过这个时候旁边的人都看出来了,他恐怕是有些神志不清,或者是视觉模糊了,因为他基本上都是对着那混沌附魔战士的腿上射击。 不过他好像还是能够辨认方向的,那战士没有丢下双手的武器,而是用手肘使力,往混沌附魔战士那里爬去。他的肠子掉了出来,在地上拖了好长一截。但是那战士似乎毫无知觉地继续往前爬,似乎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着爬到那混沌附魔战士身前,然后狠狠地砍他一剑。 在后面躲着的何田他们几个,虽然是三心二意的,但是此时见到这样悍勇的战士,也禁不住目瞪口呆,魂为之夺。 “快点啊,就差一点点了。”何田侧头看去,居然是旁边的一名战士,情不自禁地小声说了出来。何田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但是自己也马上转过头来,牢牢地盯着那正在用自己的半截身体艰难爬行着的战士。 就差一点点了,何田这才看明白,那混沌附魔战士身材极高,钳子也是很大。伸直了以后,比普通的战士拿着链锯剑都还长。两方看起来是要同归于尽了,但是对于那混沌附魔战士而言,恐怕也不过是有惊无险吧。 那战士将链锯剑慢慢地移动到混沌附魔战士的脚边,何田他们在旁边看得心都要提起来了。突然“啪”的一声,那混沌附魔战士将钳子拍了下来,就像是拍死个苍蝇一样,一下子就把那战士的脑袋拍得粉碎。 那混沌附魔战士若无其事地挥舞着钳子继续战斗,那上面还粘着雪白带血丝的脑浆,以及白森森的碎骨片,还有些乌黑亮丽的头发。 何田转过头来看着几个同伴,他们一个个都是呆若木鸡的样子。“我们最好马上想个办法出来,否则的话。如果不是被大人们命令我们离立刻加入战斗,就是混沌那边达到拖延时间的目的,然后再来慢慢收拾我们。”何田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僵硬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清楚了。 而此时,降临者战士还剩下四个。何田他们这些勇敢地留下来战斗的人,也只有四个了。 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七十七场 口爆 我们……提供远程支援吧。”有战士建议着,这句话翻译一下,意思就是说“大家就待在这里,离得远远地用激光手枪射击吧。” 这当然是个傻主意,有战士瞪了他一眼道:“别开玩笑了,我们不开枪还好,一旦开始射击,更有可能打中自己人吧?更何况那边的敌人,好像不怎么怕激光手枪呢。要我说啊,大家还是围上去,尽量提供一些掩护吧。只要大家不贪功,总是可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的。” “我有个办法。”何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躺在地上的降临者战士,“刚才我看到他们扔手雷了,身上应该还有吧。我们把手雷集中起来使用,可比我们自己的武器威力大多了。” 众人都想了起来,确实刚才是有降临者战士扔了枚手雷的,不过有人质疑道:“可是那个要怎么用?现在就这样扔过去的话,会误伤吧?” 何田摆了摆手道:“这个我有办法,大家先把手雷收集过来吧。”于是躺在地上的三名降临者战士就被搜查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六枚手雷。其中一名降临者战士还比较清醒,爽爽快快地提醒他们,手雷是插在皮带上的。 然后何田又分派任务:“大家散开,到最近的房间里去找一些工具。我需要拖把,或者是晾衣叉什么的,只要有个长柄就行。还有绳索,不用太长,但是至少不能够比晾衣叉还短。” 战士们一头雾水地闯入刚才那些被肃清的房间,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所需要的东西。何田还挑了一下,最后选了两把比较长的拖把。他将拖把头一剑斩下,再把手雷绑在了拖把柄上的一端。 这样的东西做了两个,每个拖把柄上都绑着三枚手雷。何田又用细绳将手雷上的保险销拴上,确保一拉就掉。 现在万事俱备了,战士们看见如此装备,也多少能够猜出来了。不过这东西,似乎是用起来很危险呢。于是大家又都悄悄地往后面退了几步,离何田远了些。 何田埋着头,只是检查着自己的武器。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对着那边的几个战士问道:“等等,我记得刚才扔手雷的时候,是扔出去就炸了吧?要是没有碰到硬的东西,那就不会引爆了?” 这倒是个大问题,不过那边的几个战士都是面面相觑,说不出什么话来。“是……双重引信。”突然一个声音就在何田的脚边响起,原来就是那名还能够说话的降临者战士,“拔掉保险销以后,如果手雷碰到硬物就立即爆炸。如果是接触到了软的地面,那么在拔出保险销三秒后,手雷也会爆炸。” 何田郑重地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放心好了,我会为你们报仇的,你会亲眼看到敌人的毁灭。”那降临者战士严肃地说道:“要注意安全……”何田的脸上都是舍生取义的骄傲,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拿起手雷往那边走了过去。然后他听见那降临者战士在后面说道:“……我们的人手不多了。” 这话听起来真是关怀备至,不过何田总感觉,他好像是在说,别浪费帝国的财产一样。当然现在无暇来想这些了,何田一靠近混沌附魔战士,他就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何田。也不说话,只是发出似乎是嘲笑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让人讨厌之极,那种轻蔑似乎可以让人变得暴躁起来,甚至是无谋地发动进攻。不过何田全神贯注地接着着那边,以杜雯为首的降临者战士,也在全力牵制着混沌附魔战士。所以他现在只是发出类似于阴谋得逞的笑声,让人忍不住疑神疑鬼的。 何田坚定地移动过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那根拖把柄被何田牢牢地握在手中,前端就是三枚手雷。保险销上的绳索就系在何田的手腕上,只要一拉,就可以全部拔出来。 现在降临者战士们,似乎也对何田的武器有了相当大的信心。他们现在简直就是在配合何田战斗了,他们牢牢地拖住了混沌附魔战士与两只混沌之卵,就等着何田发起那致命的一击。 而在混沌附魔战士的身边,那两只混沌之卵也招架得有些辛苦了。毕竟它们在混沌附魔战士的心目中,最多也就是宠物一级的地位。它们不但是混沌附魔战士的矛与剑,也是他的盾牌。 而它们现在在百忙之中,也不时地对着何田露出狰狞口器中的利齿威吓一番。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也看不出来它们是色厉内荏,或者是故意诱使何田去攻击。 何田慢慢靠近了,他的眼睛不停地在混沌附魔战士与混沌之卵间来回扫视着。它们的配合相当好,谁也说不准,下一个对你进攻的是哪个。 在何田面前的这只混沌之卵,就是背上有触手的那个。它被砍了几剑,导致了动作有些迟缓,但是当它转头对着何田的时候,却全然没有任何迟疑与惊恐。 它再次张开了它的嘴,如同花瓣一样的利齿排列成一个圆形。何田突然将拖把柄往它嘴里一捅,同时手腕用力,拔出了保险销。 拖把柄前端的手雷被毫无阻碍地送入了这怪物的口中,随后是“喀嚓”一声,脆弱的拖把柄被咬断。何田怕它将手雷吐出来,又将拖把柄往里面捅了下。 那怪物身上的触手就像是被风吹倒的麦子一般,一下子就全部对着何田砸了下来。何田急忙往后一跳,又想起了塞进去的手雷,自然是左右为难。 不过在这一瞬间,似乎时间过得很快。何田看着那愤怒的怪物全然不顾降临者战士的攻击,将两只爪子张开,对着自己猛扑过来。但是似乎它刚刚迈步,就发出了一声有些奇怪的声音。 那肯定是爆炸声,但是却相当沉闷,还有液体激荡的声音。那怪物就像是被一个巨人打了一拳,突然剧烈地摇摆了几下。虽然还是对着何田扑来,但是方向却歪了一下,一下子撞到了墙壁上。这次那墙壁没有被破出个大洞,只是撞出了一个凹坑而已。 何田抢上前去,直接用链锯剑割掉了那混沌之卵背上的触手。看它一点反应都没有,才一剑挥下,将它的脖子砍了个大口子。 这鬼东西果然皮厚,现在都死了,自己竟然还不能够一剑将脑袋砍下来。何田不放心,又对用了几剑,才把它的脑袋切下来。又在它的脊椎上切了几下,这样就算是它没有脑袋也能够动,但是也只能够像蚯蚓一样扭动了。 何田一开始就没有把混沌附魔战士作为自己的目标,那可是能够稳稳地压住降临者战士的高级武力啊,自己又能够拿他怎么办?手雷虽然威力强大,但是要让那混沌附魔战士乖乖地站在那里等炸,也太离谱了吧?如果自己舍命去搞自杀性爆炸,也不一定会成功的。 所以何田的目标,本来就是混沌之卵。混沌附魔战士虽然强大,但是如果先斩其羽翼,总是可以让他战斗力减弱的。 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七十八场 被围观 另外一只混沌之卵,也被解决掉了,但却不是被手雷在口中爆炸死的。当然了,先前那个还可以说是大意了,现在这只混沌之卵却明明看着何田举着一根拖把杆,虎视眈眈地等着自己张嘴,又怎么会这么傻? 所以杀掉这一只,杜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就在混沌之卵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到何田身上的时候,杜雯突然砍出一剑,在它的腹部,靠近大腿的地方就制造出了一条大伤口。那混沌附魔战士虽然有心救援,但是其他的降临者战士死死地缠住了他。 何田又将那集束手雷直接捅进了伤口里面,三枚手雷在那怪兽的腹腔爆炸,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接下来,就是混沌附魔战士了。 现在的情况虽然比刚才好了许多,但是依旧不大妙呢。何田往后面退了一下,背靠着墙喘息着。刚才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却是生死一瞬。只要稍有误差,自己说不得就是被分尸的下场了,何田现在能够大口喘气,无意中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防弹衣上,在腹部的位置镶嵌了几十颗钢珠。 这应该是刚才那只混沌之卵被炸死的时候,有一些钢珠,从它的伤口里面射出来了。不过何田的运气不错,防弹衣的质量也可靠,但是现在让何田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的。就算是自己还有机械之灵甲胄作为最终防御,不过那中弹的位置再往下一点,就是要害部位了。 目前是几名降临者战士围着那混沌附魔战士厮杀,不过对方虽然是在短时间内就损失了两名得力帮手,但是现在看起来,竟然也是显得毫不慌乱。 何田有些烦躁地转头看了看周围,一些房间里不时地传出喊杀的声音,还有链锯剑割到了什么东西的“嗡嗡”声,似乎那边正是打斗得如火如荼的。不过何田有点怀疑,那些家伙是不是为了避免出来面对可怕的混沌附魔战士,就躲起来装成正艰苦战斗的样子。否则的话,为什么他们一开始都是势如破竹的样子,偏偏是到了最后几间房里后,就战斗得如此之久? 还有那几个勇敢地留下来的战士,刚才就是动手收集了一点材料,然后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何田与降临者战士他们去拼命。 其实何田也知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在所有人都往后面躲的时候,自己的表现,一定是光芒万丈的。当然了,那个一开始就冲上去的战士更勇敢。不过那人都死了,就算是再追认他什么,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而已。 所有何田在发现自己活下来以后,主要还是感到高兴,嘿嘿,这次冒险成功了。不过接下来,何田又有些恐惧加愤怒。现在敌人好像只剩下了混沌附魔战士,但是这一个更难对付啊。如果其他人不来帮忙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浑水摸鱼? “各位,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其实敌人没有那么强大。只要我们敢于战斗,终究是可以将敌人消灭的。”在说了番套话后,何田又说道,“现在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没有?我们这可是在市中心战斗,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慢慢磨的。” 几个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也没有好说的。何田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要谦虚,但是现在也忍不住想着:“你们这些废物到底可以做什么?” 刚才那个冲出去的战士虽然可以算是有些愚忠,但是勇敢的人总是值得尊敬的。不过剩下的这几个,既没有能够出什么主意,也没有能够表现出自己的勇武。 现在何田是真的急了,杀了两只混沌之卵虽然也算是不错了,但是如果能够协助将这混沌附魔战士也杀了,那就真是天大的功劳了吧?如果不赶紧办的话,等到杜雯或者别的什么降临者战士突然发威,那自己不是什么都捞不到了? 那三名战士还是站在那里,躲闪着何田的目光。何田突然感觉到了悲哀,这三人能够想到留下来,却又不愿意去送死,必然是比较狡猾的。可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这种狡猾,只是小聪明啊。帝国看重的,应该是大家作出了什么贡献。这几个白痴站在这里,难道就认为在战后会确认全靠他们指挥得当,才能够获得胜利? 既无大智慧,也无大勇气,这样的人,应该不配成为自己的障碍吧?何田有些失望,也有些欣慰。刚才他还觉得,这些人和自己一样想到了留下来,将来如果是成为了自己的政治对手,那还有些麻烦呢。现在看来,对于这几个人,不用过多的担心了。 何田又看着那边正在战斗的地方,那混沌附魔战士全然没有一点处于下风的样子。似乎那两只混沌之卵的死亡,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损失。但是何田也已经注意到了,降临者战士进攻的时候更多了。 现在虽然显不出全面压倒的优势,不过至少不会让混沌附魔战士突然再打飞一个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优势必然会逐步扩大。但是何田等不及了,能够参与到围杀一个混沌附魔战士,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所以何田抱着围观的心态,慢慢地接近了对方。他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就算是无法真的去参与,总得晃几下,混个脸熟吧?嘿嘿,事后说起来,自己好歹也是吸引了那混沌附魔战士的注意力呢。 当然了,这个距离就很重要了。要是远了,不但起不到惑敌的效果,就连杜雯他们,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印象吧?如果近了的话,那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啊。 不过呢,按照刚才杀混沌之卵的时候,那个距离应该是差不多了吧?所以何田再次接近了敌人,虽然杜雯他们不知道何田这次又有什么花招,不过刚才正是因为他,才干掉了两只混沌之卵。所以很自然的,降临者战士们就想着,是不是这家伙又有什么把握,可以干掉混沌附魔战士了? 虽然双方的战斗力相差悬殊,但是有了刚才的功绩,难免让降临者战士们对何田高看一眼。所以降临者战士们自发地为何田提供掩护,好让他接近混沌附魔战士。现在如果何田扑了上去要和混沌附魔战士同归于尽,他们都不会吃惊。只是会怀疑何田能不能够找到那样大威力的炸药,以及何田有没有本事接近到那个程度。 这一调整,自然就将何田突出了。现在他虽然是有四把链锯剑提供掩护,但是这样一来,不是更耀眼了吗?虽然理论上讲,混沌附魔战士要击杀他,就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看着降临者战士这样,竭尽全力地要把何田送到混沌附魔战士身边的模样,谁不会怀疑何田身上有大杀器? 何田看着那混沌附魔战士狰狞地对自己微笑着,一时欲哭无泪。自己明明是来围观的啊,怎么反而被围观了? 第七十九场 舍生取义 何田也想过,是不是要进两步退一步,那就可以不动声色地拖延时间了。(理想@).不过那四柄链锯剑就在自己的身边飞舞啊,何田又开始担心,若是自己真的往后面退,会不会马上就被剁成馄饨馅? 所以何田也只能够硬着头皮上了,他的链锯剑斜斜地竖立起来,但却不是用锯齿对着敌人,而是用侧面相对,就如同是盾牌一般。他另一只手中的激光手枪也瞄准了那混沌附魔战士,但是他却不敢扣动扳机。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激光手枪对于这位好像没有多大的作用,反而有可能激怒对方,那又是何苦呢? 那混沌附魔战士威风八面地抵挡着进攻,他此时明明是在被动地防御,但是看起来竟然是气势十足,还有余力不怀好意地瞄着何田。他虽然没有多余的肢体,但是他的速度与力量都超过了降临者战士,也就是如同有了三头六臂一般。 何田更是胆战心惊,自己明明只是想着来晃一下,意思意思就够了,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弄到了如此田地? 耳边是链锯剑锯齿转动时,细微的“嗡嗡”声。还有混沌附魔战士那巨大的钳子,猛地闭合时可怕的击打声。眼中是混沌附魔战士那戏谑的微笑,还有身后降临者战士冰冷的目光。 何田此时已经知道了逃脱无望,自然就把心思放到了拖延时间,好暂时保住自己的小命上。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混沌附魔战士,谨慎地向他身边靠近。其实何田还打算装成寻找敌人破绽的样子,围着混沌附魔战士转圈呢。不过何田又担心自己弄巧成拙,要是混沌附魔战士认为自己是企图从他的视线死角发起同归于尽的进攻,多半会拼着受伤也要击杀自己,那样的话,岂不又是一个大悲剧? 该死的,这样的敌人,就算是临死一击,也是我受不了的吧?何田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防弹衣上的痕迹,那是刚才炸死混沌之卵时,所留下来的。 何田又看了看旁边的降临者战士,本来只是想了解一下,他们将自己往前面逼的链锯剑是不是有所缓和。但是何田惊奇地发现,杜雯竟然对着自己悄悄地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意思?何田感觉一头雾水,自己和杜雯又没有什么秘密,她一副默契得很的样子,那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叫我放心去死? 何田痛苦地又往前面走了一步,突然瞥见眼前一黑,急忙将链锯剑往上面举高了点。然后他马上就感觉手上一沉,这才是“当”的一声,那混沌附魔战士的链锯剑一下子就砸在了何田的链锯剑上。 何田的链锯剑往下一沉,重重地压在了何田的肩膀上。也幸亏有链锯剑挡了一下,混沌附魔战士的链锯剑才没有直接把何田从肩膀这里切成两半。不过那混沌附魔战士一翻腕,就要横着切开何田的脖子了。 此时何田被这一砸,顿时感觉到手脚无力。他也想翻腕将链锯剑立起来,好护住自己的脖子。但是混沌附魔战士的链锯剑如同有千钧之重,何田眼睁睁地看着正在转动着的锯齿横了过来,下一刻就要切入自己的脖子了。何田的另一只手里面虽然握着激光手枪,但是他根本感觉不出来,自己是否正在射击。因为那混沌附魔战士,根本就不像是中了枪的样子。 突然背后有一股大力推来,何田感觉自己被人重重地踹上了一脚,好像是杜雯的声音在大喊道:“就是现在!” 何田就这样往前一冲,自然躲过了快要割下脑袋的链锯剑,但是在他的面前,就是混沌附魔战士啊。何田这一下,正是端端正正地往他身上撞去。无论是链锯剑回手过来一拉,还是大钳子一夹,或者是用脚踩下,何田都会瞬间变成烈士。 “那女人真是喜怒无常啊,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何田心中哀叹着,看着眼前那混沌附魔战士的身躯越来越大,几乎是在一瞬间,何田就笔直地……摔到了地上。 何田落地以后,几乎是本能地立刻翻滚了几下。脱离了原地后,正好看见混沌附魔战士的钳子在自己刚才的地方砸了一个小坑,现在正收了回去,又和那几个降临者战士大战。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何田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像是自己被同伴往前面猛踹了一脚,就快要送到混沌附魔战士鼻子底下的时候,那厮竟然躲开了? 似乎混沌附魔战士不希望自己离他太近,同时也想要在尽可能远的地方杀掉自己?何田有点弄不明白了,混沌附魔战士想杀自己倒还好理解,可是他躲什么啊? 按照自己的实力,就算是大家对撞,恐怕是自己当场就昏倒,对方却可以从容把自己切片或者是剁成馅吧? 何田正迷惑不解,一名降临者战士在抽身后退的时候,竟然还有空拍了拍何田的肩膀安慰道:“没什么,再试一次吧。” 试什么?让你们在背后再踹一脚?何田腹诽着,虽然现在他都还没有弄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又往前面靠了过去。 “伪帝的走狗们,你们只会玩这样的把戏吗?”那混沌附魔战士突然吼叫起来,“既然你们准备用这种手段,为什么自己不来试试,却要让一个小家伙来送死?” 那是什么意思?何田迷惑地想着,感觉对方好像不只是在谩骂。杜雯突然冷冷地说道:“如果是我们自己来携带能量块和手雷的话,谁来掩护呢?我们都将为帝皇尽忠而死,区别只在于时间而已。” “不对啊,杜雯这意思,好像是有点解释的意味了。可是按照杜雯一贯的脾气,她对一个混沌附魔战士解释什么?她只会用喷火枪和链锯剑对话吧?”何田脸上不动声色,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他心中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难道说,他们两个是在对我说这些话?” 有了这个想法,何田似乎突然开窍了,他很快就把他们的话串联在一起,那些关键字是“能量块和手雷”、“送死”、“掩护”…… 何田想了起来,卜冠遂告诉过自己,激光手枪和链锯剑所用的能量块在被击中后,是很容易爆炸的。那混沌附魔战士与杜雯的对话,难道意思就是说,我刚才是在身上带满了能量块和手雷,准备在他们的掩护下接近混沌附魔战士,然后引爆手雷,那就可以引起大爆炸了? 第八十场 倒 何田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绝对没有去当人肉炸弹的想法。不过自己的行动,似乎也很容易误导他们。先是使用手雷炸死了两只混沌之卵,然后又是在后面磨磨蹭蹭地待了一会儿。在他们想来,那就应该是在往身上绑手雷和能量块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似乎他们都认为,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所以自然就往那个方向想了。 怪不得呢,他们都是那副样子。何田哀叹着,然后感觉到了杜雯他们又在“掩护”自己了。这简直就是押送人上刑场啊,链锯剑在身前身后挥舞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何田身上。 更过分的是,降临者战士们现在越来越热情了。当他们看到何田走歪了一些的时候,就会靠过来,好心地说道:“那样走不好,应该这样……”然后就把何田挤到正确的路线上。 何田本来指望着,再装成寻找敌人破绽的样子,慢慢地靠过去。结果现在自然是打算落空了,自己想要拖延时间,恐怕是无法如愿了。 不过幸亏混沌附魔战士也对何田身上的爆炸物颇为忌惮,每次何田企图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发动猛烈的攻击,试图在尽可能远的地方,将何田杀掉。当然在这个时候,降临者战士就会掩护何田。 这样何田就可以靠近混沌附魔战士的身边,但是在那个时候,他肯定又躲到一边去了。他虽然死了两个帮手,现在又是以防御为主。但是他要往旁边移动一点距离的时候,降临者战士竟然也拿他没有办法。 所以现在就出现了颇为诡异的场面,战斗力最强的混沌附魔战士忌惮战斗力最弱小的何田,而何田又被降临者战士摆弄着。何田无奈地想着,感觉这怎么有点像是斗兽棋啊?我不就是最小的那个耗子了?偏偏又可以吃掉最强大的大象。 在这样的时候,何田对降临者战士的怨恨是显而易见的。他很相信这些人可以为了帝皇去死,但是他们应该也是把自己看得更高。也许在他们看来,在这种情况下,既然一定要派出一个自杀式袭击者。那么牺牲掉何田,显然要比牺牲掉一名降临者战士强。 “也许他们认为,自己就算是自杀,也应该更有价值吧。”何田这样想着,心中也不知道是该怨恨,还是鄙视,或者是有一点点佩服。 不过现在的局面容不得何田多想了,他只是被动地被挤到前面去,然后对方一剑砍来,何田一挡。那巨大的压力让何田当时就跪在了地上,他就势一滚,就溜到了一边。 何田站起来身来,却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我怎么了?我好不容易保住小命,你们怎么都一副欠你们钱的样子?何田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名降临者战士似乎是压抑着愤怒,低声说道:“刚才我们好不容易把那家伙缠在那里了,你为什么不冲过去引爆手雷?你既然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勇气,现在难道是害怕了吗?” “老子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要把自己炸成渣!”这话何田当然不会说,他只是显得极其羞愧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没有看清楚你们的动作。你们太快了,而我又担心自己离得不够近就死去。为帝皇而死并不枉然,我只是害怕自己的死不能够帮助到你们。” 那名降临者战士的脸色好了许多,他对何田点了点头道:“尽你所能吧,我们再试一次。现在你要记住,一靠近就引爆。即使你没有成功,那么接下来也许就轮到我了。” 何田惊愕地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战士,低下来头来说道:“是的,我明白了。” “这一次,最终还是逃不掉吗?”何田绝望地想着,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那就算是我自己不引爆,说不定他们还会对我开枪,好引爆能量块呢。何田坚决相信这些降临者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出路在哪里呢? 何田再次接近了混沌附魔战士,这一次,自己总没有理由再闪开了。那混沌附魔战士似乎也感觉到了情况越来越严重,便拼命地试图阻止何田靠近。他和降临者战士们打得热火朝天的,何田也一步步地靠近。 真是悲哀啊,这名混沌附魔战士没有携带远程武器,虽然使得他的肉搏能力大增,但是这也使自爆战术成为了可能。这不但是他的悲哀,更是何田的悲哀。 当然何田也明白,激光手枪都对这家伙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更别说是普通的冲锋枪步枪了。混沌附魔战士轻视这些枪械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 “只是你好歹带把小手枪啊,那样我就有理由不敢接近你了嘛。”何田在心中甚至在想着,当初要是有机会的话,也许该通过柳水杏警告这些大家伙啊。不敢泄露行动计划,但是总得让他们具有远程攻击能力嘛。 在这样的时候,何田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包括了回忆、埋怨、后悔。就在几乎没有选择机会的时候,何田如同放下了所以负担一般,心中发狠。自己这次若是有机会冲过去,那就顺势给那大家伙一剑,要是不死,再回去解释,就说手雷没有了。 虽然这样是很危险,但是如果解释得好,说不定杜雯他们还是会原谅自己的。嗯,是哦,自己与混沌附魔战士的实力明明差那么多,还配合降临者战士们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好给他们创造机会击杀敌人呢。 好吧,这样也许是不会有什么功劳的了,但是无论如何,自己总是罪不至死吧?何田看着那混沌附魔战士吼叫着,抵挡那几名降临者战士的攻击。但是他们不求伤敌,链锯剑与喷火枪就如同是编织成了一张大网,让混沌附魔战士束手束脚,一时挣脱不开。 “快!”好像是杜雯大喊着,何田急忙往前一蹿,双手握剑往前就刺。那混沌附魔战士两只手都应接不暇,便飞起一脚踢向何田。不料何田冲得太急,被地上那只死掉的混沌之卵触手一绊,就猛地往前一栽。虽然是失去了平衡,但是速度更快上几分。 何田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链锯剑轻而易举地切割开敌人腿上的布料,然后鲜血飞溅中,链锯剑“嗡嗡”地响着试图划开皮肉。此时何田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链锯剑似乎并不是在切开皮肉,而是另外一种东西。那似乎是硬度与韧性兼顾的一种物体,何田咬牙将链锯剑的剑柄往里面推。 那混沌附魔战士凄厉地嘶叫起来,先前他说起话来,还像是个正常人,现在的声音,却只能够让人毛骨悚然。何田身上一冷,就想要往回退。那混沌附魔战士突然大吼一声,竟然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对何田压了下来。 那简直是一座山,何田只感觉到眼前一黑。 --(本卷结束)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第三幕 热忱无需理由 第一场 避风头 当何田醒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昏过去了。他此时是在一辆车上,占据了整整一排位置。不过他躺着的姿势也不大舒服,半个屁股都悬在空中。这车一抖动,就把何田惊醒了。 “我这不是被俘了吧?”何田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睁眼看看的想法。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全神贯注地倾听周围的动静。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这车似乎保养得不怎么好,何田都能够听到某些部位发出的响声了。 但是除此之外,却没有什么异常。没有得胜的邪神信徒兴高采烈的谈笑,也没有战败被俘的帝国战士沮丧的谈论。就像是何田只是坐在一辆出租车上,并且司机还是只会说“十块钱!”的那种。 何田悄悄地睁开眼睛,迅速地往周围瞟了一眼。从他的这个角度,能够看到的东西很有限。但是他已经看清楚了,在自己的前排副驾驶位置上,是没有人的。如果是押解的话,那些邪神信徒不会这么大意吧?如果开车的是混沌战士,倒是不怕何田暴起发难,不过用混沌战士开车专门押送自己一个人……那个,奢侈点了吧? 并且最关键的是,自己没有被绑着,好像也没有什么伤口。所以,应该不是那种最坏的情况吧。何田想清楚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假意动弹几下,呻吟两声。装成刚刚醒来,但是还无法行动自如的样子。不过何田已经拿定主意了,要是发现司机是邪神信徒,那自己一定要马上将其击杀,再趁机溜掉。 汽车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然后何田感觉到车停了下来,有人从驾驶座那里探过身来看。这个人是……呃,他的脸正背光,看不清楚。 不过那人只是看了看何田,就轻声呼喊道:“何田、何田,你醒了吗?”何田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那人又说道:“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需不需要我开快点?” 听了这样的话,何田才敢肯定,他是没有恶意的。何田慢慢地将眼睛完全睁开,有些虚弱无力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没有力气。对了,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那人笑道:“没力气?那倒无所谓,肯定是刚才你在战斗中脱力了。想起来也是惊险啊,在那样的情况下,你都敢冲上去……” 一边说着话,那人就一边转过身去,又将车往前开去。他抬头看着后视镜,大声说道:“我没有分在你们那层楼,真是可惜啊,没有能够亲眼看到。听说当时你们那层出现了大家伙,我们这边的人都收拾不下,全靠你舍死冲上去。要不是你那几下,上面的那些人,还不一定有那样好的运气呢……” 何田听到这里,就已经目瞪口呆了,他急忙问道:“上面?那是什么意思?” 前面那人“哦”了一声道:“是了,当时你可能已经是力战昏迷了。当时上面一层楼的人,在接到了下面的求救信息后,一时还分不出兵力来。当他们收拾完了那一层的敌人后,就决定切开走廊的楼板,从上面直接跳下去,打敌人个措手不及。当他们跳下去的时候,刚好就拣了个便宜,杀掉了那个大家伙。” “其实当时我应该是被压昏了的吧?”何田这样想着,脸上却恰到好处地出现了谦虚的样子来,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骄傲。当然他心中还有些疑惑,这家伙是道听途说的,弄错了事情还好说,不过那些降临者战士离得那样近,为什么他们不出来说明真相? 虽然心中还有疑虑,但何田现在可以肯定自己是安全的了,他笑着问道:“那我们现在是到哪里去呢?” “现在?当然是回基地去呢。”那司机兴高采烈地回答着,“这次大行动太厉害了,不管政府那边会采取什么应对措施,大家总是要避风头的。外地的战士基本上当时就走了,不过本地一些身份尴尬了一点的,这段时间还是躲起来比较好。所以这次基地里人特别多,我可是没有见过基地里热闹成这个样子的呢。” 何田也笑了笑,突然他感觉到了不对,赶紧问道:“我们这次好像是闹得太大了吧?他们怎么收拾的?那可是在市中心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时我们是冒充了警察的身份,堵住了楼里的通道。又在街上制造了交通事故,让警察无法迅速赶来。不过当时撤得太急了,来不及消灭痕迹。”那司机兴致勃勃地说着,似乎一点也没有把警察放在心上,不过他又担心地问了句:“那么多的痕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何田想了想,便说道:“本来我还不清楚的,不过现在听你这样一说,那就更没有问题了。你要知道,官场中的事情,从来都是瞒上不瞒下的。虽然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但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了解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冒充警察的人最后撤退。等他们一走,真正的警察就来接手了。” “我们在战斗的时候,堵住了通道,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虽然有些动静,但是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果当地的领导不太傻,那就知道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你想想看,现场我们不会留下尸体,也没有苦主。就是一些痕迹而已,还没有暴力拆迁吓人呢。”何田轻描淡写地说着,又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是大家到基地里避风头,但是我不需要啊。” 很明显,只有那些社会身份比较尴尬的帝国战士,才会需要躲到基地去。可是何田根本就不用担心会有警察来查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嘛。 那司机却笑着说道:“去转转也好嘛,我的任务可是把你拉到基地去呢。再说了,最好是检查一下,免得有什么后患啊。” 第二场 新基地 这条路是从一大片菜地中间穿过的,只是土路而已。不过平时没什么超重车辆走,两边也还规规矩矩地挖了排水沟,所以看起来还算平整。何田现在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前面有些小丘陵。不过再远一点,就是大片的树林。 汽车疾驰而过,尘埃被卷上天空,又慢慢地落了下来,罩在绿油油的菜叶上。附近的田地里没有人劳作,周围看起来越发显得荒凉。 此时何田回头去看,已经看不到刚才过来的那条公路了。再往前面走一段,汽车进了树林,就更是显得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了。 从这里开始,路就是水泥的了。此时已经是深秋,路上和两边,都铺满了落叶。一些干枯的叶子被卷入车轮下,又被碾为碎末。还有更多的叶子,在汽车身后飞舞着。 阳光从树冠的缝隙间照射下来,那在光束中沉浮的尘埃似乎也清晰可见。道路两边山石嶙峋,青苔斑驳,远处似乎还有松鼠在枝头跳跃而过。这似乎是个郊游的好地方,只可惜,何田全然没有那样放松的心情。 刚才两人说得熟络了许多后,何田自报家门,那人却说自己也听说过何田的名字。而那司机的名字是叫茅章,何田却是没有听过的了。这不禁让何田有点沾沾自喜,别人认识我,我不认识别人,这个似乎能够说明我现在的地位了呢。 两人闲聊着,茅章又有意无意地提了一下,这次外地来的那些人里面,还是有几个比较抢眼的。不过巧就巧在,偏偏那几个表现甚好的,都分配到了上面一层去了。 何田当时就感觉有点哭笑不得了,按理说自己身边全是些歪瓜裂枣,似乎不值得高兴。但是话又说回来,要是那几个厉害的家伙都是在下面这一层,那何田就未必有表现的机会了。特别是现在茅章的口中,好像对何田极其推崇的样子。 不过想到这里,何田又纠结了。那些降临者战士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们应该很清楚那个混沌附魔战士是被谁杀的,也应该很清楚自己在其中,也就是起到了个吸引敌人注意力的用处。可是现在战士中间出现了这种不负责任的传言,他们也不出来澄清一下?就算是他们懒得搭理这种狗皮倒灶的事情,但是那个真正击杀混沌附魔战士的,也不出来说一声? 何田越想越是觉得这其中可能是有点阴谋,所以虽然眼前的秋色可以下酒,但是何田却一边和茅章说话,一边揣测着当前的迷局。 又拐过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即使是何田现在心事重重,也不由得放下那些心思,呆呆地看着前面。 这里是刚刚出了树林,前面就是一大片空地。地上只是长了些野草,现在已经枯黄。这么一大片草地,看起来感觉空茫茫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别扭。和后面两三米高的围墙一对比,更是显得后者气势雄浑。 那墙头虽然没有安铁丝网,也没有碎玻璃渣子,但是顶上都是些琉璃瓦。不但滑不留手,更是显出了些富贵气象。从这个距离看,不能够看到任何里面的建筑。但是光这一圈围墙,就几乎是在暗示着这家人底气十足了。 那大门看起来是铁皮的,边上有个醒目的摄像头。此时何田他们的汽车还没有靠近,那门就缓缓滑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照壁。无论从那一方面看,这都像是有钱人在乡下的房子。 何田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这应该就是自己当初建议基地搬家的成果了。当初的雪宝山基地虽然隐蔽,但是离市区还是远了点,并且购物不便。最关键的是,不时地会有领导来打秋风。 而眼前的这个基地,并没有在大路上,不会有那么多人有事没事地过来转悠。何田几乎都能够想象到,基地随便用某个有钱人的名义,给村领导塞点好处,就可以在这里修房子了。虽然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的好奇心很强,但是你总不能够有事没事就跑到人家的私人住宅里去吧? 汽车转过照壁,眼前就是一大片空地,几栋两三层的小楼散布在空地边上。后面好像还有其他的房子,但是汽车已经停下了。 茅章下车后就把何田往后面带,何田看到有些人在外面活动着,还有的人,就趴在栏杆上发呆。这些人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些普通人而已嘛,何田看着他们,还真看到了几个熟人。都是以前在基地里的人,他们对何田挥了挥手,却没有走过来。 “我们最好是先到地下基地去,无论如何,先检查身体吧,别弄出什么纰漏了。”茅章看何田有些想走过去打招呼的样子,便提醒着,“他们也是看到了我刚带你来,所以就没有来找你说话呢。” 地下基地的结构,几乎是雪宝山基地是一样的。还是那熟悉的电梯,以及简单的操作方式。何田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后,茅章就出去了。他走的时候板着脸,一丝不苟的。何田能够理解,因为他现在也一样。站在他面前的,是杜雯。 “在这次战斗中,你的表现还算不错。”杜雯虽然应该是在夸奖,但是何田总觉得她说得很是勉强的样子,“你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这个……我还以为你正准备于他同归于尽呢。” 听着这话背后的意思好像不大妙,何田急忙说道:“是的,大人,我一开始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但是手雷已经用完了,虽然我听说能量块被击中以后,也有可能发生爆炸,但是我还没有试过。我并不知道,是不是只需要一枪,就可以引爆能量块。” 说着说着,何田的语气,变得越发激昂起来:“如果我的死可以消灭敌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但是我不能够把这样重大的事情,寄托在一个我根本无法肯定的假设上。我死不足惜,但是那会害了我的战友!而我又无法坐视自己的战友和敌人战斗,所以我想,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吧。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只是遗憾不能够亲眼看到敌人死去。不过还好,我现在可以再次和敌人战斗了。” 何田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但是又显得有些迷惑地说道:“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敌人是谁杀了的?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向他请教对付敌人的技巧。否则的话,我不配作为帝皇的战士。” 第三场 来去匆匆 杜雯的眼中,似乎有些轻蔑,但是马上又掩饰住了。何田能够理解,占领军对伪军应该都是这种心理吧。“哼哼,现在打不过你,我忍了,你以为老子很想做那个帝皇的战士吗?”何田的心中现在是大逆不道的念头,不过还是显得相当恭顺地,眼巴巴地等着杜雯的回答。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那名混沌附魔战士——嗯,就是我们在对付的那个家伙——并不是被某一个人独力击杀的。”杜雯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不甘,好像又有点压抑着的笑意,“必须要说明的是,起到了最大作用的,是我们花都基地的人。当然了,那些从外地赶来的战士们,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杜雯这样说着,就看到何田的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崇敬神色。她完全可以辨别这样的眼神,所以可以肯定何田是真心崇拜。纵然杜雯没有把这些伪军放在眼里,也有些欣慰地想着:“把这个功劳扣在他头上,看起来也算是合适的嘛。这家伙刚才听到我在说新名词,也没有追问,看起来还算是稳重的。” 她没有想到的是,何田之所以没有问,是因为他已经听说过了混沌附魔战士这个名词。偏偏又不知道刘娜是否汇报了这件事情,所以一时就只好装傻。 而此时他心中想的是:“看不出来嘛,这些外星人看起来就是纯粹的战士,打起官腔来,倒还像模像样的。听她这意思,好像就是基地之间抢功的那些破事。至于她为什么要说是我立功了?哼,当时敢站在那边的就我一个普通战士,别人还敢扯多大的谎?” 这样想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了。当时多半是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混沌附魔战士正在被下面的几个降临者战士围攻,从楼上下来的人正好拣了个便宜。多半那致命一击还是上面下来的人打出来的,难怪杜雯不服气了。 何田的功劳,无疑就是花都基地的功劳。能够夸大何田的作用,自然要比功劳归于那些来帮忙的,让花都基地面子更有光彩一些。 杜雯看着何田老老实实地保持沉默,便又说道:“这次把你带到基地来,就是想要做个检查的,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就继续回去工作吧。”然后杜雯低下头去看着什么,同时对着门外挥了挥手,示意谈话到此为止了。 何田也没有管她看不看得到,就对着她鞠躬,然后轻手轻脚地倒退几步,才转身离去。何田还有些奇怪,杜雯大人接见自己,就是专门说这几句话?门外有个何田不认识的人,又迎了上来,带着何田去检查身体。 这个过程虽然乏味,但是幸亏还算是比较快的。最后何田欣慰地得知,自己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当然了,何田明白这意思就是说,自己没有理由偷懒了,接下来就是要继续战斗到死。 似乎正事办完了,下一步就是……回家?何田有些不甘心,这个新基地还没有好好转转呢。他没必要在这里避风头,但是也不想就这样回去。这里拍领导马屁不容易,但是大家如果混个脸熟,应该是有好处的吧?并且何田还听说了,在花都的那些战士们,有许多人都要来这里避风头的。这些人如果认识一下,那说不定将来还对自己有所帮助。 按照何田的估计,这应该是那些混黑道的,还有些社会地位较低的战士。一旦有个大搜查之类的,总是从他们那边开始。以前还好糊弄过去,这次大家基本上就是在花都的中心区大闹,政府那边肯定是要外松内紧地查一查。其严密的程度,就要看上面对这事有多重视了。 遗憾的是,何田的愿望落空了。何田正在心中埋怨着,这种鬼地方,连请客吃饭都不可能,那就只好到处流窜了。结果茅章自己来找到何田,笑呵呵地说道:“车准备好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吧。” 何田用一种明显可见的惊愕说道:“啊?回去?现在吗?”虽然何田没有说出任何理由,但是这语气和表情,就足够让茅章产生内疚感了。他为难地搓着手道:“是啊,上面说了,要避风头的坚决不准出去。但是不留在基地的,就要尽快送回去。据说这次战果不错,就更是要小心谨慎了。” 这话让何田心痒痒地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收获了什么。不过看茅章那样子,好像也不是能够知道这种机密的人,自己还说不定会被人认为乱打听不该知道的东西。 所以可怜的何田跑了趟基地,却什么都没有捞到,就是检查了身体而已。不像上次到雪宝山基地,还拿了链锯剑和激光手枪回来。更让人沮丧的是,也没有能够认识什么人。 在回去的路上,何田靠在座位上,一边心不在焉地和茅章说话,一边盘点自己的收获。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也许就是抢功到手了。杜雯作为整个基地的管理者,还专门抽空对自己说几句废话。何田估计着,那意思就是要让自己知道好歹。免得自己胡思乱想的,最后说不定还会坏了大事。 好吧,虽然降临者战士卖个人情给普通的战士,这种事情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可笑。但是何田感觉,杜雯还算是在努力避免一些疏漏了。假如何田这个当事人,迷迷糊糊地认为自己是被上面下来的那些人救了,那杜雯这伙人,就真是脸面无光了。 只有杜雯这种身份的人,直接对何田说出事情的“真相”,才算是定下调子了。接下来,何田只要不傻,就知道该证实哪种说法。 虽然几乎是被动地得到了一个,或者算是几分之一个功劳,但是何田还不是很满意。毕竟这个虚了点,基地在外人面前一定会坚持这个说法。但是内部论功行赏的时候,肯定会一笔带过的。何田更想要的,是实在一点的功劳。 等到茅章把何田放下车,时间已经是傍晚了。何田回家以后,才把一直放在家里的手机打开。不料马上就是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何田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牛局长。 “何老弟啊,怎么一直没有开机呢,没什么事吧?”手机那边殷切的问候,让何田更是能够感觉到牛局长急切的心情。 两人打着哈哈寒暄几句,牛局长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何老弟,今天你听说了什么大事没有?”何田心中想着“那话儿来了”,惊讶地问道:“什么事?” “就是在花都总督府那边啊,出大案子了。”从牛局长的语气中,何田几乎都能够看到他眉毛皱成一团的样子了,“唉,何老弟,你不知道吗?” 何田笑道:“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牛哥你根本就没有说清楚嘛,没头没脑的。”牛局长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吧,何老弟,我知道你本事大。要是有机会,帮我打听一下,就是今天的事情……” 第四场 小事 “嗯嗯嗯,牛哥你的意思是说,上面是把这件事情,定性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之间的打架斗殴?”何田很清楚,对于一般的小混混来说,这个帽子挺吓人的。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本身来说,却是在大事化小了。光是看事后的痕迹,谁见过小混混之间打架,还把墙壁都拆了的? 也不知道是花都的老爷们自己想要掩盖下去,还是杨俊臣之类的人在其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现在让何田疑惑的是牛局长的态度:“不对啊,牛哥,这事又不是发生在江北区的,你急成这样干什么?就算是限期破案,也不关你的事啊。” “这不是上面对这事很重视嘛,虽然不怎么打算要一查到底,不过总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吧?”牛局长唉声叹气地说着,“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以前要查什么事情,多少还有个方向的。就算是无头案,也多是两三个人做下的。这次看起来,卷进去的人不少,偏偏大家还一点消息都没有。领导们不管有什么打算,最少得掌握基本的情报啊。偏偏全花都的警察系统都迷迷糊糊的,所以我就想……” 何田明白了,原来牛局长这样多管闲事,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得到领导们的赏识啊。像这种案子,虽然普通老百姓始终都是不明真相的。但是如果领导们也不明真相,那就难免要发火了。 “我可以不管,但是只要我愿意,就一定要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就是领导们理所当然的想法,说简单点,就是想要最基本的知情权了。现在整个花都对此事都是一头雾水,如果牛局长竟然能够鼓捣点什么出来,那自然会让领导们记住他的。如果牛局长本人再努点力,说不定还真能够往上爬一步。 何田“哦”了一声道:“可是牛局长,你也知道,我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我在这边办什么事,还不是全靠你帮忙?现在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轮得到我来查?” 牛局长干笑几声道:“这不是看老弟你人面广嘛,随便打听一下,就比我们这些小角色知道得多了。我知道你是懒得管这些事,不过这次真的是个机会啊。现在我想要上进,估计就缺这临门一脚了。嘿嘿嘿,老牛我欠你人情,别的不敢说,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何田有些犹豫地说道:“我倒是想帮你呢,不过没什么头绪啊。这种事情,应该大家都是在努力打听吧?光说是在江北区,我认识的人绝对没有你多吧?” 牛局长急忙说道:“江北区我估计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不过老弟你不是在总管府那边有点关系吗?我想啊,如果那边有点什么消息,我也能有所启发呢。” 听着牛局长的要求如此之低,何田就想马上答应了,这不过是个顺水人情而已嘛。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唯一能够问的,就是杨俊臣而已。但是现在杨俊臣投靠了总督,基地又要铲除一些官场中的邪神信徒,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机会去打听什么消息啊。自己答应得倒是爽快了,但是对牛局长就有点不负责了。 对于牛忠这个人,毕竟何田还是感觉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还算是比较配合的。要是他雄心勃勃地想要上进,自己却敷衍了事,好像也对不起他。所以何田就答道:“总管府那边……最近估计会很忙的。我再给你想想其他的办法吧,不过你最好别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上面,自己也找找其他人吧。” 两人没有说太多,就挂了电话。何田自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牛局长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打了这个电话。 到了现在,牛局长已经没有以前那种,认为何田是外国间谍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了。只是在他的心目中,杨俊臣这个花都总管应漱流的秘书,应该就是何田在官场中的大靠山了。他对何田的配合,倒有不少是冲着这个去的。 现在花都总督侯山海突然发力,开始收拾应漱流的人。在围观群众看来,这也就是流氓恶势力武鸥团伙带出来的贪官污吏,自然是鼓掌欢呼了。但是在牛局长这种明白人看来,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牛局长自然要担心了,现在看起来,应漱流一方简直是被压着打。作为应漱流的秘书,那杨俊臣的结局估计也好不了。这个时候,就要赶紧划清界线了。 不过牛局长一向小心谨慎,才试探着问问何田,看看杨俊臣是不是有翻身的机会。如果何田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那很明显,就说明何田对这事简直是一无所知。偏偏何田说起不用指望总管府那边,又还是信心十足的样子。就不得不让牛局长认为,何田另有大靠山。虽然就算是杨俊臣倒了,牛局长也没胆子与何田对着干。但是现在,牛局长就更是坚定了信心,要积极配合何田的工作了。 所以在何田不知不觉间,避免了一个大麻烦。他自己却一无所知,甚至都懒得给杨俊臣打电话问问了。是的,如果何田答应了牛局长,但是不办事,或者得不到答复,那就是不厚道了。但是既然一开始就说让牛局长别指望,那就真是别指望了。 对于何田来说,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不过牛局长的这个电话,倒是让他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既然牛局长都知道,要靠打探消息来获得领导的认可,那自己又为什么不能打探一下邪神信徒这次的损失情况呢? 何田想起了柳水杏,她应该是可以提供一些情报的。不过何田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她,更不知道,柳水杏会不会是在这次行动中被杀或者是被俘了。 所以此路不通,何田却是想了起来,吴耐的社会身份是卖成人用品的。虽然有可能被工商局的查,但是这次他应该是不用避风头,应该还是留了下来。何田实在是想要探探口风,弄清楚这次基地和自己,到底得到了什么。 第五场 得意忘形 “嗯,嗯?你不清楚的话,我估计问其他人也不知道了吧。”何田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拍了过去,心中却是有些失望。吴耐刚才已经说了,他的任务是悄悄制造交通事故。所以一直都是在外围转悠,后来也没有和基地那边联系,自然就不知道具体情况了。 而何田现在真是非常想要知道战果,只有知道了那个,才能够了解自己到底有可能得到什么。在奖励真正发下来后,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人轻视了,或者是重视了。 与混沌附魔战士的战斗,给了何田许多启发。战斗方面的经验倒在其次,关键是有的人根本就不用面对这样危险的局面。 刘娜当时虽然到了现场,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情况,她估计会是第一批撤离的。没办法,不可接触者太稀少了。不过这一点,何田是无法仿效的。 还有一个人,则是干脆就没有去现场的,那就是杨俊臣。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如果作为一个普通的战士去战斗,那也太浪费了。当然何田也不可能学他,如果把大量的精力放在了官场,那又有多少时间去提高自己个人的战斗力呢? 最关键的是,帝国不可能专门把自己培养成官场新贵,那样太耗费时间了。若是有机会,把杨俊臣这种人往上推一把倒是可能性更大点。 所以何田的感受,就是一定要让自己不被随随便便地牺牲掉。如果自己身份特别的话,那些降临者战士还会理直气壮地,要求自己去和敌人同归于尽吗? 当然了,最管用的,就是实实在在的能力得到提高。说得难听点,就算是主人准备狡兔死,走狗烹了,那也得从最没有用的狗开始杀起呢。只要有了这个时间差,那还说不定会发生些什么。 想到这里,何田又诉苦道:“自从我的导师离开以后,虽然我每天都没有放下锻炼,但是没人指点,感觉始终是有点不大对头。这次的战斗,更是让我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吴耐只是笑吟吟地微微点头,也没有搭话。何田只得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导师什么时候会回来……啊,我不是想要打听这个……那个,你这里有没有办法,让我接受更深层次的战斗训练?” “这个啊,好像现在的情况,就是按照统一规定的呢。”吴耐打着哈哈,何田更是心中暗恨,虽然看起来帝国相当有效率,但是这个官僚主义,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何田无法,又说道:“我听说……”话还没说完,突然吴耐站了起来,好像在凝神倾听着什么。还没等何田问什么,他就对着何田歉然一笑,转身走到里屋去了。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吴耐就快步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好。何田更是正襟危坐,一言不发。吴耐对何田招了招手道:“跟我来,有任务。” 何田“哦”了一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马上就站了起来,跟着吴耐往外面走。虽然何田现在心里跟猫抓似的,就想着弄明白那是什么事。不过那恬淡的表情,何田感觉自己还是拿捏得比较好的。 两人往楼下走的时候,看着周围无人。吴耐低声对何田说道:“刚才是基地的消息。”何田凑趣地说道:“虽然我只需要知道敌人在哪里,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吴耐苦笑道:“有个白痴,看起来是得意忘形了,竟然惹事生非,现在躲起来了……”何田看着吴耐没有说下去,奇怪地问道:“然后呢……哎呀,那个家伙……不会是我们的人吧?”“偏偏就是啊。”吴耐痛苦地叹息着,“你说帝国的战士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蠢货呢?” 原来这件事情,还真是有些莫名其妙。出事的是花都的一名帝国战士,叫做齐野。他这名字还的确没有起错,确实是野得很。而在他获得机械之灵以前,算是个小衙内。他的父亲照顾着他在单位上挂了个名,工资照领,人去不去倒无所谓,成天就东游西逛的。 虽然也惹了些事情出来,但是每次都是他父亲给他擦屁股。并且他也没有疯狂到无视一切的地步,平时几个身份地位差不多的衙内,带着帮闲玩耍,也没有机会惹到他惹不起的人。 据说当时他获得机械之灵后,就好像是有点那种认为自己是主角的想法了。当时前去的降临者战士发现,他租了套靠近银行的房子,正在用自己的力量挖地洞呢。 而齐野也承认,其实他并不是很缺钱用,就是发现自己突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想着玩玩而已。好像有部电影,就是挖地洞到了银行金库。齐野说,他就是想看看,自己一个人是不是能够做到。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样的行为肯定会给其他人带来相当大的麻烦,所以自然是被阻止了。只不过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吴耐现在也说得出来。 而在这次行动的时候,齐野是进入大厦的成员,也砍翻了几名邪神信徒。估计是这一下就让他受刺激了,毕竟他这种小衙内,平时不管说了多少次要灭谁,但是估计也就是说说而已。 而这次是亲眼看到活生生的肉体,被切成片,或者是砸成肉糜。鲜血、内脏、脑花、还有未消化的食物之类,飞得到处都是。大概是亲手杀人的震撼,让他的思维发生了点混乱。其实这种情况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不可避免的。在发达国家里,通常警察在开枪后,就需要强制接受心理辅导。 其他的战士也许是如同何田这种比较坚韧的,可以自己调节。或者是神经粗大到根本就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还有就是当小老百姓习惯了,嗜血的欲望在战斗中被发泄后,就又压制了下来。他们也许今后会出点什么心理问题,但是至少现在不会爆发出来。可是齐野似乎产生了一些臆想,觉得自己可以在一个相当大的范围内横着走了。 帝国对于保密、低调之类的话,一般只说上一次,就不再重复了。像何田、吴耐这样的人,即使是有心试探一些规矩是不是能够得到执行,也不会自己去干的。但是这位齐衙内,在当天结束任务后,竟然一连做下了两桩大案。 第六场 睚眦 那两件事情,对于齐野来说,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就是**和殴打至重伤。只不过以前有他父亲帮忙遮掩,要么出钱,要么以势压人,很快就摆平了。而这一次,就没有那样简单了。 虽然没有死人,偏偏受害者也是官场中人的子女,其中一位,地位还比较高。齐野自己当时也没有想着蒙个脸什么的,所以很快就找到门上去了。算他运气好,当时他不在家,当时他父母抽空给他打了个电话,现在齐野正跑路呢。 “不对啊,齐野这样的人虽然到处惹祸,但是应该知道什么人不能惹吧?”何田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对方当时肯定会喊自己是谁谁谁的子女,齐野就敢继续下手?” 吴耐摇了摇头道:“要不怎么说他是自己觉得可以肆无忌惮的呢,按照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其实这几个人都是早就相互认识了的。” 这个说起来,就算是比较纠结的故事了。当初齐野看上了一个妹子,想要进一步地交流一下。本来两人的父辈都是官场中人,勉勉强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即使两人不可能白头偕老,不过大家本来都不在乎,也就是想着玩玩而已。 可惜的是,那妹子又和另外一位衙内勾搭上了。根据某些传闻,那位衙内一向是很大方的,对于某些东西并没有很强的独占欲,听说有时候还邀请好朋友一起分享呢。 但是那位衙内似乎有些瞧不起齐野,觉得两人的父辈比起来,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按理来讲,在这种情况下,齐野要么就是伏低做小,这样多少还能够捞点好处。要么就是敬而远之,对方也不大可能反过来纠缠着他不放。 偏偏齐野有些不服气,觉得那女人虽然裤带很松,但是当初两人还在假模假样地玩情调的时候,就被那位衙内横插一杠子了。好吧,其实是那女人还在和齐野吃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所以齐野还没有来得及和那女人深入交流呢。 其实现在如果齐野要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就得到那位衙内那里排队拿号了。这样自然就让齐野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旁边又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起哄,当时好像还有点其他的琐事凑到了一起,就让齐野表露出了那一点点敌意。 还好,齐野当时也就是放了些大话出来,对方也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再加上齐野的父亲也知道双方的实力差距,所以就强压着齐野,把这件事情放下来了。 偏偏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趣,如果齐野和那位妹子通过捷径进行了深入心灵的交流,那双方今后无论是什么样的交往状况,恐怕对方都不会感兴趣。 可是这件事情被压了下去,那齐野就觉得那是自己珍惜的东西被破坏了。齐野这些年来一向是顺风顺水的,当然了,他也知道,有些人自己惹不起的。不过这件事情,就成为了让齐野念念不忘的东西。他也曾经在某些场合表现出了自己一直记着这事,不过那位衙内似乎有些恶趣味,明知道齐野拿他没办法,就懒得管他,甚至把齐野的唠叨视为一种娱乐了。 有了当事人的放任,旁人的教唆,齐野竟然是要把这件事情刻在自己的心上一般。在当天结束了对邪神信徒的战斗后,齐野的身份是不用到基地避风头的,所以就回家了。 但是在路上,齐野的信心就越来越足,突然就想了起来,自己还有大仇未报,最后干脆就去做下了那两桩案子了。 何田听得连连摇头,心中也是暗自警惕。突然得到了力量,又不加以控制的话,恐怕就是这样的结果了。还好,自己一开始就知道藏拙,否则的话,说不定早就抢银行去了。 想到这里,何田问道:“那我们是去做什么呢?把人带回基地?他这样的行为,不会暴露我们的存在吧?”他心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听起来齐野的对头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齐野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迟早要给基地带来麻烦。 “就是因为考虑到了,这样的人太容易泄密了,所以必须要惩罚,基地就命令我们行动。”吴耐淡淡地说着,“我们要把他带回去,无论死活。” 何田一惊道:“不审判一下吗?嗯……我的意思是说,基地是不是要我们尽量抓活的?毕竟内部的行动,还是明正典刑的好吧?” 吴耐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田道:“就是因为有些人是这样想的,所以基地才干净利落地来这一下。这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提醒,大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服从命令。如果有人想要试探一下规定的底线,那付出的说不定就是自己的生命了。” 虽然吴耐这话听起来有些不客气,但是他肯这样对何田说话,那也算是有一定的善意。何田倒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想也是这样,以前只是感觉基地一定会铁面无私的,但是却没有一个具体的规定。大家只好低调一点,尽量不惹事。这次齐野的事情发了,也算是警告大家,不是说没有禁止的东西,就可以去做。”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件事情过后,基地应该会有更详细的规范下来。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继续维持现在的样子,让大家不敢越雷池一步。”吴耐微微点头道:“我发现不把规定说死了还是有好处的,要是有了明确的规范,那总有人会去试着寻找其中的漏洞。按照现在的情况,谁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违规了却不知道。” 何田心中哀叹,这样基地倒是方便了,战士都夹着尾巴做人,暴露的可能自然少之又少。但是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让人过得战战兢兢的呢。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违规,也不知道违规会有什么样的惩罚,迟早有中招的时候。 不过这次的事情,如果说是基地正指望着谁出事,这样就给了大家一个深刻的印象,然后好推行规范,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归根结底,就是基地相对于战士们,是掌握了绝对的优势,所以就随心所欲了许多。 第七场 不速之客 吴耐带着何田,往虎岭公园走去。何田以前没有来过这个公园,此时看着路边的大门,愕然问道:“我们来公园干……啊,他是躲在这里面的?可这里是公园啊。” “你是没有听说过吧,这上面有几个楼盘。”吴耐手上提着个大口袋,笑吟吟地说道,“这里虽然叫做公园,但是上面最好的地方,都是开发出来了的。估计是他家里在这里也是有房子的,所以躲在这里。” 何田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周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情况应该也被警方掌握了,会不会警察马上就赶到了?” 吴耐笑道:“既然他会躲到这里来,总该没那么容易被查到的。更何况我们又不用磨磨蹭蹭地聊天,办完事就走,那就没什么麻烦了。” 何田看着吴耐的笑容,也沉静下来了。实际上,此时吴耐的笑容并不阳光,而是有些阴沉。何田可没有忘记,在他手上的口袋里,装的就是两人的链锯剑。看吴耐的样子,如果真是被警察抢先了,估计两人也只好半路上下手劫持了。 正是因为如此,何田想了起来,基地对于违反规则的人,现在算是露出了獠牙。自己更是要在这样的时刻,表现出中流砥柱的作用。如果遇到一点点事情就慌慌张张的,那岂不是自暴其短? 公园是不收门票的,何田与吴耐就像是普通的游人一样慢慢地走了进去。路边虽然没有什么出众的景色,但是好歹也是在都市里可以让人缓一口气的。 再往前面走,不需要吴耐招呼,何田就看到了,在路边有个栅栏门。旁边有门卫室,还有摄像头。如果从这里进去的话,恐怕是有些不方便。 何田落后半步,好看清楚吴耐是如何应对的。吴耐也不解释,而是带着何田慢慢地走了过去。再走了一段路,吴耐突然一扯何田,两人就往旁边的树林钻进去。 这里路边的树木是种在坡地上的,虽然树木稀疏,但是这个位置刚好是个拐角处,前后都看不见。吴耐拉着何田,似缓实快地跑了上去。 前面就是一道栅栏了,吴耐往周围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亏他们把房子卖得那样贵,这里却只是用红外报警器而已,吓唬小毛贼而已。” 何田一听,自然是诚心发问,吴耐指点着前面道:“一般来讲,这种地方是要安摄像头的,但是他们没有安,只是在栅栏上安装了红外报警器。这东西理论上来讲还是有点用的,原理倒也简单,就是上面那个盒子,你看到了吗?嗯,那就是发射机,射出红外线,对准了另一边的接收机。如果有人翻越栅栏的话,必然会阻断中间的红外线光束,那就会报警。”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何田小心翼翼地说着,“我们要怎么过去呢?”吴耐不屑地挥了挥手道:“这东西虽然还不能够说得上是被淘汰了,但是也配不上这里的房价!” 何田一听这话,似乎就感受到了其中浓浓的怨念,并且好像是因为房价而引起的。于是不厚道的何田,就猜测着是不是吴耐曾经想要在这里买房,结果被打击了,于是也不敢说话了。 吴耐将口袋递给何田道:“注意看我的动作,跟我做就是了。”说着,吴耐双腿用力,一跃而起。人在半空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按栅栏借力,同时双腿蜷缩,整个人就越过了栅栏。何田注意到了,他的高度是超过了栅栏许多的。也就是说,即使空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吴耐刚才也没有碰到。 然后何田过去就容易得多了,实际上,何田感觉自己还有能力跳得更高。只是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必要炫耀。否则说不定吴耐就要想了,小子你是跳给谁看呢? 吴耐选择的这个地方还真不错,里面是独栋别墅区,自然就要少了很多被人无意中看到的风险。何田看着这些气势非凡的别墅,忍不住想象着,吴耐好像对房价义愤填膺,那等一下会不会故意把这里打个稀巴烂? 可惜的是,吴耐又带着何田往前面走,在过了一条人工小河后,何田看到前面就是高楼了。何田看了看吴耐,硬生生地忍住了自己说话的**。 “你想说什么?”吴耐却主动地发问了,脸上没有表情。何田急忙说道:“没有什么……嗯,其实就是我觉得奇怪。既然上面清楚地知道了目标所在的位置,那么为什么不让发现的战士自己行动?我觉得我自己……好像没有明显的战斗优势啊?” 吴耐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基地既然指明让我们行动,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你的勇武之名,还是有不少人都提到过的。” 何田的脸上都是谦虚的笑容,心中却是暗恨。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其实是想要弄清楚,基地为什么知道目标的位置。 在以前何田就知道了,降临者战士能够准确地知晓拥有机械之灵的人位置。但是这个能力到底是怎么样的,何田还一无所知。虽然何田现在还没有造反的打算,但是也觉得,如果基地随随便便就能够弄清楚每名战士的位置,那大家想要搞点什么小动作,那就困难多了。 当然了,现在何田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也许可以被他们定位,但是应该是没有受到监听的。否则的话,自己私下和邪神信徒接触,绝对早就被揪出来了。 一队保安从身边走过以后,吴耐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块方形的板子来。何田没有发问,而是偷偷地瞄了一眼,可惜因为反光的原因,什么都看不到,只是感觉这应该是个显示器。 吴耐抬起头来后,似乎对何田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很满意,点了点头道:“就在这里了。”然后他带着何田,径直往旁边的一栋楼走去。似乎是因为对栅栏和门口的保安很有信心,这里并没有额外的门卫。 一边走,吴耐一边把自己的领子竖了起来,又摸出一顶帽子扣上了。他递了一顶帽子给何田道:“这里电梯里有摄像头,躲不过去了,挡一挡吧。”虽然何田可以用机械之灵改变自己的面部特征,但是此时何田再次低调了。 两人上了电梯,何田殷勤地将手放到楼层按钮上,转头问道:“去几层?”吴耐想了想道:“先按十层吧。”何田疑惑地按下按钮后,吴耐又摸出那个平板来看。 可恨那摄像头就在背后,何田不好回头去看,突然吴耐喊道:“停下。”何田急忙按下按钮,却是慢了一点。电梯停下来后,吴耐没有责怪何田手脚慢了,却是说道:“就从上面下去吧。” 第八场 齐野 齐野是个衙内,不过这只是旁人凑趣拍马屁的话。他自己很清楚,只不过是老子手里有点权而已。自己在小地方横行霸道还差不多,真要是肆无忌惮,那就会让全家遭灾了。真正的衙内,他是惹不起的。 惹不起就惹不起吧,齐野虽然在有些人看来,是跋扈了些。但是他也记住了父亲的警告,小心地不要去触怒那些更有势力的人。 所以齐野的生活几乎是硬生生地分裂成两半,一方面,是欺男霸女、让人厌恶或者是羡慕着的,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另一方面,却是小心谨慎地避免发生冲突,将女子、票子、面子等东西,都要乖乖地让出去的受气包。 其实若是一般人,在生活中也差不多是戴着几幅面具的。如同是爬树的猴子一样,往下看,全都是渴望的脸,往上看,全都是屁股。平常人也就是平常心,基本上不惹麻烦而已。有些人悟得其中道理,再加上能够身体力行的,那就能够如鱼得水了。 可惜的是,齐野有些转不过来弯。他在得意的时候,那倒是爽快了。但是这时候越爽快,在不得不低眉顺眼的时候,就越发地不忿了。 他无所适从,但又不认为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只是恨,恨自己的父亲官位太小。若是父亲不惧其他人,那自己才可以真正过肆无忌惮的日子。 当然了,对于这其中的难度,齐野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没有想过要自己进入官场,去获取相应的权力。对于齐野来说,他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几乎就是如何打发时间而已。他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奋斗,他的父亲已经给他安排好了路。但那只是如同自动扶梯一般,走上去以后,甚至都不用动一动脚步。就算是拿个南瓜代替齐野,那最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结果。 齐野颓废而迷茫,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过完虽然乏味,但是却舍不得放弃掉的一生。在这个时候,他获得了机械之灵。他发现了自己获得了超越常人的力量与速度,在那一刻,齐野确定了,自己就是主角! 所以齐野很是做了些主角才会做的事,比如自己一个人晚上跑出去,在乞丐的身上踢几脚就跑。还有抢小孩子的棒棒糖,再把企图阻止自己的小胖墩单手扔出几米远。哦,另外还有就是在酒吧里面,故意去调戏女人,好引得她的男友来打架。 不过最后这一条出了点问题,有时候那些女人不用勾引就自己扑过来了。有时候女人倒是扭扭捏捏地尖叫几声,但那男人却突然尿急要上厕所了。齐野不得不无奈地承认,自己在这一片已经是名人了,自然不容易发生什么特殊情况。至于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去,那个……咳咳咳,齐公子不愿意跑那么远不行吗? 当然在以前,齐野也可以做这些,只是在众多帮闲的环绕下去做。和自己孤身一人面对危险,那是大大的不同。 就在齐野穷极无聊,异想天开地想要学着电影里的场景,挖一条地道通往银行金库的时候,降临者战士出现了。那降临者战士当时虽然知道齐野要做什么,但也就是淡淡地警告一下而已,因为当时只是才开挖,也就是深不到半米的一个坑。 其实如果那降临者战士不去,最后多半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因为当时齐野就开始感到厌烦了。这不但是把身上弄脏了,不停地挖土也是相当枯燥的工作。挖洞什么的……最讨厌了! 不过总的来讲,获得机械之灵还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至少到目前为止,齐野都没有对这个感觉到厌烦。只是现在,出了点问题。 鉴于齐野以前的表现,他也就是只能够拿个链锯剑作为炮灰存在。还好周围有其他的战士们,齐野那一队人,也运气比较好,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齐野在这次的战斗中,充分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他以前没有杀过人,更是没有亲眼见到一个身体在瞬间被十多道激光击中。那身体当时就如同一块奶酪,上面布满了小洞。 他看到了那个脖子被链锯剑切开,脑袋连着下面的一截脊椎,还有拖出来的一段脊髓,就那样掉到了地上。当他控制不住地一脚踩上去的时候,他甚至认为,自己当时似乎没有穿鞋袜,那截滑腻的脊髓是直接接触到了自己的脚底。否则的话,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齐野还看到,自己身边的一个同伴,几乎是被一柄突击步枪抵在脸上射击。鲜血和骨头渣子飞溅得到处都是,好像还有些灰白的物质溅射出来,滴到了齐野的嘴唇上。当时齐野下意识地舔了舔,只是记得入口即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味道了。 值得庆幸的是,齐野活下来了,甚至都没有受什么伤。他有些恍恍惚惚地回家,在路上却无意中看到了那两个人,那对狗男女! 呵呵,自己以前还需要忌惮一下,现在怕什么呢?光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他们了。更不用说,自己还有那么多的兄弟。 当然了,齐野是非常冷静的,他一直跟着他们回到了家里才动手。在大街上那个……毕竟还是离谱了点,齐少爷还是要面子的。 后来的事情,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无非就是受害者的身份有些特殊而已。虽然齐野没有想到,那两个家伙竟然还敢告诉别人,自己当时明明警告了他们的啊。 不过自己的父亲要齐野躲起来的时候,他还是照办了,齐野可是很听话的好孩子啊。现在,齐野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心里想着,等风头过去了,是不是要再去教训一下那对狗男女呢?然后他就看到了前面的窗户上,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正大头朝下地对着自己微笑。 这个人……好像有点面熟呢,齐野回忆着,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了。这时他又听到了身后有响动,一个陌生人也是微笑着从门口走了进来,对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第九场 笑而不语 何田看着齐野那警惕又不失礼貌的样子,就站在了原地说道:“我是组织上……呃,我是基地派来的。主要就是这次你遇到的麻烦,基地会帮助你解决。不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够说说看吗?” 吴耐本来就是想要接近齐野后再下手的,现在听到了何田说这种话,又看到了齐野果然放松了不少,便从窗户钻了进来,从背后悄悄地靠近齐野。 突然他看到何田隐蔽地对着他摆了摆手,不由得一愣。齐野此时突然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我没有报告给基地啊。” 听这话,好像是在怀疑我们了啊。吴耐一惊,就要立刻扑上去,却又看到何田摇着头说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无论如何,你都是基地的人。你被人欺负了,兄弟们帮你欺负回来。你欺负人,兄弟们帮你去欺负。像你这样,有点什么事情不告诉兄弟们一声,出了问题还是不说,那像什么话?像你这个样子,那不是不把我们当兄弟?” 说到最后,何田声色俱厉。吴耐正暗自叫苦,担心齐野被这一骂就要翻脸。不料齐野先是一愣,然后却露出了笑容道:“那个……就是担心给大家惹麻烦嘛。虽然是兄弟,我也不能有事没事就喊大家啊。” “你啊,就是太讲义气了。”何田痛心疾首地说着,又脸色一变,笑嘻嘻地说道:“别人不好说,你打声招呼,基地里至少一半的人都要跟着你走。哦,对了,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齐野矜持地笑着,漫不经心地挥着手道:“呵呵呵,你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说实话了。这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路上遇到了……” 当下齐野就将自己的英雄事迹慢慢道来,当然是从他的角度出发来看的。可以肯定的是,那两个人绝对是咎由自取的,齐衙内绝对是有礼有节又有型的。何田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还不时地赞叹一阵。 齐野说得兴起,越看何田越顺眼,似乎比原来的那几个帮闲都更好。虽然何田不怎么会拍马屁,但是何田会说实话啊。虽然说是忠言逆耳,但是齐公子如此人物,自然是大度得很的。 何田说齐野讲义气,他笑而不语作谦虚状。何田劝齐野不要对人太耿直了,他笑而不语作虽死无憾状。何田愤怒地斥责齐野舍生取义,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他笑而不语作云淡风轻状。 吴耐在一边听着何田谀词如潮,如滔滔江水。齐野有容乃大,如百川归海。他只得目瞪口呆,然后苦笑着翻了翻白眼,走到一边去了。吴耐现在算是明白了,何田这是想省事呢。押送一个俘虏,或者是拖个尸体回去,又怎么比得上是他自己回去的?更何况,俘虏的功劳,从来都是比击毙要大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齐野才好像是突然想起来道:“对了,小何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刚才问你,你还没有回答呢。”话语中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屋子里的另外两人清晰地感觉到了。 吴耐傻笑着,像个乡巴佬一样打量着屋子里的布置,刚好把头转到一边去了。何田只得说道:“呵呵,基地里面对每一个战士都很关注啊,特别是其中的优秀人才。你这边一出事,那虽然说不上是惊天动地,但也是大快人心啊。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变成全国……啊,是全花都……呃,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了。虽然私下里是拍手称快,但是只恨大家没有齐公子的底气嘛,所以也就只能够帮着解决一点小问题了。” 齐野谦虚地笑了两声,又准备再说,何田突然抢先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基地去吧,这个地方实在算不上是隐蔽。毕竟从古至今的英雄,总是要被小人暗算上那么几次的。就算是齐公子你不怕,但是苍蝇飞来飞去的,那也讨厌不是?” 虽然自己的话被堵住了,但是齐野也宽宏大量地原谅了何田,毕竟人家主观上还是为自己好的嘛。所以齐野也就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他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装到一个巨大的旅行箱里面,然后遗憾地对何田说道:“这次要低调点,不能给你们添麻烦,勉勉强强也就这样吧。” 看齐野好像是做出了多大牺牲的样子,吴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停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自己现在翻脸,那就只有把这厮打晕了拖走,何田那家伙肯定是不会吃亏的,结果还是自己倒霉,所以……我忍了! 然后吴耐就看见齐野对着他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再漫不经心地对着箱子一指,就径直走了出去。吴耐脸色铁青地双手握拳,何田同情,或者说是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忍忍吧,等回到基地了,你再慢慢炮制他。”然后何田又用一种装腔作势的语调说道:“漫长的时间,会将复仇之酒酝酿得更加甘美。” 好吧,我忍了……吴耐提起旅行箱的拉杆,默默地走了出去。 三人站在电梯里面时,齐野按下了地下一层的按钮,吴耐忍不住问道:“咦,我们到下面去干什么?”齐野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但是还是很大度地说道:“我车在下面。” 吴耐还准备说什么,何田就急忙说道:“坐车好啊,要是就这样出去了,保安看到我们带了箱子出去,肯定要问东问西的。再说了,我们挤公交车无所谓,齐公子怎么可能跟着我们受这个罪?” 齐野潇洒地笑了笑道:“没什么,反正有车,总不就这样能放着吧?” 到了地下停车场,齐野去开车门,吴耐主动走到后面,等着齐野开后备箱。何田则是做跟班状,老老实实地站在齐野身后。 突然前面传来刺耳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撞了过来。看它那样子,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和齐野的这辆车同归于尽。 第十场 机会 齐野的这辆车,是头对着外面停放的,两边还有其他的车辆。这种停放方式,对于何田来说,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只要当心别待在两辆车之间被压扁就是了。 此时齐野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何田就抓着他的胳膊,猛地往后退去。同时急促地说道:“退后!”这话是提醒吴耐的。 吴耐一下子就扔下了手中的旅行箱,跳到了旁边一辆车的后盖上。同时他把空出来的手伸进了一直提着的那个口袋里,握住了链锯剑的柄。 何田还有些犹豫,他觉得如果那辆车是失控了的话,那这边三个人都跳到旁边的车上,那未免也显得太夸张了些。所以他拉着齐野一直退到了墙边,这里可以形成一个夹角,作为庇护所虽然是脆弱了点,但是只要别把目击者吓倒了就行。 但是就在下一刻,副驾驶那边的窗口里突然伸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是霰弹枪!这东西虽然射程短精度也差,但却是壕堑战中的利器。在停车场这种被分割成许多块的复杂地形中,更是相当好用。 何田虽然认不出型号来,但是却知道厉害,当即就大吼道:“趴下!”然后一手将齐野按在地上,另一只手就拔出了激光手枪。 下一刻,何田就听到了数十颗弹丸击打在车身上的声音。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提醒了何田别站起身来。他不知道这车身上的钢板能不能够挡住子弹,就急忙往车底下一滚……没滚过去。 这车的底盘矮小,成年人根本就钻不进去。何田又趴在地上,夹住了齐野的一只胳膊,用力往后面拖。虽然齐野此时惊魂未定,但是看向何田的目光中,还是夹杂着感激。 是啊,在这种情况下,何田都没有放弃他,又怎么能让不歌颂兄弟之情的伟大。当然了,齐野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位置是处于何田与敌人之间的。如果有子弹击穿了汽车的话,那就会…… 嗯,算了,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何田在往后面挪动的过程中,又听到了一声枪响,不过何田感觉应该是两枪。似乎是有一些还没有完全碎掉的玻璃,这次也被全部击破了。声音比较小,但是何田又分辨出了子弹击打在车门内衬上的声音。这就表示着,下一枪就有可能穿透车门了。 何田艰难地回头望了一眼,没有看到吴耐。那家伙可能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攻击位置,也有可能是被压制住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一开始就被击中了。 突然“嘭”的一声,就在何田脑袋旁边几寸远的地方,车门诡异地开了个洞。铁皮扭曲着,如同一朵怒放的鲜花。 何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一枪很有可能是敌人用霰弹枪发射的独头弹。在这一瞬间,死亡是如此接近,但是何田却没有多大的感觉。他此时的心情,似乎可以形容为来不及害怕。因为他此时的精力已经高度集中,只是想着该如何脱困而已。 在枪身停止的短暂时间里,是有人在快速移动的声音。何田灵机一动,急忙伸展开双臂,让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地面上,脑袋往敌人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对面,也有一个人是如此这般地看着自己。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然后几乎是同时将枪口调转过来。 在这种时候,激光手枪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那人手中的霰弹枪毕竟长了点,又是贴着地面的,所以没有激光手枪灵活。并且何田只是将手腕一转,略略地瞄准了下,就扣动了扳机。 那人突然一抖,仿佛是时间凝固了一下,然后他又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何田连续扣动着扳机,那人的胸前迅速出现了好几个焦黑的伤口。终于他没有再动弹了,枪口虽然对准了这边,但是何田已经松了口气。 本来何田这样趴下来,就是想要射击敌人的脚,却不料敌人也有这样的想法。此时何田往周围看了看,但是却没有看更多的人。 那就怪了,敌人肯定是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现在才干掉了一个,其他的人呢?若不是刚好被尸体挡住了,那就是…… 何田突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敲击着钢板一样。但是声音却小而沉闷,就好像是用拳头一下下地敲击着……汽车? 刚想明白的何田猛地一抬头,快速地外面看了一眼。就听得“嘭”的一声,数十颗子弹打在了车前盖上。但是在这一瞬间,何田已经看到了,那边至少还有三个人。他们手中持枪,半蹲在汽车上,正往这边接近。 以前何田在赤手空拳的时候,就敢去和数量众多的邪神信徒战斗。但是在邪神信徒也开始使用现代武器后,何田就感觉到,自己的小命有些危险了。基地的防弹衣应该还是有些作用的,偏偏这次又没有带出来。 何田焦躁地又回头看了眼,还是没有发现吴耐,这家伙难道被打死了?何田现在却无法去验证了。他一把抓过正蜷缩着身体的齐野道:“情况有些不妙,外面至少还有三个人,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齐野只是呆呆地看着何田,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准备大哭。何田只得松开手,往旁边移动了一点,齐野现在好像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却也记得紧紧地跟着何田。 “听着,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何田对着齐野严肃地说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以保证这家伙确实在听,“等一下,我会突然站起来对着敌人开枪。在我吸引了他们的火力以后,我就会喊跑。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时候你应该马上往电梯那边跑。不要犹豫,不要观望。我只能够给你争取这一次机会,如果你连这个都配合不了的话,我的牺牲就毫无意义。” 齐野刚才还是一副鼻涕虫的样子,此时突然来了精神,颤抖着问道:“真的吗?我……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吸引住敌人的火力啊,对了……今后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妻儿就是……” 第十一场 逆转 虽然齐野的表情在惶惶然中看起来相当诚恳,但何田还是邪恶地想起了那句著名的“汝妻子我养之”。何田一抬手,阻止了齐野的话道:“准备吧。” 齐野马上转过身去,全神贯注地盯着两辆车之间的空隙。何田悄悄地移动到一边,但还是回过头来,从背后看着齐野。 刚才齐野虽然表态得极其爽快,但是却根本就没有问何田家人的情况。何田不知道,他是充分相信了基地的情报力量,还是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寻找何田的亲人。 “烂泥扶不上墙啊。”何田暗自感叹着,将激光手枪举了起来,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位置开了几枪。刹那间,开枪的声音、子弹打在车体上的声音、车窗玻璃被击碎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齐野本来就是全神贯注地听着身后的动静,却又不敢回头。在这种时候,就连回头的那一点时间,他都耽搁不起。 枪声一响,齐野的身体一下子就绷紧了。他正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面看,突然听到后面有人急促地喊道:“跑!快跑!”似乎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齐野一听到这个声音,马上就往前一蹿。 在他的前面,虽然只能够看到许多汽车,也有些柱子。但是他记得,再往前面跑一段路,就是电梯了。并且这么复杂的地形,敌人也不好开枪吧。 齐野冲得太猛了,甚至都像是要失去平衡,马上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样子。但是他不敢停,只是迅速地移动着双腿。他感觉已经应该是很快的了,但是如果能够再快一点就好了。 然后果然就好像是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在那一瞬间,齐野清楚地看到自己竟然是双足离地,腾空而起了。他正为自己突然加速而高兴,又为下一刻可能摔倒而恐惧。但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齐野来不及思考更多的问题,就看到自己离前面的柱子越来越近。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时间过得很慢,自己似乎突如其来地产生了一些倦意。眼皮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然后就是一片黑暗。 何田此时已经从一辆车后面冒了出来,他双手握枪,对着离自己最近的敌人连开四枪。那家伙正蹲在一辆汽车的顶上,他一手拿着霰弹枪,手指放在扳机上,枪托紧紧地抵着肩膀。而他的另一只手,抓着几枚子弹。 他在开枪的时候,是一边射击,一边装弹。这样就能够形成连续不断的火力,根本就没有停下来换弹匣的时候。如果被他们压制住了,那就真是很难反抗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如同混沌附魔战士那样的防御力。何田扣动扳机的时候,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瞄准的那人摇晃了一下,就倒在了车顶上。何田对着他侧躺着的身体再开三枪,才移动枪口对准下一个敌人。 这个时候齐野才刚刚中弹,被打得往前面一扑。何田此时看得明白,自己面前还剩下三个敌人了。其中一个好像是女的,看那身材还真不错……咳咳,其实是何田感觉到有点熟悉呢。于是何田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把枪口对准了另外一个人,连连扣动扳机。 可惜对方刚才被何田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却是反应过来了。他在车上就势一滚,立刻滚落到了车下。何田不知道自己打中了他多少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击中他了。 现在两个敌人都应该是蹲了下来,何田正考虑着,是不是也要趴在地上看看。就突然听到如雨打芭蕉,脚下好像是有顽童撒了把弹珠,然后就感觉到脚踝一疼。 “中弹了!”何田心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马上就用手在前面一撑,跳到了车上。他还没有来得及看看伤口,突然感觉到前面那辆车边好像有黑影一闪,便急忙对准那边连开几枪。 那边有人惨叫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何田也没有贸然过去,而是迅速低头看自己的脚踝。裤脚被打穿了几个洞,何田甚至还找到了一枚,可以说是镶嵌在上面的小钢珠。 还好,敌人应该是发射的霰弹,而不是威力更大的独头弹。并且那些小钢珠在经过地面或者是车底板反弹后,虽然可以击倒普通人,但是对机械之灵甲胄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看起来这次敌人是先想到了趴在地上射击,然后再来捡便宜,结果他低估了何田的防御力。想到这里,何田不由得想象着,万一这敌人手中是拿的激光手枪…… 此时多想无益,何田估计敌人最多应该还剩下一个半。虽然还是占了数量优势,但是自己也不会被他们压制住了。 一想起人数,何田就往后面看了眼。现在还是没有看到吴耐出现,至于齐野嘛,他已经做完他应该做的事情了。所以何田就在很认真地考虑着,是不是需要在监视着敌人的同时,在附近寻找一下吴耐。 就在何田想要往后退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又有黑影一闪。他想都不想地就往那边开了几枪,然后才发现那只是一支霰弹枪举在空中摇晃着。 何田不由得警惕起来,这样古怪的场面,必然会有什么问题。对面突然响起一个娇滴滴怯生生的声音道:“我……我好害怕,人家投降行不行?嗯?” 这声音在柔弱中带有娇憨,特别是后面那个“嗯”,更是如同呻吟出来一样。让人一听这话,就会压抑下杀心,想着先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光凭声音,就让人软下去。 不过何田感觉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是柳水杏?何田呆了一呆,才反应了过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时候,无数的问题冒了出来。比如说为什么邪神信徒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在花都的总部应该是刚被摧毁,怎么有闲心来这里?如果说这是个有计划的行动,那为什么他们才这么三个人?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若是吴耐躲在暗处,看到了自己和柳水杏勾勾搭搭的,那基地会不会表扬自己能够和群……呃,是敌人打成一片? 第十二场 心怀鬼胎 何田原先还希望吴耐赶快钻出来,就算不能够解决敌人,好歹也可以分散敌人的火力。现在却指望着他不管在干什么,千万别出来了,最好是离这里远远的。否则的话,万一吴耐要杀柳水杏,自己该如何是好?特别是柳水杏万一要在临死前揭发自己,那又该怎么办? 还好,现在没有看到吴耐,但是何田也不敢掉以轻心,他故意大声吼道:“趴在地上,不要动!”然后双手举枪,谨慎地走了过去。他现在还不知道柳水杏是否认出自己来了,也不知道柳水杏会不会突然把自己打倒后逃跑。所以何田现在持枪移动的姿势无懈可击,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何田小心地绕过汽车和柱子,紧张地左顾右盼。整个停车场还是寂静无比,只有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柳水杏真的是趴在了地上,不过她的姿势有些怪异。并不是按照标准姿势伸展开四肢,而是类似于侧卧。她的衣服上有几个破口,何田一看就觉得奇怪,又没有白刃战,这衣服是谁弄坏的? 不过这样一个柔顺的美女伏在脚下,身上衣服的那几个破口仿佛就是凌辱的暗示。如同是有许多无形的观众在一边呐喊着:“上吧!日后再说!”男人们也许就会想了,她都已经这样了,我再放肆一点也无所谓吧? 这就如同是大家听说了某女和什么人有了不正当关系,然后就觉得自己也有机会成为入幕之宾了。虽然那个女人也许条件颇高,但是人们总有一种朴素的普世价值观:“和尚摸得,我就摸不得?” 柳水杏本来是低垂着头,脸颊上还粘了点灰尘。但是这却无损她的魅力,反而容易让人凭空兴起暴虐的欲望,就想要发泄出去。柳水杏羞怯地抬了抬眼,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又匆匆低下头去。 何田正觉得好笑,突然柳水杏的动作凝固了。她猛的一下再次抬起头来,支起上半身,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何田。她脸上带了点若有若无的苦笑,然后低声说了句:“原来是你啊。” 这话不知道是欣喜还是失望,反正柳水杏此时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抬了抬手,娇嗔道:“还不扶我起来?你就喜欢欺负我!” 何田抓住了她的手,然后蹲了下来。这个动作似乎让柳水杏有些意想不到,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然后又发觉了自己似乎显得有些畏缩了,便又一挺胸,挑衅地看着何田。何田的手臂立刻就陷入了一团颇有弹性的柔软中,可惜何田有了机械之灵甲胄,对于这样的刺激感觉迟钝。只是看着柳水杏胸前陷进去的形状,还是让何田有些感想的。 “好了,情况紧急,我没空多说,最近我要再见你一次。你那边应该也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吧,记住了,过几天给我办公室打电话。”何田现在没空细细体会生死大敌的温柔滋味,只是急促地说着。 柳水杏愣了一下,眼珠一转,才狡黠地笑着说道:“好像……我也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你呀。看看吧,要是我有空的话……” 何田哭笑不得地说道:“别胡扯了,不要认为这是我有求于你。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两个人如果只是其中一个人需要另外一个的话,那早就不是现在这种关系了。你自己想想吧,现在,别多说了,跑吧。记住了,你是趁我不注意才跑掉了的。” 柳水杏神色复杂地看着何田,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果决地一转身就跑了。她倒也机灵,知道不能够大摇大摆地跑出去,就真是如同蛇行一般,半蹲着在汽车间移动。 至于她这个衣衫褴褛的样子,出去以后要怎么回家,何田根本就没有为她担心过。按照柳水杏的手段,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但是何田依然在原地又待了一会儿,估计着柳水杏应该是出了停车场,才站了起来。他站在原地环顾周围,终于还是叹息一声,转身去检查那两个刚才被击中的邪神信徒。 不料一转身,那边的一辆车后面就走出一个人来。何田正要举枪,却发现那就是吴耐。他皱着眉头,好像有些疑惑的样子。 吴耐摇晃着脑袋往这边走了过来,惊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的表情,想要在其中发现点什么东西,但是吴耐不知道是坦坦荡荡还是演技高超,依旧是那副迷惑的样子。何田只得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出现了几个邪神信徒,我杀了两个。还有一个我想活捉,结果那家伙狡猾,一下子就溜掉了。” 吴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有看了看周围道:“齐野呢?” “就在你后面啊,地上躺的那个。”何田指了指地上,然后脸上出现了一副悲痛肃穆的表情道:“刚才多亏有了他,当时你不知生死,我们两个又被压制住了。是齐野主动提出要吸引敌人的火力,结果……” 吴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啊,果然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何田赞同地回答道:“是啊,虽然他做了些错事,但是至少没有在邪神信徒面前逃跑。哦,对了,刚才你是怎么了?” “我?”吴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刚才我正在后退呢,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子就撞到了后脑,所以就昏过去了。” 这个说法……很可疑呢。但是这个理由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无论它听起来是多么离谱,你也无法完全否认它。除非是能够马上去做检查,证明吴耐的后脑刚才是受到了恰到好处的撞击。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别说吴耐现在好好的,没有必要检查。就算是吴耐要检查,何田又有什么理由去看检查结果? 当然了,在地球上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相信有外星人的情况下,自己还是外星人的手下呢,何田现在也就更能够接受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吴耐说的话,确实有可能是真的,不过是个几率问题而已。就算是他撒谎了,其实也有可能是因为怯站,而不是想着监视自己。何田这样一想,心里马上好受多了。不过这也再一次提醒了何田,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导致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并非都是来自于邪神信徒。若是自己不够谨慎,那么任何一个战友都有可能成为最凶恶的敌人。 第十三场 暗示 齐野的尸体自然是要运走的,按照惯例,就连邪神信徒的尸体也要运走。这不但是对于帝国来讲,尸体具有研究价值,可以让研究人员弄清楚混沌势力的最新发展情况。另外,就算是政府发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只要没有弄到实物,那他们所了解的东西就相当有限。 还好,那两个邪神信徒都是死得不能够再死的了。要是他们还活着,并且招供出跑掉的那个女人,其实是身手最差的,那何田恐怕就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怀疑了。即使不是认为何田有什么具体的嫌疑,也会认为何田做事不可靠。 而何田也再次见证了基地在消灭痕迹方面的进步,吴耐打了个电话,再过了一会儿,就有一辆小型货车开了过来。下来的几个人手脚麻利地将中弹最多的那辆汽车分解,然后全部扔回货箱。其他那些中弹较少的汽车,那上面的弹孔也被仔细地寻找了出来,然后再将子弹取出,把弹孔改变成其他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有些恶作剧的家伙,故意扎出来的。 可以想象到的是,这家停车场的管理单位,最近一段时间一定会焦头烂额的。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按照大萌帝国的惯例,稳定压倒一切嘛。 对于常人来讲,汽车被盗还可以说是自己运气不好。除了车主外,其他人都不会怎么担心。大家可能会加强自己的防盗措施,也有可能是要求管理单位改进。 要是汽车上出现了弹孔,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出现许许多多耸人听闻的传言,那影响就大了。 当然了,对于何田与吴耐来说,除了受到邪神信徒袭击这件事情以往,发生的其他事情,还算是比较顺利的。这里根本就没有安装监视器,大家在下面打斗、掩盖痕迹什么的,都没有惊动其他人,也没有人路过。 所以在回家的路上,吴耐就感慨地说着:“真是没有想到啊,我们只是去解决一个内部的不安定因素,结果却是和邪神信徒打了一场。不过我感觉,你的运气很好啊。” 何田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这件事情不是我们两个一起遇到的吗?真要说起来,你的运气才好呢。敌人都杀到面前了,你就昏了一下。醒来的时候,敌人就已经被消灭了。想想看,这样的好运气,谁不想要啊。”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在讽刺,不过何田说得情真意切的,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吴耐摇了摇头说道:“很多事情,不能够单纯地说是好或者坏啊。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我们遭到了突袭,并且只有……你们两个人可以战斗。” 在说到“只有”的时候,吴耐顿了一下,让何田忍不住怀疑,他是想说“只有你一个人”。当然了,这样的怀疑应该是毫无道理的,如果吴耐真是这样想,那就应该是知道了何田诱骗齐野去吸引火力。 就算是吴耐也不在意齐野的死活,那他也更有可能知道何田在后面有些奇怪的行动。当时何田已经击毙了两人,然后就悄无声息地让最后一个人跑了。无论如何,吴耐应该问得更详细一点吧? “……这应该算是倒霉的了,不过齐野在帝皇的感召下,也许是为了赎罪吧,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你们两个人,出人意料地解决了敌人。”吴耐继续说着,“这件事情,我会特别向基地说明的。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齐野将不会被宣布为需要处决的目标。毕竟他在死的时候,像是个英雄。” “是的,的确如此。”何田低声回答着,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过了一关。如果吴耐也这样报告的话,那就不会有人怀疑到齐野的死亡有什么问题了。虽然何田不知道帝国如何看待用自己的战友作为诱饵,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宣扬为好。 吴耐沉默了一阵,又说道:“可惜的是,跑了一个。” “是啊,真可惜。”何田心里一紧,怀疑吴耐是察觉出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 在何田紧张的猜测中,吴耐又说道:“我记得……好像是当时你打死了两个,正准备冲过去和第三个近战的时候,那人就跑了?” 何田心中一喜,正准备答应,却心中忽地一动,不由自主地怀疑起来。他像是在认真回忆着,慢慢地说道:“不是吧,当时倒确实是打死了两个,不过我没有准备近战,手上没链锯剑呢。就是最后那个人躲在了汽车后面,我不过去也不行啊。所以我就往那边去了,只是没有想到,那家伙滑溜得很,居然就跑了。” 然后何田意外地发现吴耐眼中好像有欣赏的意思,“不是吧,我看错了?”何田感觉自己现在的头脑有些混乱了。吴耐刚才很像是在诱使自己说错话,但是现在为什么又是很赞赏的样子? 吴耐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懒洋洋地说道:“是哦。呵呵,果然是我记错了。还好,要是我不问你的话,那就要这样写报告了。到时候如果基地里派人来勘测,发现现场留下的痕迹和报告上的不相符,那我可丢脸了啊。” 何田听了这话,差点就蹦起来了。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吴耐应该是没有恶意……吧?虽然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的话,好像是暗示呢。 他应该是在提醒自己,要是报告有了破绽,那说不定会穿帮的。何田这时候想了起来,要是自己刚才顺着吴耐的话说下去,承认自己是想近战,那么说不定基地里的人就会觉得奇怪了。因为另外的报告里肯定会说明当时何田没有链锯剑,那他拿什么去近战? 为了圆这个谎,说不定还会出什么纰漏呢。这样说的话,吴耐是在帮自己补漏了?何田现在极其迷惑,吴耐说这话,到底是不是有意的。如果是有意,那他为什么这样做? 第十四场 条令 当然何田并没有怀疑吴耐的善意,毕竟以前卜冠遂对自己也是很照顾的。只是他不知道,吴耐到底是出于什么立场。所以何田也就只能够谨慎地表现出相应的善意,看看情况会如何变化。 现在何田感觉自己被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包围住了,柳水杏他们奇怪的行动,还有吴耐那莫名其妙的暗示,都让何田感觉到自己好像是卷入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中了。当然了,给外星人当伪军,这就已经够不得了的了。 何田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随后会接踵而来的一个又一个突发事件,但是什么都没有。此时何田坐在办公室里面,整理着手中的资料,等待柳水杏的电话。如果情况更糟一点,那也许就是基地会审问自己。 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让人焦虑的是,一直都没有电话打来。办公室里的记者们都出去了,只剩下何田一个人。他正将双手放在眼前,控制着机械之灵发生变化。这不但是为了提高熟练程度,何田也想用这种方法,来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在烦躁不安的时候,对机械之灵的控制力就会大降。现在何田让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平缓,看着掌心出现了一对蝴蝶。何田正想让这蝴蝶扑扇几下翅膀,却听到有人在门口那边说道:“你好像有什么事?” 何田双手一合,往那边看了过去,原来是叶兰。这段时间以来,何田没有多少时间与叶兰独处。但是他每次看到叶兰的时候,都会觉得心平气和。 本来何田还想习惯性地说声“没什么”,但是他看到叶兰那恬静的双眼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在这样的目光下说谎,真是很有压力啊。所以何田只是强笑着说道:“是有点事情,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叶兰走了过来,拍了拍何田的手背道:“不管是什么事情,我只是想要你知道,如果你想找个人倾诉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何田反手轻轻握住了叶兰的手,低声说道:“我知道,但是这种事情,我自己可以对付。”他看了看叶兰又说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一定会找你的。” 说起来这几乎可以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牵手了,还是如此突然。但是叶兰并没有把自己的手掌抽开,但是也没有握紧,只是含笑看着何田。 何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放松,懒洋洋的如同全身泡在温水中一样。他往椅背一靠,低声说道:“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就像是一张网一样,通常在身陷其中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已经挣扎不开了。” 叶兰虽然不明其意,却也柔声应道:“你一向是很聪明的,好好想想就是了。只要不急躁,又能够果断抓住机会,总是可以脱困的。” 何田苦笑着,用手指轻轻摩擦着叶兰的手背,正准备说话,却突然听到了短信提示音。他几乎是腰一弹,就站了起来。一只手还抓着叶兰的手,另一只手就摸出了手机。 看完了短信,何田将手机放回了兜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叶兰。叶兰叹息一声,也站了起来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事情,但是我想,在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就一定会告诉我的。所以……不用管我。” 说着,叶兰退后一步,顺势抽回了手。何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叶兰的眼睛说道:“有些事情不是……算了,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你的。” 然后,何田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虽然此时他看起来神色严肃,但却是心乱如麻。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卷入那些事情,还可以说是有好有坏。至少自己的将来,是更加让人期待的。但是那些在自己身边的人,却是让何田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现在,也只有放下一切,先应付过眼前的事情吧。吴耐发来的短信,那肯定是有任务了。不过基地刚刚做了一票大的,现在就有新任务,倒是让何田觉得有些奇怪。现在还能够打击谁?跨省吗? 但是吴耐几乎是给了何田当头一棒,一进门,他就递给了何田一块板子。何田记得清楚,那是在去抓齐野的时候,吴耐使用过的。何田当时怀疑那是某种定位装置,不过现在看起来,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东西真的很像电子书阅读器,屏幕现在是亮着的,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何田看到标题是《帝国地球步兵条令(暂行)》,便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看吴耐。吴耐伸手指了指那板子道:“会用触摸屏吧?看下去就知道了。” 然后何田就看了下去,他以前没有看过军队里的条令。但是现在感觉,手中的这份条令,会不会太严格一点了?在这么多条中,出现得最多的词汇就是“枪决”。 相对温柔一点的“鞭刑”、“禁闭”少得可怜,何田另外还看到了“剥皮”、“剜眼”之类技术含量更高的处罚方式。 如果只是单纯的乱世用重典,那倒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不过何田现在看着其中的一些条目,突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冷。 拒绝执行命令、叛变之类的会被处决,这些何田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何田又看到了“凡损坏其装备、武器及附件者,无论其是否出于疏忽,一律枪决。”何田虎躯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式地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激光手枪。然后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链锯剑,幸亏是在有这个条令之前就出故障了。否则的话,恐怕会发生不忍言之事。 另外还有“发表对帝皇轻蔑、不敬之言论者,先处以鞭刑,再行枪决。”何田虎躯再震,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没有类似言论。还好,自己不喜欢乱说话,应该也没有酒后失言。 刚想起喝酒,何田又看到了这条“执勤时饮酒或者是含有酒精的饮料,先处以鞭刑,再行枪决。”何田虎躯还震,但突然又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不酗酒。 第十五场 准备出差 何田感觉到自己冷汗都快出来了,他翻了翻后面,条目其实并不是很多,但是对于看的人来说,每一个字都是沉甸甸的。恍惚间,何田感觉到自己手中的这块显示板简直是重若千钧。 吴耐在一边极其淡定地说道:“这些条令现在发下来只是让大家熟读的,并不是马上就要执行。”何田为了缓和一下这压抑的气氛,便说道:“不会是还要老师抽查吧?哈哈哈。”吴耐的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道:“有点区别,这个要是记不住,惩罚就不是打手心了。” 何田打了个寒战,又低下头去仔细看这些条令。他从头到尾地看了几遍,也不马上把显示板还给吴耐,只是问道:“为什么我们会被称之为地球步兵,我总感觉到这个称呼有些奇怪,会不会这其中代表了什么意义?” “那倒没什么奇怪的,只不过我们相对独立而已。我们唯一的使命就是保卫地球,并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不可能被训练成飞行员什么的,所以我们就是地球步兵。”吴耐的回答也算是中规中矩的,但是何田总觉得他知道一些什么东西,但是没有说出来。 “好吧?那这个暂行是什么意思呢?”何田指着标题问道。 吴耐瞟了眼道:“就是那字面上的意思啊,这条令是从《帝国步兵入门手册》改编的。为了适应地球上的特殊情况,所以做了些修改。主要是为了避免无谓的非战斗损失,现在的条令比较宽松。在大家适应以后,自然会执行更严厉的条令。” 这话里面的意思,就够何田不寒而栗的了。吴耐好整以暇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虽然这个条令是必须执行的,但是有意见也可以提嘛。” 何田将手中的显示板递了回去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什么时候才配发给我们这些人?” 吴耐还愣了一下,才接了过去道:“这个他们称之为数据板,你可以理解为个人电脑之类的东西。但是作了专门的设计,你无法连接到普通的电脑上。像是下载爱情动作片啊,玩网络游戏啊之类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并且这东西有一个厚实的外壳,传说曾经不止一个人,就是把它放在大衣里面,结果挡住了致命的一发子弹。” 何田眼巴巴地看着数据板,很是有点抢回来把玩一番的意思。吴耐警惕地把数据板塞进衣服里,又说道:“这东西正在制造中,你应该明白的,它比链锯剑更难制造出来。所以我想它迟早会发到你手上,只是可能要稍微晚一点而已。” “好了,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现在你也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吴耐一本正经地说着,“刚才你为什么不提出意见?我是可以替你反映上去的。要是你对这些条令有看法,就必须现在提出来,否则的话,是要无条件执行的。” “有用吗?就算是提出了看法,还不是要执行这个条令?恐怕还会被打上标签,当成不够忠诚的人吧。”当然这些话只是在何田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此时脸上是略带骄傲的表情说道:“对于遵纪守法的人来说,法律的严酷根本就无关紧要。因为他永远都不会被惩罚,所以惩罚的力度只会影响到其他人而已。” 何田诚恳地看着吴耐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必要提出什么意见。我确信我会完美地执行这些条令,所以没有什么好说的。” 吴耐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又严肃了一些道:“让你来看这个条令只是件小事而已,现在我要正式通知你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很有可能要被派到外地去执行任务。” 何田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外地?你是指出差?” 吴耐大笑道:“出差?这样理解也可以啊。这是上面的决定,他们认为这种集中全国精英的战斗方式很管用,所以现在他们计划着对其他地区的邪神信徒发起袭击。上次是其他地区的人到我们这里来,现在轮到我们到他们那里去了。” “呃,不会是要我去吧?”何田谦虚地说着,“我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吴耐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道:“那就在战斗中学习吧,还有比战场更好的学校吗?”吴耐看着何田,相当认真地说道:“这当然会有危险,但是你总不会认为,坐在家里就可以获得荣誉吧?” “如果把荣誉换成权力,那就差不多了。”何田这样想着,却也知道参加更多的战斗,似乎是目前唯一知晓的晋升方式。虽然现在没有军阶之类的东西,但是从自己提前得到武器,就可以看出来好处了。如果自己总是躲躲闪闪地逃避战斗,那就真是只能够一辈子躲躲闪闪的了。 “好吧,什么时候出发?”何田开始计划着,是不是先要找些各大城市的地图来看看,还有民俗方言什么的。这些东西不一定用得上,但是有备无患嘛。 吴耐答道:“随时,你只需要做好出发的准备就是了。另外,报社的事情不用太担心。现在我们可以发挥一些影响力,让你不用担心考勤之类的问题。” 何田疑惑地问道:“那就是说,杨俊臣之类的人,会给报社打招呼?今后我只是有一个记者的身份,实际上却是类似于某些在单位上挂个名的小衙内一样?” “也许是杨俊臣,也许是其他什么人。”吴耐含含糊糊地说着,“报社的事情,其实就和你以前差不多。只是在你需要花长时间完成基地任务的时候,不用担心因为完不成报社的任务而被开除掉。” 何田开始还有点失望,因为他还是很喜欢记者这份工作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特权吗?自己现在不用为了完成规定的新闻条数而担心了,却是可以写写重要新闻,深度报道之类的。这样想来,那还真是潇洒啊。 第十六场 压马路 何田其实没有出过远门,他走得最远的一次,不过是从自己老家到达花都而已。当然了,何田无所畏惧。不过必要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所以何田把当天剩下的时间全部花在网吧里了。 他当然不是抱着以床会友的精神去玩什么舞团,而是要查询一下各大城市的基本情况。时间过得颇快,当何田想起要吃晚饭的时候,看了看时间,才发现现在应该正是在开例会了。 要知道,何田一向都是勤恳老实的,以前从来都没有缺席过例会。即使有其他的事情,也是一定要先请假。而这次,他却是故意不请假的。 何田估计着时间,现在应该是例会结束了,便给叶兰发了条短信,问问领导有没有查问自己的行踪。 结果几乎是短信一发出去,这边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电话里响起叶兰那略带焦急的声音,“今天是怎么回事?你好像没有请假?” 何田避重就轻道:“没什么,头儿是怎么说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道:“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你这样一问,我才觉得奇怪呢。往常少了个人的话,洪主任都是会问问的。如果是事先向他请假了,那他也会主动说出来的,免得其他记者跑新闻的时候重复了,可是今天他像是从来就没有你这个人一样。” “那就对了。”何田这样说了一句,又觉得要给对叶兰多透露点,便又说道:“今后可能这种事情还会发生,不过你就当成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叶兰却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说道:“我知道了,你……你要当心。” 何田默默地挂断了电话,感受着叶兰的关心。有的女人为了绑住男人,总是千方百计地吸引注意力。她们上蹿下跳地唯恐男人注意不到她们,但却更容易被厌倦。 而有的女人,却是知道用柔情来捆住男人。当男人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和她交织在一起的生活。当爱情变为亲情的时候,虽然转为平淡,但是却更持久。 何田感觉到,自己和叶兰几乎是一开始就很有默契。谁也没有把话说明,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不过叶兰提到的洪主任的奇怪表现,倒是证明了吴耐的话,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让某人暗示了一下。当然了,基地也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卖命。对于这一点,何田从未怀疑过。他可不会认为这就代表着自己是基地的宠儿,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新鲜出炉的反面教材,就是刚刚死去的齐野。 在第二天,何田则干脆一开始就不去报社了,而是在住处附近找了个网吧,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在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何田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讲了几句,挂上电话后,何田呆呆地坐在那里出神。电话是柳水杏打来的,虽然她很想装成从容不迫的样子,借此来让何田表露出弱势。但是何田干净利落地要求她见面再谈,并且是用一种有点不耐烦的语气。 虽然何田不知道这种语气能不能够骗到柳水杏,但是听起来柳水杏在那边还犹豫了一下才答应。也就是说,很可能何田的举动有些出乎柳水杏的意料。 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当他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柳水杏对周围的环境评头论足,皱着眉头说道:“哎呀,这里实在不像是一个请女士吃饭的地方呢。” “啊?什么时候我说了要请你?”何田诧异地说道,“这个不是应该两人平摊吗?” 柳水杏横了何田一眼,却聪明地没有说什么男人本来就该请女人之类的傻话,而是把话题岔开了。于是两人对最近的天气展开了讨论,并且就细面条和宽面条的优劣交换了意见。双方一致认为,只有宫保鸡丁才是正确的称呼。凡是叫做宫爆鸡丁的行为,都是逆历史潮流而动,是不得人心的。 何田高度赞扬了柳水杏的耳环造型别致,做工精美。柳水杏表示,自己的耳环其实只是在地摊上买的。虽然价格不高,但是很有纪念意义。何田指出,最近的天气开始变得奇怪了,虽然以前也很奇怪,但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直到吃完了饭,他们也没有说到什么正事。两人磨磨蹭蹭地付了账,何田也没有说什么,就慢慢地顺着人行道走。柳水杏一言不发地从后面赶了上来,与何田并肩走着。 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闲扯,柳水杏显然在服装、化妆品等方面有优势,而何田则在胡扯的广度上有优势。所以柳水杏的话题很快就接不下去了,因为何田根本就没有兴趣接话。而何田说的那些奇闻异事,却是更容易让人感兴趣。虽然柳水杏明明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但是却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何田讲下去。 如果柳水杏是个普通女人的话,那么她应该是先撑不住的,毕竟女人的体力不足。但是两人都不是普通人,覆盖在他们皮肤上的东西虽然大家用起来不大一样,可是外骨骼功能是差不多的。所以这一点点路程算不了什么,他们可以一直逛到太阳落下又升起。 他们绕着附近的街区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了,柳水杏突然指着街边的一个烧烤摊子说道:“我记得自己看到这里超过十次了,哎呀,你看看,那个摊主在看我们,他笑得好诡异。” 当然诡异了,这一对总是在绕圈子,女的还那么引人注意,谁都会觉得奇怪的了。何田微笑道:“哦,如果你现在想吃烧烤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啊。” 柳水杏有气无力地说道:“算了,我只是看看而已,闻闻味道就算了。” 当两人经过烧烤摊的时候,那摊主实在忍不住了,扭过头来对何田说道:“年轻人,陪女朋友要舍得花钱,现在不是压马路就行的时代了。” 何田友善地对着那摊主笑了笑,也不辩解,柳水杏倒是笑得像只狐狸。两人又走过了一段路后,柳水杏突然说道:“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一定告诉你。” “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何田以为还要再僵持一段时间,直到柳水杏不得不承认拖不过何田为止。虽然两人都希望交换情报,但是何田坚持认为,应该是柳水杏更迫切一些才对。 “哼哼,我高兴。” 第十七场 问答 虽然何田估计柳水杏年龄已经不小了,但是她表现出娇憨模样的时候,却是全然没有“装嫩”的感觉,还比那些青涩的小姑娘多了些风情。 但是何田心中警惕,他深知色孽信徒最是擅长以色事人。这个色,并不只是简单的色诱,还包含了感情上的伪装。如果只会卖弄风骚,露出肉蹭来蹭去,那就是流莺了。 所以此时何田只是带着柳水杏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了,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就问道:“那天我见到你们一共有三个人,怎么就在地下停车场碰上我们的呢?” “其实你应该猜到一些事情了才对,我能够看出来。”柳水杏轻松地说着,“我也听说了你们攻打我们总部的事情,不过当时我不在而已。其实我还是事后才知道的,刚好那个时候上面又派了其他的人运了批武器过来,顺便把我们收拢了。” “你们还有其他总部?在哪里?”何田一激动就问了出来,不过马上就看到柳水杏鄙视地看着他,便讪讪地说道:“哈哈哈,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继续,你继续。” 柳水杏拍了拍椅背,打量着周围说道:“那次的事情是我们临时得到的通知,就说是要让我们去把这个人抓起来。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刚好碰到你们了。车上带队的那个家伙就说要趁机把你们干掉,反正我们是突袭,手上又有新发的霰弹枪,结果你也知道了。” “完了?”何田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柳水杏接着说下去,“其他的呢,比如说这个情报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方向来的情报?”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好吧,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那里上级下命令的时候,难道还会把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吗?”柳水杏翻了翻白眼,何田正失望地叹息时,她又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猜出来一点,那应该也是我们在官场里的人报告的。我后来打听了一下,你们那个人也太奇怪了吧?他做的那些事情真离谱,就连我们都不敢这样嚣张。即使是做了,也要掩盖好痕迹,不可能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那个人他以为自己是主角,所以百无禁忌?” 何田自动屏蔽掉了柳水杏话中不和谐的成分,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样说的话,应该就是你们觉得这个人表现出来的能力很像是我们的人,所以才有这个行动了。但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多余的人手,所以只有你们三个人来。只是我不明白,这个人就这么重要?值得你们自己都还东躲西藏的,依然要出来行动?” 柳水杏正准备说话,何田突然一竖掌道:“我明白了,恐怕你们也不清楚这次你们损失了多少。那个倒霉鬼就是可以用来拷问出这些,并且也许他还会……” 说到这里,何田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没有说出来的两个字是“堕落”。在邪神信徒刚刚遭到惨重损失时,如果可以让一名帝国战士堕落,那好歹也可以让士气得到不少的提升。 就算是这种事情要保密,那么在帝国战士中安插一个内奸,那还真是相当划算的。而齐野那个家伙,也许更感兴趣的是力量带来的畅快感,所以何田对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当然现在人都死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何田还有些拿不准的是,他们是否有办法让帝国战士信奉邪神。不知道那个机械之灵是不是有什么限制,对此何田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好啦,该我问你了。”柳水杏喜滋滋地说着,打断了何田的思绪。她并没有追根问底,这让何田有些感激,但是心中却又更加警惕,“你们这次行动会不会继续追查下去,或者是会放松一些了?” 何田很认真地想了想,才说道:“据我所知,应该是不会大肆活动。当然了,前提是你们的活动不能够太高调。如果我们认为这次打击,根本就没有能够让你们损失惨重,那我想他们不会介意再来一次。” “那你们这次进攻到底得到了什么?”柳水杏看了看何田又说道,“如果你不方便说就算了。” 何田心中叹息一声道:“没什么,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据我所知,我们有时间把那两层楼都翻一遍。你们当时留在楼里面的人,应该也是没有跑掉的。如果你要详细地问其中某个人或者是某样东西,那不是我能够知道的。最后,再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想用这个情报来引起上级的注意,那你最好先编个好理由,才能够解释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你不会生气了吧?呵呵呵。”柳水杏在何田的手臂上轻轻地拍了拍,何田苦笑道:“我怎么可能生气呢,我非常清楚我们两个现在相互利用的关系。我们需要彼此,至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如此。因为我们知道,交换情报得到的利益,远远超过了击杀对方。” 柳水杏的笑容已经有些生硬了,她幽幽地说道:“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看的。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相遇……” “只有利益攸关的,那才是稳固的。”何田微笑侧过头来,看着柳水杏说道,“只要利益不发生改变,那我们的合作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哦,对了,当你在某一天感觉我已经无法提供有用的情报时,别急着下手。也许你应该更有耐心一点,那也许我会给你个惊喜的。” 柳水杏笑着抱住了何田的胳膊,摇了摇说道:“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你想杀我的时候,别太心急了。说不定你会发现,我还有别的好处哦。” 她吃吃地笑着,何田也是温文尔雅地看着她。若是在旁人看来,多半会觉得这一对分明是在大庭广众下表演恩爱来了。又怎么能够想到,他们说出来的,是那样冷酷的语言。 第十八场 旅途 何田终于还是出发了,当吴耐通知他以后,何田走得干净利落,甚至都没有请假,只是给叶兰发了条短信。也许在有些同事眼里,自己就是那种“上面有人”的吧? 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他现在已经是在火车上了。何田还记得,自己当时很是期待地问吴耐:“是坐飞机吗?”可怜的何田还没有坐过飞机呢,而吴耐却很是严肃地说道:“坐飞机是要过安检的,麻烦了点。并且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根本就无法自救。坐火车就不一样了,就算是脱轨什么的,你也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 吴耐在得知何田连火车都没有坐过后,又仔细地指点了他一番。何田不由得按照庆幸,幸亏自己没有死要面子地说自己坐过了,否则的话,很有可能惹麻烦的。 坐火车的过程正是如同吴耐所说的那样,何田把链锯剑和衣服什么的都塞在一个大包里。虽然理论上来讲,大包行李必须过安检。但是在火车站总是有一些热心人,会争先恐后地带人进站。 别说什么安检了,检票员都会善解人意地视而不见。上车了以后再买票就是了,当然了,别人这么辛苦,那么给予一点点物质上的报酬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何田运气不错,上车后过了一会儿,就进了软卧车厢。何田隐蔽而仔细地观察着其他三个人,发现他们都可以算是无害的。 对于何田这样的人来说,一个安静的旅伴才是珍宝。所以接下来的旅程,就显得平静而乏味。何田学会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洗漱完毕,然后就回包厢。为了避免去餐车吃饭的时候包被人提走,何田还不得不用那只有一点点热气的水泡方便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天何田刚从厕所里回来,一跳上自己的铺位,就发现情况不对,包不见了!并不是包里的东西被摸走了,而是整个包都不见了。 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是链锯剑也不怕别人拿去,反正他们也用不了。但是这东西要是丢了,对何田相当不利。先不说什么补办可能要经过的繁琐手续,上级自然会想了,这样一个人连自己的武器都保护不了,还能够指望他干什么? 何田气得笑了起来,这贼也太嚣张了吧?真以为自己就是吃了个哑巴亏?他跳下床,看了看这个包厢里的人。 另外三个人有一个不在,但何田记得,自己上厕所前,那人就出去了的。现在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年轻女孩。中年男人坐在何田的下铺,脸对着窗外。好像有什么迷人的风景,他一直没有回过头来。 何田心中冷笑着,这人自己的行李都是扔在床上的,他就不怕进来个人,把他的东西提出去了?他这样欲盖弥彰,更是说明了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于是何田就向他走过去,轻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进来了?我的东西不见了。” 那人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何田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不知道。”然后又把头转过去了。另外一张床上的女孩好像在听音乐,但是她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看着这边,还以为何田没有发现。 何田苦笑一声,难道自己一直以来表现得太无害了?他抓住了那男人的一只手,往自己这边扯了过来。那男人奋力挣扎着,怒斥道:“放手!你干什么……喂!”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包厢门口突然神奇地出现了一大群人,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何田把那男人的小手指掰开了,捏住一个指节,也不说话,就微微一用力。 那男人正呼天唤地地叫着,全然没有刚才那装出来的威严样子。此时声音却戛然而止,脸上像是被冻结了一般,眼珠子都好像要鼓出来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刻,然后才再开始流动。那男人惨叫起来,用力掐何田的手腕。何田不为所动地摸上了第二个指节,柔声道:“不用着急,你的身上还有足够的关节。刚才其实我没有把关节捏断,我可以把你全身的关节都捏一遍过后,再加重力度。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用上更多的时间。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值不值得你这样做。” “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那男人眼见挣扎不开,绝望地说着,他又对着门外吼道:“救命啊,杀人了啊。” 纵然现在何田心中愤怒,但是也不由得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会如此不顾面子,竟然就哭哭啼啼地求救。但是门外的人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退开,只是在那里看着。另外那张床上躺着听音乐的女孩,更是身体僵硬得如同尸体一样。 何田摇了摇头,两指缓缓用力。那男人用力推何田,这当然没什么用。何田正要捏下去,突然那男人喊道:“等等,我知道那些人是往哪里走的。” “哦?哪边?”何田停了下来,那男人急忙一指右边道:“我看见是往那边走了。”他手指着门外的人了,那些人都下意识地一让。 何田一只手架着那男人的胳膊站了起来道:“走吧,我们看看去。”那男人急忙抓住桌子,像是拼死也不走的样子。但是何田轻轻一拉,他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门外的人见到何田出来,大多数人都急忙往后面退,有人却纹丝不动。也不知道他是那些贼的同伙,或者只是想要表达一下自己无所畏惧的气概。 何田看了看,那人长得高高壮壮的,脸上都是不屑的神情。何田此时懒得分辨,只是伸出手去,在他胸前一推,那人就后脑勺撞到了墙壁上。 那人撞了一下,脸上出现了震惊、迷茫的神情。似乎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自己怎么就被打了呢?马上他就骂了一声,举起拳头对何田脸上打去。 何田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随手在他拳头上一拨,那人就莫名其妙地转了半个圈。何田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对着外面一推,就将他的脸挤在了玻璃上。 然后何田就一手架着那个中年男人,另一只手按着这个年轻人,往前面走了一段路。车厢壁和玻璃虽然都比较光滑,但是用脸去摩擦,想必还是很疼的。 那年轻人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手舞足蹈却也无可奈何。快走出这节车厢的时候,何田一松手,那人就啪嗒一声跌倒在地。半边脸都肿了,还不停地哼哼着。 第十九场 车祸第十九场 车 何田带着那中年男人走过了两个车厢,但是却一无所获。何田已经越来越烦躁,他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因为按照现行条令,丢失武器并不算什么大罪。 实际上,这是个小小的漏洞。条令中只是规定了倒卖、盗窃、损坏武器装备会受到处罚,但是根本就没有提丢失的问题。何田是要追回自己的链锯剑,但是现在心情这样差,甚至表现得如此暴虐,那就显得相当奇怪了。 两人再走过一个车厢,刚到了车厢结合处,那中年男人就惊喜地指着前面道:“就是他们!”那边正有三四个人蹲着的,好像在翻弄什么东西。 何田一把丢下那中年男人,走了过去用脚一挑,一个蹲着的人就手舞足蹈地撞上了车厢顶部。另外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何田放翻了。 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果然是何田的包。他急忙伸手进去,接触到了链锯剑的柄,才松了一口气。但是这感觉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何田就感觉到一股巨力要把自己甩出去。这力量似乎来自脚下,何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甩到了车厢壁上贴着了。 车厢里响起了连成一片的惨叫声,火车带着刺耳的声音停了下来。何田还没有等车停稳,就敲开了玻璃跳下去。 他就势一个翻滚,正要站起身来,动作却突然凝固了。在他面前不过两三米远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土包。此时那上面突然冒出了一个绿油油的脑袋,上面还扎着个奇怪的马尾。 那东西站了起来,俯视着何田。他看起来倒像是人类,不过全身皮肤都是绿色的,并且肌肉发达得离谱,在他的嘴唇里还伸出了獠牙。 他的一只手里拿着巨大的斧头,斧面比何田的脑袋还大。另一只手里拿的东西好像是枪,但是何田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怪的枪,那东西看起来像是顽童的手工艺品。 那东西看着何田,嘴里好像是在咕哝着:“搞哥……毛哥……”然后他就嚎叫一声,对着何田扬起了斧头。何田一举链锯剑,正想要找个有利地形。 但是在那个土包后突然响起了兴奋的尖叫声,还有引擎疯狂转动的声音。何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一辆涂成红色的汽车——那至少看起来像汽车——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它将站在何田面前的那个绿油油的东西撞得飞了起来,然而它自己也翻转过来,对着何田扣了下来。几乎是在它落地的一瞬间,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